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巾帕帮你擦擦汗,很快就回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容清棠在卫时舟怀里轻声询问道。
卫时舟的意识被药力作用牵扯着四散,他自然无法听清或理解容清棠话里的意思,也就没有松开容清棠。
他一直本能地紧紧抱着她,不让她有离开的可能与机会。
见实在推不开卫时舟,容清棠只得作罢。
她微微侧首,看向卫时舟。
眼前这人于国家大事上运筹帷幄,成算在心。
可就连服了药睡得这么沉,他都像是仍然紧着那根弦一样,不愿让她离开。
容清棠忽然有点想吻他。
方才卫时舟便差点吻过来,但那时柔蓝还在,容清棠羞得避开了。
那便不算她趁人之危,也不算偷亲。
她只是,还他一个吻。
容清棠慢慢靠了过去。
与他醒着的时候不同,卫时舟并未予以回应。容清棠便也只是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
触及他唇边那道细微的伤口,容清棠的舌尖轻柔地描摹而过,随即准备结束这个只她一人知晓的吻。
而卫时舟却像是在沉睡中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攥着容清棠的手腕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紧接着便开始有些强势地吻她。
急切的吻不断落在容清棠唇上,似是要据此证明她的存在一般。
容清棠不由得失笑。
她仍被卫时舟压在床榻上,动弹不得,无法像平日里那样环着他的脖颈,便只能一面回应着卫时舟的吻,一面声音含混地揶揄道:“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正经的事……”
哪儿像是疼得刚服了药才睡下的模样。
不知吻了多久,卫时舟才放开容清棠的唇,重新低着头,埋首于她颈间,呼吸发沉。
容清棠之前便发现卫时舟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便也由着他。
近黄昏时,药力过去后,卫时舟才慢慢转醒。
他立时便发现自己正压在容清棠身上,而她正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醒了?”容清棠明知故问道。
思绪逐渐回笼,卫时舟想起今日自己和容清棠说了些什么。
也记起分明没下雨,他却几乎被那股来势汹汹的疼痛扯断所有筋脉,直到服了药,才暂时得以喘息。
后来呢?
为何他醒来时,会在……容清棠身上。
而她嫣红的唇.瓣也微微肿着,一看便知她之前才经历了什么。
“我方才……”卫时舟欲言又止。
容清棠终于能收回早已发麻的双手。缓了一会儿,她才用细白的食指在自己唇上轻轻点了点,笑盈盈地接过话头:“你方才服了药睡着了,却还不忘行此孟浪之事,欺负我。”
完全不提是她偷亲在先的事。
卫时舟的呼吸骤然沉了几分。
容清棠似是毫无察觉,轻轻动了动腿,同他说:“你先起来,我的腿也被你压麻了。”
卫时舟闻言立即退开,力道适中地帮容清棠放松发麻的手臂和小腿。
容清棠似是被密布的酥.麻和痒意刺激到了,下意识曲了曲腿。但还不待她躲开卫时舟的动作,便又被他握住了脚腕。
“先别动,按一按,能恢复得快一些。”他的声音还有些哑。
见卫时舟坚持,容清棠也只好强忍着,由着他。
感觉身上也不太舒服,容清棠想到了什么,状似语气如常地说道:“虽只是初夏,可你一直拿自己当被子压在我身上,我还是有些热,也出了一身汗,得先沐浴再去用晚膳。”
“药力刚过,你再歇一歇吧,过会儿再去沐浴。”
卫时舟抬眸看向容清棠,双手却仍在细心地帮她揉按着小腿。
容清棠问他:“怎么了?”
