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娶了裴家的外孙女,这才到亲。
所以,双方都是要行礼的。
只不过人家阎佩瑜德才兼备,礼数周全,不代表这边能真当自己是盘菜儿,高高在上领了人家皇家嫡脉的礼儿!
裴淑云都惊呆了。还可以这么玩儿?
却见应采澜笑道:“从小啊,我便羡慕彩月姐姐有这么好的外公与舅舅。没想到,原来我这本该是我的外祖家啊!”
话里一个字不提「鸠占鹊巢」的事,却又句句都在告诉大家:应彩月偷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众人:“……”
己方阵营的人,都默默在想: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裴万和裴军都有些尴尬。
毕竟,他们也是时候才知道,眼前这位世子妃,才是裴淑云亲生的,应采澜她才是自己人!
裴淑云急了:“父亲、大哥,我养大了彩月,彩月她就是我的女儿!如今她堂堂的世子妃过得可好了,彩月却是水深火热、快要活不下去了,你们不能不管彩月的死活呀!”
“噢——”
裴家父子还没说话,应采澜突然恍然大悟,道:“所以母亲先前还不承认,你与应彩月有联络?若是没有,你怎么知道她水深火热?”
她头一歪,满脸天真无邪。
却突然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地想起来一个重点似的,道:“母亲啊,彩月姐姐可是皇上下旨贬去静水庄、却不让她回来兴风作浪的,她如今失踪了!倘若她又回到了帝京……”
她清了清嗓子,道:“这是要出事的呀!不仅仅是应家,说不定还要连累了裴家呢!”
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铺垫。
后面这一句话,才是精华!
裴万脸色丕变,立即问:“淑云,真有此事?”
的确如应采澜所说,皇帝亲口贬了应彩月去乡下,便是无召不得归京!
如果应彩月私自回到帝京来,那就是违抗圣旨、是死罪!
而她的娘家、母族……
极有可能被扣上一顶谋逆造反的帽子。
“那可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大罪,可不是开玩笑的!”裴军也满脸严肃,道:“妹妹,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不要一时糊涂!”
到了此时,应采澜已经成功把矛头转移了!
当然,本来她也没有理亏。
只是,如果不让裴家父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也许还会继续帮着自家那脑子稀碎的姑奶奶!
虽然凭他们的智力,过一会儿也可以把道理掰扯出来,但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应采澜要的,本来就是不是道理上的结果。
她要的,是把臭老鼠「一只耳」挖出来,枪毙!
眼睛瞪得像铜铃……
在父兄的质问下,裴淑云怔住了。
她是真没想过这一点!
从她的表情,父子俩也看出来了,应采澜说的是真的!
“你糊涂啊!”裴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若真为彩月好,就赶紧让她走,让她永远不要再回帝京来了!”
应炳荣也道:“是啊母亲,大舅说的对!彩月妹妹是可怜,但你们也不能拿她一个人的事,赌上整个应家和裴家啊!”
不管什么样的大户人家,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败掉整个家族的根基。
更何况,这还是有罪的女儿!
裴淑云被围攻了!
她有些茫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急中生智,说道:“可我也不知道她在何处呀!我只是收到了她给我写的信,说她如今过得非常凄惨,我一时气不过,就来找采澜了!如果不是采澜害的彩月,彩月怎么会闹到如此境地?”
裴家父子:“……”应炳荣:“……”
而应采澜第一时间质问:“这话可要说清楚了!”
“我害她什么了!”
“母亲,如若你今天不当着外祖父、大舅、父亲、大哥的面,把这些事情说清楚,我以后还如何面对公婆,面对夫婿?”
“背负了一个谋害庶姐的罪名,我以后,还能在康亲王府立足吗!”
“我知道母亲只心疼她,但也不至于……为了莫须有的事,把我逼上死路吧!”
她满脸决绝,怒道:“倘若今日不掰扯清楚,我……应采澜便血溅五步于此,冤魂不散一直跟着母亲,一辈子留在母亲身边为母亲尽孝!”
