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 by上黎
上黎  发于:2023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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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梵玉卿与珠珠敞开心扉谈了许久,解了许多心结,心绪难得舒展许多。
少女妖王聊得很高兴,晚上约他宴饮,他也应了,还没到时辰,便在屋中弹琴,不一会儿,西海王来做客,三生天的几位主事菩萨便来陪坐待客,气氛和乐。
琴音袅袅,序韵稳重清冷,梵玉卿低垂着眼目,自顾自弹着琴,尾指划过琴尾,突然感到什么,倏然抬头看去。
神鬼华貌的青年微微倚在门边,他穿着白金色的宽袖大衫,拖地的袖帔在昏落的斜阳中泛过一层紫金之色,色彩之辉煌更胜锦霞,是以数匹霞光锻交叠错裁,才能得如此金贵盛大华光。
琴音猝断,音波如刃,青年并未变色,反而鼓起掌来,含笑赞道:“圣主琴艺高绝、更胜往初。”
他的眉目柔和,神容含笑,一身金缕玉衣,像天边的日轮,光华端盛、俯映世人。
但在光明背后,分明有更庞大无垠的阴影随光亮一同扩张,遮天蔽日,几乎吞没天地、择人而噬。
梵玉卿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是怪物。
众人皆震、不觉停下笑谈,西海王站起来,惊疑不定望向青年,梵玉卿停下抚琴的手指,起身来,长身如玉,目望着青年,寒声:“你是谁?”
青年并不回答,目光在屋中众人一扫,便重新落在梵玉卿身上,慢慢打量片刻,笑道:“我也算陪着她长大,看得清明,她曾经最爱的是你,在你们这几个里,我也最赏识你,可惜,过去的缘分,终归过去了,如花落流水去,就不该再强求。”
梵玉卿眼瞳震颤。
他语气更严厉,再次问:“你…是谁?”
“那不重要。”青年笑道:“你不认得我不要紧,我认得你就够了,梵圣主,我是来见一见你,也请你知道,三千年过去,名花已在别人的盆中,圣主是品行高华的君子,相信行事自有分寸。”
梵玉卿全身一颤,脸色刹时苍白。
西海王在旁边听得后脑嗡嗡。
“听说今晚上大王还要宴请圣主。”青年温温和和,笑道:“我没有什么见识,就不去打扰你们商量正事,只请圣主到时多尝尝席上美酒,是北荒的雀鸟衔果实酿成,别处无有,极有风味。”
“……”这下旁边人一起脑袋嗡嗡了。
盛德菩萨如晴天霹雳,叫苦不迭问西海王:“王爷,这位是…”
“——”西海王心情难以用语言形容,低声说:“这位是玉大人,曾经为大君的符玉器灵,如今是…如今…”后面的,他也不愿说了。
这是干什么,公然来宣示主权,把梵圣主都堵得说不出来话。
梵玉卿胸中如涛浪涌动,眼看着那青年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脑中如霹雳闪过一块通体遍布符纹的红玉。
他倏然大步出去:“是你!”
已经走到门口的白金衣袍青年扶墙回头,含笑看向他。
“你是曾经那块红玉,北荒世代相传的天机之玉。”
梵玉卿强压住愤怒与难以形容的情绪,冷冷道:“你不是器灵,你是什么邪物,在她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这如神祇牡丹美貌的青年闻言像被逗乐了。
祂罕见眉眼都弯起,笑得有些放纵,好半天,对他笑说:“你运气好,我如今脾气好多了,不与你计较。”
梵玉卿脑海忽然一震,不等他运起法力,青年已经自顾自地道。
“我不需要目的。”青年说:“我只要看她快乐,她高兴,我就高兴。”
“……”
梵玉卿瞳孔缓缓缩起。
青年向他微微一笑,转过身,同来时一样如披着华采浩大的天光翩然走了。
梵玉卿伶伶站在那里,眼看他离开,片刻,唇角忽然浸出血丝来。
这方才才舒展心怀、久违感到轻快的圣主,手不自觉地发颤,突然不堪忍受地身体佝偻下去,像终究被抽去了所有的气力。
“什么?”
珠珠正在换一会儿宴饮的王服,诧异说:“他去客院那边了?”
“是。”宫人小心说:“仿佛,玉大人还与梵圣主争执了几句。”
“……”珠珠无语,再忍不住扭头对阿蚌说:“你说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疯了?”
