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时光荏苒。
康熙三十二年,离着景阳宫一段距离, 能闻到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清香,有点甜中和着柔柔的,这是桂花的味道。
一阵清风吹来, 香味飘得更远了些。
院落中,桂花树上开了不少淡黄色小花,混合在椭圆形的绿叶间,有种勃勃生机之感。
苏麻喇姑年纪更大了, 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娘娘,您真的确定要离开?”
一句话说完开始咳嗽起来,人老了, 身子越发不中用了。
王婉儿眼中有着种种情绪, 糅合在一起复杂的很,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声音轻轻的犹如棉絮一般不着力,“确定。”
说完,她伸手捂上心口, 这里骤然间有点空落落的, 还有点疼。
她先前就是动了心的,这两年皇上待她极好,宠着她纵着她, 这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很舒服。
两年里,她把能想出的法子都用了。
亲亲,用微尖的指甲挠皇上掌心,怎么勾人是怎么来。
三年之期临近,她试探的问出那个问题,皇上笑着转移了话题。
心伤,还有失落。
“唉——”苏麻喇姑叹息一声。
皇上性子太硬太直,丝毫不知道变通。
“好。”
王婉儿本以为苏麻喇姑会劝说几句,没想到她一口应下。
苏麻喇姑道:“老奴需要筹备一下,出宫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吧。”
王婉儿抿了抿唇,压下心间泛起的疼,轻柔道:“苏麻姑姑,我也想把小十五带走。”
在这宫中没有额娘护着的皇子,日子不好过。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
王婉儿目光落在桂花树下,一个小小的长相可爱的孩童,正和一个银团子追逐打闹着。
旁边碧莲、碧叶神色紧张看着,生怕小十五阿哥摔了一下。
王婉儿莲步轻移,从屋中走出。
“额娘。”小十五眼尖的发现。
不在抓银狐狸,小脸红彤彤的,迈着两条小短腿,呼呲呼呲跑来。
然而一道银光动作比他更快,扑进额娘怀里,登时委屈的扁扁嘴。
王婉儿走了几步,蹲下身将委屈的小十五抱住。
“额娘、额娘。”小十五被额娘抱住,软乎乎的小身子,左右蹭了蹭,让人的心都软化成一滩水。
额娘身上好香。
王婉儿抱着,唇边不禁带着笑。
“娘娘。”碧莲碧叶福身行礼。
王婉儿抱起小十五,肩膀上趴着一只银狐狸。
吩咐一声,“去打些水来。”
她略一低头,就看到了小十五,沾了脏污的小爪子。
“是。”碧叶福了福身去办了。
这些跟随她的宫人,苏麻喇姑说会照拂几分,等到年满就会放出宫去。
傍晚,御驾到来。
康熙一身明黄色龙袍,因为注重保养,岁月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通身的气度,威严更深了。
让人都不敢直视!
王婉儿还没蹲下去,就被皇上托着双臂扶了起来。
声音低沉磁性,带着笑意道:“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行礼了?”
往日里,那都是不行礼的。
王婉儿抿唇笑了,“宫中的规矩,再不行礼,恐怕全都给忘了。”
康熙眼中带着宠溺,牵着人进屋。
迎面一个团子欢喜小跑过来,“皇阿玛。”
是小十五胤,跑到近前,一把抱住康熙的腿。
康熙顺手摸了摸那小脑袋,“有没有听你额娘的话?”
