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会些三角猫的功夫便能次次全身而退?”
万瑾澜心中反驳,就算她确实不如她大兄,但一个人打三五个三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今天她不就全身而退了吗?
除了身上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看起来可怖,实际上也就那样,都没伤到要害呢。
“娘,我错了,我在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听话。”她抓着沈卿的袖子撒着娇。
沈卿见她看似态度诚恳的认错,眼中都是不以为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姑娘家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今夜闹水匪,她都敢悍了吧唧的往前冲,要是真出了事,可怎么办?
便是除暴安良,也用不着她一个姑娘家上!
“夫人,齐王来了,要询问水匪之事。”
沈卿呼出一口郁气,平整了呼吸,瞥了万瑾澜一眼,没说话便出去了。
万瑾澜这才觉得糟糕,娘好像真的生气了。
春逃端着热汤药碗进了客舱,“小姐喝下赶紧歇下,婢子再给您推些药油,明日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碍。”
万瑾澜对自己的身子有数,便是不喝,明日照样生龙活虎,不过此时她还是安安分分的喝下了,毕竟她娘肯定会过问的。
船上的主人是沈卿和万瑾澜母女二人,齐王查水匪之事,便没有派手下人前来,而是亲自来了,也并未进客舱,而是直接在甲板上。
沈卿先是对着萧沣道了谢,后又询问了康平县主的情况,待得知康平县主起了高烧,眉头便皱了起来。
待问询完所有情况,萧沣道:“水匪之事事关重大,待明日归京,本王还会着人去问府上二小姐。”
沈卿通情达理的点头。
交谈完毕,萧沣也没得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
两船并驾齐驱,中间搭了条木板,江水涛涛,萧沣一身青衣淡定从容的从木板上回到了另一艘船上。
江惑禀报道:“主子,您去那边时,康平县主醒了,她说,那水匪是冲着她去的,她怀疑是吴守仁买通了水匪。”
听闻这消息,萧沣人都顿住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渭水之上,那是因为半月之前,在渭水上丢了一批官银,有五十万两之巨。
皇帝震怒,将找回官银揪出罪魁祸首的差事交给了他。
渭水之上,及渭水两岸的地区,他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在追查,有了些眉目,锁定了这片区域。
今个刚到此处,便看到水上起了火。
他本以为是抢劫官银的那批人。
可康平县主为何说是吴守仁?
难不成吴守仁与抢劫官银的那些人有什么来往不成?
此案越查,越是扑朔迷离,他越觉得其中参与之人牵连甚广。
翌日过了午时,船停在了离京都仅有二十里地的码头上。
镇国公府自是有人来接,万瑾澜老老实实的跟在沈卿身侧。
临江郡王府也有派人来接康平县主母子二人。
康平县主高烧已退,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人还虚弱的紧,此次受伤后落水,难免元气大伤,需得好生养些时日。
时隔两年,再次看到镇国公府的朱红大门、门口立着的石狮子,万瑾澜是倍感亲切。
虽说在西南,府中有父亲母亲和大兄,但在京城的公府中,有祖父祖母,还有三兄和其他房的兄弟姐妹。
第一任镇国公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是以功成后论功行赏之时,太祖便赏了一座前朝的王府宅院。
宅院占地极广,刚赏之时,里头虽有几分落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修修改改,如今看起来是又气派又有底蕴。
不过万瑾澜的太祖父不傻,都说功高盖主,当年他父亲那是凭着军功得的宅子,如今镇国公府已然成了大魏数一数二的将门世家,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些。
王府规制的宅子,他们公府一直住着,怎么会不惹眼。
是以在太祖父那辈,分了家,这诺大一个宅院便一分为二,又修修整整,成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院落。
小的那个,修整扩充后,也是个五进的大宅子,分给了万瑾澜太祖父的嫡弟那一脉住。
如今挂着镇国公府牌匾的,则是由太祖父这一支嫡脉住着。
公府各处建筑都尽显匠心,山石草木与各处宅院相结合,虽没有扬州园林的秀美,却大气华美,既有武将世家的粗犷,又有百年世家的底蕴。
万知景知晓今个母亲和妹妹回来,恰好今日国子监休沐,一早便在门口等着了。
走在廊下,和万瑾澜说话,嘴都没闲过。
“祖父大寿,父亲怎么不和母亲妹妹一起回来?”
