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小渔娘—— by风初袅
风初袅  发于:2023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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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鲤咬了口热腾腾的烤山芋进肚,觉得心里慰贴了不少:“说是开了春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建好,现在又多交了一份皇粮,哪里还有钱?”
“也是。”陆小鱼泄了气,“那马兰花岂不是要等到出嫁才能摆脱她二婶?”
“傻孩子。”陈奶奶笑着将剩下的两个烤好的山芋拨出来,“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嫁不嫁的,小心你娘听见训你。”
小鱼憨厚地冲着陈奶奶龇牙:“我娘听不见。”
陈奶奶疼爱地看着几个孩子,又抓了两把花生放在炭盆边烤。
陆家不缺吃的,可孩子们来她屋里玩,她总要寻摸点东西给孩子们香香嘴。
多少都是个心意。
烤山芋好了,大家都不说话,忙着呼呼啦啦吹,边吹边吃。
陈平安抱着陆小五挨着陆小四坐,细心地剥了山芋皮,一口一口吹凉喂了小五。
他心里是感激陆小四的,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尽自己所能地想为陆家做些事情。
没料到,这次要交皇粮,他家又欠了陆家的银钱。
小四教陈平安做油纸伞,虽然说很多工序小四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可陈平安也不是个笨的。
他狠了狠心,花了大价钱从镇上买了一把油纸伞回来,拆了一点一点自己摸索。
直到将不会的地方直到弄明白为止。
这段日子,陈平安已经能够上手做出一把结实的油纸伞了。
陈平安做出来的第一把油纸伞现在就在陆小四的屋里,别说,样子虽然简陋,还真的挺结实。
依陆飖歌的想法,当然是做那种好看的精致的油纸伞才能卖出价钱。
可陈平安想法就朴实多了。
他不会画画,那油纸伞要好看,不是得会画画。
还有,真喜欢精巧的物件,那得手艺好的老师傅做,他这种连个正经师傅都没有,像陆小四这个给他说了这怎么做那怎么做,说完就撂挑子的师傅,只能说算半个师傅。
他还不如老实一点,做那种结实耐用的,卖给那些真正需要油纸伞的人。
第171章 心思
陈平安手艺也不算好,做出来的油纸伞虽然边边角角都仔细地打磨过,结实是真结实,可是总没有人家那种看起来精致。
用陆小四的话说,那是手艺没到家,得练。
陈平安也觉得自己得练,小四可说过,人家老师傅一把油纸伞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做成,他从学到现在,不过才做了五把,还是费了老大劲,奶奶和摇摇还给他帮了不少忙。
吃完烤山芋,时间还早,几个孩子烤着火都不想回去。
陈平安洗净手,拿了自己做的油纸伞给小四看。
“你看着伞能拿去镇上卖不。”
“怎么不能?”陆飖歌接过油纸伞细细看,“平安哥,别说,你这伞虽然糙了点,可做的还真结实。”
陈平安摸着手里的伞,眼中泛着光,嘿嘿傻笑。
结实好啊,乡下人图实惠,就喜欢结实耐用的。
陆飖歌想了想:“平安哥你要是准备去镇上,明个我和你一起去,李掌柜和杨家杂货店的杨大熟悉,我们可以去问问。”
今个借了丁家的名,说是借的是丁家的银钱,其实是陆家自己家拿的钱。
陆全准备下午去下网,捞着鱼了明个送些给丁家。
虽然银钱没借,可丁家这份心意不能忘。
一早,陈平安划船,陆飖歌继续蹲在船舱里捂着被子。
她怕冷力气也小,不像她二姐和陈平安,摇起撸恨不得把身上的袄脱了,满头都是汗。
陈平安就是带着自己做好的油纸伞,准备去镇上问问,有没有人买的。
要是有人买,他回来就继续做。
要是没人买……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学了个手艺,要是没人买,他该怎么办?
继续做,家里得吃饭,不做,他又不甘心。
见陈平安一路心事重重,陆飖歌总算良心发现开了金口:“平安哥,你是不是有啥心思啊,有啥你就说呗?”
“没……没事。”说完陈平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我这伞也不知道能不能卖了。要是没人要,我回去还做不做了?”
