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 by沈湖
沈湖  发于:2023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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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衍风先传信给在前线的父亲凉州牧李威,随即将还在飞鹰口至蟒山一带搜寻的常剑召回,给了萧沣一日修整的时间,在第三日一早就带着人押运着饷银和粮草启程了。
李衍风暂时将夏风留在了古阿镇,给了他修整安排的时间。
萧沣带着人马走前,就寨中具体事宜和众人细细商议做好了安排。
万瑾澜归来之前,寨中练兵事宜及后山建设由魏贤全权负责,王术辅之,内务和花销等则由夏风的母亲宋氏来管,余良负责继续收揽流民,李富贵负责继续给流民医治。
夏风的母亲宋氏本就是世家女出身,性子虽柔弱了些,但眼界和手段也不是其它妇孺可比的。
万瑾澜走前寨中运转本就自有一套体系,萧沣又进行了详尽的安排,一两月内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至于萧沣所说的侄儿,则是范菁的哥哥范睿,当然,以后化名叫宋睿。
李衍风自大,虽派人来山寨内查探了山寨中的情况,但他根本想不到萧沣主动送上的弱点本就是欺骗,甚至还认为萧沣将侄子送到他跟前只是为了给侄子谋前程。
寨内人员杂乱,流民一波又一波的来,范菁日常跟着万瑾澜,识得她的人不少,认识宋睿的,还是少数。
宋睿日后跟着夏风,夏风自是会好生看顾他,教学问、练武都不会落下。
萧沣争求过兄妹二人的意见,宋睿是愿意的。
失去了父母的半大的孩子也不是傻子,萧沣和万瑾澜能占下土匪窝,就证明他们是有本事的人。收揽流民给他们治病,给了她们兄妹容身之地,就算是为了回报,宋睿也只有答应的。
六日之后,萧沣和寨内的兄弟和李伯祯的手下常剑等一众兵士将饷银送到了雍城。
高副尉的死被李衍风栽到了彭林这一伙匪徒身上,在饷银找到后,常剑赶来时,彭林都已经重伤不治。
雍城是赤乌郡最北边的边城,是离北边的蛮子最近的城池。
若是南边,天气在这个季节已经开始回暖,但在雍城这边,寒风还透着刺骨的凉意。
因为有流民被充做剃头兵进入军中,让军中将士也感染了风寒,是以州牧下令封锁进入凉州的关卡,不许流民进入凉州。
但就算封锁也已经晚了,军中对待有症状的兵士都是集中封锁,只管饭,不管别的,看似防范的极为严密,风寒却还是在加速扩散着。
所以分散在各县镇上的屯兵才会都被召集到前线。
李衍风没想到前线的风寒会这么严重,当即把随着车队一路奔波而来的刘郎中荐给了父亲李威。
萧沣和一众“招安”来作剃头兵的汉子也没资格直面李威。隐在人群中,他看着一身戎装的李威骑着马从营地外到了近前。
李威身为一州州牧,边陲之地的最高长官,军权政权集一体之身,威严甚重,生的魁梧健硕,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股悍勇之气。
李威于三年前进京述过职,不过并没有见过萧沣。
萧沣的面部做了伪装,现在谁看他都会觉得他是三十几岁的黑脸汉子,和昔日清隽威仪的模样有天壤之别,就连从前那一身贵气,都特意的收敛了。凉州和京都相聚千里不止,他并不担忧会有人认出他。
萧沣并不直视李威,毕竟久经上位功夫又高深之人会对视线格外敏感。
在李衍风的引荐下,刘郎中进了大帐,陈述治愈风寒的经验。
在李衍风的口中,刘郎中是个被马匪掳上山会治疗风寒有些本事的土郎中。
李威目光如电,只一眼就让刘郎中腿肚子颤抖,却强行挺着,最终稳稳当当的把话说完了。
说的再好也不如真的有效,李威听过后,便让刘郎中和军中医士行动了起来。
不过七日,疫情就稳定了下来,每日因风寒死去的士兵大大减少,而被感染的人数急剧下降。
