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记事/仰见春台/娇啼/娇靥—— by盛晚风
盛晚风  发于:2023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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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荔又侧头问她道:“对了桑姑娘,寂月宫那位娘娘是你……”
桑窈道:“回殿下,那是我姐姐。”
陆荔了然的哦了一声,道:“我说怎么瞧你们有点像呢。”
陆荔又垂眸看着桑窈,夸道:“实不相瞒,父皇那么多嫔妃,其实孤最喜欢的就是寂月宫的那位娘娘。”
“比旁的娘娘都美。”
终于有人跟桑窈一个感觉了。
她以前就觉得这宫里就她姐姐最漂亮,她若是皇帝,一定天天去姐姐那。
因着不爱与陌生人打交道,桑窈同陆廷说话时一直有几分局促,这会陆廷算是夸到她心坎里去了,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臣女也觉得姐姐最好看。”
陆荔走在桑窈身侧,道:“桑姑娘是要去哪?孤带你过去。”
这倒是提醒桑窈了,道:“我原是想出宫的,但方才走岔了路,找不着方向了……”
陆荔干脆道:“孤带你出去!”
桑窈连忙道:“不必劳烦殿下,您只要跟我说个方向就好。”
“没事。”
桑窈只好跟在陆廷身侧,陆廷一路都在同她说着话,渐渐的桑窈也同他熟悉了起来。
约莫半刻钟后,陆荔突然道:“对了桑姑娘,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养猫?”
桑窈不知陆荔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她道:“……我没有养过,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养。”
陆荔叹了口气,道:“前两天不是下了一回暴雨嘛。”
桑窈点点头,又想起了那天不小心听见的他未婚妻跟别人的房事。
“那天孤偶然出了趟宫,在一处污水中发现了一窝小猫崽。”
“老猫不知道被谁给弄死了,四肢都断了,特别惨,小猫就零散的在旁边,有三只都死了,还剩了三只叫我给带了回来。”
桑窈蹙了蹙眉,道:“啊?那小猫现在还好吗。”
陆荔道:“已经没事了。”
“只是东宫内不好养猫,我原想随便送与旁人,又怕他们不好生对待,布了那老猫的后尘,不知桑姑娘可愿意领养一只?”
桑窈一想,陆荔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没多做犹豫,她便道:“那好吧。”
陆荔眉开眼笑道:“太好了!”
“那姑娘若是有空的,不如先在宫里等一等孤,孤命人去把小猫带过来。”
桑窈原先还以为陆荔会派人给她送过去,但一想,她如今人在宫里,这样确实也方便些,便应了下来。
约莫一刻钟,陆荔带着桑窈走近了一处偏殿,他道:“桑姑娘,你且在这等一会,孤已经命人过去了。”
桑窈环顾着这陌生的环境,嗯了一声。
陆荔道:“你若是有事,尽管吩咐下去,孤突然想起来还得去母后那一趟,待会便过来。”
说完,陆荔对着他挥了挥手,笑着道:“那孤走啦!”
房门被轻轻阖上,男人松开手,阔步离开。
桑窈所在的地方为一处厢房,陆荔走时顺道关上了房门,密闭的环境令她多少觉得不太自在。
但不过是等个小猫,想必应该不会太久。
可她就这般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都没人过来,她心中不安离开,便上前推开了房门。
正巧碰见了赶来的小太监,小太监满头大汗道:“姑娘久等了!”
桑窈道:“小猫呢?”
小太监道:“奴婢刚才派人去拿的时候,才发现小猫今儿被几个小孩拿走去玩了,奴婢已经派人去找了。”
他又道:“不过姑娘放心,已经找到了,约莫一柱香就能送过来,奴婢怕姑娘等着急了这才紧赶慢赶过来通知您一声。”
桑窈这才放下心来,道:“麻烦小公公了。”
桑窈重新回到了房间。
她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是也有着基本的警惕心。
刚才她答应陆荔过来,虽然确实有头脑一热的成分,但也是思考过的。
陆荔看起来实在是不像那种会伤害她的人,桑窈也找不到陆荔伤害她的理由。
这里是皇宫,她父亲虽然不是特别厉害,倒也是朝中大臣,她若是有什么事,此事也不会善了。
而且她信任陆荔还有一个连她自己都说不上的理由。
那就是方才谢韫对陆荔的态度。
虽然他的语气也不温柔,甚至称得上冷淡,但明显能看出两人相熟,而且陆荔有点依赖谢韫。
琢磨了半天,房门终于重新被打开。
看来应该是小猫被送来了。
桑窈连忙站起身来,掀起珠帘跑了过去。
“咪咪!”