小十五重重的点了点头,“胤很乖的。”
坐在一起,用了晚膳,自是留宿。
一日两日,王婉儿表现和平日里无什么区别,皇上来迎接,不来也不强求。
到了第三日,皇上说要招大臣议事,说是会到下午,她屏退碧莲碧叶二人,换上宫女的衣装。
跟在一名安排好的嬷嬷身后,和其他年满要放出宫的宫女一起,用腰牌穿过一道道宫门,一路简直顺利的不像话。
到了最外围东华门,数以百计的侍卫把守,嬷嬷递过去一本册子,笑着道:“这都是核实无误的。”
侍卫翻了翻册子,上面记载着放出宫的宫女名字,不过案例还是要查检一番,从第一个名字开始念起,“菱春。”
一名宫女上前一步,福了下身,
侍卫抬头看了看她的长相,继续念下一个,“萱容。”
每喊一声,都有一名宫女上前。
“徐采。”王婉儿稳了稳心,上前一步福身,与其他人分毫不差。
“头抬起来。”侍卫喝道。
王婉儿抬起头,此刻的她,面上的肌肤并非是养尊处优的白嫩,打眼一瞅,样貌清秀平凡,也就一双眼能过得去点。
侍卫点了点头,念下一个名字。
王婉儿后退一步,站回原位,头微低双手叠放于小腹。
很快的十几名宫女,挨个过了一遍。
侍卫一摆手,放行。
嬷嬷带着人正要往前走,一道身影从宫门另一端迎光而来,近了,能看清穿着苍青色蟒袍,面无表情,气质冷峻,右手负在身后,一步步的走来,一股无形的气场弥漫。
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同凡响。
“四阿哥。”侍卫们齐齐单膝跪下。
嬷嬷带着十几名宫女福身。
王婉儿跟着福身,心里却是一跳,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老四。
苏州如此,扮宫女入御驾如此——
胤禛冰冷的目光朝这里望过来一眼,然后径直前行。
心里微微泛起疑惑,有一道身影像是有点眼熟,皇阿玛招他进宫,来不及多思考,朝乾清宫而去。
王婉儿略略松了一口气,没发现就好。
嬷嬷对十几名宫女起身,叮嘱几句。
例如你们在宫中也有些年月了,出了这道宫门,一些事最好全给忘了,别凭白丢了小命。
十几名宫女沉稳应声。
因为哪个宫的都有,彼此之间,有的熟悉有的不熟悉。
但大多面上带着欣喜,在宫中苦熬了那么些年,总算能回家了。
嬷嬷怜悯的看了她们一眼,“去吧。”
在宫中都熬成老姑娘了,出去后,也不知能不能有个妥帖的婚事。
十几名宫女朝嬷嬷福了福身,然后背着包裹,快步往宫门走去。
王婉儿混在人群里,不怎么显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太阳下,流光溢彩的华贵皇宫。
心里道,别了。
出了宫门,她来到东南偏角,那里静静停着一辆马车。
驾车的人头戴斗笠,遮住上半张脸,坐在那安稳的很。
王婉儿走近,此人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能上马车的空间。
她左手撩起一点裙摆,一手扶着车辕,抬脚踩上去,掀开车帘整个钻进去。
斗笠人默不作声,往马上抽了一鞭,朝城门而去。
马车中,并非空空荡荡,位置上躺着一名精致可爱一点大的孩童,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想咬上一口,是小十五。
王婉儿低头在小十五光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从此以后,我们母子相依为命。
京城街道人多,等出了城门,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主子,去哪?”外面驾车的斗笠人,声音仔细听去会发现略尖,不出意料应该是名太监。
“往南走。”王婉儿早已想好。
从马车中,找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枚朱红色的药丸。
她两根纤细的手指捏起,送入口中。
这枚药丸吞了,皇上便不能夜夜窥视她,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皇上找不着,才算是真正的假死成功。
在马车出城门的刹那,皇宫景阳宫忽然燃起大火,火势烧红了半边天。
乾清宫冬暖阁,梁九功收到消息根本不敢怠慢。
不顾里面正在议事,推开门,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景阳宫着火了。”
康熙正要发怒,听到这话,太子、四阿哥和几位大臣,那一刻清楚看到皇上的手掌在抖,脸色更有些发白。
“还不命人去救火,宓妃呢?人救出来没有?”
他这一刻心中发乱。
一般情况,梁九功不会是这个神情。
“宓妃娘娘,还没出来。”梁九功头埋在地上,艰难的一字一句开口。
康熙大怒,“混账。”
一脚将梁九功踹翻过去,急步往外走。
太子和四阿哥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着凝重,跟了上去,几位大臣却是站着没动,后宫不是他们能进的地方。
宓妃若真出了事,依皇上的态度,恐怕会炸锅。
康熙乘着御撵,往景阳宫赶。
东边火势冲天,浓烟滚滚。
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朕来了,宓儿别怕!