众人:“……”倒也不必如此!多吓人啊!
阎佩瑜哪儿能听这话,当即道:“澜澜,你生母不疼你没关系。还有咱们母亲呢!别开口闭口就是死啊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
邬蔓青适时开口:“是啊采澜,如此娘家不要也罢!倘使真要诬陷一个罪名给你,从今往后咱们康亲王府便与应家、裴家断绝一切往来!”
这话,就很重了!
裴万立即表态:“王妃,这可万万使不得!”
应淳善也道:“请王妃放心、世子放心,我等定会给采澜一个交代的!”
见丈夫和父亲都这么说,裴淑云急了:“应淳善,彩月她不是我亲生的,我尚且都心疼她!她可是你亲生父亲,这是要逼着她去死吗?她如今不知下落已经很惨了,你这个亲生父亲还想对她做什么?你这样做,太叫人寒心了!”
听言,应炳荣听不下去了。
他不可置信地道:“母亲,难道你想让两族人,为了彩月妹妹一个人陪葬吗!”
心疼应彩月是一回事,可这是大事!
确实是应彩月做错了事情在先,这件事皇帝亲自裁判的!
大皇子犯了错尚且被流放,她应彩月难不成还能置身事外?
道理便是如此道理。
退回来说感情,那也应该把应彩月找出来,该送走就送走啊!
娘家能帮衬多少,就帮衬多少。
他们应家在静水庄也不是没有庄子,安顿好,至少让应彩月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要回帝京,是肯定不能了!
“炳荣!”裴淑云不能对父兄发气,也明知道应淳善不会理会自己,只能哀求应炳荣了:“彩月与你这个大哥感情最好,到了这步田地,你可不能不管她啊!”
“不!”应炳荣摇头,道:“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她找出来!她该在哪儿,就把她送回哪儿去!拨乱反正,知道吗母亲!”
应采澜不由暗自点头。
行啊,这个大哥还是知道挨打要立正的!
她朝阎佩瑜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
阎佩瑜:“……”行啊,小机灵鬼!
这时候,就要他去唱黑脸了!
但这活儿的确该他来做,谁让他是她的男人呢?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大舅子所言,极有道理!尽快拨乱反正,看在康亲王府的面,不会有多大问题。但若不早些处理干净,康亲王府可兜不住这谋逆造反的罪名,自然是要壁虎断尾求生的!”
意思是:你们现在把应彩月弄出来,送走。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们如果包庇应彩月下去,我们就只能弃你们于不顾,甚至为了自保,还会主动跟皇帝请罪!
到时候,康亲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可应家、裴家不是啊。
还别说,倘若皇帝丧心病狂一点,趁着这个最好的机会把康亲王府定性为同党,还真能直接弄死他们。
所以,这件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退回来说,把应彩月「找到」之后,要如何解决掉这个祸害,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总要安排人去做的!
阎佩瑜的态度十分坚决,裴万也知道轻重。
任何一个家族,都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放弃整个家族的利益。
有时候,站在私人角度,会觉得他们冷酷无情。
但无规矩不成方圆!
好比应淳善,虽然他唯利是图,但他所作所为并不是自己的私心,而基本都是思考的整个应家的利益!
享受了他的付出的应家人,没有任何一个有资格说他贪利!
裴家,也是一样的。
裴万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为了支持自己的女儿,将其他人弃之不顾。
若真这样做了,那才叫自私!
他朝裴淑云看去,道:“要怎么办,你自己说吧!也不要说为父逼迫你,而是彩月身为世家女,本不该犯下这样的错!”
犯下,让皇帝亲口遣走的错!
还想怎么样?
裴淑云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可怜我的彩月啊……”
应采澜唇角一撇。
没有十年小脑偏瘫,都不能干出来这么愚蠢的事。
不可否认的是:她对应彩月,绝对是真爱。
好羡慕别人有这样的妈啊!
“我不知道……”裴淑云一边哭,一边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丈夫不可能帮自己,儿子也不站自己。
父亲兄长,最后给她撑腰的人,也已经倒戈了。
此时她也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可真的要她逼死女儿吗?