万知景鼻子动了动,“妹妹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药味?”
沈卿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万瑾澜,没好气的说道:“你妹妹威风着呢,昨夜里闹了水匪,她倒是好,不躲起来还提着拳头就上了。”
万知景“啊”了一声,随即说道:“前阵子水上丢了一批官银,闹的沸沸扬扬,渭水之上应日日都有水军巡视,怎得还有水匪?”
“妹妹可受伤了?要紧不?”
万知景话多,万瑾澜却不嫌烦,反而还有几分享受。
大兄稳重,虽也疼爱她,但不似三兄这般,能和她说到一起玩到一起去。
“我无事,你看我行动自如,身上自是没有一点伤,兄长不用担心。”
万知景赞到:“妹妹就是厉害。”
沈卿冷哼一声,兄妹俩同时讪讪。
走过月洞门,便到了老公爷和老夫人的院子。
锦春堂中,二婶、三婶都在,还有两房的孩子。
大房二房三房都是老夫人嫡出的,老公爷就没纳妾,也没有庶子庶女,就老夫人生了三儿一女,女儿是宫中的贵妃。
可以说老夫人是极有福气的,京中羡慕她的夫人不知凡几。
扬州城,梦好阁中。
旖旎的红纱床帐之中,一个面色娇嫩的女子紧闭着双眼,满头冷汗,口中呓语着什么,半晌后,她挣扎着坐起了身。
夜里灯红不歇丝竹乐声连绵不绝的梦好阁此时是每日最安静的时候,阁中的姑娘们忙活到后半夜才都歇下。
万秋雨大口的喘着气,平复后神色沧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莫生又有些熟悉。
“烟柳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一个面上有胎记的小丫头将万秋雨扶起,又宽慰道:“姑娘可别再和红妈妈置气,她一心想把姑娘打造成头牌,都是为了你好。”
“日后名声有了,不管是你自个攒够银子给自己赎身,还是嫁到哪个官员或富商府上,都是好去处。”
“姑娘的前途一片光明,不像我这种姿色的,一辈子都是伺候人的命。”
小丫头从小在梦好阁中,见惯了阁中头牌和当红的姑娘们过着怎么样挥金如土的日子。
像她这种从小生在梦好阁中的,是天然的贱籍,没有别的去处,因面目有瑕,只能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
像烟柳姑娘这样,长的娇娇怯怯,肤色嫩白,身段一流的,她便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当然,如果可以脱离贱籍,她才不会羡慕烟柳姑娘呢。
万秋雨再次听到“烟柳”的称呼,恍如隔世。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虚弱的下了榻,拿起桌上的铜镜,看着镜中豆蔻之龄的女子,瞳孔牟然放大。
她使劲掐了掐胳膊上的肉,疼,但眼前的景象却没有消失,难不成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死前的景象历历在目,太后赐了她毒酒,宫人强迫她喝了下去,她足足疼了半个时辰。
五脏都绞在一起的感觉,现在仿佛还没消失。
眼前的丫头她依稀记得是叫小杏来着。
“小杏,如今是哪一年?”
