帝王白月光(双重生)—— by夕阶酒
夕阶酒  发于:2023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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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兰觉得皇帝身边的将士们应不会让九五之尊以身犯险。
闻言,容清棠有些沉默。
她了解卫时舟,知道他既然已经决定亲征,便不会只是待在重重保护下。
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他的内里强大而自傲。
容清棠爱这样的卫时舟,却也担心会有什么意外落到他身上。
知道师娘在容清棠这里,怀乐做好两碗冰酪送来。
顾及着容清棠的身份,怀乐没有久留,放下冰酪后便离开了容清棠的院子。
有师娘陪在师妹身边,怀乐稍微放心了些。他转而离府去了雨隐楼,命人暗中沿路去寻本该将信送到状元府的人。
温兰陪容清棠待了许久。
直到夜幕低垂,容清棠以为今日也等不到卫时舟的信时,柔蓝才脚步匆匆地赶来。
“娘娘,陛下的信送到了!”柔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两封信递上前去。
容清棠连忙接过信,手微颤着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两封信里的内容,才终于放下了心上的巨石。
“没出事就好……”她轻声呢喃道。
见容清棠的神色好了许多,温兰不必问也知道皇帝那边应当一切顺利。
“你师父和师兄应该快将晚膳做好了,我去添一道煨鲟鱼,你再歇会儿便过来用膳吧。”
容清棠抬眸看着师娘,思及这两天家人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心间软成一片,柔声应下。
待师娘离开,容清棠才重新将那两封信仔细地读了几遍。
“这两封信为何会迟?”她将信收好,问柔蓝。
柔蓝:“怀乐公子派去的人和群青的手下找到送信那两人时才知道,有几队人马暗中驻扎在长安城外,为了不走漏行踪,那些人将他们和所有路过的普通百姓一起扣下了。”
“为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暗中寻机离开,这才耽搁了。那两人将信送到后便回了禁军营领罚。”
容清棠柳眉紧蹙。
在长安城外驻扎的这些人马,应该便是卫时舟离开长安前同她说过的“一定会发生的变数”。

状元府的正堂里, 怀荆听怀乐和群青仔细说了在城外发现的情况。
“陛下离京前曾提起过,刘相应会趁这段时日做些什么。”
怀荆沉声说道。
“便按陛下的安排,密切注意着那边的动向, 先诱敌深入,待时机恰当时再将这些蠹虫一网打尽。”
“怀乐,必要的时候,让雨隐楼的人配合禁军行动。”怀荆提醒道。
明面上,雨隐楼只是一家生意遍及各地的酒楼。但为求自保, 也为了能做更多的事情, 怀荆暗中招揽与培养了许多人手。
怀乐自然并无异议, 群青也拱手道:“是。”
怀荆顿了顿, 转而叮嘱道:“这些事不必尽数告知皇后娘娘, 以免让她忧心。陛下回京之前, 娘娘住在状元府的事也不可让外人知晓。”
刘相豢养的私兵已经驻扎在长安城外, 而据群青调查, 刘相近来不仅派人去了西郊行宫, 还暗中往禁军营和后宫里安插了人手。
刘相为人阴狠, 若真到了要谋逆的地步, 他恐怕会想要用容清棠来要挟皇帝。
毕竟自帝后大婚那日起,人人都知道皇帝对皇后的看重与珍视。
况且宫中人多眼杂, 卫时舟去了泉州,太上皇和太后也不在, 怀荆和卫时舟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让容清棠单独留在坤宁宫里。
而为了让容清棠不受牵连, 卫时舟在离开长安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布置与安排。