陆小四不解地说道:“做啊,为什么不做?你不做,手艺怎么能练好?手艺练不好,你怎么能做出更好更精美的油纸伞。”
她还记得背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当时自己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恨不得立刻能买一把油纸伞,也去雨巷里走一走。
遇不遇见谁她没想过,就想那画面必定是极美的。
那么美的画面,如果没有油纸伞,肯定没有那么美。
“是,是该继续做。”
陈平安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怔怔地出神,“如果不做,我什么时候才能给奶奶和摇摇过上好日子。”
他家还欠陆家钱能。
只有把手艺练好,日子才能有盼头。
要是卖不掉,大不了他继续去码头扛包,伞就抽空做,手艺肯定不能停下。
“平安哥,你要是担心卖不出,你就把油纸伞拿到镇上去寄卖。镇上不是有杂货店嘛,可以先不收钱,伞放那卖,卖出去了再给你钱。”
见陈平安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陆飖歌继续说道,“你现在毕竟是刚做,做的伞肯定不如人家老师傅看出来精致。可你做的伞结实啊,连我爹娘都夸你做的雨伞结实,一看就很耐用。你做出来的雨伞,可以放几把在镇上的杂货店卖,你定好一个价格,和店家说好,卖出去一把伞你只要这么多铜钱,剩下能多卖多少铜钱那都是店家的。如果你做的多,还可以送到南阳,送到东阳郡,送到淮城。那么多地方,那么多人,还能没有人买伞吗?”
“可……可是……”
陈平安有心不好意思地低垂下脑袋,“可是如果这些伞都卖不出去,我也没那么多银钱继续做伞了。”
现在对他来说,手工是最不值钱的,可做伞的棉纸、兰竹、桐油等都是要花钱的。
一把两把,十把二十把他都能负担得起。
如果天天做,年年做,这些东西累积起来,成本也是巨大的。
“怎么会卖不出去呢?”陆飖歌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平安哥,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做的东西必定是好,肯定是会有人买的。”
油纸伞可不是鳝笼,谁都能做出来的,那么多工艺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个时候,像这样的手艺,基本都是祖传的,谁也不会傻呵呵地教给外人。
有的家族更是规定,自家的手艺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
同样一个手艺,家里儿子可以学,闺女就不允许学。为什么,因为闺女是要嫁人的,闺女嫁人等于就把这手艺带去别人家了。
有的人家甚至会把手艺只传个长子长孙,不允许其他儿孙去学,也是为了不产生竞争。
陈平安会油纸伞,不论他手艺怎么样,有一点陆飖歌能肯定,就是在蒋家坝,甚至整个南阳县都没有一家会做油纸伞的手艺人。
这事情,还是陈平安去店里买油纸伞问出来的。店家说他们家的货都是在南阳拿的,而南阳拿的货,有的来自京城有的来自淮城。
被陆飖歌这么一说,陈平安的信心又回来了。
少年在船头迎风而立,脸上是满满的笑容:“小四,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只要我用心,就会越做越好。我也相信等以后,我做的油纸伞能够卖到京城,受更多人的喜爱。”
陆飖歌同样笑眯了眼:“对,平安哥,你要相信你是最棒的。我可等着平安哥挣大钱给我分红呢。”
陈平安狠狠地点了一下头:“嗯,一定,还给小四兄弟买大宅子。”
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陆飖歌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把大姐嫁给平安哥,是不是爹娘就不用担心大姐性子太好而受欺负。
平安哥人是极好的,陈摇摇也是个好姑娘,陈奶奶更不用说,庄子上的大人孩子就没有不喜欢她。
像邱氏她们这群妇人,有个什么想不明白的,都喜欢找陈奶奶拿主意。
就是不知道大姐和爹娘愿不愿意,等回去的时候,得探探娘的口风,如果娘愿意,爹那边肯定没问题。
只要娘愿意,她再试探试探大姐。
大姐愿意最好,不愿意,那就重新给大姐再找个不比平安哥差的。
第172章 杨家
陆飖歌领着陈平安到了码头,就直奔丁武的小摊子。
陆全早上网的鱼,满满一桶,都送来给丁家。
丁家不缺肉,可鱼这东西,天冷,要想吃得花钱。
看见这一桶鱼,丁武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非拉着陆小四要给她拿个猪蹄和陈平安啃。
“不要不要,回头我去丁大娘那里卖肉,我娘说让我买点肉回去包荠菜饺子。”
“行吧。”丁武将猪蹄又扔了回去,“对了,今个早上我碰见董叔开门,问了一句,董叔说董勇这几日就要回来。董叔还说,董勇一回来,就让他去你家找你玩。”
“这几日回来,这么早?不是说东家恨不得他们日日不回家才好?”
