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穿同人)大唐第一太子—— by时槐序
时槐序  发于:2023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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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我也不想翻旧账。这不是被你们逼得吗?
他笑眯眯望向于志宁:“于先生,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于志宁:……他能说不对吗?
他看了看水力运转的水车,在水车推动下拉动的石磨与舂臼,好像不太能。
但是!早知道他总有“但是”,眼见于志宁张开嘴,话还没出口,李承乾再次抢先一步:“当然了,如此能释放出来的牛力也只是很小一部分,终归有限,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于志宁:……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所以接下来就要靠于先生了。”
于志宁脑门的问号更大了:啥?靠我?
“先生说的对,耕牛短缺、牛力匮乏的问题确实需要重视,身为太子,我尽量想办法释放牛力,虽然贡献小了点,但总归聊胜于无。阿耶也尽力与突厥协商赔偿的时候加上了牛,但突厥的牛并非全都适合在中原生存以及耕种。因而牛力的问题仍旧存在。
“大唐想要繁荣昌盛,想要国强民富,需要上下一心,君臣共力。我与阿耶已经做出了我们的努力,那你们呢?
“距离当日两仪殿辩驳已经过去数个月了,先生想了这么久,心里恐怕已经想到办法,有成算了吧。不知先生想到的法子是什么,先生能与我说道说道教教我吗?”
于志宁:……
“哦,先生还没想出来啊。不要紧,慢慢想就是了。先生不论是在我与阿耶面前,还是在两仪殿上,都能说得慷慨激昂,头头是道。可见先生是有能耐的人。而且作为学生,我都能解决一小部分问题,先生的能力肯定在我之上。
“我相信,只要给先生时间,先生一定可以的。你只会比我干得更好。毕竟你是我的先生啊。所谓言传身教,不就是如此吗?
“你既觉得我有许多不好,我还这么小,你光是说,我也理会不了那么多是不是?你不妨费点心,做个榜样给我瞧,如此我便能更直观地明白了。”
李承乾侧身端起模型塞给于志宁:“先生,这个就送给你了。望你每日床头瞧见,都能记得自省己身,早日想出更妥善更有效的解决之道。若能实现,那可真是我李唐的大功臣大榜样呢!我一定天天告诫自己向你学习!先生,努力哦!”
于志宁:……他能拒绝吗?
然而李承乾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将模型塞入他怀中,那掰出他的双手环住模型:“于先生,小心点,抱紧了。”
转头又看向陆德明与孔颖达,眼睛更眯了一些:“陆先生与孔先生是不是也想要啊?我这还有好几个呢,不如我送你们一人一个?”
陆德明孔颖达摇头摆手拒绝三连:“不不不,不用了。多谢殿下的好意。我们……”
话没说完,怀里已经被眼疾手快的李承乾一人塞了一个。
“两位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嘛,你们都一般是我的先生,我一样敬重。绝对一视同仁,绝不厚此薄彼。你们放心。我知道,于志宁想的也是您所想。我相信于先生,也相信你们的。努力!”
陆德明孔颖达:……并不是很需要你这种一视同仁。
三人被李承乾送出东宫,都有些恍恍惚惚。他们互视一眼,看着自己怀里的模型,又看着对方怀里的模型,陷入深思。
虽然事情的发展方向不太对,但他们把太子的“玩物”拿走了,是不是也算变相起到了劝诫作用,不负圣人重托?
但是……
三人同时低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种被作为每日自省己身之“物证”存在的模型,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别扭?
稳坐立政殿等消息的李世民听闻此事也沉默了,忽然觉得这个结果有点意外,却又不是很意外。他抹了把额上不存在的汗水,暗自庆幸自己聪明地忍住了,没有亲自出马。要不然“物证”就是他的了。
啧,于爱卿陆爱卿孔爱卿,辛苦你们了。
有你们挡在前面,真好。
想到此,李世民眯起眼,心中突然萌生出别样念头。承乾的许多作为他看不惯,于志宁等人更看不惯。譬如这回,他不过稍稍表达了下对于李承乾迷上模型的担忧,于志宁等人便会自告奋勇,鼎力劝谏。
嗯,如此这般,是不是以后都可以由于志宁等人出马,压压那臭小子的气焰?至于被臭小子怼回来什么的,于志宁这帮人有时候嘴也挺碎的,怼怼似乎也挺好?
