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妹妹喜欢,妹妹的三个孩子喜欢,就连行儿也喜欢。
太后想起做姑娘没嫁人前,一到冬天,她就会因为吃羊肉不吃羊肉和妹妹怄气。
她不吃羊肉,还嫌弃煮羊肉的锅有味道,就连院子里都飘着一股羊膻味。
妹妹喜欢吃羊肉,难得遇到下雪天,大哥带了羊肉回来,她还不让做,姐妹俩为做不做羊肉吵嘴。
父亲对她说,你不喜欢吃就不吃,但是你不能不许妹妹吃。就像你母亲喜欢吃羊肉汤一样,我不喜欢,可我不会不让她吃。
父亲不爱吃羊肉,母亲是爱的。
为了母亲的喜爱,父亲接受了下雪的冬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一锅暖暖的羊肉汤。父亲不吃羊肉,却能在羊肉汤的味道里慢慢陪着大家吃一顿饭。
后来,她慢慢学会习惯,而妹妹也很少再吃羊肉。
陈鹿行自己没有动手,吩咐小桌子给大家都舀了一碗鸡汤。
他坐下的时候,才看见自己的碗里,两只剥好的虾仁并排放着。
陈鹿行抬头冲着收回手的陆飖歌露齿一笑:“谢谢姑姑,姑姑最好。”
“吃你的吧。”陆飖歌笑着白了他一眼。
见陈鹿行和陆飖歌好,陈媛也想和陆飖歌亲近。
可她在这宫里无父无母,唯一的哥哥还是皇上,和她并不亲近。
小丫头夹了一个虾,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递给长乐姐姐还是自己吃。。
她不是不想将虾夹给长乐姐姐,可她又怕姐姐不喜欢,到时候要是不吃,那就太难堪了。
陆飖歌的余光恰好扫到,忙问:“媛媛也给我夹虾吗?”
见陈媛点头,陆飖歌忙把碗递过去:“谢谢媛媛。”
陈媛鼓起勇气将筷子上的虾放进陆飖歌的碗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生活在没有亲人的皇宫里,就算是贵为公主,陈媛的性子也有些怯懦和软弱。
等陆飖歌低头剥虾,陈媛看了一眼靠近陆飖歌左手边的烤鸭,抿了抿嘴。
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果木烤鸭,听行儿说,这烤鸭还是姑姑做出来的。
因为过程比较繁琐,陈媛只沾了陈鹿行的光,吃过两次。
姐姐没给她夹菜肯定不是不喜欢她,是因为行儿小,是晚辈。
陈媛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片好的烤鸭上移开,夹了块百合在嘴里慢慢地吃。
嬷嬷说,她是公主,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不能任意妄为,不能为口腹之欲而失了皇室的体面。
可是她不喜欢吃百合,她就想吃果木炭烤鸭。
如果能让她吃烤鸭吃个痛快,要不要体面又如何,反正那时皇室的体面,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太后皇后哥哥姐姐们都在说话,陈鹿行在专心地啃他的羊排,陈媛看看大家,心不在焉地又夹了一块百合放进嘴里。
腾地眼前出现了一只烤鸭腿,随着视线落下,色泽红润油亮的鸭腿刚刚好落在她的碗里。
再看,原来是姐姐给她夹的,姐姐还给行儿夹了一只鸭腿。
陈媛小嘴蠕动,想说谢谢,可姐姐夹完鸭腿,又转头和太后说话了,根本没看他们。
低下头偷偷咬了一口,香味扑鼻,口感脆爽,皮酥肉嫩,令人垂涎三尺。
陈媛没忍住,咬了一口又一口,眼见一只大鸭腿已经下去小半,她才留意到站在远处奶嬷嬷的眼神。
嬷嬷许是一直在给她使眼色,她没看见,见她目光看过来,奶嬷嬷轻轻摇了摇头,使眼色让她将手中的鸭腿放下。
陈媛看着奶嬷嬷,慢慢放下鸭腿,就在这时她听见长乐姐姐轻快地笑了一声,说道:“下次我们全家去宫外玩玩,我带你们去吉祥楼吃饭,去茶楼听曲。”
然后是太后娘娘的声音:“那就等花朝节,到时候天气暖和一些了,皇上也不畏寒怕冷了,我们全家都去。”
“媛媛和行儿还没有出过宫呢,还有鸣儿,到花朝节天气暖和了,鸣儿也能带出去玩了。”这是皇上的声音。
手里的鸭腿还没有放回碗里,陈媛拿起来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看也不看急得咬牙的奶嬷嬷,她是陈媛,她是公主,她有母后有哥哥姐姐有侄子侄女,她和他们是一家人,她为什么不能吃一只鸭腿?
