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 by沈湖
沈湖  发于:2023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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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瑾澜问:“那蒙脸黑衣男子呢?”
萧明环心中一突,但面上很稳得住,因为他看到半山腰上被刺穿的尸体了。
他倒是不担心万瑾澜从那人口中知道些什么。
他先前与万知景冒着危险下去,是想先下手为强,人死了,倒也省得他再动手了。
“那人口中藏着毒药,被捉后没多久便自尽身亡了。”萧明环一脸忧虑。
万瑾澜心里冷笑一声。
不用蒙面男子活过来指正什么,她断定那两个蒙面男子和萧明环有关系。
英雄救美,毁她明名。
若她今日和萧明环一起落下去,大难不死,却孤男寡女的单独在崖底。
再传出风声,世人不会想都落了崖受了伤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说二人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处几个时辰,不清不楚。
风声一旦传出去,她还怎么说亲?
没想到萧明环表面看起来温润有礼,做事却这么不择手段。
城门已经关闭,府上的马车往东郊的庄子去了。
待安顿下来,又让庄子上的大夫把过脉。
脱下衣裳看到身上的青青紫紫,还有划破流血凝固的地方,因她皮肤白皙,看起来是触目惊心。
沈卿正给她肿的老高的脚踝推药油。
万瑾澜“嘶”了一声。
沈卿嘴上没好气,手下的动作却放轻了不少。
万瑾澜娇气起来也是很娇气的,在父亲面前不敢,在娘亲这里,撒起娇来那是驾轻就熟。
“娘,这回我记住教训了,你就别再说了。再说了,衡哥儿的脖子都差点被抹了,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见母亲又瞪眼,万瑾澜态度诚恳的继续认错,直到将母亲的神色哄的缓和下来。
她这回确实意识到是自己冒进了,山洞中有炸药,想想现在脊背还发着凉呢。
见母亲神色缓和了些,她才将收到那封信和今日下崖进入山底的所见所闻全部交代了出来。
可不必说,沈卿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就又拉回去了。
万瑾澜再三保证,再也不敢了。
就这一次,她都觉得萧明环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了,以后得警惕再警惕。
见母亲又要开始教训她,她赶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母亲,若今日是三皇子设的局,那咱们府上,肯定有给他通风报信的人,这人,还得是这两日跟着上山的。”
沈卿掌家多年,心思被老夫人锻炼的也玲珑了不少,自是也能想到这一层。
“娘,你去和祖母还有父亲说说今天的事,让春桃进来伺候就行了。”
娘你快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被教训了。

第22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公府的小辈本来就打算从华严寺下来后就去东郊的庄子上,如春桃这些主子身边的婢女和小厮等就没跟去华严寺,而是直接来了庄子上提前布置拾整。
春桃见万瑾澜身上的伤痕,也是大惊失色,别处倒还好,脖颈这里,要是留疤,可就太明显了。
“小姐不如让人传话给安阳公主殿下,让她给小姐送盒雪肤膏。”
春桃虽是府上的奴婢,但也听说过宫中雪肤膏这种好东西,用了这东西,保准身上一点都不留疤。
万瑾澜对自己这一身皮子,也是相当在意的,闻言也起了心思。
今个找到万瑾澜时,都亥时末刻了,老夫人和沈氏、顾氏也都住在了庄子里。
沈卿去找老夫人时,恰巧镇国公也在。
如此也省事,省的她费事跑两趟了。
她温声细语将万瑾澜说的话事无巨细的说了清楚,老夫人和万盛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老夫人当初是起过将长房嫡女嫁给端王的打算,但后来悬崖勒马了。
府上愿意是一回事,不愿意,再被人算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夫人说道:“我倒是想看看,这府上是谁在吃里扒外。”
萧明环做出的事,公府这次只能吃下这次哑巴亏,但以后,他别再想从公府得到任何帮助。
以老夫人对公府后院的掌控力,不过第二日,就查出了府内的叛徒。
这叛徒竟然是三房顾氏身边非常得用的婆子。
老夫人处理事情来,那是雷厉风行。
那婆子的卖身契在顾氏手中捏着,是顾氏陪嫁来的。
顾氏被老夫人召唤去一次,出来便脸色不好的将这婆子发卖了。
这动静闹得挺大,萧明环来给万瑾澜送东西时,那婆子还在园子里哭着喊冤。
萧明环问万知景:“府上可是出什么事了?”