卫时舟俯身将容清棠抱起,缓步往净室走去,从善如流道:
“不能让师父和师娘等太久,我们一起去。”
这似乎是个说得过去的,听起来还算正经的理由。
但容清棠抬起手臂,轻轻柔柔地环着卫时舟的脖颈,又故意靠在他耳畔,声音婉转柔媚地说道:“那是我会错意了。”
“我还以为,夫君是想同我做点什么……”
卫时舟垂首吻住容清棠,将她没说完的撩拨都堵在两人唇齿之间。
她是故意的。
他在沉睡时都不自觉地想欺负她,更遑论清醒着被她有意撩拨时。
待两人一起沐浴完再回到卧房时,容清棠的手和腿倒是不麻了,就是酸.软得厉害。
她几乎站不住,手臂也不怎么能抬起来,只能被卫时舟抱着回到床榻上,由他帮着换上了干净的裙衫。
去和师父、师娘一起用过晚膳后,容清棠陪着卫时舟处理了许久的奏折。直到晚归的怀文来找卫时舟商议政事,容清棠便带着柔蓝踱步至庭院中,与她聊了会儿成婚的事情。
容清棠之前一直盼着柔蓝能有好的归宿,与同她情投意合的人相伴到老。可柔蓝出嫁的事近在眼前时,容清棠心底又有许多不舍。
“幸好你成婚后还能继续在坤宁宫里做女官,否则我恐怕会舍不得让群青将你娶走。”容清棠柔声说道。
柔蓝笑了笑,温声说:“我也舍不得姑娘。”
不是皇后娘娘,也不是少夫人。
像是回到了她们儿时在黔州初识的时候。
容清棠忍不住眼眶微红,絮絮叨叨地叮嘱了柔蓝许多。
待容清棠把想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时,柔蓝提起了宫里发生的一件事。
容清棠听完后有些诧异道:“今日太后去了西郊行宫?是陛下做的决定吗?”
她没听卫时舟提起过。
若容清棠才嫁进宫中几个月,卫时舟便将太后送去了西郊行宫,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如何议论此事,议论皇帝。
柔蓝摇了摇头,解释道:“是太上皇亲自将太后接去了西郊行宫。”
“今日后宫里来了人,想问问娘娘,是否要为太后准备些什么送去。当时娘娘正在同李姑娘说话,陛下便说太上皇已有安排,无需额外准备。”
“陛下还说,这是太上皇与太后之间的事,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应当知晓,却不必为之操劳,也不必担心外界会如何揣度。”
容清棠明白,太后厌恶她,卫时舟是不想让她在这些事上耗费心神或受委屈。
之前在云山寺时,了尘大师和卫时舟单独谈的,便应是此事。
太后待卫时舟那般心狠,容清棠也不愿将她当成婆母来尊敬。
思及了尘大师、太后以及卫时舟之间的关系,容清棠不自觉轻叹了一口气。
卫时舟不仅自幼便不得太后喜爱,甚至一直被自己的母亲痛恨着,还差点死在她手里。卫时舟那时还只是稚子,问题的根源应不在他身上,更可能是太后和太上皇之间的夫妻关系出了问题。
但苦和疼都落在了卫时舟身上。
这次将太后带去西郊行宫,太上皇或许是想缓和与她之间的关系或是解决问题。
但早在此之前,卫时舟便已经在母亲的恨意中长大了。
无人能弥补那个被自己的母亲伤害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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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可以爱得用力一些,尽兴一些。◎
太上皇将太后接去西郊行宫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多大臣们的注意, 因为与之相比,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显然更为重要。
部分官员认为皇帝此时亲征的确能扬立君威,稳定军心, 但须得做好周全的准备,保证皇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也有一些和刘相关系密切的官员,虽明面上藏得很好,但他们都暗自期待着皇帝此行最好能有去无回。
此次皇帝离京的机会实在难得,作为他们的主心骨, 刘相自然也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某些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 朝中无人上书阻拦, 大臣们总归在这件事上达成了难得的默契。各级官员们都审慎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事, 为皇帝亲征一事做准备。
而卫时舟和容清棠则在状元府里一连住了好几天。
卫时舟每日会与怀文一起进宫上朝, 忙完政事后再回到状元府里陪容清棠。
容清棠也会先于寅时起身送卫时舟出门, 再回卧房浅眠一会儿, 待陪师父和师娘用完早膳后便在院子里读一读带出宫来的书册。
估摸着卫时舟快要回来了, 容清棠便会转而去府门口等着他。
仿佛一切都很平静自然。
但容清棠却发现卫时舟在面对她时仍会不自觉地带着一份犹豫和小心翼翼。
