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芊挨了荆条鞭子的打，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脸色也还有点差。
两人给阎佩瑜和应采澜行礼：“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卓影也在一旁，拱手作揖，行君子之礼。
“你的伤还没有好呢，还出门干什么？”应采澜示意让她们坐下。
庄晓儿扶着李芊坐下，自己才在下首坐下。
李芊悄悄看了一眼卓影，目光很快转回来，答道：“我也只是试探着出门，想知道父亲会不会阻挠我、禁足我。却没想到，晓儿去接我的时候，我就顺顺利利出来了。”
“看来，李大学士还是很清醒的嘛！”应采澜笑了，转头对阎佩瑜说道：“还得是世子你有本事，经过上次这么一次交锋，就让李大学士改变看法了。”
阎佩瑜唇角挂着温和浅笑，道：“我只是搭桥，若卓公子没有实际的本事，谁也难以抱猪上树，对么？”
然后，又把高帽子还回去：“再说了，我只是让李大学士改变了对卓公子的看法。但不代表他不会尽快给李小姐说亲！这事儿，不还是世子妃的功劳么？”
这对夫妻真的是够够的！
李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与他们对话上，眼角的余光几乎都在卓影身上了。
见状，应采澜便道：“卓公子一会儿就要跟允闻出发了，给你俩一点儿时间，好好说说话吧。”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李芊是为了见卓影一面来的。
以前想见还容易，去畅春园看他的戏就行。
可今后他去了金山书院，以后也不会再唱戏，想见一面可就难了。
经过这一次的事，窗户纸也算是戳破。
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多谢世子妃！”李芊轻轻一礼。
身上还是会疼，她眉头都是皱的。
应采澜站起来，道：“世子，你不是还有话要叮嘱允闻吗？还不快去！”
阎佩瑜：“……”这是嫌他多余了！
阎允闻还有什么事是要他来叮嘱的，不是有楚潇在那叮嘱么？
但她跟闺中密友说话，他在场的确不方便，也只能道：“是是是，听你的。我过去瞧瞧。”
应采澜一笑，上前拉住庄晓儿的手，道：“晓儿走，带你去我的药房玩玩！把空间让给他们俩！”
庄晓儿一愣，被她拉着往外走。
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世子妃，竟是如此与众不同！
她们千金贵女之间，即便平时也会互相扶持、拉一下手什么的。但像应采澜这样亲昵的，还真少见！
重点是：她们以前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可她却是一句「朋友」，就不顾身份高低、真当朋友了！
等庄晓儿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药房这边。
应采澜给她介绍：“喏，这边是我的工作间，里面有一个配药间。这边呢，是药库。隔壁还有一间屋子，专门用来制作护肤品的！”
“就是你送我的那些吗？”提到这个，庄晓儿来了兴趣。
从来没有经历过，姑娘们会面，谈的不是琴棋书画、不是女工中馈，而是逛药房的！
“对！你可以进来看看！”应采澜便拉着她进了护肤品「生产车间」！
其实，也算一个小型作坊。
整个流水线已经成熟——药材的挑选、磨粉、提取精华、添加融合剂、乳化剂之类的等等，全都用现代工厂流水线模式。
要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学会整个流程的技能，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所以，应采澜又在通达牙行买来了不少小姑娘，根据她们制作每一个流程的上手程度、灵活程度、娴熟程度，来分配流水线的位置。
每个人负责的岗位不同，专门做自己的一环，熟能生巧，能够达成最快的生产速度！
“我还以为，这些活儿都是在一点春那边做的呢。”庄晓儿叹为观止，由衷称赞：“世子妃真的是有头脑之人！”
别的姑娘都在学习打理中馈、算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时候，她已经自己经营铺子，并且自己制作成品了！
重点是，她能在康亲王府里做这些，别说世子支持，就是王爷王妃也包容！
应采澜如实说道：“药铺那边也有加工厂，不过他们做的，主要是放在药铺里卖的。而王府里的这些出品，都是给贵人们用的。我必须亲自把关，以免出错！”
“你说的对。”庄晓儿点点头，道：“宫里头的主子们，明争暗斗的很厉害。你的东西本来没什么的，万一别人想要害你，没问题的也变成有问题了！”
她本来就是叶雨琪小团队的智囊担当，相对比较沉稳，年纪也比其他几个要大两岁，所思所想的确是不同的。
“放心吧，这种事我有防备的。”应采澜笑了笑。
人性本如此。
别说身在古代，还拿的宫斗剧本。
就算是在现代，关于恶性竞争的事，也未必不会发生。
所以，她的配方什么的，都是保密的。
生产出来的东西，质检她也带着川贝雪梨亲自负责。
所有送去宫里的东西，都是经过她再三检验，确定没问题了，才能送。
并且，也是让向冲去办的事，叮嘱他不能经其他人之手。
倘若不能直接送，那就拿回来！
庄晓儿看着放在架子上等待质检的成品，一盒一盒的摞得整整齐齐。
她感觉很舒服，笑道：“跟着世子妃，我也算开了眼界了。”
应采澜笑道：“那必须的。这个圈子里啊，总是要跟着位高权重的人混。但是，并非所有位高的人，都有真本事，高手在民间！”