万知景笑意不达眼底,“没什么,不过是出现了一个背主的刁奴,三婶气狠了,要将人发卖了。”
萧明环眼下的肉抖了抖。
三房的?
他是着人收买过公府的奴仆,大房二房三房的都有,有边缘仆从,有主子跟前伺候的。
昨日的事,他着人联系的,可就是三房顾氏身边的婆子。
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他也算是聪明,收买公府的仆从,都是让手下人出马,自己从未露过面。
不过此时,看到万知景脸上的笑意,他总觉得是皮笑肉不笑,自己已经被看穿了。
饶是他心里素质再好,也不能若无其事的抬腿进万家的园子里了。
“知景表弟,人贩子的案件刑部很重视,本王也该回去盯着,和澜表妹说一声,本王下次再来看她。”
万知景应了声好,待看着他带着小厮的背影消失在园子门口,脸色就阴了下来。
他知晓昨日的事疑似是萧明环谋划时,心底还有几分疑虑,但就刚才萧明环的表现,他总觉得是做贼心虚。
甭说万知景觉得他这一走就有问题,待萧明环出了园子,风一吹,脑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懊悔的黑了脸。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刚才就是了!
萧明环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恼怒和懊悔交织,恼怒公府的不识相。
明明和他是天然的联盟,却不愿意给他帮助,让公府和他的联系更为紧密。
恼怒归恼怒,他却不敢公然和公府划清界限对着干,他如今能和顺王安王平起平坐,都是因为他身后的镇国公府。
与镇国公府划清界限,与自掘坟墓有何异?
万瑾澜在园子里养伤的几日,行动都不太方便。
浑身疼的快散架了,脚踝处又肿又疼。
本还想着去马场跑跑马,结果日日要么是躺着,要么是坐着。
好在还有万瑾玉陪着她。
她日日还挂心着山底下那批还没被送走的孩童,也不知道被成功救出来没有。
这日,万瑾澜正坐在水榭边上百无聊赖的喂锦鲤时,万瑾玉穿着一身骑装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她今日收获颇丰,眉眼飞扬的,后头跟着的小厮手里还抓着一只兔子和一只红毛狐狸。
万瑾澜当即心里就酸了,就万瑾玉那骑射功夫,都能猎到狐狸,要是她上场,肯定比她猎到的多的。
秋高气爽的,她只能坐在这喂锦鲤!
“今日我运气好,这只红狐狸就送给你,攒起来等红色的皮子够了,你做个红披风,冬日里穿上,又暖和又漂亮。”
万瑾玉又吩咐小厮将兔子送去厨房,晚上烹制了。
万瑾澜瞬间有些感动,平日里就爱和她攀比的万瑾玉竟然对她这么好,都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近日来东郊跑马的官宦勋贵子弟可不少,万瑾玉还听闻了昨日齐王已经找回了那五十万两官银的事,并且还救出了一群差点被拐的孩童的事。
万瑾玉也知晓万瑾澜这几日很是无聊,自然把这些人人都知道了的消息说给了她听。
末了她又小声说道:“我还听说,华严寺那边的崖底,还发生了坍塌,官兵都将那里围了起来。”
万瑾澜问:“什么时候的事?”
万瑾玉挠挠头,“好像是今早吧。”
她都是在打猎时听相熟的贵女说的,这消息么,传来传去,她都不知道真假。
但先前闹得轰轰烈烈丢失的官银肯定是被齐王找回去了,毕竟这点,谁敢造谣?
