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浩提这个建议的时候,还担心陈伊容会不同意。毕竟现在小男青骑车带着姑娘,可就是两人在处对象的意思了。
陈伊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毕竟这个拖拉机可是她的功劳,如果她连面也不露怎么能让村民们感激她。不感激她,她以后还怎么躲懒?
也许是林正浩和宋悍连太心急了,骑车的速度简直用飞速形容也不为过。
把宋向军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甩得老远。
陈伊容不满地,拽了拽他的后衣摆,“你咋骑这么慢?”
宋向军身体一僵,他隐约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花香味,这是雅霜的味道,清清淡淡的。
“你怎么不说话?”陈伊容又拉了一下,有些不高兴。
宋向军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了,她这是在勾引他吗?
一想到这个,他忍不住羞红了脸,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越想越美,骑车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
就在陈伊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我太重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
但,让她惊讶地是他的答案本身。
他太重了。
陈伊容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好吧,他现在确实长高不少,也不知道他吃什么的,长得那么快。明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没这么高的。
现在,他这身气势比起以前更像军人了,他也就在乡下,才能糊弄过去,要到城里,那些心思多的人面前,估计他老底都能被掀出来。
“现在,你们知青点的柴禾还够烧吗?”
陈伊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够烧的。”
“你千万别去深山里,那里面实在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以后,我帮你砍柴禾。”
陈伊容愣了一下,啥意思?那柴禾不是那小孩打的吗?不对呀,那小孩打过几次的,她都看到过的。
难道是两人一起打的。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那么多了。
陈伊容有些发怔,反应过来之后,不可思议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可没有好处给你。”
宋向军有些气闷,他有那么贪财吗?只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正踌躇的时候,突然听到她开口了。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陈伊容愣了一下突然问。但随后她自己又否定了,“不对,就你以前想要吃了我的样子,也不是喜欢我的感觉,说是我的仇人,还差不多。”
宋向军一愣,飞快地反驳它,“没有,我没有讨厌你,我…”我喜欢你。
后一句,他没法说出口,路边行人那么多,被别人听到,说他耍流氓怎么办?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再说吧!
一路上两人都未说话。
在别人看起来骑着自行车载着姑娘似乎是件很浪漫的事,在细瞧这两人,冷得跟冰渣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处对象,说不定是兄妹。
到了拖拉机修造厂, 林正浩和宋悍连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许是因为白的一辆拖拉机的缘故, 他们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表情, 看到他们过来,很兴奋地凑过来说, “快走吧。”
到了农机站的接待处,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把陈伊容递过来的条子看了左一遍又一遍。
这个条子可不是那种空白条子,而是提货条子,已经特批的,不用交费的那种。
他扫视眼前的几人,穿得都很简陋,其中穿得最好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姑娘。
但,恰恰是这样的组合才有问题。
他压根没听说三江县有哪个生产队得过先进的, 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个条子,这些人该不会是骗子吧!
他越看越像,打量的视线也越来越久, 尤其是对上忐忑不安的宋悍连和林正浩, 他那略带严厉的眼神还是很能唬人的。
其他人倒也没有表示出不满, 陈伊容却有些不耐烦了,别以为她不知道, 这人已经看了她好几遍了, 那怀疑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看,仿佛她是个贼似的。最主要的是, 他的眼神她很不喜欢,毛毛躁躁的就不说了, 态度还十分轻蔑,她对上他的时候,他居然还露出嘲讽般的笑容。
宋向军也察觉到对方的异样了,刚想挡在她面前,陈伊容却伸手拦住了他,对着那个男人皱眉道,“要不要我给省长办公室打个电话,给你确认一遍?”
那接待员看到她脾气这么大,一时之间也呆住了。
从来没见过,买货的人比卖货的人还嚣张的!