那日在净室里胡闹过之后, 卫时舟便一直很冷静。
他说话前总会比以往多斟酌几息, 牵容清棠的手或是揽她肩膀时的力道也会放得更轻。就连吻她时, 他都会比以往更加温柔克制,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件十分易碎的瓷器。
只是深夜里, 卫时舟会紧紧地抱着容清棠,辗转缠.绵地与她深吻, 再安静地守着她, 等她睡去。
直到第二日容清棠在他怀里醒来,卫时舟抱着她的姿势都不曾改变过分毫。
那日他们刚说完有关前世今生的事情, 那些折磨人的疼痛便找上了卫时舟。而等药力过去, 卫时舟醒来后, 容清棠也没再提起那些事。
卫时舟或许还无法确定容清棠对待那些事实的态度与想法,所以他才会仍然很不安——
担心容清棠会因为他的有意接近与隐瞒而不喜他的靠近,会怨他,怪他,甚至不要他。
容清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刻意没有开口询问。
那日她已经问过许多,也说了许多。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容清棠不希望卫时舟太过被动,也不希望卫时舟将他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位置放得太低。
性格使然,在男女关系中,容清棠不会将自己放在低位,卑微地仰视对方。反之,她也不会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的爱人。
她希望卫时舟能更加自如地,放松地,与她相爱。
容清棠在等,等一个能将卫时舟心底所有忧虑与不安都化解的契机。
两日后卫时舟就该启程去泉州了,容清棠希望在那之前自己能找到办法处理卫时舟心里的不安。
给爱人以安全感,是夫妻两人都应该做的事情。卫时舟做到了,但容清棠觉得自己或许做得不够好。
思及此,容清棠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口气。
静谧的庭院树荫下,容清棠将自己方才在看的那本书放于一旁的矮桌上,起身往府门口走去。
卫时舟应该快要回来了。
但还不待容清棠走出庭院,便忽然起了阵带着潮意的大风,将桌上的书吹乱了好几页,紧接着天边还响起了几声闷雷。
容清棠下意识抬头望向已经逐渐变得阴沉的天空。
她方才入神地想着事情,竟没有注意到天上何时聚起了大片乌云。
柔蓝拿着伞快步从庭院外走到容清棠身边,道:“娘娘,入夏后的雷雨说来就来,您先进屋吧。”
她方才守在院外,眼看着晴空被飘来的几大团乌云遮盖,便连忙拿了伞过来。
容清棠轻轻摇了摇头,只说:“师父和师娘这会儿应也在从雨隐楼回来的路上了,他们今日没有乘马车,你让府里的家丁沿路去接一下。”
“你把伞给我,再将这本书收进屋里去。不知道陛下乘的马车上有没有备伞,我去门口接他。”
“可是……”
柔蓝欲言又止,转而难掩担忧道:“那您别站得太靠近府门口的台阶,别淋着雨。”
“好。”容清棠柔声应下。
容清棠随即拿着伞走出庭院,穿过几道长廊,朝府门外走去。
天上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云里还不时扯出几道骇人的白光,像是要将什么厚重的东西撕裂。
雨前层层叠叠的潮湿感被豪迈的风裹挟着扑面而来。
容清棠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甫一行至状元府的门匾之下站定,这场酝酿了没多久的雷雨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将青石砖上的尘埃拽入更深的地底,溅起濛濛雨雾轻烟。
大雨滂沱,长街上的一切都渐渐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轮廓,只余下若隐若现的残貌。神色匆匆的行人也很快便消失在雨里。
湿润的风不断吹拂容清棠的发丝与云色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心绪——
她不知道卫时舟此时是否又在经历那些让他避无可避的疼痛。
自他们成婚以来,每回下雨时她都陪在卫时舟身边,从没让他一人待过这么久。
容清棠等得心急,视线又无法穿过雨幕看得更远,便忍不住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斜飞的雨线便趁势沾湿了她的裙摆。
想起上回她病了之后身边人的担忧,容清棠又止住脚步,退了回去。
可久未看见熟悉的马车回来,容清棠心底的忧虑层层堆叠。
幸而,就在她正打算命护卫套马车回宫之时,远处的雨雾里终于传出了一阵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
容清棠立即看向那道冲破厚重雨帘朝她而来的身影。
可待看清来人后,她皱了皱眉——
卫时舟竟在大雨里骑马而归。
容清棠心里一紧,连忙撑开伞,想走下石阶去街边接他。
看见容清棠的动作,卫时舟声音嘶哑地朝她喊道:“别下来,会淋雨!”