“我做东请梵玉卿吃个饭,他还要先嘚嘚跑过去宣誓一下身份。”
珠珠疯狂吐槽:“以前他可是最大度和气的人了,说话从来温温柔柔、说谁都愿意说几句话,结果现在,自从换了人傀胎,直接就不当人了,看这小心眼,细得连针眼都要穿不过去了——靠,要不是我确定还是他,我还当被谁给夺舍了呢。”
阿蚌说:“那您要去和玉大人说说吗。”
珠珠闻言立刻转了口风:“这就算了吧,他现在脾气大得很,可不好哄了,我要是提这事,他必当我是向着梵玉卿,和我闹脾气,我晚上还想回去睡觉呢。”
阿蚌:“……”
阿蚌再忍不住吐槽:“小姐,别说玉大人变了,您也变得够够的。”
珠珠只觉得莫名其妙,正想说什么,殿外突然响起簌簌破空声,伴随着百鸟尖锐交错的鸣叫。
珠珠神色骤肃,冷冷转头看去。
阿蚌快走几步,吩咐道:“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大王!”禁卫在殿外跪地抱拳禀报:“幽都魇的急报,魔帝突然宣旨巡幸诸州,如今仪仗已经启程,直奔我北荒而来。”

妖族基石还没找到,魔帝突然起驾北巡,目标直指北荒。
珠珠已经很不爽了,就在这时候, 衡道子那边竟然也出了岔子。
衡道子差点被苍稷神王夺舍了。
衡道子身份特殊, 他是曾经荒古纪元诸神之首的苍稷神王一缕残魂转世, 因而生来为至尊,问鼎仙王、实力强悍, 平时也与常人无异, 但如今心秽灭顶,身体里苍稷神王的记忆居然复苏了, 而且和他争夺起身体的意志。
珠珠听了,当时心里就是一个我日。
她提着把剑去地牢里, 决定如果情况不好就把他嘎掉。
衡道子看起来还行, 除了又瘦了一大截, 伏在地上浑身是血汗之外。
珠珠远远拿剑柄戳他:“你还行吗?”
衡道子面色苍白, 拂开她戏弄似的剑柄,抬头冷冷看她,冷笑:“我若是出事,岂不已经死于你手。”
这不神志还在。
珠珠吹着口哨,把剑换了只手, 虚伪说:“哎呀, 我这不是担心你。”
衡道子没说话,他的脸色很难看, 不知道为什么, 眼神还总在她脖子晃。
珠珠皱眉:“你干嘛, 眼睛坏掉了。”
衡道子嘴唇蠕动, 到底没说出什么。
珠珠转身要走,就听背后嘶哑一声“珠珠”
珠珠没理,继续往前走,背后那声音倏然变得兽似的怨恨咆哮:
“炙彤。”
珠珠转身:“靠,你都叫我老祖宗的名字,你还说你行。”
“!”元苍天尊脸色刹时青白交加。
珠珠好奇说:“有人给我讲过一个八卦,据说苍稷神王曾与我家老祖宗是一对,后来因为苍稷神王的女弟子掰了,真的假的。”
衡道子一震,抬头看她,眼瞳剧烈颤动。
“那你可更要清醒点啊。”珠珠注意到他的眼神,摆摆手:“虽然我知道我又美又可爱,人人都免不了垂涎一下漂亮小鸟,但咱俩早掰了。”
她没心没肺丧心病狂说:“你要是还对我意图不轨,想对漂亮小鸟做出什么有违公序良俗的行为,那就不要怪我把你分尸吃掉,要知道你那一身仙血仙骨,我已经馋了很久了。”
元苍天尊:“……”
元苍天尊怒吼:“滚!”
珠珠吹着口哨回去,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不能让燕煜来北荒。
虽然据说燕煜现在时常发神经,但珠珠仍然不小觑他的精明,北荒兵马已经开始大练兵,凤凰卫翻山越岭找妖族基石,地牢里还关着一个现在脑子出毛病的衡道子,燕煜如果来北荒,一定会发现异样。
她还是得先去拖延一下,直到凤凰卫找到基石。
珠珠沉吟,晚上睡觉前,和符玉说了自己的想法。
珠珠本来没想太多,这个主意是最好的办法,符玉那么懂事,向来都听她的话,她觉得符玉一定会答应的。
但符玉静静听完,却道:“既然他要来,就让他来吧。”
珠珠以为他没听明白,再细细解释:“他来了麻烦就大了。“
“我知道。”
“那就杀了他。”符玉轻描淡写说,对她温柔一笑:“别担心,我帮你把他杀了。”
珠珠:“…”
珠珠:“……”
珠珠:“你这样说我是非常感动的,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家伙好歹是魔帝,你这具人傀身体,挡不住他的一击?”