房门被带上。
门边的谢韫正脱下外衫的手稍一顿,掀起眼皮,同满面欣喜的少女对上目光。

房门紧闭,日光透过窗隙透进来,外面隐隐传来缓缓的对话声,显得房间越发寂静。
桑窈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懂这说好的小猫怎么就变成了谢韫。
寂静之中,谢韫缓缓将脱下的外衫置在一旁,继而看向桑窈。
审视般的目光静静落在少女身上,他面上看不出喜怒,淡声道:
“你最好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她有什么好解释的,桑窈倒是想问问他,她好好的小猫去哪了,怎么来的是个男人。
他甚至还把门关上了。
……该不会是他同太子联合起来,故意把她引到这里,然后想跟她生煮成熟饭吧?
但谢韫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啊。
而且看他的表情,他似乎也有点意外。还是说这中间难道是有什么误会。
桑窈瞅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谢韫,小声的由衷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吧,意料之中的问法。
她又开始了。
这种先发制人的手段她真是用不腻。
谢韫缓步朝桑窈走了过来。
因着没了那宽袖肃重的外袍,男人看着越发的身形挺拔,革带掐出一截劲瘦的腰,黑靴踩在地上,目光带着压迫感。
“桑姑娘,事已至此,你大可坦诚一些。”
有点凶。
桑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她听不懂谢韫在说些什么。可听着他的话音,反倒像是认为她是故意出现在这的。
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时候总让桑窈无来由的紧张。
她靠在墙壁上,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因为紧张说话磕巴了起来,她解释道:“我我我……我等我的小猫呢。”
谢韫明显不太信:“你在我的房间里等小猫?”
他停住脚步,站在桑窈面前:“那你等到了吗。”
桑窈被迫看向男人那张淡漠的脸,他依然高高在上,褪去那身稳重斯文的外袍,让男人身上带了几分锋利的侵略性。
两人对上目光,桑窈轻轻摇了摇脑袋。
压迫感太强,桑窈终于忍不住,她皱着小脸,低声道:“我哪里知道这是你的房间啊。”
“你怎么在宫里还有房间啊。”
“是太子殿下叫我进来的,他说让我在这里等咪咪。”
谢韫不语,似乎是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性。
桑窈总觉得这男人有点凶,她侧过身子,离谢韫远了一点,然后站在了桌子旁拎着她的大蜘蛛,鼓起勇气对他道:“你凶什么!”
“就是殿下让我在这等着的,你去问问他就好了啊。”
她阔步走向门前,一边试着开门一边念叨:“再说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出去就好了啊。”
言罢还对着谢韫哼了一声。
谢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很离谱,她居然还生气了。
而且他对她凶了吗?不理解。
桑窈也不理解。
而且按理说他俩孤男寡女的,怎么着也该是她吃亏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开门。
可也正是此时,外面说话声清晰的传了进来。
不是太监,好像是臣子,似乎还有别的皇子,总之有点热闹,脚步声算不上密集,但隔一会就有人经过。
“……”桑窈的手默默顿了下来。
谢韫转过身来,看着她,故意道:“出去啊。”
桑窈的手尴尬落下。
她站在门边,抱有一丝侥幸的问道:“别人知道这是你的房间吗?”
谢韫:“你觉得呢。”
桑窈不吭声了。
她虽然不太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她必须要现实一点去考虑自己以后的嫁人问题,这会若是被谁看见她大中午的从谢韫房间里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她瞥一眼谢韫,试探着道:“……你说我能偷偷溜出去吗?”