有治理山寨内流民风寒的经验,李富贵和刘郎中研制出了一套完整的对抗风寒的方法,有预防、轻症治疗以及重症治疗,还有尸体的处理。
双方的战事已经胶着长达一个半月之久,由于凉州境内突如其来的风寒,最近凉州军没少吃亏。
凉州以北的贺兰族和巴刹族和并州幽州以北的北戎被古拉山所隔,但同为草原游牧民族,习性近乎一模一样。
他们打杀抢完就跑,体质本就强悍,习惯了寒冷的冬季,在草原上生存的经验比凉州军强几倍,李威有心想用风寒让这群蛮子元气大伤,却发现疫病的传染并没有像在凉州军内传染的快。而且只要深入草原,他们很容易失去这群蛮子的踪迹。
李威恼怒于贺兰族和巴刹族的出尔反尔、趁火打劫,在疫病可控后,想给这两族血的教训。
朝廷为稳定凉州,给的粮草饷银充足,凉州军并无后顾之忧。
李威就饷银被山匪劫掠,三皇子在凉州境内差点丧命一事上表了请罪书,又言凉州境内有疫病,前线士兵伤亡惨重,情况不容乐观。
李威知晓如今朝廷的情势,有肃王在前头顶着,他顶多受些谴责,皇帝根本不会轻易动他。
李威的请罪书到达朝廷之时,萧明环和禁军残部都还未回到京都内,但他已将自己在凉州所遭受的事添油加醋的写了折子并快马加鞭的送回京都。
他知道自己这次被折损了多大的颜面,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减轻此次事件对他的伤害。
吴当家宁愿将饷银送出来也不愿他进入山内查探,再加上在逃走的路途中所遇到的将死之人所言,以及清源县县令大逆不道指挥县兵攻击朝廷军马,萧明环对蟒山内有铁矿深信不疑。
折子内,他自然将蟒山铁矿的事透露了,并隐隐暗指凉州牧有不臣之心。
如此一来,父皇和朝臣哪还会揪着他的这点丢脸不放?
万瑾澜和于松二人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到了离京都不到百里的尉县。
万家的祖籍就在尉县,她父亲的棺椁若无意外也会在此下葬。
离墓园越近,万瑾澜压抑的心情越难以控制。
她到底还有理智,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查探了两日,在看到隐于墓园不远处暗处的人后,心底还是一沉。

第126章 再见姑母
万家的墓园落座在半山腰上,墓园之外林木繁多,比起光秃秃的凉州,这边春意已十分明显,山林树木已长出嫩芽,风也不是寒意刺骨,柔和了许多。
黑暗之中,影影幢幢的,万瑾澜和于动作敏捷松悄无声息的下了山。
于松问道:“姑娘可要设法回京中?”
万瑾澜摇摇头,“墓园这里都有人守着,公府之外也必然会盯的很紧。”
于松身为暗卫,自有办法和公府联络,他道:“不如属下联络公府?”
万瑾澜正欲说话,见黑暗中前方的羊肠小道上闪过的影子,心中微动。
刚才的影子像极了点点。
点点的体型比狼大,浑身皮毛蓬松,腿节很粗,看起来极壮。
万瑾澜跟近了打量,还真是点点。
点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停下身子左右张望,用鼻子轻嗅,随即仰着头“嗷呜”了一声。
听起来像极了狼叫声。
点点在原地等了半晌都没有动静传来,疑惑的甩了甩脑袋,它干脆继续溜达着往回走。
两人尾随着它,到了几里外的村落中。
万家的祖宅并不在此处,而是在邻近的镇上,祠堂和墓园更是分开的,祠堂更是设在公府中,万瑾澜从记事起就只来过一次尉县,祭拜先祖都是在府上祠堂中祭拜的。
这村落离墓园不过几里路,距离很近。
万瑾澜看着点点从狗洞钻进了一处民宅之中。
此处民宅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
万瑾澜绕到屋后,破开窗纸,看向屋内。
屋内烛火昏暗,一干瘦的老头正披着外裳坐在桌前喝茶,他侧对着她,万瑾澜看不清他全部的面容,却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直到这人起身回屋,头脸侧过来时她才认出,这不是俞七又是谁?