所以要不于志宁等人纠正承乾的小毛病,要不承乾驯化于志宁等人,不管结果如何,他貌似都不吃亏?坐收渔利,岂不妙哉!
李世民眼睛一点点亮起来。他觉得自己掌握了对付于志宁等人与李承乾那小兔崽子的新方法。那就是借力打力,乾坤大挪移。
再扒拉一下,朝中像于志宁这种人还有好几个呢。改日找机会都给承乾送过去?
李世民微闪着眸光笑眯眯。很好,就这么办。

第93章 看不惯上书请奏阿耶废太……
另一边, 李承乾还不知自己又被“老奸巨猾”的阿耶算计了,高高兴兴把位先生送出去,哼着小曲回来,一眼瞧见原本摆着模型的地方空空荡荡。
李承乾一秒回神。诶, 不对, 他怎么把模型送出去了?送、出、去、了!
他那么大那么美个模型呢!
都怪那个于志宁!被于志宁一刺激, 他脑子一懵, 居然为了挤兑于志宁把模型给送出去了!果然冲动是魔鬼。
李承乾:我现在追上位先生, 把模型要回来还来得及吗?
于志宁;amp;陆德明;amp;孔颖达:……
李承乾:啊啊啊, 不行!这种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好没面子呀。他怎么能干这么丢份的事情。
不就是个模型吗?他李承乾损失得起。大度点, 至少模型送出去, 给人添堵的目的达到了。这么一想,李承乾内心勉强好受了点,却也只是勉强。但很快他就没心思关注模型了。
继姜照辞行后没两日, 长孙祥也来辞行。李承乾这才得知,原来李世民选定执行离间突厥计划的人是他。
送走长孙祥, 李承乾又迎来了一点小伤感。倘若他们大唐实力强劲, 能稳压突厥, 哪里需要表哥这般辛苦,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国腹地,这期间的艰辛与所承担的压力和巨大风险谁人能知?
之前他觉得系统许愿得来的“天降神鸟”之举过于浮夸,动静太大,可现在他却恨不得多来几次。最好直接送他一群听话的飞鹰大军。
诶?听话的飞鹰大军?
李承乾神色一顿,瞬间把目光落在阿鸢身上。
阿鸢:……瑟瑟发抖。
然后李世民与于志宁等人在听闻李承乾迷上模型之后,转头又迷上了玩鹰。
李世民:???
于志宁等人:???
太子啊,你可是古往今来难得一遇的太子, 你消停点,专心学习,努力治国,勤政爱民不好吗?你的能力绝无仅有,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大唐的偌大社稷全在你身上。你怎么能如此荒唐呢。
于是几人斗志昂扬,再度激情澎湃入东宫,还没开口呢,就被李承乾猜了个全乎,怼得哑口无言,又一次怀疑人生。
他们一走,李承乾便找上李世民。
“阿耶,你上哪找的于先生,居然还跟了你那么多年。就这脾气,你是怎么受得了的。你总说我听风就是雨,我看真正听风就是雨的人是他吧。
“听到点风声,就认定我迷上玩鹰了。问都不问一句。就算是先生,就算要管教学生,好歹也先把事情了解清楚,问一问缘由目的吧。哪有一上来就喷的。”
李世民下意识蹙了蹙眉,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就他这种做法,亏得他不是呆在刑部,不然还不知道搞出多少冤假错案。凡是只看表面,半点不懂什么叫做透过现象看本质。”
李世民:很好,又中一箭。
“我那是玩鹰吗?我那分明是在训鹰。当日突厥列阵渭水,突袭对方营地的那群鹰鸟多厉害,我们若能训练出这么一群鹰鸟,岂不是可以直接打上突厥去。”
李世民顿住,缓缓挑眉:“你最近让人给你搜罗苍鹰鹞鹰,是为了熬鹰训鹰?”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要不然呢?我闲得慌我去玩鹰?我要玩有一个阿鸢就够了,要那么多作甚?”