“端王殿下抓人贩子有功,在朝上被圣上夸奖了,殿下还上表了你的功劳,圣上赏你的五十两黄金,估计已经到府上了。”
这事万瑾澜已经听兄长说过了,不过兄长说起时,语气难免有些阴阳怪气,不难听出,他对萧明环的不满。
距万知景从贡院出来后的第十二日,放榜了。
京城是天子脚下,考生虽多,但放榜的速度比其它州县可快了不少。
万瑾澜的腿脚虽然还没好利索,但也在当日清晨坐着马车回府了。
万知景说自己肯定能上榜还真没吹牛,虽不是榜首,但也名列前茅,高居第三呢。
老夫人和沈卿的心情自不必说,林氏和顾氏心中微酸,叹沈卿好命。
沈卿生了两儿一女,嫡长子做事稳重,颇得镇国公真传,嫡次子么,在读书上还有这么好的天赋。
他们公府,二房林氏的长子走的也是科举的路子,当初殿试后,得了三甲吊车尾的名次。
虽是三甲掉车尾的名次,但那也是进士,是光宗耀祖的事。
林氏当初可风光得意了好些时候,在老夫人面前,可得脸了。
如今长房的万知景乡试的名次可比林氏的长子高,林氏是真酸啊。
不过酸归酸,林氏倒也没想做些什么,不过是儿子被比了下去,心里有点难受罢了。

万知景中了举,这几日颇有些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
得意之后,还是勤勉的继续用功,与同窗共同学习,毕竟来年春,还要参加会试,会试之后,还有殿试,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老夫人回了京,连带着沈卿一起,给万知景和万瑾澜相看起了婚事。
万知景虽还未及冠,但年龄也不小了,不少贵族子弟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婚了,不少连孩子都有了。
万瑾澜及笈在即,沈卿也准备了起来。
万瑾澜脚踝彻底好后,迫不及待和万瑾玉出了门。
衡哥儿有被两个姐姐使唤着提东西走了很长的路的经历,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和两人出门。
两人先去了望江楼,然后就遇到了广陵王世子萧铮和晋王世子萧栩一行人。
双方都是熟人,见了面自是要打招呼。
萧铮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花名在外的,还未完婚,府上姬妾就有二十余人了。
萧铮虽然花名在外,但倒也没干出天怒人怨的强抢之事。
因他父广陵王的封地在富庶的广陵郡,是以萧铮即便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也是不缺银子的。
因为不缺银子,萧铮看上了哪家女子,便用银子砸女子的家中。当然,能被他用银子带回府上的,大都是平民女子。
便是京中的小官家中的女子,但凡要些脸面的官员,都不会做出“卖女儿”的事。
萧铮在京中的名声就是,非常有银子却贪花好色。
说起来,万瑾澜和萧铮,也有些渊源。
幼时万瑾澜虽祖母进宫,有一次被大公主欺负,大公主支走了跟在她身旁的宫人,又命太监将她放在了墙头上,她下不去,正哇哇的大哭时,是半大的萧铮将救下来的。
彼时大公主还是先皇后嫡出的长公主,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宫里经常欺负其它皇子公主和大臣子女。
如今,先皇后家族覆灭多年,大公主也因为忤逆辱骂圣上而被嫁去了西北外族的蛮夷之地。
幼时的那点交集已经过去多年,不再见到这个人,她都快忘了幼时的事了。
再有,她的亲姨母,还是广陵王的侧妃。
“澜妹妹,听闻你先前掉下了南郊的山崖,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么笨。”
萧铮手上拿着把扇子,十分不羁的坐在圆桌对面,就看着万瑾澜和万瑾玉用膳。
萧栩一行人没说几句话就走了,表示今天的账都算在他们头上,也就萧铮是个脸皮厚的。
今日两人来的不巧,三楼的雅间都没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二楼用膳。
二楼的餐室门户是敞开的,以花鸟鱼虫的屏风和一层珠帘相格挡,外间是小厮和婢女们等着的地方。
就算不是雅间,看起来却很风雅,但要是想在这种环境下说什么私密紧要的话语,可就不合适了。
萧栩一群纨绔子弟就在隔壁用膳,一众公子哥喝了些小酒吆五喝六的声音在二层中非常响亮。
听萧铮一开口就嘲讽她,万瑾澜也不急眼跟他争辩。
这大庭广众的,萧铮的脸色喝的还发红,一副已经上了头的样子,她还担心这人在这闹什么事呢。
因为幼时在宫中的事,万瑾澜对萧铮是不厌恶的,但这几年,萧铮大变样,花名在外,她自然是得跟他保持距离。
男子一旦长大,贪花好色起来,便是再好看的模样,都是白瞎了。
“世子喝醉了,不如回府去吧。”
待在这,真是影响她吃喝,她出来一趟,容易吗?