宋悍连是个人精,忙小声凑过来解释一句,“这位是副省长家的千金,这是省长特批的条子。咱们这不都有介绍信的吗?同志要是不放心,可以打电话确认的,我们绝对服从安排,等待人们的检阅。”
那接待员不敢作主,毕竟这可是凭一张条子就把拖拉机开走的,他得报备。
于是,他赶紧打给上面的大领导。
很快,领导过来了,反复核对了几次,又要四人提供证明身份的户籍证明。
好在,这些东西宋悍连早就准备好了。
而,陈伊容的知青身份也是经过反复核实的。
陈伊容见他们有得忙,倒也不急了,只要别用刚才那种眼神看她,耽误多久她都没有意见。她坐在接待处的一条凳子上,掏出一本毛主·席语录的红宝书,专心致志地看。
众人看到她这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
宋向军看着她低眉浅笑看书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两个词“岁月静好,佳人如斯”。
即使在这么保守的年代,没有华衣美妆,她姣好的容貌也能让人心生倾慕。
宋向军不敢再看,把视线投向窗外。
那里是拖拉机修造厂的院子,里面放着一排排的拖拉机。
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爱车的,即使是这么土的车,在这个年代也属于高档品了。
看着这些车,他想像着自己在前头开,陈伊容站在车箱里迎风高喊的场景。
这种场景,前世的他曾经梦过无数次。今天终于能实现了,他忍不住又扭头看向她,哪知这回陈伊容似乎是有所察觉一般,抬起了头。
偷看人家被当场逮个正着,宋向军唰得一下脸就红了。
陈伊容看着他羞红的脸,心中涌起一种别样的情愫。
她皱眉想到,这个男人最近似乎对她太好了点,她自认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他这些日子对她好,是因为什么呢?
经过领导反复核实无误之后,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领导带着他们到后面院子里开拖拉机了。
这回开始轮到林正浩和宋悍连反复检查了。
没办法,农机站这边不仅是存放拖拉机的地方,还是修车的地方。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二手货呢,还是检查一遍的好。
林正浩和宋悍连检查的很仔细。
不仅让宋向军在院子里试开了一段距离,还检查了车箱,车□辘,车把等等,几乎是把车子摸了个遍。
陈伊容有些无聊,看着他们在那瞎折腾。
等一行人终于开车从农机站出来的时候,陈伊容忙适时提醒,“这拖拉机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应该办得热闹一些,比如说,车头扎朵红团花。再请个喇叭队。扭扭秧歌啥的。”
宋悍连有些肉疼,这么一弄得要多少钱呐。哪知林正浩却觉得很合适。
这拖拉机的事儿多大呀,必须得大办。
于是,到附近的百货大楼买东西。
百货大楼最右边的那家店就是专门做这些宣传类的东西的。
比如说毛主·席的徽章,红宝书,条幅,红袖章等物都是在那里买的。
宋悍连那儿有专门的票据,这些东西他一直放在包里,走哪揣哪儿。
宋向军和陈伊容就在百货大楼门前等。这年代也没有什么违章停车,因为压根也没有什么车。
这崭新的拖拉机停在门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陈伊容这会子笑得很开怀,她都可以想像,等她回到村里,那些人该有多感激她。
这些日子,虽然她向村里人买东西,可一旦她往之前那些知青身上扯,他们就打退堂鼓,一问三不知。这些村民都是排外的。一旦察觉到不对就装鹧鸪。
她也拿这些人没法子。
现在她有了这份功劳,怎么说也能刷点好名声。更甚有些人会为了从她这得到好处,故意来讨好她,到时候她再探听什么事也会容易很多。
之前,副省长千金的名头虽然让他们敬畏,可未必能让他们看到希望,现在有了这辆拖拉机,他们一定会知道她的实力。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得不错。
“陈伊容?”
正在她暗乐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这声音她很熟悉,陈伊容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
陈明苏没想到,还真是陈伊容。她怎么会下乡了。而且还和宋向军待在一起。
“你这是干啥呢?”
陈伊容刚才还笑嘻嘻的脸上,突然间换成了苦瓜脸,把宋向军惊得不行。
女人善变他是知道的,前世也见过不少。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变脸变得这么快的。
“我下乡这么久了,你都不知道。看来,你过得挺好。”
这哀怨又似带着点无限缠绵的话让陈明苏心里一痛。
这些日子,他一直处于煎熬当中。
一边是他疯狂追求他的对象,一边是他曾经甚至现在还喜欢的人。
他和孟宛如相处越长,他就越想念陈伊容。只是,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孟宛如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陈伊容心里暗暗撇嘴,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懦弱。虽然心里不屑,面上却故作坚强道,“你不用这样,我也没怪你。比起你,我爸更坏。他娶了后母,就把我弄下乡了。”
陈明苏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由得感慨起来,之前他和陈援朝接触过,他对陈伊容的疼爱不是装出来的呀,怎么娶了老婆就变得这么快,“你爸,他怎么这样?”
“他想要个儿子。”
陈明苏心里一痛,当初他和孟宛如在一起,何常不是因为陈援朝要让他们两人的孩子落户到陈家呢。
其实,就是入赘的意思了,毕竟他们可都是姓陈,不用改姓。
他爸妈听到对象是副省长家的千金就答应了,可他觉得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好在,孟宛如家却没有这个要求。
相比这一点,孟家可就厚道多了,只是孟宛如有些骄纵,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还是喜欢温柔小意点的。比如说陈伊容这样的。
突然,他想到,陈伊容爸爸有儿子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和陈伊容在一起了?