符玉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也挺喜欢这具身体:“那也没有它法,只能舍了这具身体,我以后凝态留在你身边。”
珠珠:“…凝态?”
“比如云烟风雾、或是器物草木。”符玉柔声说:“不要怕,我总会陪着你的,等这里天道不容我留下,我就带你走,我们周游寰宇,逍遥快活。”
珠珠:“……”
珠珠愣是被噎得不知说什么好
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之前阿蚌为什么让她留心符玉,她当时还觉得是小题大做,还觉得符玉终归是个温柔贤德的好玉,现在看,就是个狗屁,这家伙平时人模玉样,到关键时候,简直邪门得离谱!
但怎么办,自己的老婆也只能硬着头皮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还不想去周游什么寰宇,而且我还是想你长成个人样。”珠珠硬着头皮小心说:“而且我觉得我将来自己就能打败魔帝,不需要你出手。”
珠珠搓手:“现在是战略需要,我只是去敷衍他一下,过几天就回来。”
美貌青年脸顿时拉下来。
“你去敷衍他,怎么敷衍他。”符玉不高兴,不快说:“魔帝一直对你贼心不死,如今他成了神州至尊,气都没喘匀就急吼吼来找你做什么,不就是垂涎你,我还能眼看着你主动去和他周旋,那我成什么了,绿毛龟吗。”
珠珠:“…你还挺时尚,新知道不少词。”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符玉瞥她一眼:“凡人都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虽然不是人,也不要戴这绿帽子。”
珠珠:“……”
符玉一直不松口,她怎么保证怎么发誓他都不干,好像她一走就真要成陈世美,必定抛家弃夫,给他戴一顶又圆又绿的大帽子。
珠珠没招了,跑回去召集她的智囊团:“你们说说,这个事怎么办?”
阿蚌愁眉苦脸,勉强说出来的几个正经办法都不靠谱——符玉根本就不是能轻易说服的玉,她嘴皮子都磨干了他也没答应;而且她也不想偷跑,那不更让符玉生气,事不是那么办的。
珠珠目光看向一直很有歪点子的墨铃。
墨铃大着胆子道:“大王,不如请大人怀个小少君吧。”
“……”珠珠一时都惊呆了。
真是好邪门的点子!
“夫妻吵架,要么床头床尾和,要么就是小孩。”墨铃很老道说:“有了小孩,许多事就好商量了,哪怕是原本不能商量的事,都能商量了。”
旁边灰头土脸的魅女连连点头。
珠珠被说得居然有点心动了。
但她仍是迟疑:“但这个时候,他…未必答应啊。”符玉那白皮心黑的家伙,都已经悄默声准备不要身体杀掉魔帝呢,怎么可能愿意这时候怀个孩子。
墨铃发出邪恶又卑鄙的声音:“那您就哄啊!就撒娇,别管什么方法,把事办了,就算大人刚开始不答应,等真的有了,肯定也会心软。”
“而且有了孩子,大人心里有底了。”魅女也拍马屁道:“大君您是这么有责任心的人,小少君都有了,必然不会在外面瞎搞,大人这不就能彻底放心了吗!”
可恶,真是好邪恶,好卑鄙
——好心动!!
珠珠可耻地动摇了,想了想,去府库找菩提果。
菩提果原本是三生天的东西,唯有三生天有菩提树,长出的菩提叶能平心静气、而万年一结的菩提果更为稀少,效用也很特殊——没有定心修炼的疗效,但有极好的助孕效果,女子服用可辅助胞宫孕产,而男人吃了…就能像女子一样生孩子!