万瑾澜已经让小二去找广陵王府的人了。
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广陵王府的人上来。
这群以萧铮为首的藩王世子党,在京中的日子过的相当潇洒滋润。
万瑾澜正欲起身,对万瑾玉使了个眼色,表示现在就走。
萧铮突然上前,还伸出手指,想碰万瑾澜的脸颊,“我说瑾澜妹妹,你现在可没幼时讨人喜欢了。”
万瑾澜将脑袋后移,余光瞥见有人来,唇角微勾,一拳打到了萧铮的腹部。
萧铮吃痛,将先前吃喝下肚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抱着腹部皱着脸蹲下了身子。
“我让你不会说话!我让你在这胡搅蛮缠!我让你不安好心!”
一声尖叫声传来,“万瑾澜你给我住手!”
来人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头上琳琅满翠,此时提着裙摆小跑着冲了进来,将屏风都撞的挪了位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万瑾澜,你再打一拳我和你没完!”
康宁郡主愤怒的去推万瑾澜。
万瑾澜脚步轻快的躲开,拍了拍手冷哼道:“你可管好了他,再到我这说一句乱七八糟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肯定下更重的手。”
康宁郡主愤怒的颤抖的伸着手指,指着万瑾澜,“你你你,粗鲁至极!”
万瑾澜冷哼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带头往外走,万瑾玉连忙跟上。
万瑾玉恍恍惚惚,本来还不知道万瑾澜为什么不顾大伯母的殷殷嘱咐,时刻保持端庄得体,还在酒楼对萧铮就动了手。
在见到康宁郡主的瞬间,她就明白了。
说起来这位康宁郡主,也是个格外“神奇”的女子。
她出身前朝宗室汝南王府,汝南王府是前朝宗室第一个带头拥护太祖皇帝之人。
身为宗室,背叛了皇室拥护叛贼,当然不会落得多好听的名声。
但名声和性命与富贵相比,自然是性命和富贵更重要。
太祖皇帝登基后,汝南王府得以保存下来,如今虽然只剩个空架子,但和那些已经归西的前朝皇室之人相比,结局算挺好的了。
看看,多少年过去了,有多少人还记得汝南王府是前朝“罪人”?
康宁郡主的出身也算是富贵,被圣上赐婚给了广陵王世子萧铮。
萧铮花名在外,京中贵女见到他都避之不及绕着他走。
被赐婚时,京中众人还同情康宁郡主,要嫁给这么一个纨绔世子,进了王府就要面对萧铮。
然而,没过多久,众人就被惊掉了下巴。
这位康宁郡主,日日追着萧铮跑,还因着萧铮,追入过花楼,将自己的名声都踩在了地上。
她千追万防,只为了赶走萧铮身边的莺莺燕燕。
可以说,萧铮与她定亲后,就再没有往府里抬过一人。
因为但凡被萧铮搭讪过的女子,都被康宁郡主骂过。
就今日这种情况,但凡万瑾澜不给萧铮两拳,康宁郡主来了,指不定会说什么难听话影响她名声。
万瑾澜和万瑾玉就看不懂这位康宁郡主了,她图什么啊?
萧铮是长的貌若潘安,但仅仅那一张脸便能让她无视萧铮的风流吗?
可从另一方面想,康宁郡主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圣上赐婚,康宁郡主根本无法抗拒,不嫁给他,还能如何?自绝吗?也不能够啊!
但为着一个贪花好色之人,将自己的名声也作没了,好像也不是一件多么高明的事。
但康宁郡主确确实实的又做出了些成效,也挺让人唏嘘的。

第24章 省亲
萧铮吐了一地,康宁郡主不嫌弃的将人扶起来,和萧栩等人打过招呼后,就让小厮扶着将人送下了酒楼,上了马车。
萧栩一群富贵公子哥们都没少见今天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说萧念深又病了,我们一会要不要去肃王府上瞧瞧他?”