除了在容清棠身边多了不少武艺高强的暗卫以外,坤宁宫中还一直有人扮作容清棠和柔蓝平日里的模样以掩人耳目。容清棠身在状元府内, 但在外人看来, 她明面上仍在坤宁宫中静养。
知道谢闻锦住在状元府斜对面的宅子里, 容清棠上次回宫之后便没有再明着返回状元府。如今就连日日都密切关注着状元府的谢闻锦都以为容清棠还在宫中。
在山雨欲来之际,即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刘相步入便可将其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但隐匿容清棠的真实行踪,让她远离刘相的种种阴谋,会更为稳妥。
在此事上,怀荆和卫时舟的想法一致。
“你还是照常每日去禁军营当值,来状元府时需得乔装,避人耳目。三日后,你与柔蓝的婚事照常举行。”怀荆温声对群青说。
“皇后娘娘会回宫一趟,待当着众人的面送柔蓝出嫁后,娘娘会暗中回到状元府,不再进宫,直到陛下班师回朝。”
与海山国之间的战事还未正式拉开帷幕,应要等前线开始打仗,陛下分身乏术之时,暗中蛰伏的刘相才会开始在长安城中起兵生事,奋力一搏。
那便是收网的时候。
群青之前已经听陛下提起过这些安排,是以他很快应下,暗中离开状元府,回到了禁军营内。
翌日午后。
蘸满暑气的阳光铺洒在庭院里,将花草都晒得蔫蔫的,没了清晨时蓬勃的生机。
屋内几处墙角都放了冰鉴,凉意丝丝缕缕地蔓延着,不会过于汹涌以至于寒意入体,只会让人在盛夏里贪得几分惬意。
容清棠正眉眼带笑地看着柔蓝试婚服。
柔蓝平日里的衣着都很素净,这还是容清棠第一回 见她穿大红这般明艳亮丽的颜色。
“很美,”容清棠赞叹道,“等群青看见新娘子,任他平常再沉稳冷静,到时候肯定也得愣上好一会儿。”
柔蓝的脸上微微泛着羞意,轻声嗔道:“娘娘又取笑我。”
容清棠为柔蓝戴上合欢花样的金簪,语气柔和地说:“不是取笑你,是觉得开心。”
“为你们,也为我自己。”
容清棠语气悠远,还带着几分庆幸。
她前世的遗憾,这一回终于得以圆满。
“娘娘,您是不是……”柔蓝眼圈通红,意味不明地问道,“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些事情,是不是曾让您很难过,很无助?
所以仅仅是想起,眼神中都会流露出悲伤与哀戚。
柔蓝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她一直陪在娘娘身边,太熟悉娘娘的一切。
可若曾经发生过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娘娘是独自面对与承受着那些吗?
容清棠神色微怔。
她从那日的午睡中醒来后便干脆利落地向谢闻锦提出了和离,当天便带着柔蓝和群青、绿沈他们搬出了安王府,住进了云山寺。
后来容清棠还提醒柔蓝要注意面对卫时舟时的态度,隐晦地点出了他的身份尊贵特殊。
而柔蓝自幼时起便一直陪在她身边,按理说,容清棠认识的人,柔蓝不该毫无印象。
柔蓝心细如发,会发现这些说不通的地方也并不奇怪。
面对眼眶盈泪的柔蓝,容清棠并未否认,却也没有提起那些前尘往事,只是说:“昨日种种已作旧,它们让我成了现在的模样,而今后,一切都只会越来越好。”
“你和群青也一样。”
容清棠轻轻抱着柔蓝,柔声说道:“成为夫妻之后,你们都要过得比成婚前更幸福愉悦,这才是好的夫妻关系。”
夫妻间并非不能有任何争执与矛盾,但若两个人的生活还比不上自己独身时,反而只徒增了烦闷、失望、苦恼甚至是眼泪,那这段夫妻关系便没有意义。
容清棠不只是想看着柔蓝出嫁,她希望柔蓝和群青会是一对能相伴到老的佳偶。
柔蓝没有多问,安静地回抱住自己眼前温柔和婉的姑娘。
姑娘的性格已不再像以往那样活泼恣意,但如今的这份安宁与淡然也并非不好。柔蓝只盼着姑娘今后事事顺遂,再无任何事能让她失意难过。
柔蓝出嫁的头一晚,容清棠和她都回到了坤宁宫中。扮作她们的人也适时隐于暗处,无人能发现任何端倪。
柔蓝是皇后身边代掌凤印,管理后宫琐事的宫令女官,从坤宁宫出嫁,也代表着帝后对她的看重。