谢韫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
他确实从不在意什么风言风语,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找到始作俑者,然后从根源上直接解决问题,以此杀鸡儆猴。
桑窈又沉默了。
隔了一会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敢问谢大人可是在里面?”
杨温川的声音。
桑窈捏着蜘蛛腿的手紧了紧,她心跳飞快,紧张的看着谢韫。
救命!他不会要进来吧?
谢韫立在她身侧,慢条斯理道:“怎么,你阿川哥哥来了你不开心吗。”
桑窈食指抵唇:“小声点。”
谢韫:“命令我?”
桑窈:“求求你小声点。”
净敛在外面道:“杨大人是有何事?我家公子应当还未睡下。”
桑窈紧张坏了,她默默环顾四周,寻思着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片刻后,她朝谢韫旁边挪了挪步子,仰着脑袋看着他,乞求道:“你能别见他吗?”
谢韫不理她。
桑窈又捏住他的衣袍,小小的晃了晃,熟练道:“求求你了。”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杨温川道:“是这样,我原是跟着我老师过来的,但老师刚才有事先行离开,便托我将这个交给谢大人。”
净敛道:“那我就先代我家公子收下了。”
他又客气道:“劳烦杨大人了。”
杨温川笑道:“应该的,那便不打扰谢大人休息了。”
脚步声渐远,桑窈默默松了口气。
净敛敲门,道:“公子,杨大人将您要的东西送了过来,请问您现在要看吗?”
谢韫道:“进来。”
桑窈呼吸一滞,连忙躲在了门后。
净敛一开门,看见谢韫就站在门边。
他愣了一下,随即他弓身将东西递给谢韫。
起身时,他不小心瞥见谢韫身后的圆桌,上面有个黑色的东西,看起来是个……大蜘蛛??
房门被重新关上。
桑窈松了口气,从门边走了过来,道:“吓死我了。”
她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呀?”
谢韫:“我想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桑窈真的不知道净敛是怎么受得了这个男人的。
但人在屋檐下,桑窈不得不低头,她道:“反正我不是故意在这的,我本来都要走了,结果碰见了太子殿下。”
她忧愁的叹了口气,小嘴叭叭:“他说送我一只小猫,我等了好久呢,听说才半个月,估计还没我手大呢,我幻想了半天,想着肯定可爱死了。”
“我可期待了。”
她上下扫了眼谢韫,语调有几分嫌弃的低声嘟囔:“结果居然是你来了。”
谢韫嗯了一声,道:“很抱歉,我回我自己的房间让你失望了。”
顿了顿,他又一本正经的补充:“看来是时候跟圣上提议为你的咪咪在宫内修一座宫殿了。”
桑窈:“……”
这个男人如果有一天不阴阳怪气别人的话,一定会浑身难受吧。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真讨厌。
谢韫没搭理她,他独自走到圆桌前,状若无人般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罢了,他总不至于给人撵出去。
谢韫的确从不喜欢别人在他身上耍小聪明,就算是桑窈也不会例外。
只是目前来看,没有别人的安排,以她的脑子,确实不大可能进的来。
况且就她那拙劣的演技,真要是装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桑窈自己静静的站在门边。
她在这站着,谢韫在那喝茶,沉默之中,她越想越觉得后悔。
她刚才为什么要心虚啊。
一点气势都没有。
本来就是太子让她在这等的啊,她可没说谎,谢韫和太子比较熟悉,要理亏也该是他理亏才对。
桑窈默默反思,她觉得她这段时间跟谢韫的确是有点亲近了。
这样会给他造成误解也不是稀奇事。
谢韫喝完茶,又走到不远处的书案前坐了下来。
不算宽敞的案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公文,卷轴,甚至还有些古籍佛经,那儿好像也是这房间里唯一有点人气的地方。
这应当是谢韫在宫内临时休憩的地方,外面走动的那些人想必住的也不远。
他掀起衣摆,坐了下来。
大有当她不存在的架势。
两人一坐一立,都没有再说话,桑窈在心中哼了一声,心想他当她不存在,那她也不搭理他。
她站在门边不动,心想待会听外面没声音了她就走。
坚决不跟他多待。
臭男人,摆着张冷脸干嘛呢。