北荒富得流油不是吹的,府库里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宝物,什么邪门的都有,菩提果也有。
珠珠翻箱倒柜,终于找到菩提果,颠颠跑回赤华泽苑。
菩提果足有核桃大小,珠珠切成小块,放进甜粥里,带去给符玉准备哄他喝掉。
夜已经深了,珠珠哒哒跑过去,远远就望见符玉正在苍梧树下打坐吸收月华,一瞥见她,就把身子扭到另一边。
说实话,珠珠现在看见他修炼都小心肝一颤,生怕他去杀魔帝。
咱就是说,正常一个人,能睡到雪肤墨发的绝色美人,谁会想去睡什么云烟风雾器物草木?!那也太邪典了!连她这么涩涩的小鸟都扛不住了。
珠珠厚着脸皮蛋跑过去,本来满肚子吐槽,但近距离看见青年那绝美的面庞,瞬间被撞得头晕眼花,腹诽全消失了,涩涩之心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珠珠酝酿了半天,对着这张脸,怎么都哭不出来
——实在是太好看了,看着看着,眼泪莫名其妙就会从嘴角流出来。
她跟个痴汉一样盯着人家,符玉被她扰得不得安宁,终于抬头看她。
青年抬起眼来,那碎金色的眼瞳如敛月华,又似濯寒霜,仿佛漫天银河,神异而浩大的流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苍梧树下吸收月华,他通身罕见流转着一层冰凉而前所未有骇人的力量,他的眼目也不再如往日般尽是温柔柔顺,像剥开人皮露出里面莫可名状的邪物,终于展露出峥嵘可怕的一角。
这是珠珠第一次亲眼见他这个样子。
她一下就懂了为什么墨铃和那丹火台的台侯每每看见他跟孙子似的,哦,这好像的确不是她们心里承受能力太差。
珠珠小腿肚子轻微痉挛,那不是她的意志,是身体自发的反应,就像水中鱼天生敬畏天空的鹰隼,有些印在骨子里世代传承的记忆,尖锐地催促她立刻逃跑、不要直视祂、离祂越远越好。
“……”
珠珠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舌底分泌出唾液,在本能的恐惧中,突然升起不可名状的兴奋。
她从小就一直觉得,自己要娶个温柔贤德的王夫,可事实上,她也不是没遇见过那样的人,但她从来没有动心;她真正喜欢上的,也从不是那些只能依附她的柔顺懂事的美人。
原来她喜欢裹着糖的刀剑,喜欢包着血的奶与蜜,就像她骨子里渴望力量与权势,她喜欢刺激、喜欢血与欲望、喜欢把高高在上的东西折断握在手中,喜欢越不可能越非去做到的挑战。
这可怕的、谲密的、端庄而不可名状的神祇睁开碎金色的瞳目,慢慢抬眼望向她,珠珠仿佛听见耳膜在急促亢烈地嗡跳。
那一刻,她的眼泪终于顺利从眼眶里落出来,像大颗大颗的珍珠,她低下头,像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呜呜哭。
“……”
庞大冰冷的风势都像在少女软绵绵的哭声中突然停滞。
青年与往常大不一样的诡谲轻渺声音,缓缓说:“你哭什么?”
“我好难过。”珠珠哽咽,擦着眼泪:“我已经当了这么久大王,居然还没有生出一个继承人,当年我爹可是和我娘成亲没多久,就有我了。”
青年:“……”
“我别不是生不出幼崽吧。”珠珠捂住脸,痛苦呜咽:“那怎么行,我们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我们家现在就剩我一根独苗了,如果我没有幼崽,我怎么对得起我爹娘,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北荒子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配喘气,就应该一条腰带在黄粱上吊死。”
青年:“…”
青年:“……”
这样的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就像狼说自己不爱吃肉爱吃素一样离谱,且臭不要脸。
“……”符玉无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珠珠从捂着的手指缝间露出漂亮圆润的眼睛,欲语还休、亮晶晶看着他。
少女平日耀武扬威,如今却这样的情态,何其可怜可爱,看得神祇冰漠可怕的眼目不由微微柔和。
“我想说…”
珠珠这才把好长好长的地图打开,终于图穷匕见。
“我想说…你…你能…”
她吞吞吐吐,用不知有多可怜兮兮的语气,小声怯怯说:“你能给我生个孩子吗?”