一布衣妇人推开门进了正堂,万瑾澜更是诧异。
此妇人她识得,在西南时,这妇人就在禹城的南街头卖馄饨,街上之人都称呼她牛婶。牛婶的手艺十分不错,万瑾澜还带着休沐的大兄去摊子上吃过馄饨。
话说俞七和牛婶怎么出现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万瑾澜看着二人一同进了里屋,室内的烛火也熄灭了,她的视野骤然变成一片黑暗。
屋内的灯虽然灭了,但前头传来了轻微的推门声,声音虽小,她还是捕捉到了。
绕回前院,极为谨慎的扒上墙头向下看。
只见院中有两人,万瑾澜适应了半晌才看清底下的人是谁。
确定周围没有任何盯梢和埋伏后,万瑾澜比划着让于松在院口的大树上守着,自己一跃下了墙头。
院中突然出现一道黑影,正躺在地下被人摸肚皮的点点毛发炸起,一个轱辘翻起身竖着耳朵冲着万瑾澜凶狠的叫了一声。
万瑾澜吹了个口哨,点点瞬间闭嘴,随后边哼唧边摇着尾巴冲她激动的跑了过来。
万沁儿本来被突然而来的黑影吓了一跳,见点点此时的模样,她试探的问:“瑾澜?”
点点一个劲咬她的裤腿,万瑾澜拖着它走到了姑母近前。
“姑母,是我,你怎么在此处?”
屋内听到动静的俞七出来到了近前。
万沁儿张望了一下,随即抓着万瑾澜的手回到屋内。
本就是农家小院,进门就是正堂,姑母牵着她进了左侧的屋内,屋内摆设简陋,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在姑母按压了挂在墙上的巾帕处时,墙壁上缓缓出现一个可供一人进入的门。
姑母摸黑点亮了一盏烛火万瑾澜才看清里头的情况。
这是一间非常小的屋子,只放了一张床榻,另外再有两个木柜,一个木架,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挤的满满当当。
墙壁斑驳,没有窗子,看起来狭小无比,这屋子应当有些年头了。
万瑾澜如今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武士服,肩膀还垫了垫,面上皮肤黝黑,脸颊下还点了不少雀斑,右脸还有一片紫红色的胎记。
只要她不开口说话,不熟悉她的人也只会将她当作“丑小子”。
俞七在院外守着没进来,牛婶打量了万瑾澜半晌都没把她认出来,随即被姑母打发了出去。
门阖上后,万瑾澜坐在床榻边打量起了姑母。
姑母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一头乌发只用一个素簪固定,面上不施粉黛,人看起来消瘦不少。
“姑母,我父亲真的被二婶毒杀了吗?”万瑾澜心里自然还抱着期待。
于松说冷宫发生了大火,但姑母无事,如今姑母好生生的在她眼前坐着,是不是父亲也没死?
万瑾澜对于父亲的死根本没有真实感。
她期待的盯着姑母,却只见她垂下了头,瞬间眼眶也红了。
万瑾澜的心彻底沉进了谷底。
“你父亲他确实被林氏这贱妇所毒杀,姑母还怀疑,此事与姑母有些关系,是我对不起兄长…”万沁儿眼眶通红,语气哽咽,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万瑾澜又跟着哭了一场,她现在想去父亲坟前哭一场给父亲上柱香都不行。
“父亲的死为何与姑母有关?是肃王吗?”万瑾澜单刀直入。
万沁儿点头又摇头,擦掉眼泪后说道:“我本不知你二叔和肃王勾结,还是你二叔的死讯传回京都,你父亲才与我传信言明。”
“肃王押着广陵王进京后,我与肃王在宫道上见过一次,不过说了几句话,后来竟传出我与他在宫中私会的流言。”
“姑母年轻时虽与他有段过往,但这么多年,也只是为了安阳求了他一次。”
“京中突起流言,你父亲查到了肃王世子萧念深头上,那时我便有预感,此事和他母亲脱不了干系。”
万瑾澜问:“萧念深的母亲?肃王妃裴氏?”
万沁儿点点头,忆起过去,心中复杂,“裴氏曾经与我是手帕交,知晓我与肃王的过去,不过后来她如愿成了肃王妃。”
万瑾澜疑惑:“姑母怎确定是她所为?”