小杏怔愣住,莫非烟柳姑娘烧糊涂了不成。
“今年是建安十八年,今日是七月二十。”
万秋雨秀美紧锁,头疼欲裂,挥手道:“你先出去,我再躺会儿。”
小杏“哦”了一声嘟着嘴出了门。
万秋雨坐在窗前,看着梦好阁中她的“闺房”,亿起往日的一幕幕,悲喜交加之下,以手捂脸,无声的痛哭着。
如今她还在梦好阁中,没被红妈妈拍卖,没有成为扬州第一青楼梦好阁的花魁,没有进入年愈六十的官老爷府邸做小妾,更没有辗转进宫成为万皇后的固宠工具。
被拐多年,其中辛酸只有她自己知晓。
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能做回清清白白的公府小姐,并且为自己搏一把前程,将从前视她为提线木偶的嫡姐和公府踩在脚下。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便要凭借着多活一世的经历让自己立身高处,再不被人所欺。
她依稀记起在梦好阁中发生的事。
红妈妈觉得她被调教的差不多了,便想着将她的名声打出去,初次好卖个好价钱。
红妈妈连将她的第一次卖给谁都想好了。
是一个年纪可当她祖父的官老爷。
这她怎么能愿意。
是以这些日子她并不配合。红妈妈为了让她老实,便想办法的磋磨她,让她屈服。
连着浆洗了几日的衣裳,每日还吃不饱饭,她这“娇养”的身子可算是承受不住了。
她虽被卖入梦好阁,但她从小就是美人坯子,红妈妈对她的“教养”也是十分上心的。
她过的日子,和小杏之流算是天差地别。
但她本是公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她记得,今年冬,永昌伯府沈老爷的寿辰,镇国公夫人和她那好妹妹也是会去的。
距今还有约半年,她得想法子打消红妈妈的想法,并且保住自己的名声,干干净净的回公府做正儿八经的公府小姐。
镇国公府,锦春堂中的热闹散场。
万瑾澜回了阔别许久的宜兰院,将从西南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在房中。
半下午,她又被老公爷叫去了公府中的演武场上。
万瑾澜知晓,祖父这是又手痒了。
到了演武场,便见到祖父正挥着一柄湛金长刀虎虎生风。
年逾六旬,步伐却依旧稳而有力,眼睛晶亮有神。
万瑾澜老老实实坐在阴凉处看着祖父比划,等结束后,狗腿的鼓起了掌。
“好!祖父英姿不减当年!”
老国公轻哼一声。
他叫孙女过来,是陪他比划的,不是看他表演的!
这丫头,怎么还没以前上道了。
万瑾澜哪会看不懂祖父的表情。
“天气这么热,稍微动弹一下便是一身汗,昨夜里才遇了一波水匪,母亲说我莽撞,拘着我呢,最近可不能再动这些兵器了。”
她稍稍解释了下。
他了解祖父,不过是卸甲在家寂寞的慌,家中小辈走科举路的不拿兵器,拿兵器的在西南,可不没人陪他练练?
她如此说,祖父也并不会觉得她母亲多事。
她祖母出身文臣世家,除了她母亲出身商户,二婶三婶没有一个出身将门。
她一个女娃,天生巨力,祖父教她习武,祖母并不是全然支持。
祖母常说,女子就该温婉贤淑,也要读些书,才能明事理,有眼界,嫁到别人家才能方方面面都周到。对于武将该学的本领,自有府中男丁继承,她一个女娃,就该有女娃的样子。
她母亲身为儿媳,自然是听祖母话的。
万瑾澜听她母亲说过,祖母为什么对她练武不乐见其成。
祖母年轻时嫁入国公府,国公府的底蕴比起其它世家大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公府虽有军功,但并不受其它底蕴深厚的勋贵待见,背地里骂万家人无脑莽夫的可不少。
是以这么多年来,祖母对府中儿孙的教导,那是不曾放松过。
未去西南前,她在府中也是规规矩矩的,练武的时间都还是有数的,如今回来了,在西南的好日子也结束喽。
这么多年下来,祖父哪里会不知晓自己老妻是如何教导儿孙、约束儿媳和孙女的,是以心中并未有别的情绪。
第7章 婚事
老公爷万盛心情低落,自他卸甲以来,身上的爵位传给了嫡长子,有实权的官职也卸任了,如今在朝中挂着虚职,人是清闲了,但也着实是无聊的很。
如今府中连个能和他动手的人都没有,这一天天的真是寂寞如长夜。
“你说昨夜遇到了水匪?”
万瑾澜点点头,随即绘声绘色的讲起了昨夜的事。
老公爷虽然不用上朝,算是“闲赋在家”了,但对朝中一些事情还是门清的。
看孙女说起话来眉眼飞扬的样子,先前有些低落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公爷,三皇子来了,还有齐王殿下的人,想询问小姐关于昨夜的事。”
万瑾澜对祖父行了一礼,“祖父,我去去就来。”
万盛点点头。
萧明环到演武场时,没见着万瑾澜,心中还有些诧异,她不是该在此处吗?
万盛装作没看到他的目光,问道:“今个儿怎么来了?”
萧明环恭敬又不失亲近的笑说:“听闻舅母和澜表妹回来了,便送来些河鲜,我记得二表妹爱吃螃蟹,西南吃到河鲜不易,二表妹应当是想的很。”
“你有心了。”
万盛的脸上露出些微客套的笑意,让萧明环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外祖父在练武,不若我陪您练一会?”