既然都喜欢她了,还不抓紧跟她独自相处的机会,居然还怼她,真讨厌。
待会就走,他可后悔去吧。
桑窈心中下定决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每当桑窈觉得外面应该没人了的时候,就会冒出点脚步声。
她站的有点腿疼了。
于是动了动身子,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然后半趴在桌上。
她偷偷瞥了眼谢韫,男人还坐在那,手中不知拿的什么,好像是公文,又好像不是,他已经看好几本了。
真奇怪,他中午不是来这睡觉的吗。
怎么还在处理公务。
他不会每天都这样吧。
以前桑窈一直觉得,像谢韫这种脑袋聪明的人,好像干什么都轻而易举,现在看来其实也不尽然。
他不仅比别人聪明,还比旁人更加克己。
怪不得朝中众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桑窈撑着脸蛋看他,看着看着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比方说现在,她都困的受不了了,这人还是看起来很专注。
但这不怪她啊,她在家里这个点都是要睡觉的。
桑窈努力让自己别睡。
可到点了,这个困就是抵不住。
脑袋不由自主的点啊点,拼命坚持了一刻钟后,她终于趴在了桌面上。
少女乌黑的长发垂散,她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而案桌前一直未曾抬头的男人,在寂静之中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奏贴。他抬起眼眸,目光落在了圆桌上睡得正香的少女身上。

午时皇宫总是尤为寂静,就算是有太监或是宫女经过,也都是轻手轻脚。
房门紧闭,明亮的日光还是透过窗纸照了进来,投下一片阴影。
大概是这个动作实在是不舒服,少女睡了一会后便无意识的换了个姿势。
寂静之中,谢韫站起身来。
沉睡的少女因为困顿至极,这会睡的正香,丝毫不曾察觉到方才被她暗叹过专注的男人已经缓缓行至她的身旁。
桑窈今日穿了身藕粉的纱裙,她的身体不同于旁的那些瘦弱的女郎,她看着会有点肉感,尤其是令她苦恼许久的大白馒头,以及她没怎么在意过的臀。
但她骨架小,所以虽然她有点丰腴,但看着还是十分纤细。
不仅如此,她虽生了一副浓颜,却仍给人软绵绵的感觉,平日说过做事总是慢吞吞,一点也不着急。
此刻,少女趴在圆桌上,枕着一只手臂,另一只胡乱的放在一旁。
因为布料绷紧,所以谢韫垂眸时,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少女小臂处若隐若现的奶白肌肤。以及裸露出的的一截后颈。
柔软的脸蛋被手臂压迫,少女双唇微微张开,乌黑的睫羽乖巧的垂下,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的房间里。
谢韫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眸中并不带什么情绪,更别提情欲,似乎这柔软俏丽的少女在他这里只是一卷普通的卷轴,同他方才看的那些没有什么区别。
但问题在于,他并不会去留恋一卷卷轴的触感。
更不会去在深夜幻想。
但在此之前,他很少会对什么念念不忘,男女之情在他这里更是一文不值。
对于女子,他也从不会去刻意控制自己,他只是纯粹且简单不感兴趣而已。
对与之有关的性不感兴趣,对与之有关的爱也不感兴趣。
显而易见,他不喜欢桑窈,也不会喜欢她。
但他最近发现,她的身体,对他的确有着吸引力。
确切来说,是好奇。
这件事情很诡异。
谢韫向来是个理智的人,他对问题只会究底,而不会逃避。
隔了一会,男人伸手,方才执笔的手指轻轻落在了少女的脸蛋上。
男人的动作带着探寻,指腹从其饱满的额头,往下,划过柔软的脸蛋,他稍一用力,指尖就会陷进去,最后,来到她的下巴。
熟悉的触感。
指腹重新往上,来到少女红嫩的双唇,在滑过她的下唇时,熟睡的少女大概是觉察出了唇上的不适,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越发怪异。
每当谢韫以为他已经对此熟悉时,她总能抛出另外一种令他觉得陌生,却又惹人探寻的东西。
谢韫蹙眉,收回了手。
桑窈仍然紧闭双眸。
她睡得并不安稳。
但因为太困,所以这并不妨碍她深陷梦乡,兴许是今天见谢韫见的太多,所以就在这短暂的一会里,他再次入了她的梦。
这并不稀奇,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甚至做过两回关于他的春梦,所以关于谢韫,不管她梦到什么,她都见怪不怪了。