火势太大,宫中侍卫来了不少,一盆盆往火上泼水,然而作用不是很大。
康熙赶来时,看到这滔天大火,心一点点沉至无底深渊,问,“宓妃呢?”
那名侍卫战战兢兢回答,“宓妃娘娘还在里面。”
康熙只觉得头脑一蒙,站立不稳,踉跄后退几步。
“皇阿玛。”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立刻伸手扶住。
康熙大力拂开两人,抬步往前打算进火海,“宓儿在等着朕呢,这会儿她肯定很怕,想要朕去救她。”
太子和四阿哥见状,连忙从后面死死抱住。
皇阿玛龙体为重。
然而,康熙意志处于疯狂边缘,力道大的惊人,直接将两人甩开。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有个□□术技能,几个自己一起码字,真是超爽,脑洞在多也不怕没时间写感谢在2019-12-15 19:40:26~2019-12-16 19:4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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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快,赶紧拦着。”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踉跄后退几步, 才稳住身形。
顾不得自身,急忙道。
御前侍卫如狼似虎的扑到前面,层层叠叠组成一道人墙。
“都给朕滚!”康熙怒发冲冠。
从御前侍卫腰间抽出长剑, 一副欲择人而噬之相。
太子和四阿哥匆匆赶来,抱住皇阿玛,“皇阿玛您先冷静下来。”
康熙一想到小姑娘就在火海里没出来,眼睛通红, 心痛的厉害, 怎么可能冷静的下去。
太子见了,一咬牙别无他法,“皇阿玛恕罪。”
右手竖掌成刀, 劈在皇阿玛脖子后。
康熙眼前一黑, 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
太子和四阿哥忙扶着, 两人常年练武体质都不错,就这儿一会儿的功夫,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先送皇上回乾清宫。”太子招来几名宫人道。
目光看了看大火,叹息一声,“尽力灭火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 一桶桶水浇下, 火势总算控制下来。
留下的是一片烟熏火燎,黑乎乎的残垣断壁。
看到这情况,任何人都不在认为宓妃娘娘还有十五阿哥还活着了。
这事情闹得不小, 后宫的嫔妃都得了消息,一个个拍手称快。
压在她们头顶的人,总算死了。
值得庆贺!
康熙是被打昏过去的,没多久就醒了。
扶着额头,坐起身,下面太子和四阿哥姿势挺立的跪着。
“儿臣之前不敬,还请皇阿玛恕罪!”太子趴伏着,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
康熙只是道:“宓妃呢?”
自言自语,“她就是爱使小性子,玩小把戏,这回指不定又躲哪去了,让朕担心。”
太子一愣,心里不可置信,强大如皇阿玛,竟然魔怔了!
胤禛深深吸一口气,膝行两步,“皇阿玛,宓额娘和小十五,已经……”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凌厉的呵斥打断,“住口。”
康熙眼睛隐隐又有发红的迹象。
太子忙拽了拽四弟,示意他先别说了。
胤禛闭上了口。
景阳宫着了那么大的火,有侍卫过来回禀消息。
康熙拿出帝王威势,吩咐道:“东西六宫,包括御花园全宫都找一遍,看宓妃是不是躲哪了。”
侍卫恭敬叩首,“是。”
不管皇上说什么,他们做奴才的照做就是了,说让找那就找。
只是,这人恐怕是找不到的,宓妃并没有从景阳宫出来,连带着身边的宫女数人,一起葬身火海。
可不敢开这个口,没瞧见太子和四阿哥都不敢说嘛!
这事皇上忌讳着呢!