李世民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曾怀疑过当日的鹰群同李承乾有关,毕竟似这类诡异的事情唯有在李承乾身上发生过。可后来发现有点奇怪。那群鹰鸟虽从长安路过,却未曾在长安停留,甚至不曾同承乾打过照面。而彼时李承乾身边的阿鸢也一直在,没有离开皇宫。
再便是,李承乾身上虽有许多特殊之处,却从未有过这么特殊的“奇异”之象。更何况现在李承乾的表现也不像。
李世民按压下心底的心思,大约那天当真是巧合,是天佑大唐吧。
“说什么我异想天开,那日的鹰鸟是神迹,不可能靠人为训练出来。不说其他,就是抓这么多鹰都抓不了。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什么都不尝试,就只会张嘴不可能闭嘴不可能。合着往后靠他们一张嘴去打突厥吗?
“就算没法重现当日的鹰群神迹,但训练出一只规模小点的飞鹰队总是有可能的吧。譬如用来作为侦查,或者用来作为传信。祥表哥孤身入突厥,周遭都是敌邦之人,不论做什么都不那么方便。
“不谈别的,单就说若是能有一只飞鹰队,能帮他探听一些情况,或者助他与我们之间信息来往,也已经很好了。这不比用人传信或者用飞鸽传信更便利更安全?”
李世民顿了片刻,略一思忖,看向李承乾:“便是训到这种程度,也十分不易。”
李承乾勾唇:“别的我不敢说,但这点我还是能的。我让人抓了两只鹰,先让阿鸢训着去。它要是办不到,我把它的头拧掉!”
不是说系统出品,绝对精品吗?系统出品的鹞鹰,不说亲自给他勾/搭几只亲朋好友,总不能他把“亲朋好友”弄过来了,它还留不住吧。那也太没用了。
李世民:……
阿鸢:……
“对了。我回头得跟阿娘说,把我身边的人查一查。”
李世民:???
“查一查?查什么?你觉得你身边的人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我才刚让人去抓鹰,训鹰的事还没完全开始呢,于先生他们怎么知道的?他们是在我身边安了个耳报神吗?”
李世民:……莫名心虚。
“咳,那个……也不一定是身边人有问题。可能……可能就是他们日日教导你功课,从你的神情举止观察到的呢。”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呵呵两声,半点不信。他又不傻,在经过前几天的模型之事后,还能什么都写在脸上,尤其是当着于志宁等人的面?
李世民讪讪摸了摸鼻子:“突厥这回还算守信,将后续的财物牛马都送了过来。里头有些比较有意思的匕首珠宝,你可要瞧瞧?那些牛暂且有用,不可妄动。但你若喜欢马,可以让你挑两匹。”
李承乾顿住:“随我挑?”
“嗯,随你挑。”
李承乾挑眉,目光幽幽看着李世民,上下打量了好几圈:“你何时这么大方了?”
李世民:???
“往常都抠抠搜搜的,唯一一次大方还是上回我立了大功,但那是事出有因,你大封群臣,人人都有赏。我自然不能落下。这回什么事都没有,作甚这般大方?你确定你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梦中电视剧里,如果男人在外面干了坏事,自觉对不起老婆,回家就会想办法买礼物讨好,以掩盖自己的心虚,抵消心里的那点负罪感。
那情形跟他阿耶现在的模样怎么这么像呢?
李世民:!!!
他身形微僵了一瞬,但好歹是当皇帝的,半生戎马,经历种种风云,转眼恢复如常,泰然自若:“合着我给你东西还给出毛病来了?呵,你爱要不要。”
态度十分坚定,起身甩袖就要走,谁知被李承乾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李世民暗自哂笑,看,小样儿,还不是……诶,不对,你这表情怎么回事?