万盛摇摇头,抹了抹额上的汗,“不了,年纪大了,挥一会长刀便受不住了。”
萧明环奉承道:“外祖说的哪里话,您戎马半生,如今身体依旧硬朗,便是再上战场,也能继续立下赫赫战功,像我这样的,拍马也不及的。”
万盛听到这话,想掏耳朵。
孙女和便宜外孙拍马屁,孙女随便说一句,他都觉得比便宜外孙拍的好。
也算这便宜外孙有自知之明,就他这样的,他孙女一个挑十个。
从前没人和他练练,便宜外孙自荐,两人只对战了一把,他就探清楚了他有几斤几两,便宜外孙完全就是个绣花枕头。对战时,他还得顾忌着,万一失手了,将人打出个好歹。
算了吧算了吧。
龙子凤孙他又打不起。
那头万瑾澜和齐王的手下说完昨夜的状况,便回了宜兰院,换了身衣裙,去看自己亲娘。
沈卿的身子骨是真的弱,午膳都没去前头用。
母女二人说着话,时间便从指缝中溜过去了。
快到晚间用膳时,沈卿还是起身换了套衣裳,和万瑾澜一道去了一大家子用膳的厅堂。
镇国公和万瑾澜的大兄万慕行还有二叔万峰虽在西南,但今日大小也该用顿团圆饭,是以沈卿身子骨不舒坦,也还是撑着出来了。
况且,老夫人从前就对沈卿出身商户这点不满,这么多年下来,婆媳二人关系虽然缓和不少,但沈卿还是不想让老夫人觉得她是个柔弱的只会扫兴的人。
用膳的厅堂很大,用绘着花鸟鱼虫的紫檀木架子屏风给分隔成了两部分。
女眷坐里间,外头坐着男子。
两边说话,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今个萧明环也在,是以用膳时,并没有人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本来从前用膳就没人说话,今日更是格外的寂静。
京城有八水环绕,是以河鲜这些东西倒是不算稀罕,寻常就能吃的着,万瑾澜爱吃蟹黄,今个儿桌上的螃蟹,个头是不小,但蟹黄并不饱满,口感马马虎虎。
用过膳后,萧明环以要请教老公爷朝事为由进了老公爷的书房。
沈卿则被老夫人叫着逛起了园子。
“母亲是有话说?”
沈卿扶着老夫人,在花草繁盛的园中消着食。
“裴家姑娘再有不到一年,守孝就结束了,大郎也能成婚了。”
裴家姑娘和万慕行定有婚约,不巧的是,两年前裴芷衡的父亲突发心疾去了,这才又拖了三年。
“知景也不小了,到了相看的时候,他总说着先立业再成家,我看他还是小孩心性。”
老夫人说起万知景虽然有些嫌弃他不着调,但心里还是满意的。
沈氏出身商户,与公府的门第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当初她本是万万不同意的。
可那沈老爷是个有魄力又会钻研的,当初西北之地遭了旱灾,是沈老爷带头给朝廷捐了百万两银子,朝廷以示恩赏,赐了沈老爷永昌伯的爵位。
这爵位好似是用银子买的,但像沈家这样的商户,大魏朝也罕有。
沈家一跃有了爵位,大儿子又坚持要娶沈氏为妻,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对沈氏的不满,可不会因她进门成了儿媳而消失。
但沈氏出身江南,性子本就温婉柔顺,经她调教过后,也算担的起事,便是她要求给大儿子纳妾,她也没有做出拈酸吃醋上不得台面的事,又接连诞下二子一女,万慕行为人稳重,万知景在读书上有些天赋,沈氏也算会教导孩子,慢慢的,这些年下来,老夫人对沈氏才算满意。
“知景的婚事,倒也不急,明年春闱下场后,再说也不迟。”
老夫人拍了拍沈卿的手背。
“澜娘还有两个多月便及笈了。”
沈卿说道:“母亲要是有看好的人家,定然是不差的。”
沈卿确实是如此想的,二房的大姑娘,嫁的人家就不差,虽不是多有权势,但胜在清贵,男方家中还有四十无子才能纳妾的规矩。
沈卿也希望,老夫人给澜娘也能定个那样的。以公府的门第,她的女儿嫁到哪都不会吃亏。
听沈卿如此说,老夫人心中熨帖,觉得大儿媳一如既往的知情识趣。
“圣上将三皇子记到贵妃名下,便表明了对贵妃和对我们公府的看重。”
老夫人虽没将话挑明,沈卿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她不同意啊!