容清棠生生顿住脚步。
待骏马行至状元府门外的街边,卫时舟立即勒紧缰绳。
一路上都被驱使得快到极致的这匹马忽而急停,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鼻尖不住地喘着粗气。
容清棠看着衣衫湿透的卫时舟迅速翻身下马,快步奔至她面前的几级石阶之下却又立即停住。
卫时舟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雨里,清瘦颀长的身形几乎被这场夏日雷雨吞没。
而在他身后,雨声与雷声似是霎时归于沉寂,让容清棠只看得见,也只愿意看见他一人。
卫时舟沉静深邃的眼神看过来时,容清棠的心脏不自觉地剧烈跳动。
她本以为雨这样大,足够让世间万物都变得朦胧。
可容清棠能清楚地看见落在卫时舟肩头与发间的晶莹雨珠,被雨淋透的衣衫,玉白的脸庞。
还有他眼底那些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能让人溺亡的深情。
像是另一场如倾如注的大雨,铺天盖地地朝她淋来,不留丝毫缝隙地将她笼罩其间。
两人就这么隔着雨看向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见状,状元府门前的护卫们都远远转过身去,不敢多看多听。
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容清棠撑开的伞面之上,这是周围仅有的声音。
须臾之后,是容清棠先丢开手里的伞,径直朝着几级台阶之外,卫时舟在的地方跃下——
这或许就是能逼卫时舟从他给自己限制的范围之中走出来的契机。
不及一息,容清棠果然便被卫时舟稳稳地拥在怀里,还带回了府门前更靠里的地方。
瓢泼大雨甚至都没来得及将容清棠的头发淋湿。
但她的裙衫被卫时舟身上的湿衣浸湿了些。
卫时舟很快便将容清棠放在避雨的位置,松开了手,又稍退了半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容清棠心里一沉。
卫时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似是正艰难地压抑着什么。
“我先去换身衣服,再来……抱你。”
他一路淋着大雨赶回来,自看见容清棠的第一眼起便想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抱她,吻她,索取独属于她的气息。
可他不能让外面这些污浊而冰冷的雨水沾湿她漂亮的裙衫,更不能将寒凉带给她。
容清棠上回便是因为他才染了风寒,病了好几日,他不能再让她生病。
容清棠直直地望进他眼底,面容平静。
“下着大雨,怎么还骑马回来?”
卫时舟低声道:“马车太慢,我等不及。”
“等不及什么?”
“见你,”卫时舟顿了顿,旋即重复道,“等不及想见你,一刻也不愿耽误。”
“但是呢?”容清棠问。
卫时舟顿了顿,“没有但是,见到你就够了。”
容清棠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重新主动上前抱住了卫时舟,倚在他胸膛上,柔声说:“我也等不及想见你。”
“但只是看见你,还不够。你一回来,我便想抱你,甚至想亲你,可你刚才松开了我。”
“已经入夏了,只是衣服湿了点,换下便是,我不会生病。”
察觉卫时舟浑身僵硬,容清棠故作无力道:“但卫时舟,你要是腻了,不想再和我亲近,便趁早和我说,别避着躲着,像是我惹你生厌了……”
卫时舟的吻骤然落下,湮灭了那些让他心里难受得厉害的话。
被雨浸透的冰冷气息勾.缠着容清棠的温热,又一点点被消融,同化,随即变得更加滚.烫。
一吻之后,容清棠靠在卫时舟怀里,微仰着头凝望着他,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淋雨,也不会让我受伤,所以我才敢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你。”
“前世的结局已经被改写了。我不是易碎的瓷娃娃,不要太小心翼翼地爱我。”
“不然我会以为,在你心里,前世的梦魇能胜过眼前的我。”
他们都可以爱得用力一些,尽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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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是这么不禁亲?”◎