总有人是吃别人的红利，才能高高在上。
说白了，就是拼爹、拼夫、拼儿子！
“我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吗？”庄晓儿是真想跟她亲近。
应采澜点点头：“当然可以啊！不过……要不了多久，我就要进宫陪伴太子妃了。”
提到这事，她撇了撇嘴，道：“估计啊，在太子妃坐完月子之前，都要在宫里了！”
听言，庄晓儿很是吃惊：“世子打小就给太子伴驾，如今又让你给太子妃伴驾？”
她拧眉，道：“这莫不是……”
没往下说，但应采澜明白，她懂其中的意思！
第309章 过命的朋友只有一种！
应采澜笑了笑，道：“你心里知道就行，那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是见路就走！”
庄晓儿拉住她的手，走到一旁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才低声道：“世子妃，可不能如此轻忽啊！”
应采澜：“……”
只见庄晓儿一脸严肃，说道：“皇家的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你若看见路才走，很容易无路可走！就算你不了解皇家之事，可世子是个聪明人，你得让他做个对策呀！”
这是真的站在应采澜的立场看待问题的了。
她十分认真地道：“虽然世子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但……”
“谁不知道世子才高八斗、智勇双全？”
“倘若他能够参加殿试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他是有官拜丞相的潜质！”
“可是，他却只能在东宫当个智囊、完全没有施展长材的地方！”
“世子妃，从这点不难发现，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对世子都是有戒备的。”
“你又如此与众不同，我担心你进宫了不知道人心险恶，会吃亏呀！”
她能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见她是真心为应采澜着想的。
应采澜反手握住她的手，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说完又笑了笑，转而道：“这人生在世啊，开心也是一天，失落也是一天。知道明天可能会有风雨，但今天一样要开心地过！若风雨来了，扛得住，那自然是好；扛不住，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庄晓儿：“……”
她无语片刻，叹息一声，道：“世子妃之性子豁达，少有人及！”
这是不怕死么！
可怕的不是一个人的死亡，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事的。”应采澜笑道：“所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有些人啊，永远都在筹谋明天，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多人啊，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譬如应彩月！
应彩月吧，躲进宫里后，她还真不好搞。
但，这不是她也跟着换战场了吗？
她保持戒心，进宫之后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有数。
况且——
她是奔着先下手为强去的，正愁没什么机会呢，太子就给她送一个梯子了！
“你……”庄晓儿似乎看出来一点儿苗头来了：“是不是趁这样的机会，正好进宫去对付应彩月呢？”
可叹，从前总是替应彩月背锅的人，到如今跟应彩月完全结成死仇了，也是唏嘘！
嫡庶有别，不是完全没有嫡女与庶女交好的。但真跟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一样的，毕竟少见。
人心隔肚皮，不是一个娘生的，那就隔着好几层肚皮！
“那是必然的！”应采澜坦然道：“我若不搞她，难道等她来搞我吗？就她那贱兮兮的性子，肯定不会放弃害我的。”
顿了顿，她又看向庄晓儿，道：“当然，你也要防备。最近可有什么容易被拿捏的事？”
庄晓儿道：“我这是家里一直在给我说亲，不知道算不算把柄。”
“算啊！”应采澜立即道：“女子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看看应彩月不肯做世子妃，反而要去做皇子妾，结果如何？”
她提醒道：“所以，你的婚事，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要单凭家里长辈做主。自己也多打听打听，倘若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干不过的，就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谢谢世子妃！”庄晓儿很是感动。
以前关系越差，如今她越是对自己好，就越是令人感动。
应采澜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的，人生在世总要结交几个过命的朋友的，你说对不对？”
庄晓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是懂摘取重点的：过命！