可随后,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陈伊容现在都已经下乡了,和乡下姑娘也没啥区别了。
他娶她可一点优势也没有。还不如娶孟宛如呢。
只是,他还是放不下那点不甘心,毕竟陈伊容比孟宛如漂亮,而且她的性子还那么好。
他的纠结连宋向军都察觉到了。
可,陈伊容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适时贴心提醒他,“你快点上学吧。别太晚了,要不然赶不上公交车了。”
宋向军觉得陈伊容现在说话的声音简直柔得都能滴出水来。简直让他心肝疼。
陈明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连和宋向军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等人走了,宋向军又看到陈伊容一秒钟变脸了。
他目瞪口呆,心里顿时有一种荒谬,“你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陈伊容就站起来,挥着手臂一脸开心地向他身后招手,“会计,队长,这边!”
宋向军扭头一看,会计和队长两人手里都抱着东西。
他也顾不上问陈伊容事情了,赶紧跳下驾驶座,跑过去帮两人拿东西。
东西拿来了, 四个人就蹲在马路边, 捯饬这辆崭新的拖拉机。
车头绑了朵大红花, 两边的红布往后延伸,末梢缠在车把上, 用红绳扎紧,车边外侧贴着红纸,隔一段距离贴一张,别提有多喜庆了。
还有两个红色的大牌子,夹在在驾驶座的后面的车斗一头,上面写的是“社会主义好”和“斗私批修”。
按宋向军后世的眼光来看,是要多山炮就有多山炮,可谁让大家都喜欢呢。
就这么招摇才好。
想要吹吹打打像扭秧歌那种, 他们暂时也找不到人。
但,他们也有法子,林正浩在镇上有熟人, 问人家借来了两对小钹, 他和宋悍连一人拿着一对。
敲敲打打的倒也能发出声响。但因为两人压根不懂乐器, 敲得全是噪音。
陈伊容直接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点卫生纸,撕了边角团团, 塞到耳朵了。
路人听到他们敲得不伦不类的, 直接捂着耳朵躲着走。
宋向军嫌丢人,立刻招呼他们上车。
大家对这个也没啥意见。回去才能微风呢。
陈伊容有些哀怨, “队长,你怎么不给我整个锣鼓呢?”她会敲那个呀!
林正浩被她这话噎住了, 她当这东西好借呐!
“咱有这也不差啦!”
“宋叔,你这借我使使!”
宋悍连没意见。直接给了她。
一行人到了村口,宋向军在他三叔的指点下,来得特别慢,那速度和蜗牛没什么区别。
林正浩和陈伊容是站起来的,两人不停交错□小钹,两人步调不同,声音七零八落的,但,村里人全被这响亮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尤其是宋悍连,他没有小钹,就大着嗓门喊,“咱村有拖拉机啦!”
为了配合他的声音,等他喊了一声,陈伊容就开始□小钹,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全都跑过来围观。
大家都争先恐后问这拖拉机的来历。
“是陈知青带过来的。”
“她有门路。”
“怪不是是副省长家的千金呢。就是有门路,连拖拉机都能弄来。”
“是啊,这知青也不光只会吃白食。还给咱们队弄来了拖拉机,可真厉害。”
知青点就在大路另一边,自然也听到了。
看到陈伊容站在拖拉机上,许多人围在拖拉机看。他们也跑过来看,听到他们说起知青的好话,脸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靳于肖站在边上,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眉飞色舞的陈伊容。
明明他们是同样的身份,可为何她却能过得这么滋润。
想到那个偏心至极的父亲,再想到陈伊容的父亲。
原来,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等到了夜幕降临,大家的兴致才真的下去了,纷纷回家吃饭。
陈伊容顿时口干舌燥。为了出风头,她今天可是说了好多谦虚话呢,可把她累坏了。
宋向军递给她一个搪瓷缸子,上面还印着五角星。
陈伊容有些发怔,她看了一眼四周,林正浩和宋悍连已经回家吃饭了。
“先喝一口吧。”
陈伊容看着他的眼神很真诚,可她还是摇头,她一个大闺女和男人用一个杯子算怎么回事?
看到她拒绝了,宋向军有些失落,倒也没有强求,反而转移了话题,“你和陈明苏是什么关系?”