应彩月在静水庄待得好好的,不也有人去给她下毒,要杀她?
只要一离开帝京,应彩月就会被人盯上的!
她该怎么办?
她的彩月,应该怎么办啊!
“裴氏!”应淳善可容不得她。
他也远远没有裴万这么客气,直接给出方案:“你给彩月写信,哄她告诉你她的位置。最好,哄她出来与你相见!到时候,我们把错事扳回来,便相安无事了。”
他面色冷厉,下面的话,是对裴万和裴军说的:“岳父大人、大舅子,倘使裴氏不顾我应家满门,那她也不配做这个当家主母。我会写放妻书,将她遣送回裴家!然后,进宫向皇上负荆请罪,以求宽大处理!希望岳父大人能够理解!”
不得不说,他果然是个人精,在最快的时间想到了最好的对策。
上次处置应彩月的时候,他已经表态。
这一次,如果他真能大义灭亲、负荆请罪,又把裴氏休了,跟裴家断绝关系……
到时候,包庇应彩月的人就是裴氏,跟他们应家无关。
哪怕有罪,也罪不至死。
至少,不会拖着整个应家去给这愚蠢的女人陪葬!
裴万面色一凛。
同朝为官,应淳善能想得到的,他如何想不到?
孰轻孰重,他岂能不知?
活到这把年纪,他还不曾被逼迫到这种境地!
“淑云,不是为父心狠不帮彩月。”他叹息一声,道:“实在是,拿整个裴家赌进去,赌注太大了,咱们玩不起啊!”
怎么说呢?
应彩月说起来是他们裴氏的外孙女,可实际上——
她都不是裴淑云生的!
不是亲的!
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赌上一个家族?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话到这里,裴淑云最后一分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多方逼迫下,她不得不当场给应彩月写信,约应彩月见面。
并且告知:“彩月送信给我,并不是直接送来应府的,而是委托兴旺酒楼的伙计。所以,我也只能试试将信送去兴旺酒楼,能不能送到彩月的手里,我不确定!”
“暂且如此。”应淳善同意了,亲眼盯着她写信。
应采澜一听,挑眉道:“我这姐姐好有本事啊,一个官家女,三教九流都认识呢!上回我铺子开业的时候,她找来那么多人闹事,我还很好奇,好好的千金贵女,怎么能找来这么多不三不四的人呢?看来,我们都把姐姐给小瞧了!”
不得不说,她不但把应彩月的泡茶技术学得顶呱呱,也把阎佩瑜的老阴阳人的技能点亮了!
学霸就是学霸!
一听这话,裴淑云又怒了:“应采澜!我知道你见不得彩月好,但也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她没有对不起你,你何必这般落井下石……”
第298章 小声叭叭
这一次,应采澜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一脸受伤地道:“母亲这是选择性失明吗?还是选择性失忆、失聪?”
“她怎么没有对不起我?”
“替嫁的事,她和王姨娘联手,逼迫我上花轿,还给我塞了毒药,要我进了洞房后立刻服毒自尽!”
“这是一件!”
虽然这件事给她带来了一个不错的结果,没有原主的死,就不会有她的生。
并且,如果不是有这一出,以应二小姐的庶出身份,想要嫁给康亲王世子,那是只有做梦才有的事!
即便是应二小姐死了,她穿过来人还在应家,想跟阎佩瑜有什么瓜葛,都是不可能的事。
但!应二小姐死了!
就是那对狗母女害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别人不知道,但她应采澜用了原主的躯壳,不能不当一回事!
但凡她跟应彩月、王氏有半点交好,都是对原主的不尊重!
她继续道:“第二,她雇人去闹我铺子开张,打砸了我铺子,还要打我……”
“哦对了!”
提到这个,她不得不提:“母亲!爹爹给我开的铺子,还在装潢期间,尚未开张的时候,你雇人去打砸过一次!”