丁武用手套捂住双耳,原地跺了跺脚:“这天早就都上冻了,染坊其实也没事情做了。听说早就放了,就是他们这些不要钱的学徒还有小伙计,留下来做些杂事,所以才到拖到现在。”
“那你家卤味生意准备做到什么时候?”
陆飖歌记得福利院做卤味,过年前二十左右就不做了,等到过完年,过了正月才开始摆摊,不过这边她不清楚状况。
不过那个时代人们生活好,过年家里都是大鱼大肉,卤味吃的少,所以停的久。
“我娘说,码头这边的生意过两日就停了,让我去肉案那边帮忙,肉案的生意好就做到年三十,生意不好就做着看。”
丁家卤味做的的好,码头摆了个摊子丁武看着,马大伯的肉案边也摆了个摊子,丁大娘照应着。丁武在码头摆摊也不容易,码头风大,现在船跑的也少,生意不怎么好做。
就算搭了个棚子,也是冷,没人的时候,他都是在周围来来回回跑,不然一直坐着,非冻出病来不可。
“行吧,小武哥,那我和平安哥去镇上去了,回头给你带碗热汤,看你冻的。”
“带啥汤,到这里都冷了,喝了非冻住不可。”丁武原地跑了两圈,嘴里呼哧呼哧往外冒热气,“快去快去,这里风大,别给你冻着了。”
陆飖歌也不争辩,冲着丁武摆手:“那我们走啦。”
陈平安也笑着挥了挥手,跟着陆飖歌后面,一看就是一副忠厚老实相。
从丁武这里离开,陆飖歌和陈平安直奔着镇上的杂货店去。
蒋家坝有三家杂货店,三家杂货是门脸挨着门脸。要不是中间隔墙,走错的人还以为是一家。
要说区别,就是三家杂货的名字不一样。
分别是杨家杂货铺,杨二杂货铺,杨三杂货铺。
原本蒋家坝只有一家杂货店,后来杨老头死了后,一家杂货铺子就由三个儿子分了,现在就变成了三家。
可能是因为三家都卖杂货,三兄弟的关系并不算好。
远远地看见陈平安和陆飖歌过来,杨二媳妇和杨三媳妇站门口都露着个笑脸,杨二媳妇更是直接,上来就和陈平安搭话,恨不得将人往她家店里拖。
陈平安那遇见过这么热情的掌柜,一时竟然愣住。
陆飖歌一把拽住陈平安的衣袖:“我们去杨家杂货铺,不买东西。”
听说他们不买东西,杨二媳妇脸往下一沉,手一松,还有些嫌弃地在身上擦了擦。
那样子,就差明说这两孩子是穷酸了。
陈平安脸涨的通红,却也不好说什么,陆飖歌根本不稀罕搭理这种人,拽着陈平安就往店里走。
陆飖歌和陈平安进的是东头最大的杂货铺子,杨大杂货铺。
店里除了杨大还有杨大的两个儿子,杨大专门负责收钱算账,两个儿子就相当于店里的小伙计,负责接待客人。
陆飖歌他们来的时候,店里只有两个客人,许是店门外的一幕被父子三人看见,见他们进门,,杨哥哥将客人交给弟弟,热情地走了过来。
“请问要买些什么?我家什么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家买不到的。”
这热情劲吓得陈平安一跳,他没闹明白,这几家杂货店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情呢?
就连陆飖歌都被这迎客的台词给惊着了,很想问问,大兄弟,你也是穿来的吗?