珠珠萌萌说:“是可爱小鸟的眼泪。”
“不, 是邪恶小鸟的眼泪。”符玉冷淡揭穿,又特地补充:“又叫鳄鱼的眼泪。”
珠珠眼泪一下收起来,比吸溜鼻涕还快。
珠珠跑过去,扑向他, 神祇微微松开手臂, 她就游鱼似的滑进他怀里, 屁股坐在他大腿,搂住他脖子, 撒娇说:“难道你不想和我生个幼崽吗。”
符玉瞥她一眼, 说:“我还有事情要做。”
珠珠瞬间脑中鸟叫发出警报,做什么事, 这家伙除了不做人了还能有什么事。
她用力摇手:“你什么事都不用做,我来做我来做, 我都能做。”
符玉看她积极的样子, 捏住她的脸蛋肉:“你好积极哦。”
珠珠脸蛋被捏得软肉嘟起来, 装傻说:“因为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我心疼。”
“你跟着我这么久,我什么都不舍得你做,我只想叫你好好享福。”小鸟讨好亲亲他的手指,摇着尾巴眼睛可爱哒哒地看他。
符玉看着她,忽然笑:“你是不是忘了, 你从小骗人的时候, 都是我看着的。”
珠珠:“……”可恶,这就是太熟的不好, 没有一点秘密。
符玉实在太了解她了, 她一撅屁股, 他都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符玉捏着她的脸蛋肉晃了晃:“谁给你出的主意, 你个坏小鸟,满肚花花肠子。”
“没有谁,是我自己想的。”珠珠赶紧转移话题,把甜汤从袖子里掏出来:“我看你坐了这么久得渴了吧,快喝点汤润润喉咙吧。”
符玉说:“放这里吧,一会儿再喝。”
“现在就喝吧。”珠珠看他态度有点软化,好不容易有点苗头,生怕错过时机,连忙说:“这可是我亲手熬的,我的一番心意,趁着热乎,你尝一尝嘛。”
小鸟不要脸了,那么大一只鸟还像幼崽一样使劲撒娇卖萌、就差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符玉看她一眼,终于把汤碗接过去。
符玉舀了舀勺子,舀起里面核桃块一样的东西,对着珠珠说:“这是什么?”
珠珠:“这是超级好吃的东西。”
符玉静静对她死亡凝视:“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吧,是菩提果。”珠珠识相地改口,讨好说:“是可以让可爱幼崽在肚子里长出来的东西,喝嘛喝嘛。”
她搂着他脖子唧唧歪歪,符玉被她歪缠半天,终于松口:“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珠珠连连点头:“一次一次,就这一次。”
符玉意味深长看了看她,珠珠不明所以,想问怎么了,就见他终于低头把舀起的一勺甜汤喝了。
珠珠瞬间兴奋。
她看着一块块泡着乳白微褐色菩提果肉的汤水被青年慢慢喝进去,他不急不徐,秀美的喉结微微滑动,能想象那些汤水和果肉滑过他修长白皙的颈项,落进肚腹中。
珠珠忍不住伸出手摸向他肚子,隔着柔滑的布料,手下是青年平坦紧致的肚腹,肌肉的纹理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珠珠期待说:“这样你就能怀上孩子吗?”
符玉把瓷白的小勺放回空碗中,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发顶,慢悠悠说:“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珠珠听了这话,简直头顶冒烟,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证明本事。
符玉感觉好笑。
其实她想得太美了,菩提果再功效特殊,也只是一种灵物,它既不是此界中人,寄宿的傀胎也不是天生地养的活物,就是把菩提树满树的果子都吃尽,也不可能凭此有什么子嗣。
符玉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欺负起了这么大点的孩子。
但这也不全是他的错,原来它心无旁骛,没有杂念地疼爱小鸟,宽容无比,巴不得把天底下的好男儿都凑过来给她选,随她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可谁叫她不知足,还非要来招惹它呢。
谁叫她贪得没边,非给他塑了具人傀,还像个小痴汉一样总色眯眯看它流口水、挑逗它,毫不掩饰、又不知收敛,时候久了,又怎么能怪它心思变了。
它平心静气这么久,她非来勾它,不活该要挨收拾。
现在好了,它做不了原来那样大度温柔的好人了,只想把她圈在身边,做只给它看只能在它身边叽叽喳喳叫的可爱小鸟,她才知道坏了、事情严重了。
符玉本来是不打算答应她跑出去的,但她都能想出生个孩子的歪点子,又难得伏低做小,态度十分殷切积极。
它又气又好笑,但当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便宜,半推半就,被小鸟殷勤捧了一阵,心情都变好许多。
小臭鸟实在勤奋,小小一只,在床榻上很舍得卖力气,都累趴下了、还能跟胖乎乎的毛毛虫似的努力蠕动往前蹭,硬是要蹭到他肚子边摸摸,像要摸里面不存在的东西。
它看着好笑,几次之后,到底也心软了。
使了吃奶的力气,每天榨得一滴都没有,也没给美貌老婆的肚子种上崽,珠珠一度都绝望
不过很快柳暗花明,因为符玉松口让她去了。
珠珠假模假样:“真的让我去吗?”