萧铮是广陵王府世子;萧栩是晋王府的独子,不是王妃所出,但晋王府就他一个儿子;至于萧念深,是肃王府世子。
都是质子,幼时又都是在宫中长大,情谊还是有的。
萧念深是出了名的体弱多病,算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这天一凉,就又病了。
几人吃吃喝喝过后,就去了肃王府。
万瑾澜都没在望江楼吃饱,又和万瑾玉在馄饨摊上吃了小碗酸酸辣辣的小馄饨。
在外逛了两个多时辰,两人才坐着马车回府。
进了府,才知道她大舅舅从扬州来了。
天下富商看扬州,沈家在扬州,那也是能排在前列的大富之家,生意在好多州地都有,这京都自然也有。
沈家大舅一年到头,也会来上几趟京都,大都是处理生意上的事务,也顺便来看看沈卿和外甥们,每次还都会送来不少东西。
京中不少有名的铺子,都是沈卿的陪嫁。
二婶三婶虽看不上沈卿的出身,但对她手中的产业和银子,那是相当服气的,可以说还有些羡慕。
沈家大舅在公府用了晚膳,也和万瑾澜、万知景说了会话,便离府回了沈家在京中置办的宅子。
沈卿见过兄长后,眼眶有些红,还发着肿,显然是哭过一回的。
“母亲,我扶您在园子里走走,消消食。”
沈卿见老夫人放下了筷子,也放下筷子起身说道。
老夫人见她那样便知是有话说。
万瑾澜歪了歪脑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了厅中,三婶笑道:“我听瑾玉说前个儿她打了只红狐狸送你,恰巧我那还有些存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
“再过些时候,天就凉了,你正好做件红披风。”
万瑾澜眨眨眼,随即反应过来,三婶这是在感谢她救了衡哥儿这事。
前几日,三婶还送来了一套头面来。
“三婶不必这么客气。”
万瑾玉哼道:“给你你就收着,别装模作样。”
万瑾澜:“…”
那好吧,她只能却之不恭了。
园子里,沈卿扶着老夫人说道:“婆母,我母亲春日里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缓过来。家里人怕我担心,便没告诉我。”
“两月之后,是我父亲的寿辰,儿媳斗胆请求婆母,在澜娘的及笈礼后,让儿媳回扬州省亲。”
说起来,沈卿自从嫁到京都来,二十几载,回去的次数少的可怜。不像林氏和顾氏,她们娘家都是京城的,倒是不会承受这种思亲之苦。
老夫人沉吟半晌,应了。
沈卿差点又高兴哭了,随即又道:“婆母可允许儿媳将澜娘也带上?”
老夫人说:“二丫头该说亲了,此时去扬州怕是不妥。”
沈卿道:“有端王殿下那次算计,儿媳觉得,不若去扬州躲躲,娘娘先前还说,皇后有意给顺王安王纳侧妃,还有端王,也该娶正妃了。”
当初万贵妃就是在参加了赏花宴后被太后指给了还是时的陛下做侧妃。
以万沁儿的家世,皇子正妃她都做得,侧妃难免让人心气不顺。
老夫人也想起了女儿被指做侧妃时的场景。
“母亲先给澜娘相看起来,待儿媳和澜娘从扬州回来,也正正好。”
还能避开京中的这些事。
老夫人拍拍沈卿的手背,“行,你和澜娘去吧。”
大儿媳这些年确实柔顺,她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思念亲人是人之常情,好多年才回一次,便回吧。
老夫人自认也不是个刻薄的老太太,还是颇为通情达理的。
翌日用过早膳后,万瑾澜听到了可以去扬州的消息,简直喜出望外。
从未去过扬州,只在母亲口中听过扬州城的繁华,便已心生向往了。
如今,她倒是可以自己亲自去看看了。
她开心的简直想转圈圈。
两日之后,是她的及笈礼。
她的及笈礼府上已经准备了多时,请的正宾还是福寿双全的太傅府老夫人,宫中贵妃姑母还送了礼来,安阳公主还又出了宫。
及笈礼后,沈卿收拾起了东西,如今天气已经凉了下来,要回扬州,就得快点启程。
沈家大舅听闻妹妹要回扬州,加紧处理了手上的事务,打算亲自护送。
离京那日,万知景还很不高兴,如果不是来年还要参加会试,那他一定也跟去了。
长那么大,他都没去过有着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美称的扬州。
十里长街市井连,明月桥上看神仙。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如这般的诗句,万知景随口都能吟上几十句。
看着妹妹迫不及待的模样,他可真是酸的慌啊。
“兄长好好读书,待你金榜题名时,我肯定已经从扬州回来了,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带不少扬州的特产。”
万知景:“…”
这妹妹不能要了,故意往他心口戳刀子。
沈卿已经上了马车,将帘子掀开,催促万瑾澜快些上来,又叮嘱万知景好生读书,不可松懈。
万知景虽然不着调了些,但于读书上,那是不用叮嘱都会用心。
沈卿知晓此时回去不是好时机,毕竟次子明年还要参加会试。
但多年不曾见过父亲母亲,又听闻母亲生了一场重病,恰逢大兄来京,此时不提回扬州省亲,以后怕是不好说了。
京都距扬州,路途遥远。
过了武关道、商州大道,到了襄阳,再由水路经汉水,过大江,转运河,才抵达扬州。
这一路上,生生走了大半个月。
沈大舅指挥着家丁将行李都搬下来,随即笑着到了沈卿母女俩跟前:“可还熟悉这码头?”