皇子妃虽然高高再上,但哪有不纳妾只守着一人过日子的皇子。她的女儿,哪受的了这种委屈。
这些年宫中皇后和陈淑妃势如水火,连带着承恩公府王家和陈家都斗的跟乌眼鸡似的。
三皇子虽被记在了贵妃名下,但这几年,万家着实也没和三皇子特别亲近,也没掺和到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情中去。
婆母突然有这念头,是想做什么?
第8章 有蛇
沈卿自从和老夫人在花园一游后,整日里便心事重重的,万瑾澜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每日陪她说话逗趣。
她回京后只歇息了一日,每日便和府中的姑娘们一道进学。
按照规矩,她及笈之后就不用每日按部就班的再学这些了。
府上请的都是女夫子,教的是能悦耳明目、修身养性的琴棋书画以及茶艺。
她倒是盼着,赶紧及笈,结束这种日子。
小半月之后,临江郡王府上送来了谢礼。
万瑾澜在老夫人那,还收到了一副贵重的赤金红宝石的头面,还说是康平县主特意专门送给她的。
虽然得了谢礼,但老夫人还是因水匪事件对她进行了说教,让她以后少出头,循规蹈矩些。
万瑾澜能怎样,自然是好声好气的答应并态度诚恳的认错啊。
老夫人虽然将人训戒了一番,但对万瑾澜,也是疼爱的,又从红木匣子中拿出一对极品的羊脂玉手镯。
万瑾澜美滋滋,要是三房的万瑾玉知晓她私下里从祖母这得了一对极品的羊脂玉手镯,可不得嫉妒的红了眼睛。
万瑾澜笑眯眯的说道:“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要是瑾玉妹妹看到了,可要闹祖母了。”
万瑾玉也就比她小了几日,便要一直叫她姐姐,光是想想这点,她就美的慌。
一旁安静坐着喝茶的沈卿看着这幕,心内叹了一口气。
她无法理解老夫人的疼爱。
同为女子,婆母应当和她一样,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纳妾。
老公爷不曾纳妾,婆母过的什么日子她都看在眼里。可婆母当年却非要给她夫君张罗妾室,又是什么道理?
她不忍能怎么办?
索性夫君即便纳了妾,也从没做出过宠妾灭妻的事,对她一如既往,但她知道,纳妾前,纳妾后是不一样的,至少她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婆母明明给大姑娘找了个好人家,为什么对疼爱多年的瑾澜这般?
公府已经够富贵了,何必掺和进那些事?
若只是老夫人一厢情愿倒也还好,若是公爹也是这种想法,沈卿光是想想,头就大了。
这些日子沈卿心情郁郁,她无法反抗婆婆的决定,便将希望都寄托在了镇国公的身上。
老公爷的六十整寿,身为人子的镇国公,自是要回来,不过也要上折子经过皇帝允许,是以她们母女二人才会提前回来。
老国公寿辰那日,镇国公府宾客盈门,住在隔壁的万家人都来了人。
万瑾澜今日穿着一身鹅黄的衣裙,她肤色白皙,穿什么颜色的衣衫都鲜妍俏丽,头上那根坠着淡粉色珍珠的步摇也异常显目。
这种成色的珍珠可不易得,还是从前贵妃姑母赏了她一小盒,母亲拿去做了首饰。
万瑾澜和万瑾玉走在一处,特意把带着羊脂玉手镯的手臂凑到她面前,“你看,这可是祖母送给我的压箱底的好东西。”
你没有吧,嘻嘻!
万瑾玉哼笑一声,睨她一眼,“你好好看看,我耳上这是什么。”
一对浅绿色的猫眼石耳坠坠在万瑾玉白皙的耳朵上,正因为万瑾玉的动弹而轻轻晃动着。日光落在上头,闪着晶莹璀璨的光,如水波般荡漾着,晃着了万瑾澜的双眼。
万瑾澜轻咳一声,“瑾玉妹妹,学的规矩都去哪了,再提醒你一遍,该叫我一声姐姐。”
话落,万瑾玉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毛来。
须臾后,她笑着踮起脚在万瑾澜耳边小声,说道:“妹妹要恭喜姐姐,及笈后很快就会定下亲事。”
万瑾澜有些诧异,定亲是必然的啊,只是祖母定的是哪家啊?人什么样啊?