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为柔宫令与群副统领的婚事备下了许多赏赐。皇后娘娘还亲自为柔宫令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其中体面,即便是长安城中身世显赫的世家女也比不上。
看着柔蓝乘花轿离宫后,容清棠才换下宫装,在原本的安排下暗中回到了状元府里。
身边一时看不见自己已经万分熟悉的人,容清棠有些不习惯。
她安静地站在窗边,不自觉回忆起了自己与卫时舟成婚那日的种种场景。
心念微动,容清棠提笔开始写今日要送往泉州的那封信。
她之前不知该在给卫时舟的信封上写什么,今日却有了主意,写下了——
“吾夫亲启。”

几日后的深夜, 海山国皇宫中。
血色的红宝石缀在御道两旁的廊柱上,经过的人目之所及的每一盏灯笼都由纯金打造,宫中各处的装潢与布置也都极尽奢华, 令人咋舌。
谢闻谌和李诗月这几日见多了海山国皇帝的奢靡行径,无论再看见什么,都已经能和其他宫人一样心如止水。
他们两人分头行事,确认海山国皇室的情况与前几日带他们来的那位僧人所说的一致后,才在夜色遮掩下的假山旁碰面。
谢闻谌压低声音讽刺道:“他们的老皇帝若是把这些钱都用在军营里, 这一仗我们恐怕就难打了。”
就连每座宫殿前的阶梯与门槛都由上好的美玉制成。
老皇帝把国库里的钱拿来为他自己修了这座金玉皇宫, 而苛捐杂税却使得无论是军营里的将士, 还是民间的百姓, 都过得很艰难。
这让海山国的大相及他的亲信们生了反心, 谢闻谌和李诗月才有机会出现在皇宫, 杀了老皇帝。
“都是生不带来, 死不带走的东西, 也不知道老皇帝死的时候有没有舍不得这些。”李诗月道。
闻言, 谢闻谌语带笑意:“太遗憾了, 老皇帝死得太快, 我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想的。但他的儿子肯定不会遗憾。”
老皇帝昨晚才死,他的好儿子便连天亮都不愿等, 当晚便在他血淋淋的尸体旁登基了,还召了老皇帝后宫里的妃子侍寝, 半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应该要命人去追查凶手。
新帝宫殿里的靡靡之音持续了一天一夜, 到此时都还未停。
李诗月动了动唇,原本想说“你往老皇帝心口捅刀的时候可一点都看不出来遗憾”, 又想起自己扮作宫女补刀时也不曾犹豫过, 便把话收了回去, 转而说:“陛下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该回去了。”
谢闻谌遥望那座灯火辉煌的宫殿,意有所指道:“我刚才过来时,看见他们的大将军正往新帝那边去。”
李诗月很快明白过来:“你想去听一听他和新帝会说些什么?”
“来都来了,”谢闻谌侧首看向李诗月,“怎能不带点礼物回去给陛下?”
李诗月会意。
若他们的大将军要向新帝汇报军务,这便是探听敌情最好的时候。
两人隐匿身形,穿梭于这座富丽堂皇的宫城中,很快便到了最为奢侈的那座宫殿。
殿内的丝竹管弦之声已经停下,乐师们依次离去。
正殿门外横着几具尸体,都是白日里来向新帝直言进谏的大臣。
海山国的新帝命人不许动他们的尸体,说是要让还想来烦他的大臣都看看他们的下场。
谢闻谌和李诗月隐于暗处,看着海山国的大将军径直往正殿走去。
宫人们都担心将人放进去后自己会遭殃,便都拼命阻拦。
谢闻谌和李诗月适时潜入殿内,藏身于隐蔽处的横梁之上。
李诗月自上而下垂首望去,殿内的场景让她下意识蹙紧了眉。
各色的女子衣衫被人撕成了破布,四处散落。绝色美人们发髻凌.乱,神志不清地歪躺在榻上或地面,满是可怖伤痕的身上不仅有酒水与瓜果的汁液,还混着某些暧.昧的水迹。
而在一旁,有个男人正斜倚在榻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什么。
李诗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是一眼,却几乎忍不住想要干呕。
谢闻谌语带轻嘲,低声说:“这便看不下去了?”