“魔帝的车架已经快离开中州了。”符玉瞥她一眼:“看看你这些天上蹿下跳的样子,我不让你去,你就准备偷跑了。”
珠珠讪讪,解释:“我就去一阵,稍微挡他一挡,凤凰卫已经找到基石的位置,等挖出来,必有天象异动,如果那时魔帝的兵马就在北荒就太危险了,我要把他拦在中州之内。”
符玉没有说话,静静望她,抬手抚摸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柔和,可珠珠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一种可怕的暗潮,一种难以描述的庞大力量。
珠珠一步没有后退,握住他的手,澄亮望着他白金色的眸瞳:“你说过,什么都随我高兴。”
神祇那如日轮天光的眸色微微摇曳,叹气:“我好想食言。”
珠珠:“不行,小鸟不许你食言。”
“你好霸道。”符玉哼:“那你许我做什么。”
“我只许你做我老婆。”小鸟大言不惭:“再给我生个聪明漂亮的幼崽。”
牡丹一样华容的神祇看着她,半响,终于逐渐弯起唇瓣,扑哧笑起来。
珠珠知道,她总算过这一关了。
有点危险,但十分刺激。
在去中州的路上,珠珠拿着从苍梧树摘下来用来联络的叶子,还在摆弄。
边摆弄,她在想,她其实向来很讨厌别人拿强权威逼她。
像衡道子曾经像座山压着她,她就无时无刻不想把他掀翻;但符玉这样,她居然意外地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还觉得有点兴奋。
因为祂是她最亲密的伙伴、朋友、亲人、甚至师长,因为她知道,祂的喜爱和欲望全是为她而生长出来的。
祂认为她属于祂,可在她看来,反而是祂属于她。
祂这么温和、危险、神秘、可怕,不动声色、不可名状,来自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拥有她无法想象的力量。
可祂喜爱她。
祂喜欢她,甚至愿意为她退让、情愿为她披上漂亮的人皮,顺从她的心意。
世上再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娘,爹,她居然把真正的神明从高高的天上拉下来了。
不过这也还不够,她还要更多。
她要祂的全部,她要祂完全的爱上她、属于她。

珠珠到中州的时候, 发现魔帝的确病得不轻。
魔族的帝辇仪仗停在中州西北的位置,再这么一路往前,要不了多久,就要靠近北荒边界。
新帝仪架所过之处, 处处大兴土木, 珠珠路过刚刚建起地基的巍峨行宫, 还望见广袤平原上连绵搭起的军帐,再往前走到一处高台前, 才见到被诸多魔族王将簇拥着闲然练箭的魔帝。
箭矢如雷光射出, 每一箭都迸发出无数血光,远处草原上仓惶奔逃的庞大异兽和罪奴像蝼蚁倒在地上,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凄厉惨叫声都随着风声不散。
直到她走到台阶处, 惨叫声才停止。
魔帝看见她, 将手中的重弓放下来, 走向她, 英俊的面孔微微露出个怪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道:“你这么护地盘的人,我若是去了北荒,踏进你的地界,你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珠珠心里笑嘻嘻,敷衍:“哎呀, 那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魔帝陛下可真是悠闲。”珠珠转移话题, 把目光转向草原七零八落的残骸,讥笑道:“吃饱了太撑, 不如去多批几摞折子, 也算干点有意义的事。”
魔帝突然按住她肩膀, 男人的身体从旁边靠近, 强烈且充满压迫感的气息逼来,几乎像要把她抱在怀里。
“衡道子是不是在你那里。”
珠珠:“你在放什么屁。”
“我派出去那么多人,没一个找到他的尸体,他们都告诉我他死了,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不会完全信。”魔帝盯着她的眼神暗沉阴鸷:“天底下,如果谁有胆子敢藏住他、能藏住他,还能不叫别人知晓,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珠珠笑说:“是吗,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如果她冷笑反驳说和衡道子有仇不可能把人藏起来,燕煜瞬间可以笃定,但她这样说,燕煜反而生出狐疑。
魔帝沉沉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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