“这件事,我状告京兆尹,却被大皇子压了下来!”
“最后,这个锅是大皇子背负!”
“但……”
“你可敢当着外祖父、舅舅、父亲、兄长的面,指天发誓:如果不是你做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裴淑云窒息。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女啊,没有应彩月一半贴心就罢了,还一而再地逼她去死!
更要命的是,以前怎么没发现应采澜这么能耐?
从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总不能都是装出来的吧?
裴万裴军,听了应采澜的话后,都很诧异。
裴军问:“妹妹,真有此事?”
他们只知道有这么个事,因为放在大皇子的案子里,这只是一个最小、最微不足道的事。
仗势欺人嘛,在他们这个层次中,是很常见的!
谁都想护着自己的亲戚朋友,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不讲理。
因此,他们没有特别去注重每一个细节。
可,现在摘出来说法,这件事是裴淑云做的?
裴淑云哑口无言,被逼急了,她也只能脱口而出地承认:“是!当时我气不过,不想王氏的女儿得了太师爷给她开铺子!所以,就雇人去打砸了!”
闻言,如果不是岳父大舅子在,应淳善真想再抽她一巴掌!
“你这个……”他气得够呛:“拎不清楚轻重的无知妇人!那是老夫出资的,你打砸的,亏的难道不是应家的面子里子?”
他又转头看向裴万,道:“岳父大人,您这女儿枉为大家闺秀、更枉费了命妇身份,做出这等气量狭小之事,可把小婿坑惨了!”
裴万顿时噎住。能怎么说?
她这个女儿从小就不是长袖善舞的类型,只能说端端正正,也拿得出手。
嫁去应家,做当家主母后,将家中上上下下打点得也还可以。
当然,因为没什么智谋,连个王氏都斗不过!
应采澜适时凉凉地插话:“以前我只听说过,吃人家的饭还要倒人家的米缸,还当是夸大其词的呢。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啊!”
“你给我闭嘴!”裴淑云怒吼一句。
应采澜撇嘴,躲到了阎佩瑜身后,道:“好嘛!反正在场的这么多人,母亲也只敢吼我罢了。谁叫我借了你的肚子爬出来的呢?哪怕是你从来没管过我一日,为了仇人的女儿不惜逼我去死,我也只好认了!谁叫我要托生到你腹中,只能承了这个因果!”
虽然是小声叭叭,但非常确定,厅内所有人都能听见!
裴淑云噎住。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贱人这般伶牙俐齿。
随口几句话就能扭转话锋,将矛头转向!
而应采澜这番话,果然引来所有人对裴淑云的不满!
别说应淳善如何吹胡子瞪眼,就是裴万也一直是紧皱眉头。
裴军更是抱怨道:“妹妹,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跟孩子过不去做甚?更何况,她还是你的亲生女儿!过去被王氏算计、认错了,那也就错了。以后不是不能改回来呀!”
“舅舅所言极是!”应采澜从阎佩瑜身后钻出个头来,又道:“原来还是有人能拎得清的!”
“好比大哥,因为以为我是王氏所出,从小没少对我呵斥吼骂,对我也十分冷漠!”
“但,自从知道我才是他亲妹妹后,待我十分之好!我也没说要记仇呀!”
她还朝应炳荣看去,征求一个认同:“大哥,你说是不是?”
应炳荣:“……”
欲扬先抑,虽然是给他说好话了,可怎么就总觉得那么不得劲儿呢?
尤其是,还拿他来怼自己的母亲,他哪儿敢附和?
只能道:“母亲,采澜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你待她一分好,她至少要还你三分的。你真的应该放下偏见,好好审视一下,她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一个人的观念要在短时间内改变,是很难的。
更何况,根深蒂固的观念尚未发生改变之前,还多番结仇、交恶!