“你知道是谁?”她难免好奇。
要是万瑾玉知道,她可就得生气了,凭什么她快定亲了,她本人竟然不知道。
万瑾玉哪知道是谁,不过是想用定亲的话头闹万瑾澜一个大红脸。
可这万瑾澜就是个不知羞的啊,竟然还问她是谁。
“回去问你母亲,我只是从我母亲那听到了三言两语。”
二人说着,带着丫头去了接待女眷的大院落。
男客和女客自是分开的,不过中间也就隔了一座小桥,隔着柳树和莲池,仔细张望,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万知景应安阳公主的要求,去喊妹妹,转个弯走到廊庑下,便听到身后有人喊救命。
他心中一惊,回头一看,便见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衫的陌生女子正在水池中扑腾。
这边是后院的小花园,不是前院待客的莲池那边,怎么会有客人闯入?
不过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左右张望,没找到趁手的长棍子,也没有一个小厮从这经过,这可怎么办?
“救命啊救命啊”
唐秀宁拼命扑腾,也没见万知景跳下来救她。
她费劲扒拉的跟着进来,不就是想趁机赖上他?可她真的快呛死了,万知景还傻不愣登的站在边上。
实在不行,她只能湿答答的自己上去然后见机行事了。
不远处的万瑾澜和万瑾玉听到喊声,对视一眼,忙带着丫头过来。
过来就见万知景正蹲下身来准备救在水中扑腾那姑娘。
万瑾澜大喝一声:“兄长起开,我来救。”
她可不想突然不清不楚的多一个嫂子。
万知景不傻,可人命关天,他总不能真让这位姑娘在池中淹死了。
现下两位妹妹来了,万知景松了一口气,麻溜的起开了,连话都不多说,只道:“那我先走了,就当我没来过,两位妹妹善后吧。”
唐秀宁不可置信,这位公子怎么回事?
一个不留神,唐秀宁呛了一口水,然后她赶忙游动起来,让身体达到平衡。
一旁的万瑾澜看到这姑娘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停下了脚步。
“姑娘既然会泅水,便自己上来吧。”
万瑾玉回头看万瑾澜,见她信誓旦旦,转头看着唐秀宁时便有些怀疑。
唐秀宁身形一僵,又呛了一口水,咳嗽后说:“万姑娘说什么呢,我快不行了,两位姑娘行行好,求求你们快把我救上去吧。”
万瑾澜嗓音凉凉:“这池子里养的有长鱼,还有蛇,啊呀,你背后那是什么?”她夸张的指着。
唐秀宁吓得脸一白,拼命的游动起来,呲溜的就上了岸。
万瑾玉:“…”!
第9章 女子艰难
唐秀宁飞快的上了岸,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池中,也没看到一条游动的长鱼和蛇之类的东西,倒是池中的睡莲让她扑腾的凋零在水面。
她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故意的。
万瑾玉目瞪口呆,万瑾澜对春桃说:“将人带去客房,给这位姑娘换洗拾整一二。”
随即她又看向唐秀宁:“不知姑娘是哪家的?你出来也许久了,我去通知你家长辈,好让你家长辈不必担心。”
唐秀宁此时才觉得后怕,她双眼通红,噗通给万瑾澜和万瑾玉跪了下去。
“求两位姑娘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继母要将我嫁给一个有腿疾又丧了妻的武夫,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呜呜呜”
万瑾澜给了春桃一个眼神,春桃立刻上前将唐秀宁扶起来。
此地虽离前院那边有些距离,但也不保证没有别人经过,唐秀宁在此地哭,肯定会引来别人。
万瑾玉挥挥手,让自己的婢女去找她母亲来。
今日的寿宴是二伯母和她母亲一手操办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母亲难免会在祖母那吃挂落。
从前大伯母也掌过府中中馈,自从大伯母去了西南后,府中中馈便由二伯母和她母亲轮流来掌,这次大伯母回来,二伯母和她母亲都不想放权,且大伯母最近也正巧身体不舒坦,是以这次寿宴,大伯母便没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