清澈的雨声不绝于耳, 却只有容清棠的声音轻轻缓缓地传进了卫时舟心底。
那根不知已紧绷了多久的心弦,似乎因他于这场大雨中所听到的话而变得松缓了些许,不再那般僵硬而蛮横地拉扯着他的所有思绪。
卫时舟听清了容清棠方才所说的每一个字, 也明白她的忧虑与期盼。
他薄唇轻启,却不知如何回应才是最恰如其分的。
停顿了几息,卫时舟沉声说:“没有任何东西能胜过你。”
他不想让容清棠以为自己将她排在了任何事物之后。
卫时舟没再说什么,只抿唇将容清棠抱得更紧了些。
容清棠则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温声说:“你淋了雨, 回去沐浴更衣吧。”
抓住契机破开一道缝隙之后, 其余的都可以慢慢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是卫时舟不能生病。
容清棠自幼时起便服过太多的汤药, 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一直平安康健, 永远都不必去尝那些清苦的味道。
连绵的雨声里, 天际忽而又响起了几道沉闷骇人的雷鸣。
容清棠心里一惊, 下意识肩膀微耸, 蹙了蹙眉。
卫时舟立即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雨声与雷声都霎时退开, 但容清棠耳边却并未陷入一片沉寂, 而是有一道存在感明显的,连续不断的微鸣声萦绕在她耳边。
容清棠蓦地想起儿时有次父亲带她去海边游玩, 她曾被父亲逗着听过一只海螺“说”的秘密。
那时容清棠听见的也是这种微鸣声。
她和父亲说自己听不懂海螺的话,父亲便温声解释道:“这只海螺是在悄悄地说, 即便有一日父亲去陪你娘亲了, 我们棠棠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会很幸福。”
容清棠抬眸看向将自己护在怀里的卫时舟。
父亲说得没错。
她会很幸福的。
与眼前这个人一起。
待这阵闷雷声消失, 卫时舟将容清棠拦腰抱起, 快步往两人的卧房走去。
容清棠身上的裙衫也湿了, 卫时舟便抱着她一起走进净室沐浴,再都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担心容清棠在府门前吹了凉风会不舒服,卫时舟还让柔蓝熬了姜汤送来。
姜汤有些烫,容清棠本想自己端着碗慢慢喝。
但卫时舟帮她擦干头发后便随手将他自己那碗姜汤放在一旁,动作自然地从容清棠手里接过了她那碗,用勺子盛起姜汤后轻轻吹凉,再喂给容清棠喝。
姜汤里加了杏花蜜,辛辣微甜的味道很快便在唇齿间扩散开来,容清棠眼波流转,状似疑惑地问道:“我没有生病,怎么还和之前喂我喝药时一样?”
“你自己的那碗姜汤也还没喝呢。”
那会儿也是这样,卫时舟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容清棠,她喝下的每勺汤药都是卫时舟亲自喂到她唇边的。
卫时舟轻手将容清棠耳边微乱的长发拢至耳后,语气温柔而坚定:“因为那时你是我的夫人,现在也是。”
没想到卫时舟会这样回答,容清棠怔了怔,心下动容,不自觉柔声顺着他的话说:“以后也是。”
卫时舟拿着瓷勺的手顿了顿,又很快恢复,继续将正适合入口的姜汤送至容清棠唇边。
就着卫时舟的手,容清棠慢慢把整碗姜汤都喝完了。
卫时舟又细心地拿起一旁的锦帕为容清棠轻轻擦拭唇角,像是任何事情都想为她代劳。
做完这些,卫时舟才端起旁边自己的那碗姜汤一饮而尽。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卫时舟一直记着还有件事要做。
“好。”
容清棠以为卫时舟是要出去做什么事,便没有多问。
但她紧接着却看见卫时舟重新往净室去,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出来时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是那枚她做的香囊。
卫时舟每日都将它随身带着,但容清棠回忆了一下,确认方才他淋着雨回来时腰间并没有佩香囊。
卫时舟行至窗边,将香囊悬挂在了窗棂上。
他冒着雨骑马赶回来时有意将香囊取下,小心地护在了怀里。但雨势太大,卫时舟浑身都湿透了,香囊也没有幸免。
沐浴之后卫时舟顾着帮容清棠换衣服、擦头发和喂她喝姜汤,做完这些才又重新仔细地将香囊洗干净。
看着正晃悠着滴水的香囊,容清棠猜到了什么,有些意外:“你怎么还亲自洗这个?”