第394章 捉虾
一碟子虾,你两个,我三个,很快去了大半。
剩下的,陆鹤北连盘子放到了陆飖歌面前:“爱吃就多吃点。”
陆飖歌抬头,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谢谢哥。”
看着妹妹的笑脸,陆鹤北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吃吧,自家兄妹谢什么谢。”
他一直记得小时候的妹妹很喜欢吃虾,每次他都和大哥抢着给妹妹剥虾。
最享受的就是妹妹红嘟嘟的小嘴吃了一个虾,转头甜甜地冲着他或者大哥说谢谢。
谢谢大哥,谢谢二哥。
现在再无大哥二哥,这一声哥哥也好似是偷来的一般。
陆鹤北胸口一痛,抿紧唇将涌到喉头的血腥又咽了下去,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顿团圆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结束。
陈鹿行由身边的小桌子伺候着擦干净手和嘴巴,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道:“咦,平顺呢?怎么没看见平顺。”
陆飖歌心中一惊,忙低头假装喝茶。
陆鹤北淡淡道:“回家去了,过完新年就回来。”
陈鹿行没觉得不对,反而是一旁的皇后多看了皇上两眼。
宫里的太监,就算是成方圆也没资格说能得圣谕回去过年。这平顺出现的蹊跷,这出宫也蹊跷。
不过这些年,公孙婉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她只在心里疑惑,面上却半分不显,还是笑吟吟地陪着太后说话喝茶。
“姑姑。”
陈鹿行将小身子往陆飖歌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那个平顺和姑姑很像。”
一旁的陈媛忙道:“哪里像,姐姐是公主,平顺是太监,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
陈鹿行不服气地嘟嘴,“就是像,平顺也有姑姑身上香香的味道。”
陆飖歌抬手摸了摸陈鹿行软软的发丝,柔声道:“那等平顺回宫,你带来给姑姑看看,姑姑也想看看身上有香香味道的平顺。”
见陆飖歌没生气,陈鹿行越发胆大起来,指手画脚道:“姑姑你不知道,平顺可聪明了,你送我的玩具他都会玩,他和姑姑一样聪明,他还会玩空竹,和你一样厉害。”
可能意识到自己把姑姑和一个太监放在一起比有些不对,陈鹿行又忙解释道:“不对,不对,是姑姑最厉害,平顺第二厉害。”
陆飖歌笑着指了指皇上问道:“那你父王呢?”
陈鹿行傻眼了,他总不能说父王没有平顺厉害吧。
好在人小脑子却很聪明,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父王,父王是君王,最最厉害。”
一旁的陈媛小小声道:“其实,太子也很厉害,他学算术比我都快,字也比我写的好,也认的多。”
陈媛的母妃一直叫陈媛要对太子侄子好,她这话虽有些拍马屁,却说的也是实话。
自从陆鹤北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对陈鹿行的功课就抓得比较紧。
不说陈鹿行每日要跟着太傅读书,回来的时候还要跟着皇上练字。碰到早朝,他更要早早起来跟着陆飖歌一起上朝。
听懂听不懂不说,起码朝廷上的很多事,流程他是知道的。
就算现在让陈鹿行坐到那龙椅上,和众大臣开一场朝会,只要当时不让陈鹿行拿主意,一朝早朝他完完全全就能应付得下来。
陈鹿行被小姑姑夸,也不骄傲,反而是小腰挺直,坐在那里端端正正,很有点陆鹤北临朝听政的那点子味道。
“我也听说了,外面都说小太子一直跟着陛下上早朝,从不叫苦。”陆飖歌问道,“行儿,上早朝辛苦吗?”
陈鹿行飞快地看了皇上一眼,小脸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为国为民,何来辛苦。”
陆飖歌忙赞:“那你可真是太棒了,我出去游历的时候,见到很多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只会哭闹撒泼,别说写字,他们连衣服鞋袜都要人帮忙穿。”
“真的吗?”
陈鹿行有些不大相信,“他们不会写字,也不会穿衣服鞋袜?”