万沁儿叹气,拿出一条绣着绿梅看起来已经陈旧无比的手帕,“这是我被皇帝打入冷宫后收到的,一直贴身存放。裴氏及笈那年,我亲手所绣送予她的。”
万瑾澜可算是想明白了所有关窍。
裴氏对姑母一直耿耿于怀,肃王造反她心知肚明,却又怕肃王还惦记着姑母,便设了条毒计。
将二叔的死因告知二婶,二婶为报复毒杀了他父亲。最后裴氏隐晦的提醒姑母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此一来,姑母和肃王之间隔着父亲的性命,不论从前二人之间有什么,以后都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这裴氏在肃王府地位定然极其稳固,并知道肃王诸多机密,才会在二叔死后迅速以后宅计谋害了她父亲,并张狂的告诉姑母此事和她有关。
万瑾澜拳头握起,若实事真如此,裴氏不除,难解她心头之恨。

第127章 肃王府内
“姑母没脸再见父亲母亲,也对不起你母亲和你们兄妹三个,待见到安阳成了婚,我便去报了此仇,再去见你父亲。”万沁儿一双丹凤眼中又是自责,又盈满恨意。
万瑾澜握住她的手,“姑母不可如此冲动,待我将事情查清,父亲的仇,我会报。”
“瑾澜还不知晓姑母是怎么从宫里逃出来的?火是陛下放的?”
万沁儿眉头微蹙,“冷宫的大火发生的突然,我被呛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京郊,是肃王将我救了出来。”
“我拿着手帕质问他,我兄长的死是不是和裴氏有关?”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随他走。我的直觉告诉我,和裴氏有关!”
万瑾澜皱眉,“那火是肃王为了让你假死脱身放的?”
万沁儿轻轻点头,“恐怕是的。”
“我不愿意随他离去,他熬了几日还是离开了京都,走前联络了公府,父亲则设法将我安置在了此处。俞七二人也是你祖父安排在此处照应的。”
她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怀疑,白日里她根本不出门,只在夜间出屋子透透气,一直小心谨慎。
万瑾澜道:“墓园外有人盯梢,不知是盯着姑母还是盯着我和萧沣。”亦或是都有可能。
万沁儿说道:“父亲怕你听到消息赶回来,干脆将你和齐王养的狗送了来,白日里太过引人注目,俞七也不放它出去,天色晚了才让它出去跑跑,万一和你碰上了,也算作个提醒。”
点点就卧在她脚边,万瑾澜摸了摸它的狗头,她能找到这里来,还真亏了它。
姑侄俩叙旧许久,万瑾澜将这些日子的大致经历讲述过后,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她差点都把还在树上守着的于松忘了。
将于松叫回来后安置妥当后,万瑾澜和姑母躺在了一张并不大的床榻上。
万瑾澜睁着眼,脑海中想着母亲,不知道母亲如今如何伤心。
“若不出意外,你祖母和母亲最近应当在华严寺住着,给你父亲念经祈福,既然墓园有人守着,华严寺定然也有人在暗中盯梢,你若要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黑暗之中,姑母握着她的手说道。
忆起父亲往日严厉却不乏慈爱的面庞,万瑾澜心里绞的难受。
泪水打湿了裘枕,她在黑暗中无声哭泣。
第二日天还没亮时,万瑾澜偷偷拿走了那条绣着绿梅的手帕,和姑母告别后,在山脚下朝着墓园的方向磕了头,往北去了。
点点在院子里呜呜呜的哼唧着。
她交代了俞七看好姑母,可万不能让她离开独自离去,姑母会骑马却不会武,她一个人要如何找裴氏报仇?
已经让于松给祖父传信,表明了现在她很好,知景兄长也还活着,她又专门写了一封信宽慰母亲。
既然知晓父亲的死可能和裴氏有关,她便想去查探清楚,若真是裴氏,她必定手刃了她。
并州,肃王府后宅。
正院之中,肃王妃裴氏正在浴桶中泡澡,万瑾澜趴在屋檐上都闻到了蔷薇香露的味道,水汽氤氲间,看不清裴氏的脸。
肃王造反,如今已手握五州之地,人在前线和朝廷军马对峙。
至于肃王府,虽然守卫森严,但对万瑾澜和于松来说,还是有缝可寻。
裴氏还未沐浴完,就有丫鬟在外间禀报,“夫人,世子和二公子吵起来了,世子扇了二公子一巴掌。”
裴氏一听,面色一变,哪还顾得沐浴,当即从浴桶出来,丫鬟伺候她擦干净后,穿上外袍,连带着水的乌发都来不及绞干,穿好就往萧念深的院子疾步走去,一路边走边了解情况。
“又是怎么回事?”