他今天想了好多遍,也把两人交谈时的神态和对话,反复回忆了好几遍。原来,这两人之前处过对象。而且还是在孟宛如之前。
可,为什么陈伊容对陈明苏的态度那么微妙呢,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实在让他费解。
陈伊容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我以前和他处过对象,后来…………”她耸耸肩,一言难尽的意思,他听懂了。
只是,他更闹不明白了,看陈伊容现在的态度也不像是对陈明苏余情未了的样子呀,可为什么她要跟陈明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呢?
“你和他?”
陈伊容板了脸,从车上跳下来,“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不是个好人,你早知道的。”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
宋向军神色一黯,随即又想到,她和陈明苏没有处对象。
可她似乎还是在吊着他,是不是因为她有求于他。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觉得她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水性杨花。
也不是那种喜欢跟男人嬉皮笑脸的女人,她的神情很正派,还带着点威严。
陈伊容不知道宋向军是怎么了。
他似乎是在撩拨她。也有可能是在追求她。为什么她会得出这个结论,因为……
早上,她在知青点吃完饭,按时到打谷场跟他学开拖拉机,没想到他居然会塞给她两个鸡蛋。
要知道,这年代给一个女孩东西,潜台词就是咱俩处对象吧。
她摇头拒绝,说什么也不肯接。
之前她以为他拿东西给她,是想换钱,可后来她真的给他钱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肯接。这是在追求她,肯定了这点之后,她就再也不肯接受他的东西了。
她不要,他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到她包里。
她学车的时候,他手把手交她,她稍微靠近他一点,他就脸红。
陈伊容回头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
他小麦色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眸光深邃,看着她的时候带着深情与喜爱,又带着点腼腆与羞涩。
这种爱慕之情在他的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说实话,陈伊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特别喜欢看他脸红,一看到他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她的心就跳得特别快,脸上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你该不会是在追求我吧?”陈伊容对待感情向来都是坦坦荡荡的,不喜欢玩猜猜猜的戏码。
宋向军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当下也不否认,眼神真诚地看着她,“对,我在追求你。”
陈伊容有些发懵,“凭啥呀?”之前还说她给他兄弟带绿帽呢,现在,他又过来追求她。
难道他也想戴顶绿帽子?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的血液都在燃烧。”这句情话是他前世的大老板最平淡的一句,他不敢说太热烈的,怕吓到她。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年代人的接受能力。
至少陈伊容就接受不了,听到之后整个人脸色爆红,连耳尖都红得似血。
陈伊容捂着脸,让脸上的热度稍稍褪下来一点。
天呐!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说起情话来居然这么老练。
连她这个天生凉薄的人都要相信世界开始有爱情了!
但,她显然高估自己的接受能力,不过三秒钟,她就恢复了正常。刚想开口拒绝他。
宋向军抢先开口了,“在你没有处对像之前,请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这也是跟大老板学的,如果一个女孩明确想要拒绝你,你就退而求其次。这样示弱可能会让对方心软。
陈伊容:“…………”
这是啥意思?
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要追求我的意思呗?
陈伊容觉得自己不应该有那么大的魅力呀。
她其实真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就像陈明苏喜欢的,其实是她装出来的样子。
她很清楚自己的本性。
温柔贤惠,这种褒扬女性有点的词汇,在她的身上那是一星半点也找不到的。
相反,她很坏,死在她手里的人她自己都数不清。
她的疑心还特别重,如果做她对象,只要他有一点点移情别恋的心思,都能被她发现,而且,一旦发现,她的报复就会跟着出现,让对方失去她最在意的东西。
对了,她还有点洁癖。晚上不洗脚绝对不能上床睡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明明在他面前,她可从来没有装过。
她的坏,她的恶劣他都知道。甚至,她让他处于被动局面,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帮她爸做事。
可,他现在还是能够说出喜欢她的话。
该说他大胆呢,还是说他无知呢?
不过,她年纪也到了,也不可能总是单着。要不然别人还会说她有问题呢,而且她爸一直想要个外孙。
虽然,宋向军不是多好,可他长得好像还不错,潜在能力也很强,人品正直还善良,跟他在一起,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他出卖,她围着他转圈,摸着下巴,思考一下,当即拍板了,“行啊,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跟你处对象。”
宋向军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顺利,他还以为自己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呢,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声道,“什么条件?”如果她想要知道前世的事情,没关系,他都可以告诉她。
“你入赘!”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宋向军呆若木鸡,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她后妈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为什么她还要男方入赘?