“是啊,他们什么都不会,只知道拖着鼻涕忙巷子跑。他们还喜欢打猫逗狗,看见什么都想踹两脚,民间都叫他们熊孩子。”陆飖歌说着,还顺便说了两个故事,好似她真的去游历也真的见到了淘气的熊孩子。
陈鹿行的生活就在这深宫大院,父王虽然严厉,可也是疼爱他的。
小姑姑最好,最喜欢给他做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太后和皇后更是对他宠爱有加,就连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小姑姑陈媛每次都是让着他。
他从来没见过外面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是什么样,听姑姑说他们淘气,会打人骂人,还会用石头把野狗的腿砸瘸,他就有些不敢相信。
为什么会有这么淘气的坏孩子呢?
见陈鹿行和陈媛听的认真,陆飖歌又转头说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故事。
她的故事,大部分都是以前在书上看的,加上她的加工捏造又添了些东西,说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动容,更不要说陈鹿行和陈媛这么小的孩子。
看着两个孩子眼泪汪汪的样子,陆飖歌心里有些愧疚,忙转了话题:“要想听故事,回头有空再说给你们听,现在我要和太后娘娘唠唠嗑,你们玩去吧。
陈媛不愿走,陈鹿行也恋恋不舍,拉着陆飖歌的手小声商量:“姑姑,我们还能去捉虾吗?上次抓的虾应该很大了吧?”
平日里,陈鹿行是太子,不能像普通的孩童一般任性玩耍,他最快乐的记忆就是和姑姑在西花园的荷花池捕鱼捉虾。
现在姑姑回来,他还想将春天放进去的虾抓上来。
皇后在一旁忙提醒:“上次你掉荷花池里又忘记了?”
“没,没有。”陈鹿行有些气短,低着小脑袋不说话了。
陆飖歌最看不得陈鹿行这样,忙安慰道:“等春天暖和些,姑姑就陪你去钓鱼,到时候姑姑做个渔网,我们可以一起捞虾。”
说着,余光刚好看见一旁的陈媛一脸羡慕,忙补了一句,“到时候带上你媛媛姑姑,我们三个一起。”
顿时,陈鹿行和陈媛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395章 本事
新春佳节,皇上不用上朝,陈鹿行和陈媛也不用读书。
难得岁月静好,虽有雪灾的事情困扰,可大家还是开开心心过了一个团圆年。
从腊月二十九陆飖歌进宫,到正月初四陆飖歌准备离京去的这几日,陈鹿行和陈媛成了陆飖歌的尾巴,除了睡觉,几乎陆飖歌走到哪,他们俩就跟到哪。
初四一大早,陆飖歌看着宫女们收拾好箱笼刚准备出门,就看两小只蹲在她的院门口。
陈鹿行蹲在左边,拿着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陈媛蹲在门的右边,双手托腮看着远处发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陈鹿行立刻跳起来抱着陆飖歌的胳膊嚷道:“姑姑,我要跟你一起去蒋家坝。”
陆飖歌弯腰抱起陈鹿行,问道:“你去蒋家坝做什么,姑姑后日就回来了。”
陈鹿行双眼亮晶晶:“想和姑姑去抓鱼,姑姑不是说你小时候在蒋家坝靠捕鱼为生吗?我还没见过呢,想去看看。”
陆飖歌看了眼讪讪站在一旁的陈媛,收回目光问:“你问过你父王母后了吗?”
“没有。”
陈鹿行满眼信任地望着陆飖歌,“姑姑,你和父王说好不好,父王都听你的。”
“瞎说。”
陆飖歌拍了他小屁股一下,“你父王只是因为姑姑是妹妹,让着姑姑,他是皇上,怎么会听姑姑呢。”
陈鹿行又看了一眼小姑姑,嘴里嘟囔道:“可是……”
可是小姑姑就是这么说的呀,难道小姑姑说的不对?
陆飖歌没理睬陈鹿行的嘟囔,弯腰问陈媛:“媛媛,你的奶嬷嬷知道你来姐姐这吗?”