丫鬟说道:“二公子今天打了世子身边有个叫吴烨的公子,世子今日多次请二公子来,二公子到了晚间才去,两位公子没说几句话就吵起来了,二公子拒不给吴公子道歉,世子忍无可忍扇了他。”
裴氏一双秀丽温婉的眉都蹙了起来。
两兄弟的关系着实让她头疼。
小儿子也是被她娇宠坏了,大儿子多年不在她身边,一朝回到王府,她自是如何补偿都不为过,只可惜小儿子年岁太小,和大儿子压根没有感情,也根本就不能体会她为母亲的心,常常和大儿子争风吃醋,每日里只会挑衅兄长惹他生气。
万瑾澜听到廊下的声音后挑了挑眉。
吴烨吗?是她认识的那个吴烨吗?
肃王府内也有暗卫,不过后院到底是裴氏的领地,虽有防范,却没有那么严密。万瑾澜也并不敢猖狂,此时在夜色的掩护下远远坠在裴王妃身后。
裴氏进了房,就见小儿子的头正被大儿子按在桌上,小儿子正扑腾着手脚张嘴骂:“你个病怏子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告诉母妃,母妃最疼我…”
裴氏急急上前,“深儿快松手,你弟弟他年纪小,不要和他计较。”
萧念深眸中闪过嘲弄之色,“母妃是来给二弟做主的?”
二公子萧启见裴氏来了,气焰更为嚣张,“母妃,兄长私底下就是这么欺负我的,你看到了,儿子讨厌他!你要为我做主啊!”
裴氏心疼小儿子,语气便重了些,“先将你弟弟松开。”
萧念深在京中十几载,低调惯了,也不是锋芒外露的人。
但自回府后他却屡屡被自己的胞弟挑衅,胞弟说出的话每每都让他觉得自己不是肃王府的人,也不是母亲的儿子,而母亲的态度也着实让他难受。
“母妃就是这样教育萧启的,怪不得他嚣张跋扈,霸道无礼,敢随意对兄长的人动手,小小年纪就会逗弄丫鬟,为一个丫鬟争风吃醋,还出言辱骂兄长,毫无悔意。”
裴氏被说的面上无光,也生了几分恼意。
夫君的心不在她这,大儿子幼时就被送去京中为质,好不容易又生一子,日日陪伴在她身侧,她自是溺爱了些。
大儿子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裴氏板下脸,“把手松开,这是你的胞弟。”
萧念深也堵着一口气,“让他道歉,知道错了儿子自然会松开。”
“母亲若觉得儿子过分,儿子明日便启程去前线,不在这惹您生气。”
裴氏深吸一口气,秀丽的面庞上出现咬牙切齿的恼怒,“你犯得着为一个外姓之人为难自己的亲弟弟?”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有失偏颇,可小儿子年岁小,大儿子就不能体谅包容一二?
萧念深又一次被母亲的态度伤到,他垂下眼睫,面色变的极为冷淡,干脆利落的松了手。
萧启得意于母亲站在他这边,直起身后气焰依旧嚣张,“让姓吴的离玉柳远些,不然下次我还揍他。”
裴氏瞪了萧启一眼,萧启不以为然,理了理袍子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第128章 报仇
夜间寂静,肃王府二公子又足够闹腾,气焰跟他说话的声音一样嚣张,嚷嚷的隔着有些距离的万瑾澜都把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万瑾澜扒在廊上的杆子上,一片阴暗之中,根本让人察觉不到此处有人。
院落门口两盏红灯笼被风吹起,从墙内伸出的枝杈落下的暗影在地板上晃荡,不过十岁出头的萧启一身富贵蓝色锦袍,踢踢踏踏的带着贴身小厮从院中出来。
“公子,你天天和世子闹,到底想做什么呀?”
提着灯笼的小厮也受不了萧启天天找世子麻烦了。王妃不会对公子如何,但他这种身边伺候的,少不了被叱责被惩罚。
萧启冷哼一声,“他回来母妃就对他好,我就是要告诉他,母妃永远只会对我好,你说他为什么要回来?”