李诗月沉默着攥紧了手,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谢闻谌才又眼神冷淡地瞥了一眼方才李诗月看见的场景——
有条黑色的猎犬正趴在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本能地耸动着后腰。
女人的肩膀和腰腹被猎犬撕咬过,正潺潺地流着鲜血。
她就快死了,却还没有断气,只能承受着巨大的恐惧、痛苦与耻辱,眼里流出了血泪。
见过更多更惨烈的场面,谢闻谌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值得让人觉得不忍直视。
但他瞥了一眼李诗月此时的模样,忽然想起了那个总是心软善良的人。
谢闻谌压了压眉梢,随手朝那个将死未死的女人扔出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飞针。
转瞬间毙命。
李诗月心神俱震。
她本想出手替那个女子了结痛苦,但她虽身负武艺,却没学过使用暗器,无法在不惊动海山国新帝的情况下有所动作。
李诗月没想到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谢闻谌会做了她想做的事。
“无趣。”横梁下,一道慵懒的男声响起。
李诗月的心紧了紧,屏息凝神地注意着海山国新帝的动向。
只看见他朝那条猎犬招了招手,笑骂道:“人都被你弄死了,还舍不得退出来呢?”
“也让你吃过不少好的了,怎么还是如此没出息?”
他的话音刚落,正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大将军,你来得正好。”新帝似是并不在意他擅闯之事,语气熟稔道。
大将军还未开口说什么,便听见新帝问道:“父皇之前要你在一月之内打赢这场仗?”
“是。”大将军目不斜视,沉声道。
“陛下,末将今日入宫,是想……”
新帝打断了他的话,径直道:“朕觉得三日便够了。”
“三日之内攻占泉州,之后直取长安,到时朕封你做大相,可好?”
大将军沉默了须臾,似是无意地朝横梁之上瞥了一眼,才道:“军中粮草与兵器不足,将士们上不了战场。”
“是吗?”
新帝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那便由你去筹集军费。”
“卖宅子、田地,或是卖家仆、妻儿,怎样都好,只要能筹到钱。你的不够,还有你那几个副将。”
“父皇在位时,你便是这样做的。如今朕即位,你应也能做得很好。”
大将军面沉如水,压抑着怒意道:“陛下,国库亏空,此时并非挑起战事的好时机。”
“先帝崩逝之事也来得蹊跷,皇宫里恐怕……”
新帝忽而怒起,质问道:“你怀疑是朕害了先帝?”
“或者说,其实是你害了先帝?你也想坐朕这个位子?”
闻言,大将军的神色间有一瞬的厌恶,又很快掩下。
见他不再多言,海山国的新帝语气随意道:“三日不行,那便五日。”
“父皇没能做成的事,朕来做。五日之后,朕要听到此战已胜的好消息。否则,你提头来见。”
瞥见不远处的女人尸体,他想起了什么,懒懒地躺回榻上,继续说道:“朕听说卫时舟的皇后生得花容月貌,仙姿玉色。虽已嫁过人,但若她当真如传言说的那般美,也可以在朕的后宫做个妃子。”
“待朕尝够了她的滋味,便把她赏赐给你。朕听闻先帝临幸过你的妻子,如此一来,便也算扯平了。”
大将军眼底怒意堆叠,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他知道新帝是在故意挑衅他,激怒他。
但他到底还是什么也没做,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正殿。
站在殿门外时,大将军回首看了一眼这座吃人的宫殿。
繁重的刑罚和赋税之下,臣民们连糊口的粮食都没有,皇帝却一个比一个奢靡无度。
身为臣子,他做不出弑君的事来,却忍不住希望殿内横梁上那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能推倒这座血与泪筑就的宫城。
海山国的新帝正在闭目养神,他的猎犬也趴在一旁的地上休息。
在听他提起容清棠时,李诗月和谢闻谌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李诗月和谢闻谌都知道方才那位大将军发现了他们,也不难猜出他为何没有针对他们。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一起从横梁上跃下。
几乎在落地的那一瞬,谢闻谌便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刺向这个刚即位的皇帝两腿之间,将他废了。
剧烈的疼痛与恐惧激得海山国新帝叫喊出声,谢闻谌神色不耐地抽回匕首,反手沿着他的嘴狠狠划了一刀。
海山国新帝两边的嘴角被深深割裂,脸上豁开了一条骇人的血口子。
谢闻谌冷声道:“这张嘴说的话太难听,不必留着了。”
猎犬还未反应过来时,李诗月便已随手从地上拾起几件衣衫把它绑了丢在一旁。嫌猎犬吵,李诗月还不忘用布条将它的嘴缚住。
“你们……是……什么人?!”满脸是血的男人含混不清地问道。
见忽然出现的这两人都没有理会自己,他又忍着下.身和脸上的剧痛,艰难地斥道:“朕是、皇帝,你们……怎么敢!”