宋向军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可,前世的他和陈伊容根本没有接触太深。
所以,也不知道她后妈生的是不是个儿子。
其实,对于入赘这件事情,他并没有什么想法。也不觉得丢人,更不会觉得自己是吃软饭的。
至于别人说的改姓太丢人,他也觉得不是很重要,他们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也不需要他来继承老宋家。
只要儿子是他的就成。他也不介意那些外在因素。
可关键是为什么呀?他总要知道。
似乎是察觉到他想问清原因,她飞快道,“别问我原因,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宋向军一时之间有些闷。
为了挣工分, 林家村生产大队的人全都开始跑到田里干活。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 全是按照拔草的范围开始计工分。
一亩地计十个工分。
陈伊容作为拖拉机手, 自然不用干这活。
但,其他知青就不行了, 除了王文慧需要到猪场干活,其他人都要下地。
知青全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知识青年,怎么可能会干这种活呢。
尤其还是最热的天,即使在屋子里都热得人受不了,更别说还要顶着大太阳下地。
仅仅只是一个早上,他们就受不了了。
刘圆圆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直接趴在床上哭。
她的小腿上还被蚂蟥咬过,火辣辣的疼。
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 王文慧也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了,忙道,“吃完饭, 我跟你一起下地吧。”
刘圆圆感动的都要哭了。陈伊容却丝毫没有反应。
众人都看向她。似乎也想让她下地的意思。
陈伊容看着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摇头解释道, “我还在学拖拉机呢,再过阵子就要收黄豆了。”
众人也就不说啥了, 毕竟这稻子再过一个月就能收了。
而, 黄豆比稻子要早熟一些。
陈伊容看着他们一个个全都变成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由得同情他们, 补充一句,“如果早回来的话, 我也过去帮你们一把。”
嗯,下午的时候,天就会转凉了,没有太阳,到时候,确实能帮上一把。
按劳计工分,的确是个好法子。
稻田里的草长得特别快,几天前拔过,没过几天又要重新再拔。反反复复好几次。
等他们轮到休息的机会,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另一边,陈伊容学拖拉机还算小有成果。
这段时候,宋向军也就是在开始的那两天教过她,而后就再也没有来了,一切都是靠她自己摸索出来的。
宋悍连来打谷场看过好几次,对陈伊容的学习能力很满意。
陈伊容原以为,宋向军不再过来是因为上次她的提议让他打退堂鼓了。
后来听宋悍连提起,她才知道,宋向军是下地挣工分了。他家两个弟弟都在念书,而他又在县城工作,平时也没有时间挣工分,所以就趁这些日子多挣点,要不然之后还要去补,到时候那活可比拔草辛苦多了。
距离下一次拔草还有两天的时候,林家村终于迎来了上面派来的下放人员。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林家村这次下放的人居然有六个人。
除了萧爷爷(萧长征)萧□□,萧定国,还有其他三个男人。
一个是似乎是萧长征的副官,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大学教授。
看来,这是她爸特意组合出来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有个医生照顾萧爷爷,他的身体也不至于太差。
至于这个大学教授,看起来挺年轻,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像青松一样的人物。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围过来看。
“听说那个还是将军呢,打过日本鬼子的。”
“啊?那怎么还到咱这下放了呢?”
“谁知道呢,有可能是得罪了啥人呗!”
“还有一个是大学教授,听说是写了文章,批评咱们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有误,是□□的罪魁祸首呢!竟瞎说,毛主|席他老人那么英明,怎么可能会犯错呢,他可真会胡扯,我看他一定是外面派过来的奸细。”
“我猜也是!敢侮辱我们毛主|席一定是敌人派来破坏我们社会主义的坏分子。”
“打倒坏分子!”
…………
议论声此起彼浮。
知青们也过来围观。
“哎,菊花,你家还要给孩子上高中呢,你瞧,这些城里的高中生都到咱农村来下放了。”说着又指了指那个年轻的大学教授,“这个还是大学教授呢,直接下放了。我看,你还是别瞎那些钱了。”
“对啊,多浪费钱呀。”
范菊花看看知青,又看看那个斯斯文文的大学教授,心里也有些犹豫。
林正浩站在桌子上,拿着喇叭喊口号,下面的人也都跟着一起喊。
六个人全都捆绑着,跪在地上,任下面的人拿东西砸他们。
陈伊容看着萧爷爷,这么侮辱一个抗日的老前辈,她眼里泪花闪过,她又憋了回去。
等林正浩喊完之后,陈伊容不忍心再看,站了出来,“队长,我的拖拉机能拉回去了吗?”
今天,她本以为自己开拖拉机能拉回这些人,哪知道林正浩根本不让这些人上车,就让他们跟在后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