萧启气的跺了跺脚。
只见他眼睛一转,说道:“那什么吴公子住在客院,明日我们就将他赶出王府。”
小厮劝说:“不至于吧公子,玉柳姿色也就一般,你何必因为她继续得罪世子,世子是你亲兄长,日后还要继承王府…”
小厮话都没说完就挨了一脚,“母妃只能对我一人好,王府是本公子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再敢说一句,你就给本公子滚,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厮讷讷不敢再言。
主仆二人从廊下走过,万瑾澜听着萧启一路抱怨,对萧念深各种不尊重。
夜色中,万瑾澜如一只矫健的黑猫,无声无息的出了肃王府。
第二日,吴烨又被萧启找了麻烦。
萧念深难免又和萧启闹了一场,萧念深觉得萧启也够讨厌的,干脆暂时将吴烨安置在了外头的宅子里。等安置妥当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天色昏沉,乌云汇聚在头顶,感觉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街角,万瑾澜亲眼见到萧念深从宅子门口上了马车离去。
于松并不放心她一人前去,“主子不若直接去找裴氏,若公爷真为裴氏算计所杀,裴氏想在千里之遥的京都办成事,必有为她办事之人,肃王世子极有可能也参与了。”
万瑾澜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真要细究起来,曾经在回京都的江上,她相助过康平县主和吴烨,并且,曾经她隐隐察觉吴烨对她有些不可言说的情意。
她从扬州回京都后,还听知景兄长提起过,县主带吴烨登过公府的门,隐约透露出想结为儿女亲家的意思。
她不是拿那点有可能早就随风飘散的情绪去赌,主要依仗的还是江上那点帮扶恩情。
“你在这边守着,若有情况,老规矩。”
于松挺无奈的,主子凡事爱亲力亲为,他身为暗卫,跟着她都成了打探情况加望风的。
萧念深给吴烨安排的宅子也没几个伺候的,且大多在外院。
老规矩,万瑾澜戳破窗纸往里看,没看到人就换一间。
还没找到吴烨在哪间房时,外头的街巷之中传来了鸟叫声。
她干脆上了房顶,静悄悄的伏在上面。
没过多久传来院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即疑似是萧念深在说话:“去外院守着。”
门被推开的声音。
接下来,万瑾澜再也没听到其它动静。
她趴在正脊之上,缓慢的移动着身体,连续掀开两个瓦片,都没见到底下的房间有人,不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身汗。
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
“啪嗒、啪嗒”
是雨滴砸落在屋顶的声音。
万瑾澜心下一松,随意抹了抹落在额际的雨珠,有雨滴干扰,她的动静便更容易隐藏了。
再次掀开一个瓦片,将眼睛贴下,一眼见到的画面着实快惊掉了他的下巴。
从前萧沣有不近女色的名声在外,她一度怀疑他有龙阳之好。
她听说道过有喜好男风的达官贵族,却也无法想象出两个男子在一起会是什么模样。
看着萧念深细细的给吴烨涂抹身上伤痕的模样,她在想,吴烨这一身伤是被萧启这熊孩子揍的,还是被萧念深弄出来的。
如果吴烨和萧念深是这种关系了,她还能仗着从前那点情意从他口中探听到什么吗?
万瑾澜陷入自我怀疑时,底下抹药完毕,吴烨可算是将衣裳穿完整了。
“子安再忍几日,等天气再暖和些,我就带你去前线,以你之才,定能在父王面前崭露头角并受到重用。”
萧念深见吴烨沉默不语,唇角勾起不以为然的笑意,轻轻抚平他前襟的褶皱,才转身出了屋。
万瑾澜静静伏在屋顶,视线越过正脊,看着雨幕下小厮打着伞送萧念深出了二门。
院门闭合的声音传来,底下又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在万瑾澜没看到的地方,萧念深用干燥的手指摸了摸发冠旁的地方,那里有些湿润,他眯眼回头看了看。
万瑾澜将眼睛贴下,就见多宝阁上的东西落了一地,而吴烨正抱膝坐地埋着头,肩膀无声的抖动。
万瑾澜心中突然又定了下来。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万瑾澜身上快被雨水淋透时,她无声跳了下去,直接推门而入。
吴烨因家变而绝了科举之路,日后前程归零,在此种情况下结识了萧念深。
萧念深懂他的抱负,说话也总能说到他心坎上,相谈几次后他将他引为知己。
萧念深又隐隐对他吐露过肃王府的事,他将宝压在了他身上,一心想大展宏图,便毫不犹豫随他离开了京都。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到了肃王府的第二日,一场酒宴后,翌日清晨他荒谬的在萧念深榻上醒来。
他不想这般下去,可天下之大,并没有他姓吴的出路。
吴烨陷入深深地苦痛之中时陡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心中一凛,以为是萧念深又返了回来。
在走到正堂的一瞬,瞬间呆住。
万瑾澜的的额上还在往下滴着水,脸上糊成了一片,看起来异常狼狈。
半晌吴烨才从瞠目结舌中反应过来,将人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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