屋外的雨还未停,有丝丝缕缕的凉风自窗棂而入,吹动那枚被人珍视的香囊,也掠过容清棠随意搭在身后的柔顺乌发。
卫时舟揽着容清棠的腰,轻声道:“你亲手做的,不想让别人碰。”
自大婚那日收到容清棠亲自做的香囊后,卫时舟便从没让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人动过这枚香囊。
得知绣面上的黑色部分是容清棠由发丝入绣后,卫时舟便将这枚香囊看得更重了。
见卫时舟如此珍惜自己送他的东西,容清棠长睫轻眨,忍不住仰起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她正欲退回去,卫时舟却适时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还探出舌尖耐心地描摹她的唇.瓣。
待容清棠嫣红的唇变得越发润泽柔软,由卫时舟掌握主动的这个吻才逐渐加深。
舌尖轻柔地挑开唇.瓣,抵着贝齿。容清棠乖顺地启唇,任由他深入,逗弄,品尝。
一发不可收拾。
担心容清棠一直仰着头脖子会累,卫时舟也没有放开她,而是臂间微用力,轻易便把容清棠平稳地稍稍托举起来,将容清棠抵在窗台上继续吻她。
双脚骤然离地,容清棠浑身僵硬了一瞬,又很快被卫时舟的吻刺激得软在他怀里。
这个姿势让她可以低着头,不那么累,双臂还能搭在卫时舟肩上借力。
而不知过了多久,容清棠的呼吸乱得不成样子,倚在卫时舟肩上的双臂也有些撑不住了。
卫时舟终于放开她,他的呼吸稍有些凌乱,低低地笑了一声,既无奈又宠溺道:“怎么还是这么不禁亲?”
容清棠又羞又气,下意识低头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明明是你,一亲就不知道停。”容清棠软声控诉道。
卫时舟一开始还挺温柔的,后来就越来越凶,越来越用力,她的舌根都有些发麻了。
明明只是接吻,没做别的过火的事,但容清棠仍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卫时舟俯首于容清棠颈窝,语气似是有些自责,说出的话却完全相反:“并非不知道停,是舍不得。”
一沾上她,就舍不得分开。
容清棠眉眼带笑地垂眸望着他,问:“就这么喜欢?”
卫时舟“嗯”了一声,还觉得不够,补充道:“很喜欢,喜欢与你亲密,喜欢你。”
容清棠微微侧首,俯在他耳畔,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引诱:“我也喜欢,所以陛下,你可以……为所欲为。”
卫时舟呼吸骤沉。
他不容拒绝地按着容清棠的后颈让她离自己更近,吻住那两片仍泛着水光的唇.瓣,旋即更迫近地压着她,让两人密不可分。
容清棠任由他向自己索取,还在每个恰当的时刻回应他,用柔软的舌尖与他的勾缠。
卫时舟则得寸进尺般,用手按着容清棠的腰背,让她下意识挺起胸口,又时轻时重地在她后脊处摩挲,撩起阵阵颤.栗与酥.麻。
容清棠纤指发紧,身子轻颤,气息抑制不住地越发紊乱。她喘得厉害,唇齿间溢出几声暧.昧的娇.吟,撑在卫时舟胸膛上的双臂开始不自觉地推拒。
而她的反应不仅没能让卫时舟停下动作,反而让他受到了鼓励般,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他扣住容清棠的后颈,迫她更加紧密地贴近自己。滚.烫的吻也自她柔软的双唇开始往下,顺着她玉白的脖颈一路流连。
这场来得又急又快的雨久久未停。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杜衡、绿色迷迭香、瑛、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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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会编理由赖在谁屋里。◎
雨声渐小时, 容清棠双颊酡红似是醉酒,她微喘着窝在卫时舟怀里,和他一起赏窗外缓缓趋于温柔的雨景。
“这回下雨, 你还疼吗?”容清棠柔声问。
还在状元府门外时她便留心到,淋着雨回来的卫时舟神色并不像之前那般痛苦。虽然也没有什么血色,却不再像是重病中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