朋友有很多种，但过命的只有一种！
且说他们各自离开后，卓影和李芊还留在侧厅。
其他人明显离开，留出空间来给他们俩独处，反而让他们很难自在。
尤其是李芊，一直垂着头不敢抬起来，说话也不大声：“我今日专门托晓儿带我前来，一来是送你一程；二来，是与你道歉的。”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盈盈一礼，道：“因为我的疏忽，差点害了你。若非有世子、世子妃的帮助，只怕你此时命都没有了！对不住，这事都得怨我！”
本来就是怨她。
他们互相钟情没错，但那情愫只在纸笔之间，从不曾宣之于口。
自从知道身份悬殊，卓影便很自觉地退了。
不但不回信，也不曾做过任何越轨的事。
是李芊满心放不下，才会造成后面被暴露的危险！
若没有这些因，自然不会有应彩月见缝插针害他们的果！
但卓影没有责怪她，而是道：“不能完全怨你。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就要敢于承担后果！”
在发现身份之前，他确实有那么些沉浸其中。难道到了此时他能够全然抽身，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吗？
他说道：“李小姐不必介怀，好在因祸得福，遇上了贵人相救、贵人相助！过去的，就让那些事随风飘散了吧。”
李芊抬起头来。
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道：“你……我……”
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以后我还可以给你写信么？”
路途虽然遥远，但是金山书院的学子收家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以前她一意孤行，不管他是否回信，坚持给他写。
这次差点害死了他，她没有这样孤傲的勇气了！
卓影看着她，微微一叹，道：“若李大学士不反对，你便写吧。”
看见她挨了一顿抽，伤还没有养好要来给自己送行，他内心如何不感动？
高高在上的千金嫡女，竟然瞧得起他这种落魄戏子，这样的真心，他如何不震撼？
虽然她碍于身份，不好将心中感情宣泄出口。但其实她什么都不必说，万千情意都在行动中了！
但是，他们俩能不能在一起，看的不是他们的想法。
若李家坚决反对，那自然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你……”李芊没想到他会答应，猛地抬起头来，又问：“那你会给我回信么？”
身为男人，总不能让女子主动开口说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他斟酌片刻，道：“李芊小姐，卓影身份微末、不敢有高攀之心。但……如今我得了贵人相助，相信我不会永远如此！倘若你有心等待，请你给我一些时间！”
至少，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成长起来，有资格跟她说：我心悦你，希望后半生与你共渡！
李芊听他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
她扯出一点笑意，道：“好呀！我会说服父亲，今年我刚十五岁，让他允我两年，不要给我说亲。”
可想到其他可能，她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蹙眉道：“不过，倘使圣旨要给我指婚，这是抗拒不了的。”
她又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眸光盈盈，道：“所以，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的态度何其明显，重点便是看他的决心。
所以，她不顾伤势未愈，非要来这一趟，便是想知道自己与他有没有可能。
如果真的没可能，纵然心里难过，那也只能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那日，卓影能够不顾自身危险，也要去李家。
可见他对她也是有心的！
他能够说出如此正人君子的话，可见他的确是可以托付之人。
只是身份的门槛摆在这里，他们都要努力去缩短这个距离！
“多谢小姐成全！”卓影朝她拱手作揖。
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多谢小姐不嫌弃！”
李芊不由笑了声，道：“我自己并非如何高贵之人，何来嫌弃之说？”
她自由被束缚长大，对自己是很没信心的。
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怎么会去嫌弃别人？
听着她这话，卓影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我失去过所有，都不曾自轻自贱，小姐更无须如此。”
这时候，外面传来问话：“卓公子、李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小公子的车马已经备妥，二位可出来了。”
闻言，卓影对外说了句：“是，多谢告知。”
他又回过头来看向李芊，道：“那我便走了。”
李芊要站起，他阻止了她：“你莫送。伤势未愈且罢了，被外人看到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未出阁的闺秀，跑来私会男人，本来就不好听。