“你的确是皇帝,可我们不是你的臣民。”
李诗月轻轻给刚才那名女子的尸体披上了衣衫。
“你们……”
谢闻谌将李诗月的动作看在眼里,收回目光后用匕首将海山国新帝的右手钉在桌案上,态度随意地说:
“我们不介意再杀一个皇帝。”
“所以接下来,我们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你们是……卫……卫时舟的人!”
“我也是……也是皇帝,他能给……你们的,我也可以,你们……”
见他多话,李诗月抽出自己的匕首,将他的另一只手钉在榻上,沉着脸道:“你不配跟我们的皇帝相提并论,更不配肖想皇后。”
知道他对容清棠有那些下流的念头,李诗月恨不得让他一刀毙命。但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眼前的人学到了他父亲的奢靡独断,却没学到帝王权术,是个不中用的草包皇帝。若能直接从他这儿解决问题,不战而胜,泉州东南大营里的将士们便都能活着回家。
“接下来,我们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听懂了吗?”
李诗月眼神冰冷,警告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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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临近黄昏, 炎热的阳光已经收敛了性子。但晴了一日,堆叠的热意仍未散去,阴凉的地方便格外难得。
清澈见底的小河边立着一棵高大茂密的绿树, 远远看去,像是一把写满了夏意与生命力的巨伞。
树荫下,年龄不一的孩子们穿着同样的靛蓝色衣衫,正围坐在一起,摇头晃脑地背着新学的诗。
在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侧, 有近十位老人坐在石凳上, 一面摇着蒲扇, 一面目光温和地看着这些年幼的孩童和站在这群孩子中间的女夫子。
“这是楚楚教他们的第几首诗了?”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问道。
他身旁的老妇人用手里的蒲扇拍了拍他已经佝偻的脊背, 打趣道:“我们都多大年纪了?哪儿记得清这些?”
“那我问问别的, ”老人悄悄指了指正闲适地躺在树梢上小憩的男人, “你们说, 楚楚什么时候才会愿意搭理他?”
另一个老人从眼前的棋局中短暂收回目光, 笃定道:“我觉得他没戏。”
“除了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男人, 还有善堂管事的大儿子, 雨隐楼那个年轻掌柜,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思。但楚楚看着像是谁都不会选,只想教这些小娃娃们背诗画画。”
老妇人低声道:“我倒觉得这小子挺好的, 话不多,武艺好, 长得也不错……”
听见老人们闲聊的内容, 一个背诗走神的小姑娘看了看女夫子,又看了看树梢上那个眼熟的男人, 忍不住和旁边的伙伴说起了什么。
女夫子自然发现了这两个孩子的小动作。
“小玉, 你和小芸在说什么呢?”女夫子走到她们身边, 轻声问道。
小玉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指了指躺在树梢上的人,小声道:“女夫子,我们在猜您明天会不会允许他和我们一起学诗。”
那个男人每天都来,看起来似乎是想加入他们。
“我觉得还是不会!”
“万一女夫子明天改主意了呢?”
“那我想让那个哥哥坐我旁边。”
“但我有点怕他……”
孩子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女夫子微不可察地怔了一息,差点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看去,却还是忍住了,神色自然地抬手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心,温柔道:“我只教得了你们这些小娃娃。”
旁边的老人揶揄道:“楚楚,树上那个恐怕不是想来学诗的。”
站在孩子身边的女夫子笑了笑,有些无奈:“您怎么也跟着她们胡闹。”
她看了看天色,转而对孩子们说道:“我们该回善堂吃饭了,都收拾好自己的书。”
“还记得回去的路上应该做什么吗?”她问道。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不要走太快,要等婆婆爷爷们。”
“对。”
“今天我走后面,看你们会不会带错路。”
小玉俏皮道:“女夫子明明是要和树上那个哥哥说悄悄话!”
旁边稍大些的男孩不赞同道:“李爷爷教过我,姑娘家有自己的心思,不能都戳穿。”
小玉立即回道:“那是教你的,你好好学就是了。而且我和楚楚一样,也是姑娘家!”