要是开口了,皇上一怒之下,说不定下一刻就人头落地了。
一队队宫中侍卫奔波,结果自是无果。
康熙听完下面战战兢兢的御前侍卫回报,面色犹如狂风暴雨来临,殿内的气氛恐怖的可怕。
御前侍卫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湿的透透的。
“噗——”忽然一口略带黑色的淤血喷出。
“皇上。”乾清宫霎时一片兵荒马乱。
话分两头
马车出了京城,一路向南方而去。
因为速度根本无法和单独的马匹比,跑的慢悠悠的。
小十五睡了半响就醒了,抬手揉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狭小空间,登时就被吓住了,小手呆呆的放在眼上,一动都不动。
王婉儿忙抱过人,一时忘了还有伪装。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小十五张嘴挣扎着就要大哭。
王婉儿一把伸手捂着那红扑扑的小嘴,“是额娘。”
声音没变轻柔又好听。
“额、娘?”小十五不哭了,如葡萄一样的眼睛,带着疑惑,一字字学着。
“是额娘。”她伸出玉手在小十五头上亲昵的摸了摸。
小十五趴过来,在这名容貌陌生,感觉熟悉的人身上,动了动鼻翼嗅了嗅,不错,淡淡的好闻的香气,是额娘。
两只小胳膊环在额娘脖子上,小脸贴玉脸,声音稚嫩道:“怕。”
王婉儿一颗心软乎的像糯米煮的汤圆,轻拍着小十五哄着,“额娘在,不怕不怕哈。”
小十五有了熟悉的额娘,适应了一会儿,好奇的掀开帘子,往外看。
道路上南来北往有不少人,有一个商队,车辆绵延,一辆辆车上堆满了东西,旁边有骑在马上的护卫。
有架着牛车还有驴车,衣料粗糙步行的人,小十五趴在窗口,看什么都新奇。
晚间,并没有露宿野外,在天色黑下来时,马车赶到了一处镇上。
寻了一家客栈中,开了两间房住下。
因为计算着要出宫,王婉儿备了不少银票,至于珍贵的簪子、镯子、耳串之类的,是一件都没拿,宫中的东西的都带着印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些银票,都是三年里攒下来的月例,以及讨得赏赐,足足数千两,足够供富贵一生。
坐马车有些颠簸,王婉儿怕小十五小,身子受不住,在镇子中歇了一天,才继续启程。
就这样走走停停,反正也无什么急事,像是游山玩水一样,过了半年时间才到了苏州。
期间也遇到过麻烦,是驾车的太监成善给解决了。
“额娘,到苏州了。”小十五欢呼道。
王婉儿掀着车帘看向外面,苏州处于南方,即使冬季也是不怎么冷的,稍厚的一身衣裳就能过冬。
放眼望去,两旁树木还有星星点点的绿意,看着并不荒芜。
兜兜转转,终于又回来了,她唇边带着浅笑,按照记忆指着路,
大门是暗褐色的,匾额上有王府两个字,左右悬挂着两个红色的灯笼。
马车在此停下。
王府的仆人走过来,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成善递过去一封信,上面压着一粒碎银子,“马车里的是王老夫人的远方侄儿,是特地来投亲的。”
王府仆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自小姐去了皇宫做了娘娘,大少爷考过科举,弄个一官半职的,王家各种亲戚都上门了,接过,“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去通禀一下。”
王家如今这时候,正准备吃午饭,王父王母,王进身旁坐着一名亭亭玉立做妇人装扮的女子,一对龙凤胎,整齐的坐在桌边。
刚动筷子,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夫人,外面来了一辆马车,说是您的远方侄子,送了一封信来。”
王进头疼的敲了敲碗,“又来了。”
王严也是皱了一下眉道:“先看看吧。”
王夫人拆开信,看了起来,首先看到的不是一句句话语,而是那秀雅的字体,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娘。”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王夫人眼泪落下来,手抖着,泣不成声。
王严拿过信纸,看起来,婉儿不孝,未能在爹娘跟前尽孝,此次回来,还请爹娘不要声张,小心些,底下是一个熟悉名字的落笔。
身躯一震,声音嘶哑道:“让马车进来。”
王进心中奇怪,爹娘这是怎么了,伸手要抢过信来看看,却被爹狠狠的瞪了一眼,讪讪收回手。
旁边坐着的娘子林凝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小厮去传话去了。
成善驾着马车进了门,在正厅前停下。