但好歹有庄晓儿作陪，以过来拜见世子妃的名头在前，也还有个说法。
可若让人看到她出门相送，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真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好。
“噢。”李芊有些失落，但又有些窝心。
心里是酸酸甜甜的。
卓影与她面对面，长揖及地行了个君子大礼，道：“小姐珍重！”
然后转身离去。
没有别的话，一句「珍重」，已经是能说的全部。
李芊看着他出门，目不转睛。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触及她来不及收回的眼神，心中大为所动。
微微冲她点了点头，他才离去！
卓影出了王府的门。
此时，康王妃正在门口跟阎允闻说话，楚潇默默站在一旁。
阎佩瑜也在。
这时候，应采澜也出来了，将刚刚在药房收拾的一只箱子，塞进阎允闻的怀里：“喏，带上吧！上马车后，你再打开看。”
顿了顿，又道：“和卓影一起看，这是给你俩的！”
卓影微微一愣，朝这边看过来。
见那箱子看起来有点分量，他上前，道：“小公子，交给卓某抱着吧。”
阎允闻没拒绝，将箱子给了他。
楚潇看了一眼就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卓影，道：“卓兄，我昨夜写了一些照顾小公子的事项，你且熟记下来。”
本以为她记得就好，有她在附近，阎允闻不需要知道太多。
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以后她不在阎允闻身边了，自然要他自己保护好自己。
她不认为阎允闻有多少医药的天赋，不能完全指望他自己。
所以，昨夜写好了信，将希望寄托于卓影身上。
卓影接过：“多谢楚公子！请各位放心，在下会拼死照顾好小公子的！”
“倒也不必！”应采澜笑道：“允闻身边有的是拼死保护他的人。你们俩呀，只管互相照顾就行。能不拼命的，都不要上劲儿！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知道吗？”
闻言，邬蔓青也不说话，看着她直笑。
阎佩瑜也笑。
自从心定了以后，她越发有当家做主的范儿了。
阎允闻绷着严肃的小脸蛋：“是，长嫂！”
卓影拱手行礼：“是，世子妃！”
“好了，别耽误了拜见万夫子的时辰。”阎佩瑜开口了：“出发吧！”
于是，卓影带着自己的行囊，跟阎允闻踏上了全新路途！
上了马车后，他询问：“小公子，现在打开箱子么？”
阎允闻有点失魂落魄的，听他的话才回过神来，道：“嗯，打开吧。”
他已经很习惯跟楚潇在一起，可以后就要跟楚潇分开了！
小家伙不管心里想什么，都是那副面瘫的表情，卓影哪里知道他在惆怅什么。
他将箱子打开，发现里面是瓶瓶罐罐。虽然每一个罐子上都贴着纸，写了名儿，但他哪里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阎允闻看了一眼，感觉头疼！
想到先前有楚潇在，这种事不用自己操心，就更难受了。
他提不起兴致来，说了句：“你看看楚潇给你写的信，想来会有说明。”
卓影不理解，应采澜给的箱子，和楚潇的信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但他以后是要跟着阎允闻的，自然是听阎允闻所说。
打开了信，他认真一看，一头雾水总算是拨云见日了：“原来如此！”
应采澜给的自然都是药！
虽然也写了「说明书」，讲清楚了药性，但实在太多了，没学过医的，哪个懂啊？
但楚潇在心中总结了一套记忆方法，可以帮助卓影记下来。
另外，楚潇也在信中提到，没有人监督的话，阎允闻偶然可能是会偷懒的。
所以，要时刻拿着小皮鞭！
譬如从帝京到书院的路途有点距离，他们不能浪费！
刚刚踏上求学之路的卓影，被卷到了。
他心中一凛，当即道：“小公子，楚公子的意思是，让您在途中把国学第七章再背诵一遍！”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过来：“楚潇管我便罢了，连你也要管我？”
卓影直接把信递给他：“小公子请看楚公子的信！”
阎允闻看完信，整个人陷入沉默：“……”
妈呀，楚潇人不在，皮鞭却永远都在！
他老老实实地开始背书，而卓影，也在努力熟悉那些药物的名字和用途！
这边，通向一条希望之路。
而王府这边，送走他们后，阎佩瑜与应采澜、楚潇一同回蒹葭苑。
楚潇跟阎佩瑜去了书房，做学问讨论时事去了。
应采澜还有客人要招待，自然是回到侧厅这边。
庄晓儿陪着李芊坐在这里等，见李芊心情低落，一直在安慰她。
见应采澜进来，庄晓儿站起来，问：“人走了么？”
“可不？”应采澜看向李芊通红的双眼，调侃道：“怎么，还不是你男人呢，这就舍不得呀？”
要在现代，都还可以确定一个恋爱关系，那算男女朋友了。
可在古代，不兴这套！
李芊撇嘴，别了她一眼，道：“讨厌，世子妃故意戏弄我！”
“嘿嘿！”应采澜走到旁边坐下，道：“这可不叫戏弄，我这啊，叫做逗你开心！”
李芊：“……”
庄晓儿倒是笑了，道：“没错，世子妃的确是在逗你开心！”
她也跟着坐下，道：“我就说吧，你们终于有希望能够在一起了。并且你又能确定他也是喜欢你的，还愿意为了未来而努力。那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对！”应采澜点点头：“人要往前看，你不往前走，怎么知道前方是什么样的风景？说不定，最美好的路在朝你招手呢？”
“可，若前方是悬崖呢？”李芊抿唇，道：“我其实心情很复杂。”