不上课的时候,孩子们会和善堂里的老人一样,亲昵地唤女夫子的名字。
“你……”男孩词穷,一轮便败下阵来。
女夫子无奈地笑了笑。
面对这些古灵精怪的孩子们,她偶尔还是会拿他们没办法。但好在,孩子们都心思单纯,和他们待在一起,她心里也会轻松许多。
待孩子们和老人们陆续起身往树荫外走去,她便察觉方才还老神在在地躺在树梢上的男人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她敛下笑意,淡声道:“我说过很多次,我已经不是刘家人,你也不是我的暗卫,你不必再跟着我。”
“你刚才笑起来很好看。”男人声音沉稳道。
“……”
“放肆!谁允许你和我说这种话的!”刘楚楚下意识蹙着眉道。
男人低低地笑了笑,似是不仅不因她的态度觉得恼怒,反而很满意于她此时的反应。
刘楚楚压下心里的不自在,问他: “你回长安去,继续做相爷的暗卫,前途大好,何必耗在这里?你不觉得可惜吗?”
“相爷的千金都舍得下长安城的富贵,我又为何会可惜?”
刘楚楚顿了顿,沉默地跟在了老人和孩子们身后不远处。
男人缓声说起今日探听到的事情:“除了雨隐楼,城里的店铺都关得差不多了。”
“你喜欢的那家糕点店也关门了,我没买到花酥,但我请老板娘教我做了些,你回去后可以尝一尝。”
“官府说今日是最后一次开城门,很多人都离开了泉州。”
“东南大营抽调了大批人马去海港那边,这次应该是真的要打仗了。”
“我记得你当暗卫的时候没这么多话。”刘楚楚忽然说。
须臾之后,刘楚楚无声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忧道:“这些老人和孩子们本就无家可归,他们只能待在善堂,去不了别的地方。”
“不知道雨隐楼那边今日还会不会派人过来。”
泉州善堂里这些老人和孩子的吃穿用度都是雨隐楼在提供,会有人定期将吃食与衣物送来。今天便是那边送东西过来的日子。
男人沉默了几息,说:“雨隐楼的老板是当今皇后的师父,雨隐楼既然还没关店,或许意味着他们并不担心战火会烧到城中。”
“此次皇上亲征,士气大振,而反观海山国那边近来却乱作一团,这一仗我们的赢面应该很大。你不必太担忧善堂。”
听他提起自己已经久违的人,刘楚楚停住脚步,忽而恍如隔世。
她已经许久不曾想起长安城里的那些人和事了。

◎“我是皇后,是他的妻子。”◎
夕阳的余晖一缕缕散在风里, 飞鸟在逐渐暗淡的天色间藏匿自己的身形,隐于沉寂。
孩子们没有带错路,一行人在夜色彻底笼罩而下之前回到了善堂。
刘楚楚看见善堂的管事们正将新的衣物和一袋袋米搬进屋里, 她很快上前帮忙。
即便是风雨欲来,雨隐楼也仍像以往一样,为善堂的这些老人和孩子送来了吃穿用度。
善堂位于泉州城外一处村落旁,几位管事一起在后面辟出了几块田地,种了些菜, 还养了鸡鸭。
有了这些, 原本无家可归的孩童与老人才能在善堂里过上平淡而安宁的生活。
前十几年的日子里, 刘楚楚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这里的一员。
她离开长安后一路朝着泉州而来。因为相比长安, 刘相在泉州的眼线更少, 而新帝十分看重此地, 即位后便开始在泉州修建海港, 还派了不少官员监察。即便是她那位手握权柄的父亲, 也无法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还未进城, 刘楚楚便阴差阳错地认识了这些心性单纯的孩子, 还在原本的夫子重病的这段日子里暂时成了他们的女夫子。
但她到底不属于这里。
等新的夫子来善堂, 刘楚楚便该离开了。
“楚楚,雨隐楼的掌柜今日派人送衣物过来时还给你带了话。”
善堂的一位管事走到了刘楚楚身边。
“什么话?”刘楚楚问。
“他说就要打仗了, 今日之后官府会关闭城门,接下来这段时日雨隐楼的人也无法再出城, 所以这次把后面几个月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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