本以为李承乾会欢呼表示“要要要”,然后危机解除,可低头一瞧李承乾的神色,显然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阿耶,你知道你现在这模样像什么吗?活脱脱一个恼羞成怒!”李承乾眯起眼,“一般犯了错又不想承认的人就像你这样,被对方指出疑点,眼见要被戳穿,便佯装大怒,虚张声势。妄图以此先发制人,压制对方。
“说一些类似于‘你居然不信任我’‘我对你好还好处毛病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话,成功让对方产生‘是我误会了’的错觉与自愧,从而退让,主动把不属于自己的‘过错’揽在身上,而真正犯了错的人自然危机解除,甚至还主动站在道德最高点。”
李承乾冷嗤:典型的PUA举止,我信你个鬼!
他好整以暇看着李世民,目光如炬:“别狡辩了,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李世民:!!!
臭小子,你才六岁,才六岁,你要不要这么敏锐,要不要这么敏锐!
李世民咬牙:“胡说八道,谁恼羞成怒了。我们亲父子,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那可不一定。亲父子怎么了,亲父子才更要警惕。世上有坑爹的儿子,就有坑儿子的爹。你别想拿父子大旗说事。你都说了咱俩亲父子。亲父子谁不知道谁呢。就你那点心思,于先生他们是顽固,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
李承乾突然一顿,睁大眼睛:“我知道了。我身边的耳报神是你吧?是你跟于先生说我玩鹰,是你让他们来劝谏我、教训我?是你,原来是你!”
李世民心头大跳,还没等他开口解释两句,但见李承乾怒目龇牙,双眼通红:“奸诈,无耻!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阿耶!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李承乾转身跑走,关闭东宫,谁也不见,爱玩玩爱吃吃,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连每日的文学武课都不上了。于志宁等人着急忙慌前来进谏,一个个血脉偾张,激情澎湃。
李承乾喝着奶茶当戏看,末了扔下一句:“我就这样,你们爱咋咋地。看不惯?看不惯上书请奏阿耶废太子啊。”
于志宁等人:!!!
李世民:!!!

第94章 承乾不要他这个阿耶了。……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李世民的作为让李承乾十分生气,所以他摆烂了。什么等几年后卸任, 等个屁。没有太子的身份, 他还有皇子的身份呢。农场系统能搞的他照样搞。就算不行,大不了这系统他不要了,反正就一个垃圾系统, 丢了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这事跟我没关系,你别迁怒我。
李承乾冷哼, 于先生也好,阿耶也罢, 不都说“你是太子, 你当如何”吗?那若他不当这个太子了呢?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是有本事,但他有本事就活该受这份气?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李承乾不吃这一套。这大任谁爱挑谁挑, 他不干了。
这么做的直接结果就是,于志宁几人不停往东宫来。
“臣等不知殿下因何生气, 但殿下乃储君, 怎能如此随意耍性子,甚至因此连课业都不管了。如此做法,实在荒谬。”
李承乾点点头:“对对对。我荒谬,我这么荒谬如何堪称太子, 赶紧去请奏废太子吧。”
于志宁等人:……
“殿下!臣等好言相劝, 殿下何必此等态度。臣等承担对殿下的教导之重,便该尽职尽责。臣自认不过尽一个老师的本分。但看殿下的态度, 恐怕并不这么想。殿下可是怨臣等说得太多太过,不愿意听,不想要臣这等老师?”
李承乾:“诶, 原来你们心里都清楚啊。我就是不想要,不想听啊。”
于志宁等人面红耳赤,手指颤抖:“殿下……殿下……”
“听得见,别老殿下殿下地叫,我不聋。”李承乾换了个姿势,继续喝果汁。
“殿下!臣等虽为臣子,但好歹也是殿下的老师。殿下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呦,觉得我挑战了你们老师的权威,觉得我不够尊师重道,觉得我叛逆不听管教?你们也说了上行下效,我这么不服管,怎么配做太子,快点去弹劾我,让阿耶废了我吧。”
于志宁等人:……
“殿下,忠言逆耳,殿下便是不愿意听,臣等也要说,臣等是圣人亲自给太子选的老师。圣人对殿下寄予厚望,对臣等更是耳提面命,令臣等务必好生教导殿下。殿下今日之举,可曾想过会带来何等后果,会如何伤圣人之心?”