只是今天,她的梦格外真实。
她梦见谢韫逼着她看书。
场景就在现在的这个房间里,他还坐在那没动,只是面前多了个账本。
他像一个老夫子,非常的严肃,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今天中午这些要看完。”
桑窈不想看,她摇了摇脑袋,说:“看不完。”
可梦里的谢韫看起来非常不近人情,闻言他就威胁道:“必须看完,不然你不能睡午觉。”
桑窈难过极了,她趴在桌子上,道:“可是我胳膊好麻。”
她说了之后,谢韫也没有关心她,就只是冷冷的看她。
她的胳膊仍在在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麻。
桑窈只好支起脑袋,忍着困意跟他打着商量:“那你要对我温柔一点哦。”
她提议道:“比方说哄哄我什么的。”
谢韫于是就拉着她的手臂,像小时候姐姐哄她一样,道:“那亲亲窈窈吧。”
桑窈开心极了,道:“好啊好啊。”
谢韫抱着她亲了过来。
只是小时候姐姐亲她,只是会亲亲脸颊,可是这人却把她整张脸亲了遍。
她觉得有点难受。
但是大概是因为反正这也不是第一回 她梦见谢韫亲她了,所以也见怪不怪,没什么太大情绪起伏。
直到梦里的谢韫再次喊出那个震惊她八百年的称呼。
“……”
要不是她睡得死,差点就被吓醒了。
但她的确睡得很不安稳。
谢韫总以为她下一瞬就会醒来。
但事实上,少女比他想象中睡得还要死,即便换了两回姿势,到最后也只是说了几句梦话而已。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侧着脸蛋,红唇嗫嚅出声。
叫的是他的名字。
她皱着眉,听语气好像对还他不太满意:“……谢韫。”
谢韫垂眸,神色冷淡的嗯了一声。
她声音软糯,虽然低,但也勉强能辨认出说的是什么,她道:“别这样叫我。”
谢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闲的跟一个说梦话的人对话,但他还是随口问了句:“叫你什么。”
桑窈抿了抿唇,不再出声。
他当然也并不指望她真的能说出什么来,但就在谢韫转身要走时,少女轻喃出声。
“……宝宝。”
等到桑窈醒过来的时候,日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仍然趴在桌子上,只不过胳膊好像没一开始那么麻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整个人还处于发愣状态。
她率先回忆的就是她的梦。
相比于前几次,她这次已经淡定多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不然她为什么总是做和谢韫有关的春梦。
当然,今天的应当也算不上什么春梦,但还是跟他有点亲密。
那个小册子她已经许久不曾翻开了,她只是偶尔会看看话本子而已,只是大概是看多了正经的,她偶尔也能看一些不那么正经的。
桑窈面无表情的想,看来她真的被话本子荼毒太深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
若是让谢韫知道她偶尔做这种梦,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隔了一会,桑窈渐渐从她的梦里缓过神来,突然觉得自己脸蛋下面好像枕了个什么东西。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胳膊,没怎么在意,直到过了会,她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都好好的放在旁边。
桑窈默默抬起脑袋,垂眸看了过去。
旋即就看见了一只黑乎乎,软绵绵的大蜘蛛。
“!!!!!”
桑窈一下精神了,魂差点被吓飞。
就在她被吓得眼泪就要掉出来时,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这只蜘蛛好像是她早先拿着的想要吓李瑶阁的那只。
据说是桑茵玥亲手做的,力求逼真,外面还用的是染黑的兔毛,里面填的棉花,摸起来十分柔软,比枕头要强的多,怪不得她枕的那么舒服。
桑窈的心渐渐落了下来,她坐直身子,环顾四周。
房门仍然紧闭,只是原先坐在案桌前的谢韫不见了,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桑窈再次低头看向这只被她压扁了的大蜘蛛。
她记得她睡之前,这只大蜘蛛被放在旁边啊。
难道是她做梦给捞了过来?