“我……我……”陈平安背着包裹,涨红了脸,我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是来卖东西的。
反而是陆飖歌看不下去陈平安的窘迫开了口:“不用管我们,你先忙,我们看看再说。”
店里可还有两个客人呢,要是这时候他们说是来卖油纸伞的,可能有些不大好。
听说不用他招待,杨哥哥客气的笑了笑,又去招待刚才的客人。
像他们这样的店,经常有客人进进出出,只看不买的客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兄弟俩也是见多了。所以陆飖歌说看看,不用管他们的时候,他也就明白,这两个人不是来买东西的,可能真的就是看看。
等店里的两个客人买完东西结了帐,陆飖歌才轻推了陈平安一把,走到柜台前找到杨大掌柜。
陆飖歌上前,笑嘻嘻地拱了拱手:“杨大掌柜,生意兴隆啊。”
见是陆小四,杨大掌柜的一双小眼笑成了一条线:“啊,是陆小四啊,兴隆兴隆,你怎么来镇上了,要买什么,让我家大小子给你挑。”
杨大掌柜之所以对陆小四这么客气,也是陆小四沾了李掌柜的光。
来福顺是杨大杂货铺的常客,店里有时候缺了什么,都是来杨大杂货铺买。
李掌柜临走,将陆家托付给镇上的几个掌柜照拂,其中就有杨大掌柜。
“我不卖东西。”陆飖歌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局促不安的陈平安说道,“这是我平安哥,他找您谈个生意。”
其实她也可以帮着陈平安和杨大掌柜说一下,陈平安要放几把油纸伞在杂货店代卖。
可陆飖歌觉得,以后平安哥做的油纸伞越来越多,他就需要经常和这些掌柜打交道。如果他连和这些掌柜直接对话都不能,那他还不如在家老老实实种地。
“哦,找我谈生意?”
杨大掌柜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陈平安背着的包裹,心里多少有些底。
“行啊,那就后院坐坐,请二位小哥尝尝我从扬州弄来的茶叶。”
第173章 养老
陈平安跟着杨大掌柜进了后院,陆飖歌在外面停了脚步。
“平安哥,你进去和杨大掌柜谈,我去找谢大夫看看。”
李掌柜能将杨大掌柜介绍给陆家,那必定是此人人品不错。
既然是平安哥自己的生意,那就由平安哥自己去谈好了。
陈平安也没料到陆小四已经快进杨家后院了,竟然撂挑子,不陪他进去。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辛苦,想到陆小四教他做油纸伞的情形,他只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跟着杨大掌柜进了后院的茶室。
杨家当初老爷子在的时候,就是三间门脸的杂货铺子。
后来,老爷子挣了些钱,又将隔壁一家买了下来,连在一起又添了四间门脸。
家里儿孙多,前面是铺子,后面住人也住得开。
这四间,在老爷子没死之前,一直是租给别人做买卖的。
老爷子临死前,给三兄弟分家。
原本的三间门脸还留给长子,新砌的四间就二儿子和小儿子各两间。
杨老爷子想得挺好,大儿子子承父业,二儿子小儿子有两间门脸不管是租还是自己做买卖都行。
可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杨老二觉得亲爹偏心,分家不公。老大是长子没错,分了三间门脸已经很多了,凭什么将家里开了几十年的铺子都给他。别的不说,就铺子里的那些货也得不少银子,不应该拿出来三兄弟分分吗?
杨老二一生气,就先在杨家杂货铺隔壁开了间杨二杂货铺。
杨老三一看,这可不行,二哥能开我也能开,杨老三也接着开了一家。
蒋家坝镇子就这么大,三家杂货铺子,门脸挨着门脸,说生意多好谈不上,不过要提起杨家杂货铺子,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杨大掌柜是个和气人,尽管两兄弟在隔壁开了两家铺子,他也不吵不闹,只管将自己的铺子经营好。
陈平安和杨大掌柜在后院茶室说话,陆飖歌溜溜达达出了门,准备去谢家药店去找谢大夫。
这次陆全几个被抓,虽然交了皇粮又放了,可她心里总是不安顿,想着找谢大夫问问。
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晃晃悠悠到了谢家药店,店里没人,只有个新来小伙计在打瞌睡。
许是谢大夫不在店里,店里虽然擦的干净清爽,却总有一种久不迎客的寂寥和冷清。
陆飖歌敲了敲一旁的门板:“请问谢大夫在吗?”
小伙计从瞌睡中惊醒,猛地抬头,看见是个十来岁的小子,立刻放下心来:“谢大夫出去了,还得有一会了,你要是买药有药方我可以抓,你要是看病那得等一等。”
陆飖歌一步迈了进来,站在店中四下张望:“谢大夫不在,那谢老大夫可在,我找谢老大夫也是一样的。”
小伙计摇头:“谢老大夫也不在,回乡下养老去了。”
“谢老大夫回乡下养老了?”陆飖歌感觉到有些奇怪,“你知道去哪个乡下?”