“他伤心?我看他高兴着呢。一天天没事干,就想着跟儿子过不去。”
“殿下!殿下怎可如此指摘圣人。臣不知殿下与圣人发生什么,但圣人是君是父,殿下是臣是子,该体谅圣人的难处,怎可反过来怨怪圣人。”
李承乾再点头:“对啊,我居然怨怪君父,岂不是目无君父。看,我多不堪多忤逆,大唐怎能有一个忤逆的太子,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去请奏废太子?”
于志宁等人:……
李承乾一改往日条条框框反驳回去的举动,半句多余的话没有,全盘接受。反正对方怎么说,都是“对对对”“是是是”“你说得全正确”“我就是这样,所以我不配做储君,赶紧废太子吧”。
数次下来,于志宁等人终于回过神来。太子是故意的。太子不是闹小孩子脾气使小性子,他是真不想干了!天下居然还有不想当储君不想当皇帝的人!
猛然意识到这点,于志宁等人面面相觑,同时紧张起来。
虽然他们看不惯太子的某些作为,时有规劝,但这不代表他们愿意换太子啊!以李承乾的聪明才智,以李承乾的斐然功绩,这个太子之位,舍他其谁!
换太子?换哪个?不说圣人现今的子嗣,就是把李家所有宗室全部算上,谁人能达到李承乾的高度?谁能比李承乾更能担此大任?
没有,绝无仅有!
所以,这个太子不能废,绝对不能废!
于志宁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全当没听过“请奏废太子”这句话,同时更为头疼。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死谏,死跪,太子不改他们不起,有用吗?
显然没用。因为他们刚有这趋势,李承乾就开始打哈欠,询问旁边的抱春:“记清楚了吗?记清楚了回头整理一下呈给阿耶。”
于志宁等人:记清楚,记啥?
“哦,当然是记先生们对我的不满啊。性子张扬,行事无忌,喜好奢靡,做派铺张,不敬师长,目无君父是吧。就这些吗?先生们想想还有没有漏掉的。哦,对了。”
李承乾看了几人一眼:“抱春,再加一条,不听管教,逼得先生们死跪不起而无动于衷。这么多条罪名,怎么也够废太子了吧。明天我就写成折子呈上去,废了吧。”
于志宁等人:!!!
这还怎么跪得下去!
几人恍恍惚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东宫的。对于李承乾,他们实在没办法了,唯有转道找上李世民。李世民听闻始末,唬了大跳,直奔东宫:“李承乾,你耍耍脾气就行了,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李承乾没理他,吭哧吭哧继续写折子,写得正式自请废太子的折子。李世民大惊,将折子一把夺过来:“闹够了没有,当我不敢揍你是不是!”
李承乾瞄他一眼,直接趴下:“你敢,你怎么不敢。以往又不是没揍过。来吧,揍啊,揍死我直接换太子,连废的过程都省了,多好。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揍死我,你不用一直瞧着我不顺眼,我也不必在你手里受罪,也算互相成全。”
李世民顿住,很是莫名其妙:“我何时不喜欢你,瞧你不顺眼了!”
“你喜欢我?喜欢我你见不得我好?于先生他们是什么性子,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没你支持都得有事无事谏一谏,你还在后面推波助澜,他们岂不更猖狂了。
“你自己没被他们谏过吗?那种滋味好不好受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你要故意让他们来对付我?你这是喜欢我?