裴淑云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么多人,心里气得要死,也不说话了。
信已经写好,压在镇纸下面等待墨迹干透。
她站了起来,道:“我已经按你们的要求做了,能不能等彩月出来与我会面,那不是我可控的。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裴家父子一愣。
应淳善也是一怔,下意识看向康亲王的方向。
阎怀谷则是看向邬蔓青。
邬蔓青朝儿子儿媳的方向扫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关于应彩月的事,是做了。但先前你诋毁世子妃的事,尚未有个了结。”
她面色很不好看。
别看她在应采澜面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那都是因为应采澜会哄人。
想想新婚夜次日,康王妃看上去就很不好处。
对外,康王妃更是悍名在外!
“亲家母……”
她一顿,很是不客气地道:“你也没对自己的女儿好,实际上也担不起本王妃这一声亲家母!”
“但既然亲戚们都在,本王妃尚且给你这分面子!”
“接下来,趁着大小裴大人都在,便要将先前的事,一点儿一点儿掰碎了说清楚!”
铺垫到这里,才到重点:“你口口声声总是说,是我们家世子妃害了你的女儿。这件事,本王妃有不同看法!”
身份的不同,被看不起也很正常。
可她并非因为身份高低而被人轻视,而是看不起她的所作所为。
而裴淑云也的确只敢对应采澜凶,在场的那么多人,一个她都拿捏不了!
她不吭声,邬蔓青转头看向裴万,道:“裴大人,之前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似乎每一次都是应彩月欺负我家世子妃,可并没有我家世子妃主动挑衅、谋害她的!即便是最后,她自食恶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也不能怨我们世子妃,你说对么?”
整个帝京,谁不怕跟康亲王夫妇谈判?
这对夫妻,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合作无间步步紧逼。
没有谁能在他们双剑合璧下落得着好!
若问为何他们有这等本事?
那自然是因为,世子从小顽皮,小时候没少闯祸。
闯祸了怎么办呢?
人家自然是要跟康亲王夫妇告状!
这样的事发生一次两次,他们理亏之下,不得不低声下气、赔偿。
十次八次,三十次五十次……
时间长了以后,慢慢的,就能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因为,阎佩瑜小时候是皮得很,但他并非只知道闯祸。
或者说,他之所以闹出那些事来,基本都是事出有因的。
譬如,看到某家小公子欺负人家小姑娘,掀人家小姑娘的裙子,他冲上去就揍开了。诸如此类。
后来,他们学精了,一旦发生什么事先去问阎佩瑜。
问清楚因果后,抽丝剥茧,找到证据。
然后,跟对方据理力争!
十几二十年过去,不就练就神功了吗?
当然,阎佩瑜稍微长大一些,约摸十岁之后吧,慢慢的做事手法就成熟了。
他开始内敛,不再冲动开揍。
而是在背后算计,将对方阴得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
话扯远了,回到眼前——
康王妃这番强势质问,让裴淑云气短。
本来身份上高低分野就很大了,更何况裴淑云历来不是这般强势的人。
她咬了咬牙,道:“替嫁的事,是王氏做的!”
“后来买凶要败坏世子妃的名声,也是王氏!”
“那一点春铺子开张日,彩月去闹事,那也是一时义愤。因为听说了王氏被逼自杀,她气不过。”
“不然,她怀着大皇子殿下的孩子,自个儿不知道轻重么?怎么可能出门?”
听到这里,应采澜很想举手表示:我知道答案!
为何要出门,那当然是要装作刚知道王氏是自己亲妈,得出去表示自己孝顺啊!
仨字儿:草人设!
孩子能掉,人设不能掉!
但应采澜没去怼。
裴淑云说得义愤填膺:“我家彩月,从小善良、知书达理!”
“她在家中,尊重长辈、友爱兄弟姐妹,说话从不大声、凡事以和为贵!”
她看向应采澜,道:“可彩月不愿意计较,架不住世子妃心眼小,芝麻绿豆大点事儿,非要放大了闹!单方面欺凌下,姐妹感情很难维持下去,才会走到今日的结果!”
应采澜:“??”
为啥这话她有点听不懂?
他么的!她心眼小?
真心眼小,就该一把毒药送应彩月上西天!