王父和王母已经急步走了出来。
就见停在院中的马车,车帘掀开,走出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兜帽太大看不清容貌,手中还牵着一个两三岁,一看就很贵气的孩子。
“一路过来辛苦了,先进屋。”王严果断道。
女儿是在宫里的,怎么回来的先不管。
他可没忘了纸上的小心两个字,外面不宜多说,还是先赶紧进屋。
“对对对。”王母眼睛红红的,用帕子不住的抹着眼泪,跟着附和道。
“娘。”林凝在王母身旁担忧的扶着。
王婉儿心里忍着激动,牵着小十五往前走去。
王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认不出这个一身黑的是谁。
可爹娘却是一副很熟悉的样子,要不是意识清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
一群人进了内厅,王严反手一把将门关上。
王婉儿轻轻的抬手,将头上的兜帽摘下来。
王进张大了嘴,简直能放进一个橘子。
然后,反应过来迅速的拉开房门,探头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啪啪啪将一个个门拴杠上,闪身快走几步将窗户也关上,一切忙碌完,表情严肃的不能再严肃。
王婉儿抬手揉着眉心,二哥又犯傻了,大白天的,越是这样越容易惹人生疑。
“婉儿,你怎么回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王婉儿轻轻道。
“婉儿。”王母哭的不能抑制,抱住女儿。
自女儿入宫,她是担心的吃不下睡不好。
后来,震儿传来消息说,婉儿过的很好,深得圣宠,还被封为娘娘,诞下一位皇子,她提起的一颗心才放下了些。
女子嫁了人,有子嗣傍身,那日子就好过些。
“娘,不哭了。”王婉儿眼中也有水光浮现,轻拍着娘亲后背。
王严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林凝吃惊的张口,看到这一幕,她怎能不明白,面前这位眉眼柔婉,惊艳绝俗的女子是谁!
据说是宫里的宓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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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母与王婉儿抱了好一会儿, 眼都是红红的。
王严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咳嗽了几声, “好了,都大中午了,该吃饭了。”
“对对对。”王母反应过来, 拉着婉儿往桌边走去。
这会儿肯定饿了,婉儿瞧着都瘦了。
一家人在饭桌边坐下,王婉儿看着对面略显拘谨的女子,轻柔的笑了笑, “这位就是二嫂吧, 可真是个美人呢,二哥能娶嫂子为妻,真是得了好大的福分。”
林凝掩唇笑了下。
拉过身边的一对龙凤胎, 道:“鹏宇、媛儿还不快叫姑姑。”
龙凤胎长相九分相似, 穿着毛绒领边的衣服, 小脸在其衬托下更加可爱,声音稚嫩叫道:“姑姑。”
王婉儿笑着应了,招了招手,“过来。”
两个小人也不怕生,迈着小腿跑了过来。
王婉儿从锦囊中, 拿出两对小金镯子, 两把翠玉平安锁,给两个小家伙戴上。
小金镯子上面花纹细密精致,翠玉也是极好的玉, 浑厚纯正,流溢出光彩来。
林凝忙道:“这怎么使得。”
这几样,无论哪一样都是极贵重的。
“没事。”王婉儿浅浅笑了笑。
王进开口了,“收着吧。”
然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一副很豪的样子,学着王婉儿的动作以及口吻,对小十五道:“过来。”
王婉儿。。。。
心里感慨,二哥果然还是没变。
王严那叫一个怒啊,挥手一巴掌打在王进头上,发出啪的一声。
王进捂住头,他又做错什么了?
小十五打着袖子,似模似样的单膝跪下,“十五见过外公外婆,舅舅舅娘。”
王严像被火烧了一样,立刻站了起来。
王进这时也回过味了,指着地上跪着的十五,语气结结巴巴,“这、这是——”
王严手心沁出汗,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那可是皇子阿哥啊,怎么能碰,不扶吧,总不能让人继续跪着。
最后还是王婉儿解了围,蹲下身扶起小十五,把那衣物上沾染的尘土拍掉。
“额娘。”小十五抱住额娘的脖子,淡淡的清香味道扑鼻,软软的蹭了蹭。
“咕噜。”王进咽下好大一口口水,真是差点被吓死。
恨不得回到之前,把自己手给剁了,他做了什么,对一位皇子阿哥呼来喝去。
难怪爹打他,真是打的好!