应该不会吧。
想了半天,桑窈得出结论,应该是有人帮她枕的。
要不是那人似乎也考虑到了她可能会被吓到这个情况,特地把她的大蜘蛛翻了个面才给她枕,她都要怀疑那人是不是故意在吓她了。
那个人显然只可能是谢韫了。
桑窈揉了揉脸颊,拎着大蜘蛛,面色复杂。
她虽然没经历过,但是看到画本子不少。
谢韫既然喜欢她,那按照一般发展,不是应该稍稍把她抱上床,然后再离开吗,怎么到谢韫这,就是给她个大蜘蛛枕了。
什么男人啊。
这个大蜘蛛正面反面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有一面有眼睛而另外一面没有眼睛。
这会被压扁了,看起来也没什么气势了,总之是没法再去吓人了。
桑窈站起来,突然听见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
“桑姑娘,您醒了吗?”
桑窈听见了幼猫喵喵叫的声音。
她欣喜的拉开房门,小太监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个草编的小窝,一只黑白的小奶猫窝在里面。
桑窈悄悄看了眼周围,小太监道:“姑娘放心,现在没什么人的。”
桑窈哦了一声,然后接过小猫。
虽然太子骗她让她有点生气,但是这只咪咪它真的好可爱啊。
而与此同时。
恢宏的宫殿内几乎针落可闻。
谢韫站在窗前,温暖的光线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增添了几分柔和,可却并未缓解此刻几乎凝滞的气氛。
谢韫语调冰冷:“殿下无需同臣道歉,殿下只要知道,您是皇储,更应该承担做错事的代价。”
陆荔低着头,道:“……可叙白,你不就是喜欢她吗,孤是在帮你。”
谢韫并未去多费口舌的解释他与桑窈的关系,而是道:“所以呢。”
“她同意你骗她了吗。”
陆荔紧握双拳,道:“可那又怎么样,叙白你为什么要因为这点小事对孤生气。”
谢韫道:“殿下,您平日怎样臣无权干涉。”
他看向陆荔,这样轻飘飘的目光对陆荔来说,却仿佛重若千斤:“但您不该把这些小心思用到臣身上来,这是最后一次。”
他说完,便越过陆荔走出了门。
房内恢复寂静,陆荔站在原地,身形颤抖。
一旁的的太监上前,轻声安慰:“殿下,谢大人他……”
陆荔却忽而抬手,扫落了桌上的瓷具,他脸色通红,握住了小太监的肩膀,道:“……他总是对孤不满意。”
“你说,他是不是也不想让孤做这个太子?”

第42章 听说
正午时灼热的日光到现在已经疲软下来,温和的落在古老悠长的宫道上,男人的身影被拉长,净敛默默跟在谢韫身后。
他方才在门外候着,并不知他的主子与太子殿下是因何缘由而不愉快,但猜也能猜的出来,无非就是太子殿下又擅自做了什么,惹得主子不快。
这样说,似乎显得逾矩,但并不夸张。
太子陆荔从小就很依赖谢韫,确切点来说,是依赖谢家。
或许如今已经少有人记得,多年前的陆荔并不如此木讷,在他还未曾当上太子的时候,年少的他也意义风发。
那时他才华出众,知进退,小小年纪就曾经在骑射比赛大放异彩,有他在,根本没人能注意到陆廷。
一切都源于一场变故。
圣上南巡时遭刺杀,虽侥幸躲过一劫,但刺客却掳走了那时还是小皇子的陆荔,并扬言用陆荔去换一个罪臣活命。
可那罪臣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自尽,他们只好一边稳住对方,一边不停的搜查,而当时负责此事的,是谢韫的大伯,谢迎之。
三日后,谢迎之率人找到陆荔。
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子被关在一处山洞里,洞口几近密封,内里黑暗,潮湿,各种毒虫,蝙蝠,腥臭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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