沈卿摇摇头,她都多少年没回来了,这码扩建的比她当初嫁人离开时大了好几倍。
沈大舅笑道:“扬州夏日里天热雨多,冬日里没京都冷,但也不算特别暖和,雨水也没夏日里多了。澜娘啊,待你回府上安顿下来,我便让星玉她们带你在这城中好好逛逛。”
扬州虽不是天子脚下,但它的繁华,在整个大魏都是首屈一指。
沈大舅提起扬州,非常自豪。
而万瑾澜,她一路辗转,陆路换水路,也没有丝毫不适,恨不得直接去城中看遍扬州美景。

离乡多年,近乡情怯也是难免。
沈卿紧张到都没注意到万瑾澜掀开了车帘的一个小角,偷偷向外张望着。
扬州的大街上,比京都的外郭城还要热闹,河道就在城中,河道之上隔些距离就有桥。
行人神色安稳,大街之上热闹却不喧哗,又种盛世安稳的感觉。
马车停下,到了伯府的大门外,一下车,便见两位头发花白穿着富贵体面的老太太和老爷子立在大门内翘首以盼。
永昌伯和其夫人见女儿带着外孙女下了马车,眼中含泪的到了近前。
沈卿快走几步,和老夫人抱在了一处,两人痛哭出声。
永昌伯抹了抹眼角,拍了拍老妻的肩,“好了,有什么话,回府说。”
随即他又看向万瑾澜,和蔼的说道:“这是澜娘吧。”
万瑾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即行了个晚辈礼,恭敬又不失亲热的喊了声“外祖父”。
永昌伯笑着点头,“进府吧,一路舟车劳顿,府上已经备好了午膳。”
沈家的宅子是标准的江南园林,其内草木繁疏,亭台水榭,九曲回廊,一步一景,秀丽雅致到了极致。
万瑾澜心中惊叹,这宅子,光是建造都要花不少银钱,更别提平日里的修整打理了。
公府在京都东郊的宅子,还是仿造江南园林所建,但到了这里,才知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伯府人口还算简单,老伯爷有两儿两女,大儿子是嫡出的,继承了家业,二女儿是广陵王府的侧妃,三女儿是一品镇国公夫人,四儿子是庶出,给大儿子做帮手,一起打理家中产业。
沈家世代经商,家大业大。自古以来,商人想要安稳经商,都得找靠山的。沈老夫人娘家还是做官的,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在扬州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至于万瑾澜的大舅母,也是官宦人家出身。
一顿膳用的万瑾澜都吃撑了。
鸡汁煮干丝、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盐水老鹅,爆炒长鱼丝等等这些淮扬名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京中也有做淮扬菜的酒楼,不过和沈家这一桌比起来,滋味上是差远了。
长鱼这东西,处理不好,手艺不到位就有股子土腥味,但她今日没有吃到一丝土腥味,只有脆嫩鲜爽。
外祖母见她喜欢吃长鱼,特意让丫头将长鱼摆到了她前头。
最后,再来两块层层油糖相间的千层油糕,这午膳,才算结束。
沈卿难得回一趟娘家,和父亲母亲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沈卿为何会将万瑾澜也带回来,除了之前说过的原因,她还想让父亲母亲见见她的孩子。
她生了两儿一女,大儿子在西南,二儿子要科举,就只能将小女儿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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