为了求认同,裴淑云看向裴万和裴军:“父亲、大哥,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彩月从小乖巧贴心,绝不是采澜所说的恶毒之人!”
“王氏做的事,怎么能算在她头上?”
“就算她是王氏生的,却也是我亲手养大的!”
“我养大的孩子是什么品行,难道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裴万和裴军都愣住了。
他们本来跟应彩月接触不算多,也就是逢年过节应彩月会来拜见长辈。
平时赴宴或者其他事,都是小辈们一起在玩。
所以,他们不太了解应彩月,大体上,裴淑云说的跟他们认知差不多!
裴军说道:“不错,彩月日常总是谦让人居多,的确是不曾见过彩月跟任何人红脸。即便永陵王小郡主多次跟她过不去,偶尔我等在场,她也不曾让我等出面维护她,而是对叶小郡主多加忍让,非常识大体。”
他说的话是事实,没有弄虚作假。
应采澜是知道的。
记忆中,应采澜的确如裴淑云所说的:知书达理、说话从不大声、凡事以和为贵。
也是裴军所言:不跟任何人红脸、凡事多加忍让。
但!!问题重点就是这里!
高级绿茶成精了,就是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
没有亲眼见过她干坏事,谁都对她是好印象!
这是高手!
没让他们亲眼见到,谁也不会相信,应彩月会是一个内心十分恶毒之人!
裴淑云又问应淳善:“太师爷,你身为父亲,应该知晓。彩月是很孝顺的,她可曾对你有过半点顶撞、忤逆?出门在外,她可曾丢过半点应家脸面?你去问你的同僚,谁不羡慕你有个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的嫡女?”
应淳善愣住。
实话实说,他之所以要跟应彩月划清界限,是应采澜要求的。
是他想要攀附康亲王府荣光,所以要向应采澜靠拢。
而应采澜只让他在两个女儿中选一个,他不得已而为之!
裴淑云见他语塞,道:“老爷,你也说不出来彩月到底哪里坏。对吧?”
非要说替嫁的事,咬死是王氏做的,与应彩月无关。
反正死无对证!
眼瞧着事情急转直下,邬蔓青皱起眉头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说了。
裴淑云如此强词夺理,要命的是,这理儿听起来似乎还确实无力反驳?
被她这么一说,好似事情真跟应彩月没什么关系?
僵局!应采澜在心里骂娘。
不骂别人的,骂的自己的。
这娘的确该骂!
她轻轻戳了戳阎佩瑜的后背,阎佩瑜一凛。
这是在说:该你出战了!
自家世子妃想要做什么,岂有帮外人之理?
他清了清嗓子,道:“不知道各位长辈,可否听我一言?”
眼见救星来了,应淳善立即道:“世子请说!”
不管应彩月好还是坏,事到如今,应彩月都不能留在帝京。
所以,不管路是对的还是错了,既然选择了,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一条道走到黑!
“虽然提起来这事,对澜澜不太公平。”
阎佩瑜语气温和,缓缓说道:“毕竟我娶的人是她,再提前未婚妻,的确不太尊重她。”
“但为了今日的事,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他回头,将应采澜的手捏在手里,继续道:“我与应彩月自幼定亲,未婚夫妻的身份,确实让我对她多了一些关注!”
闻言,应采澜果然撇嘴了。
谁他么听到自己的老公提到前任的时候,还能欣喜的?
阎佩瑜就是知道她心情会不愉快,所以提前拉住她的手。
她情绪不对了,他就能立刻感知。
即便是在长辈面前,也丝毫不掩饰小夫妻感情甜蜜!
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表示安抚,又道:“不说什么十六年的关注,就说近十年。”
众人默默听他说话。
他笑了笑,道:“自然,这些都是我一面之词,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人可以对质。”
“各位长辈权当一些小故事听听。”
“是非黑白,也是各位长辈自行辨认!”
他说的是「各位长辈」,但其实还是看着裴万说的。
毕竟,在裴氏这边,裴万才是最大头。
还别说,阎佩瑜确实是懂说话艺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