陈媛的奶嬷嬷是她母妃替她选的,平日里管她管得很严。
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的母妃为爱去了苏州,只以为母妃病逝,对于陈太妃留给她的人,她还是很信任且听话的。
“奶嬷嬷,奶嬷嬷不知道。”
陈媛低着头,小声道,“姐姐,我也想去蒋家坝,听我母妃说,她小时候就是在湖边长大的,我也想去看看母妃说的湖是什么样子。”
陆飖歌看着低头一脸怯懦的陈媛,微微叹了口气。
小丫头不知道,她娘虽然是在蒋家坝长大,可她六岁就被亲爹娘卖进青楼,她娘记忆中的湖边生活,可能并不比她这个深宫里长大的小公主多多少。
“姑姑。”
“姐姐。”
两个人一个抱着陆飖歌的脖子,一个轻轻牵着她的腰带。
他们在宫里出生,在宫里长大,见过最大的一片水域就是西院的荷花池。
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家是什么样子,只在陆飖歌的故事里知道了外面的热闹。
“走吧,我们去太极殿找皇上。”陆飖歌一手抱着陈鹿行,一手牵着陈媛。
陈鹿行很高兴:“姑姑,你是去找我父王说,要带我和小姑姑出宫吗?”
陆飖歌摇头:“不是,我是送你们去太极殿练字。”
“姑姑。”
陈鹿行离开撒开手,不满地直视陆飖歌,“我是太子,你应该听我的话,我叫你……”
“行儿。”
匆匆赶来的皇后刚好听见陈鹿行说这一番话,脸色一变,忙提高声音喊道,“怎么和你姑姑说话的?快给姑姑道歉。”
公孙婉莹上前接过陈鹿行,歉意地冲着陆飖歌道:“飖歌,行儿被我宠坏了,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育好他。”
“快,还不给你姑姑道歉。”说着,公孙婉莹放下陈鹿行,按住陈他的小脑袋就要他低头道歉。
“他说的没错。”
陆飖歌抬手挡住公孙婉莹的胳膊,不让她去强按陈鹿行的小脑袋,“他是太子,按道理我确实应该听他的话。”
陆飖歌蹲下身子,平视着陈鹿行,软声道:“行儿,你是太子,我只是你的姑姑,按道理,我确实不该管你,也应该听你的太子的话。你能成为太子,是因为你是你父王的儿子。就像我能成为公主,是因为我是你父王的妹妹。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祖母和父王这么喜欢姑姑,是因为姑姑漂亮,还是因为姑姑聪明,或者说是姑姑更有本事呢?”
陈鹿行懵懂地看着陆飖歌,喃喃道:“因为姑姑漂亮,也因为姑姑聪明。”
他觉得是这样的,姑姑是他见过的最漂亮也是最聪明的人,他喜欢姑姑是因为姑姑漂亮聪明,那么祖母和父王喜欢姑姑肯定也是因为姑姑漂亮聪明。
“你说的没错,你的祖母和父王喜欢姑姑,是因为姑姑漂亮且聪明。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你的姑姑还很厉害,她会做生意,她有很多店铺,她每年挣的银子能给你父王养出一支强壮的兵士。”
陆飖歌看了眼面有异色的公孙婉莹,继续说道,“所以,姑姑问你,你没姑姑能挣钱,也没姑姑力气大,你让我怎么听你的?”
陈鹿行恍然:“我知道了,我要跟着太傅好好读书,跟着师傅好好练武,我要成为最厉害的太子,姑姑就会听我的了吗?”
“对,只要你比姑姑强,姑姑就会听你的。”陆飖歌笑着点头。
原本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的陈媛抢问道:“姐姐,如果以后我也像姐姐一样厉害,能挣很多很多银子给皇兄养兵马,我也会成为最厉害的姑姑吗?”
小孩子是真的不懂,但是他们也真的敢问。
陆飖歌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姐姐的意思是,姐姐能挣很多钱,姐姐这么多年挣得钱都够皇兄养兵马了,不是说姐姐要挣钱给皇兄养兵马,懂吗?”
“懂啦。”
陈媛欢喜地答道,“那我就挣能够皇兄养兵马的钱,以后皇兄没钱了,我的钱就给皇兄。”
许是意识到陈鹿行也在一旁,陈媛还特意向陈鹿行表忠心:“行儿,等你长大了,没钱了,小姑姑的钱也给你。”
其实吧,我也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陆飖歌能看出来,陈媛因为亲生父母都不在身边,她是有些自卑和刻意的想去讨好陈鹿行的。
没料到,陈鹿行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姑姑有没有钱,他的脑子里还想着怎么才能跟着姑姑去蒋家坝。
第396章 离京
陆飖歌要去蒋家坝,先和皇后一起去太后宫里坐了坐。
许是怕陆飖歌跑路,皇上一早就到了太后的宫里候着。
这段日子天气寒冷,陈鹿行穿的很厚实,仁寿宫里烧的地龙,因为皇上来,又加了炭火。就这样,皇上还是面色苍白,就连眉眼间都结了霜一般冷峭。
陈鹿行跑的最快,进了殿就往太后身边奔:“祖母,孩儿可以和姑姑一起去蒋家坝吗?”