谢家在镇上开店得好几代了,乡下哪还要宅子,好好的镇上不住,去乡下养什么老?
“我也不知道,就是谢大夫说的,有人来找谢老大夫,谢大夫说他爹去乡下养老去了,还说乡下清净,别的我也不知道。”
小伙计确实是不知道,他也是谢大夫新找来的。他来的时候,谢老大夫已经去了乡下,他连老大夫的面都没见过。
陆飖歌眉头微皱:“那林娘子还有谢林谢森呢?”
见面前的小少年问的这么详细,小伙计忙趴在柜台上凑近问道:“小哥儿,你是林娘子家的亲戚啊?”
一般人来店里,不见谢大夫问谢老大夫是常事,可他还没见人又问林娘子,又问谢林和谢森个兄弟俩的。
陆飖歌轻咳一声:“也不算亲戚,就是我和谢森玩的好,常来找他去河滩边钓鱼玩。”
“哦,林娘子回娘家了,谢林谢森也去了。”
“那你知道谢森他们走了多久了?”
小伙计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才来十多日,反正我来的时候谢老大夫还有林娘子他们都不在家。”
见陆飖歌还想追问,小伙计似乎怕来人撞见,冲她招了招手,压低嗓子道:“谢大夫去了依红楼,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说完,迅速缩回柜台里,拿了块抹布装模作样地擦来擦去。
依红楼?
陆飖歌想起自己和陈平安路过依红楼时掉下来的叉杆,还有那个要她把叉杆送上楼的美人儿。
不知道为什么,陆飖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谢大夫去依红楼,应该就是找那个美人儿。
就是不知道谢大夫和那美人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嫖、客和姐儿,还是其它?
那谢老大夫真的是回了乡下?
还有林娘子和谢林小哥俩,难道也是真的回了林娘子的娘家?
她可没听过外嫁女回娘家住了十多日不见回来的,除非两口子闹合离。
就算林娘子因为依红楼的美人闹合离,谢林和谢森也该跟着祖父去乡下,而不应该跟着林娘子去外祖家。
依红楼其实离谢家药店并不远,斜对面走过去也不过隔了几家。
陆飖歌走到依红楼当初掉叉杆的地方站立不动,仰头往上看。
许是天冷,楼上的窗扉紧闭,别说美人,连叉杆也看不见一个。
这个美人,现在应该和谢大夫在一起吧?
陆飖歌想。
可惜,天有些冷,不知道谢大夫在美人的房里是热还是冷。
也不知道这个谢大夫和美人儿到底是谁的人?
如果今日不是她来谢家药店,不是新来的小伙计告诉她,她可能都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还有她爹当初救的那个红缨军,到底是不是红缨军?
谢大夫说那人是红缨军,可她明明记得那人身上都没有红缨军的标识,谢大夫怎么一眼认出来的。
那人,是谢大夫送走了,还是自己走的呢?