挤出一个笑脸,“十五阿哥,刚才是小人的不是——”
王婉儿看了又犯神经的二哥一眼,把手中的小十五放在椅子上。
椅子是带靠背的哪一种,因为天冷,上面还铺了一层绵垫子,坐着很舒服。
“爹娘,赶紧吃,要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啊,吃饭吃饭。”王夫人恍然初醒。
王婉儿见没一人动筷子,轻叹一声,给娘和爹都夹了菜,果然她身份的还是有影响的。
一家人这才开始动起来。
王婉儿夹了满满一小碗菜有荤有素,递给小十五,小十五已经三岁了,能自己吃了。
然后,她才开始吃,这个时辰着实也饿了,家里的饭菜真香。
王夫人见女儿吃的香,不住的往她碗里夹菜。
之前凝结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化了开来。
王进也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过去,“多吃点。”
王婉儿吃着口中的米饭,心里很暖。
她突然回来的突兀,一看就很可疑,爹娘包容了,甚至没有追问半点。
这是半年来,王婉儿吃的最温馨可口的一顿饭。
“家里,你就安心的住着,不用担心。”王严开口了。
王婉儿眼中泛起水雾,眨了一下眼,轻柔道:“爹,我这是假死出宫,不能多待不能住家里。”
“我的打算呢,之后女扮男装,在城里买下一座宅子,先安顿下来。”
苏麻喇姑虽计划周全,可皇上也不是能轻易罢休的人,还是事事小心的好。
苏州这边或许会查,若是以男装示人,那就更不容易找出来了。
林凝抬手捂住嘴,压住惊呼。
看着王婉儿,里面带着满满的震撼之色,皇宫啊,苏州虽然远离京城,可也是知道那里是全天下最严密的地方,皇帝的居所。
而这个小姑子竟然能从皇宫出来,还把尊贵的皇子阿哥都带出来了!心生敬佩!
“千万别传出去。”王进难得正经起来,对她叮嘱。
这件事太大了。
至于两个孩子,饭吃了一半就跑出去玩了。
林凝猛点头,她怎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事发,全家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她心思良善,报官把小姑子推出去的想法是没有的,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三年一次选秀,后宫女子很多,互相争宠之下,想想也知道那是个怎么样的危险境地!
小姑子幸好逃出来了,不然指不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她怎会昧着良心,做出传出去的事,肯定捂得严严实实的。
至于怎么会了解这些,王家这几年的荣光,全赖是有人入了宫的。
苏州有人讨论,一些事自然而然传入耳中。
王婉儿一直有留意她的神色,心里暗自点头,不错二哥没有找错人。
又叙旧了一会儿,她将黑色斗篷蒙上,牵起小十五离开。
成善在外面马车上等着。
“吃了吗?”她关心的问了一句。
“王家送了饭来,奴才吃过了的。”成善应道。
王婉儿点了点头,抱起小十五上了马车。
京城这个时候已是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白色,风声呼呼作响,吹在脸上犹如刀割。
皇宫,乾清宫,康熙在龙床上躺着,时不时咳上几声。
自那场大火后,便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半年时间,好了之后又病,病了之后又好。
拖着病体管理朝堂,处理各地方政事。
御医院御医诊断,皇上此乃是心病。
皇上若看开了,病自然就好了,若看不开,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任何人都知道,若看不开,病会一直这样下去。
宫中不少嫔妃想御前侍疾,借着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却不想连乾清宫都进不去。
大总管梁九功说是皇上有令,无需侍疾,把一干人等都拦下来了。
后宫嫔妃满是不甘,她们知道,这多半是因为宓妃的缘故,该死的,生前压在她们头上,死后也不让人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