他知道太后疼他,不像父王那么严厉。
他也知道这事只能和姑姑祖母商量,母后虽然是皇后,可是母后听父王的话,说了也没用。
太后慈爱地摸了摸陈鹿行软软的发丝,笑着问道:“行儿为什么要跟姑姑去蒋家坝啊,乡下风大,可冷了,你不怕冻坏了小手小脚吗?”
“我不怕冷。”
陈鹿行不但自己想去,还不忘记和他玩的不错的小姑姑,“祖母,您就让我和姑姑去吧,小姑姑也想去,我们一定不淘气。”
太后温和地道:“这个祖母说了可不算,得问你父王母后才行。”
问父王母后,陈鹿行不是不敢,是明知道没希望,根本不想去自讨没趣。
陈媛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怕皇兄皇嫂不高兴,更怕太后娘娘斥责,虽然,太后娘娘从来没有训斥过她。
不像她的母妃,高兴了就抱着她心肝宝贝地叫,她要是做错了什么,母妃也会翻脸责骂她。
太后娘娘对她也好,只是那种对待所有人一样的好,不像对飖歌姐姐,姐姐和太后娘娘说话,太后娘娘的眼里好像有光一般明亮。也不像平日对小太子的好,温和宠溺,有的时候甚至有些纵容。
皇后在一旁担心的很,深怕皇上答应,忙道:“行儿,你是太子,怎么能随意出宫。”
陈鹿行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姑姑就可以,姑姑还是公主呢。”
皇后被问的语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求救地看向皇上。
陆鹤北身子疲乏,很少说话,这几日全家团聚,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家人热热闹闹,好似只要看着那份幸福就能融入进骨髓一般。
“姑姑是大人,你还是孩子。“”
皇上招了招手,示意陈鹿行过来,“不是父王母后不让你跟姑姑出宫,是你去了蒋家坝,祖母和父王母后想了你怎么办?”
“是啊,是啊,祖母还有父王母后想你了怎么办?”皇后说完还觉得不够郑重,又加了一句,“你天天都要去看妹妹,妹妹要是看不见你哭了怎么办。”
陈鹿行十分喜欢妹妹陈鹿鸣,每日都要去椒房殿看妹妹。
想到不能看到妹妹,陈鹿行又犹豫了。
他偷偷地瞅了陈媛一眼,心想,要不,就不去了吧。
被偷看的陈媛抿起了嘴巴,没有吭声,她看到了陈鹿行眼中的犹豫,心里越发觉得自己要去蒋家坝看看。
她听母妃以前和另一个太妃说过蒋家坝的事情,那里好像是母妃出生的地方。
也许,她在那里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辰时,陆飖歌的马车缓缓驶出宫。
护送长乐公主车驾的一百羽林卫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不但个个身形俊朗高大,身手也十分了得。领头陈小虎是陆飖歌的表哥,现在任羽林校尉。官职不算高,却也算是天子的心腹之人。
听说陆飖歌要去蒋家坝过小年,陈小虎主动请缨护送。
八驾马车,一百羽林卫。
其中一辆马车是陆飖歌乘坐,另一辆坐着服侍陆飖歌的宫女嬷嬷。她这次是以公主身份回乡,该有的派头不能少。
晚照和晴空白日里在陆飖歌的马车上伺候,晚上只留了一个人睡在车门处,另一个回到后面的马车休息。
其余六辆车装得满满当当大大小小三十多个箱子,并陆飖歌用的器皿衣物。
六辆马车里,有陆飖歌给陆家的各种礼物,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还有皇上准备的金银珠宝,有皇后准备的绫罗绸缎,还有太后备的六个大箱子,陆飖歌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成公公领着十几个小太监送来的时候,她只来得及道谢,连太后赏赐了何物都不清楚。
看着架势,知道的,她只是回去过个小年,初六就要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在蒋家坝定居,再不回来了。
不过,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陆家没进腊月就回了蒋家坝,陆全任的是个闲职,不用上朝不用坐班,每日可去可不去,按月领俸禄即可。
他们家在京中没什么亲戚朋友,索性过年的时候就回了蒋家坝。
亲朋都在,年也会过得热闹开心。
用陆全的话来说,我们回蒋家坝,说不定飖歌就会回来过年。飖歌是不喜欢京城,才一直在外面很少回来的。
邱氏也相信陆全所说,再说,她比陆全想回蒋家坝,她的两个闺女都要回婆家过年的。总不能让她们过年赶回蒋家坝过年,年初二再急急忙往京城赶了来拜年吧,不说大人受不受得,孩子跟着也遭罪。