陆飖歌一时想的有些入神,没注意自己在原处站的有些久。
就在她刚要提步走的时候,忽听见窗子被推开的声音,一根熟悉的叉杆掉落在她的面前。
楼上的美人儿一如那日,双目含情,托腮半趴在窗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酥胸:“小兄弟,又是你呀!麻烦你将那叉杆给我递上来好不,姐姐请你喝茶吃点心。”
这一次陈平安不在,陆飖歌拾起地上的叉杆抬头,笑吟吟地说了声:“好。”
第174章 巧儿
陆飖歌进门,刚上了两层台阶,就碰见巧儿从楼上下来。
看着楼下的陆飖歌,巧儿如同被什么惊着了一般,瞪圆了双眼,抬手指着陆飖歌:“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好一会,才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是姑娘让她下楼接客,姑娘说楼下有位贵客。她心里还在好奇的很,明日姑娘就要去京城,今日谢大夫来送行,姑娘怎么叫了别的客人来。
这和谢大夫遇到了一起,岂不是有些不给谢大夫的面子。
在巧儿看来,她们姑娘必定是喜欢谢大夫的。
可惜谢大夫已经娶妻生子,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听说还是京城来的头牌,自然不肯委屈自己给人做妾。
谢大夫呢,也必然是喜欢姑娘的。
不然,谢大夫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来依红院,在姑娘的房里一坐半日。
这两人还恪守男女大防,明明姑娘就是个姐儿,可谢大夫来了从来只是坐着陪姑娘说说话,连茶水都不喝一口。
在巧儿的脑海里,都不知道拼凑出多少姑娘和谢大夫的爱恨情仇故事。
现在姑娘要走,谢大夫来送,就算不能成就一段姻缘,今日姑娘也应该和谢大夫睡上一睡,才算圆满。
谁知道,谢大夫和姑娘还没睡呢,楼下又来了客。
因为巧儿姑娘心中的圆满还没完成,下楼的时候,巧儿姑娘的心情就有点小糟糕。
谁知道,楼下来的客人竟然是个十来岁的黑小子。
一时,巧儿姑娘就愣在了当下。
依红楼开门待客,却从来没有接待过陆飖歌这么大的小哥儿。
就算是少年想开个荤,也得小雀儿长成了才行,这十来岁的小子,毛都没长齐,竟然敢进依红楼。
怎么能不让巧儿惊诧。
此刻是辰时,楼里的姑娘们大部分都在补觉还没有醒。
楼上楼下安静的很,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巧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几步下楼冲到门口向外张望。
外面大街上行人匆匆,却没有一个是往楼里的。
是啊,谁一大早上的来逛窑子,那岂不是要晦气一整日。
转过身,巧儿冲着陆飖歌挑眉一笑:“小哥儿,你走错楼了吧?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要想来玩玩,得再过几年。”
说着,忍不住用帕子掩住红唇咯咯咯笑了起来。
巧儿是八岁才被娘老子卖进楼里,进来就是伺候楼里的姑娘的,这样的地方待了三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知道。
就连楼里姑娘说的那些荤话,她也是学了好些。
今日见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子进楼,自然升起了作弄人的心思。
“我来送这个。”陆飖歌将手里的叉杆举了起来,“刚才有个美人姐姐说,让我送上楼。”
“哦,我说呢。”
巧儿将手一伸,“给我吧,我送去给我们姑娘。”
陆飖歌拿着叉杆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可是,可是那个美人姐姐说,让我送上楼,她请我喝茶吃点心。”
乡下的穷小子,可能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一块点心。
她这么一说,巧儿瞬间明白过来,没好气地瞪了陆飖歌一眼:“吃什么吃,你以为什么点心都能吃的。”
说着上前几步,劈手夺过陆飖歌手里的叉杆,举起,威胁地挥了挥:“还不快走,再不走,我可打你。”
见巧儿这么凶,陆飖歌好似也被吓着,慌得夺门而逃,逃到了门口,还有些不甘心地回头:“茶我就不喝了,那你给我两块点心,我不能白替你拾一回叉杆。”
“你……”
巧儿气得竖起叉杆要打,想想要是这小子嚷嚷,吵醒了楼里其它姑娘,估计自己又要挨妈妈的骂。
“你过来。”
气呼呼的巧儿心不甘意不愿地从袖袋里掏出一块裹好的帕子,打开,里面是两块豌豆黄,“喏,这是姑娘早上赏我的,给你一块。”
怕他抢,手又缩了回去:“只许拿一块哦。”
一早姑娘让她沏茶拿点心,招待谢大夫,她沏好茶送进去,姑娘就赏了她两块豌豆黄。
她没舍得吃,用帕子包着,准备留着晚上守夜的时候饿了再吃。
陆飖歌犹犹豫豫地凑近:“真的给我呀?”
“真的。”说着,巧儿也向前凑了凑,“快拿去吧,你要是不要我可不给啦。”
陆飖歌上前,从帕子里捻了一块豌豆黄,轻轻地咬了一口,双眼微眯。
这豌豆黄应该是南阳的糕点,和上次宋云飞送给她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这依红楼里的姑娘怎么这么金贵,吃点心都要去南阳的糕点铺子买。
“好吃吧。”
见陆飖歌吃的香甜,巧儿也有些心动了。
楼里是没有早食的,楼里的姑娘都是晚上待客,白日里睡觉,要想吃饭得到中晌。她今个一大早忙进忙出,替姑娘收拾东西,现在看面前的小子吃点心,自己竟然也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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