面对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才敢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这几天，母亲天天看我，少不得要规劝我。”
“她总是跟我讲，别说戏子了，就算是穷书生……”
“我若跟这样的人定终身，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都给我说了！”
“还说什么最是薄情读书人！”
她的成长环境造成她本来没什么主见，哪怕是自己内心很坚定：我喜欢卓影，我想与他共赴未来！
可父母的态度，对她造成的影响，依然很大。
最是薄情读书人，一般指的是那一类——穷酸书生，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用那文绉绉的文才许下山盟海誓，将「一」夸大成「亿」！可来日一旦他飞黄腾达了，屡屡都是负心人！
女方被骗心、骗身、骗钱，最终连个人也落不着！
应采澜想到的，便是山窝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凤凰男！
还别说，卓影若将来有成就了，也算是凤凰男。
只是，他以后会是如何，那就难说了！
庄晓儿叹了一口气，道：“还别说，世婶的话未必没有道理的。”
“倘若现在给你找一个家世好、人品好的夫婿，那未来是稳稳妥妥的。”
“咱们对帝京的人家，毕竟都了解。”
“只要你父母亲真心为你好，肯定会斟酌！”
“可卓影身上……你这是在赌！”
“如果不考虑感情的原因，只站在理智的方面思考，谁也不会支持你去赌一段未知的未来！”
“所以，你也不要埋怨世叔世婶，他们是为了李家门楣着想，也是为你好！”
李芊看她一眼，没说话。
庄晓儿见自己说的话她不爱听，转头看向应采澜，问：“世子妃，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应采澜耸了耸肩。
她的想法自然是现代人，太过新潮，说出来肯定要吓着她们的。
所以，本来不想主动说。
但庄晓儿既然问到了，她想了想，干脆还是说吧：“以我之见呢，喜欢一个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心悦于人，其实也是悦己！”
“为了这一份喜悦，为何不能赌一把？”
她看向认真倾听的两人，又道：“赌赢了，那自然没得说。”
“至于赌输了的话嘛……”
她一笑，道：“那就看看如何止损呗！比如秋月……哦，就是大皇子妃。她不就是赌输了吗？”
“你看她会伤春悲秋吗？”
“心里难过是肯定的！”
“但她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的人生，也不会因此而堕落！”
“她一心给自己创造更好的未来，哪怕她现在是个输家，依然能够骄傲地活着！”
“只要你够坚强、够努力，就没有谁离不开谁的！”
“如此一来，哪怕输得裤衩子都不剩，还有强大的自我不是么？”
庄晓儿：“……”
这话听起来，太不靠谱了！
可李芊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强心剂！
她眼里充满了希望：“所以，世子妃是支持我赌一把的？”
应采澜笑了，道：“你不需要别人支持，只管问你自己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想不想赌！”
她也不上头，还是很现实地道：“当然，你母亲说的、晓儿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女人赌爱情吧，十赌九输！”
“这可并非危言耸听。”
“可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对吧？”
“能不能成为那十个中的一，看你的眼光、看你的命运！”
“命好的人，不管做什么结果都是好的。”
“当然，心态好的人，不管在什么路上，都是美丽的风景！”
“哪怕他可能走在黄泉路上，那不也有蔓珠莎华吗？”
庄晓儿：“……”李芊：“……”
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点：按自己的心意去做事，才不会遗憾！如果输了，摆正心态不要心灰意冷，坦然面对结果、重新找一条出路就好了！
“世子妃，真的好豁达啊！”李芊眼里都是艳羡，道：“我很难想象，你过去经历了这么多不好的事，还能保持这么好的生活姿态。”
还能如此自信！
应采澜总不好说：我是穿越来的，你所认为的那些不好的事，可不是我在经历的。
她嘿嘿一笑，道：“是世子教了我很多，只管开心就行！”
庄晓儿十分羡慕：“你们两人都是遇见了两情相悦，弄得我也产生了向往。觉得听父母之命选夫婿，平平淡淡过一生，颇没意思了！”
“倒也不用这样想。”应采澜转过来劝慰她：“难道我这婚约，是自己选的么？”
“我这还不是父母之命呢，分明是被应彩月陷害的！”
“但我就说啊，人生处处是风景！”
“晴天有晴天的美好，雨天有雨天的浪漫！”
“就算你到了很差的境地也不用害怕，摆正心态，找对方法。”
“办法总比困难多，对吧？”
庄晓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世子妃的眼界和心境，都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应采澜耸了耸肩，没说话。
楷模什么啊，她还烤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