“我知道,你就觉得我哪哪都让你不满意。你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你喜欢青雀,喜欢丽质。往后或许还会喜欢别的弟弟妹妹,就是不喜欢我。”
最开始李承乾是说气话的,可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李承乾从前也不是没置过气,没哭过。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难过,伤心,甚至是痛彻心扉。
这一刻,不得不说,李世民很诧异,也很慌,这个发展超出他的预料,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青雀做什么都可以,你事事纵着。我好不容易让他自愿习武,你不说帮忙,还一个劲拖后腿。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让他继续坚持下去吗?你不知道。你根本不在乎。反正青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都答应。偏我不行。我什么都不可以,做什么你都要训我。”
李世民哑然,对上李承乾雾水萦绕的眼眸,心脏阵阵抽痛:“我不是,我没有。青雀跟你不一样,你是太子,他……”
“怎么不一样?都是你跟阿娘的孩子,哪里不一样。若只因为我是太子,便要承受这些。那我不要当这个太子了。这个太子原本也不是我想当的,是你非要我当的。你立我当太子的时候,也没想过我愿不愿意啊。
“你打吧。打死我好了。死了我就可以重新去投胎了。我这回一定擦亮眼睛,绝不投胎到你家。我不要你当我阿耶了。我要投胎去梦里。梦里父亲跟你一样,比你好多了。”
李承乾越哭越凶:“梦里父亲不会偏心,梦里我做得好,父亲会夸我,会给我奖赏。便是我做得不好,也不会胡乱骂我,会好好跟我讲道理。梦里父亲会陪我一起玩,会亲自教我写功课。
“梦里,老师说我做错了,但我若觉得我是对的。他不会骂我,会耐心听我说完。觉得我确实没错,还会去帮我跟老师说理,为我据理力争,让老师来同我道歉。他跟你不一样,不一样。”
李承乾已经满面泪痕,却仍旧止不住的控诉:“你永远只会打压我,不管我做得多好,都舍不得夸我两句。可你对青雀跟丽质明明很大方,总是夸他们。
“我是豁达我是看得开,但不代表我不会难受啊。我有心的,我也是有心的!可你没有!你没有心!
“我知道你辛苦,我想帮你。所以我努力搞土豆搞红薯,甚至想训鹰,哪怕只能训出几只,也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出力,你被于先生等人骂了,我给你怼回去。
“可你呢?你帮过我一次吗?哪怕一次!没有。不但没有,你甚至故意撺掇他们来骂我。我只是想训几只鹰,只是想早点打败突厥,只是想帮帮你而已。你扪心自问,如果是青雀跟丽质,你会让于先生他们这么做吗?你不会。
“所以,你就是偏心,就是不喜欢我。既然这么不喜欢我,觉得我这么不好,生我出来做什么!”
李承乾已经哭得歇斯底里。
李世民第一次如此直面客观地感受李承乾的委屈,那份磅礴浩大辛酸苦楚与难受伤心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承……承乾……”李世民想伸手抱抱李承乾,却被李承乾躲过去。
他张了张嘴:“承乾,不是这样的。阿耶……阿耶没有不喜欢你,没有觉得你不好。”
“没有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想对付我,自己对付不够,还让先生们一起?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先生,你明明知道于先生他们有多固执。你明明都知道。全都知道。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说明什么。说明你不在乎,你根本不在乎。你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在乎我会不会难过,不在乎我承不承受得住。你这么做跟别人要捅我,你在旁边递刀有什么区别?”
跟在旁边递刀有什么区别?
递刀,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心头大痛,嘴唇一张一翕,突然失去言语。在生出那点心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一点点小举动对承乾的伤害这么大。
“承乾,你别这样。阿耶没有不在乎你,阿耶只是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这是小事,以为这不重要?还是以为我大大咧咧,心性豁达,有本事也有能力怼回去可以自己处理?所以我就活该承受这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我能怼我就该。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铁做的,它也会痛。你没有想过。你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恶劣。哪怕如今被我戳穿了心思,你仍旧觉得是我在闹,说我没完没了。”
“承乾!”
李世民再度上前,李承乾又一次偏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还揍我吗?要揍快点!揍死了,说不定我就可以一直呆在梦里了。”
李世民的双手伸在半空突然顿住。他怎么揍得下去,他怎么可能还揍得下去!他只是想抱抱承乾,单纯想抱抱他而已啊。
见他不动,李承乾嗤笑:“你要是不揍,我便睡去了。睡着了就能回梦里。一直睡着就一直在梦里。我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醒来了。”
说完决然转身。
李世民站在原地,呆呆的。
一直在梦里,不醒来了……
承乾喜欢梦里,喜欢梦里的阿耶。承乾宁可活在虚妄的梦里,也不愿意有他这样的阿耶。承乾希望能再次投胎,再也不要投到他的膝下。
他这是伤得承乾有多深,才让承乾有此等想法啊。
李世民眼睁睁看着李承乾离去,感觉有什么东西好似要从他手里流逝。他急切想要抓住,下意识伸出手,却只触到李承乾的一抹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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