正月初六,长乐公主会带着一百羽林卫,坐车往北而行,过淮城入瓢城。再上大船,跟船入海。
至此,大商朝的长乐公主会消失在大海中,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
而她,会和陈小虎一起进京。
从此,她要亲自送葬兄长,养大侄子侄女,孝顺姨母,还要君临天下,将大商朝治理好,还侄子一个太平盛世。
想想都觉得不容易,可她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
京城一点一点远去,陆飖歌掀起车帘向外看,远处是皑皑白雪笼罩着大地。
冰雪尚未消融,放眼望去,除了白色几乎看不见其它颜色。
陈小虎驾马过来,隔着车窗和陆飖歌说话:“小妹,外面风大,小心受寒。”
“没事,我穿的多。”
陆飖歌抬手,让他看身上厚实衣物。
车厢内铺了锦被,就连四周和车厢顶,都用厚实的锦被细细铺实。
别说寒风吹不进来,就是陆飖歌在里面不小心摔个跟头,估计也撞不疼。
炭盆不能放,晚照特意备了手炉脚炉,深怕陆飖歌冻着。
陆飖歌在陈小虎不满的目光下,讪讪地放下车帘,抱着被子闭目养神。
从京城到蒋家坝走水路只要大半日,走陆路却要一日多。
马车摇摇晃晃,不知道走了多久。
陆飖歌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见后面吵吵嚷嚷,随后车窗响起敲击声,车窗外传来陈小虎焦急的声音。
第397章 出事
出事了?
陆飖歌将被子往旁边一推,刚要起身,就见晚照掀了车帘出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的陈小虎许是忌惮什么,压低声音和晚照说了两句。
陆飖歌就听见晚照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呼,随即声音消失,大概是她自己捂了嘴巴压住了声音。
许是知道陆飖歌心急,晚照很快掀帘子进来,压低声音急促道:“公主,小太子和安乐公主在后面的马车上。”
陆飖歌锁眉:“他们怎么上的马车?”
“就在太后宫里送来的六个大箱子里,小太子和安乐公主将里面的东西给扔了,人钻了进去。还是陈校尉巡视的时候听到了动静不放心,打开查看才发现的。”
此刻马车早已经出了京城,行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因为去年冬雪后地面结冰后又化冻,一路道路难行不说,这车马要是不小心陷在哪里,都不是几个人就能抬上来的。
要是将陈鹿行和陈媛两人往回送,一来一去势必要耽误,明日天黑她都未必能赶到蒋家坝。
可要不送回去,不说陈媛,就陈鹿行这尊贵的身份,在路上有个好歹,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宫里找不到这两个孩子,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小虎哥。”
陆飖歌略一沉吟,起身掀了车帘招呼陈小虎过来,“先将两个孩子悄悄带到我的马车上,不要声张。让车队掉头吧,先将两个孩子护送回宫。”
“是。”
陈小虎应了却没急着走,而是建议道,“要不我带一队人送两个孩子回京,你先行。等将他们送到宫里,我再骑马追你,估计天黑之前肯定能赶上你们。”
他知道陆飖歌为这次回蒋家坝做了很多次准备,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
陆飖歌摇头:“不,你担不起这责任。何况这天寒地冻的,两个孩子受不住寒的,我这马车宽敞又暖和,还是我送他们回去才稳妥。”
最关键的是,这次不知道是两个孩子其中的哪一个拿的主意,这胆子也太大了,不给他们点教训,以后还不知道要闯多少祸事。
两个孩子被陈小虎和晴空用大氅裹着抱了过来的时候,两人的小脸已经冻得发紫。
他们只知道将箱子里的绫罗绸缎搬到柜子里藏起来,不知道这箱子四处透风,十分的冷。
两人进了箱子待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又冷又饿又怕,此刻见到陆飖歌已经不知道害怕,一头扑进陆飖歌的怀里哭诉起来。
“姑姑,好冷,我的脚疼手疼,到处都疼。”陈鹿行嚎啕大哭,他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那次掉进荷花池里,也只是一刻就被人捞上来。随后就被脱光了衣服,塞进温暖的被窝,一家人围着他转,虽是感了风寒,可没像今日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