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当天,病娇世子拉着我洞房—— by唐唯恩
唐唯恩  发于:202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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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说道:“王妃所言甚是。但……”
一个转折,她看向应采澜,目光依然不和善,道:“采澜身为尊贵的世子妃了,而我那可怜的女儿彩月,却如此可怜。”
她想要往下说,应采澜嗤地一笑,道:“她可怜关我什么事?她有如今的下场,难道不是她自己作的吗?又不是我害的!只是因为她可怜,就是我的罪过?”
一提应彩月,她就倒胃口,刚刚吃的东西都想呕出来了!
她从来最恶心的便是这种论调:你弱你有理!
世人总是同情弱者!
她掷地有声地道:“应夫人身为朝廷命妇,能不能实事求是一下!”
“不管应采澜可怜不可怜,先撩者贱懂不懂啊?”
“总不能因为她可怜,先来打我一拳,没把我打死,结果我骨头太硬、反而她自己胳膊断了,然后她就有理吧?”
裴淑云被说得脸色一僵,梗着脖子道:“这就是你的礼貌、你的教养?”
“嘿!”应采澜一脸的无辜:“我的礼貌教养,难道不该问您吗?我的生母、嫡母、亲爱的娘?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你来问我礼貌教养在哪儿,那不笑掉别人的大牙吗?”
裴淑云没过脑子的话,反而给自己打脸啪啪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阎佩瑜特别想笑。
这就是他家世子妃的战斗力!
不过,今天的事情既然搬出来到台面上了,让她当个苦主就好,就不用她强出头了。
他幽幽开口:“话及此处,本世子不由想要发问。”
他不为难女人、也不去跟自己的岳母对视,而是看向应淳善,道:“岳父大人,澜澜在娘家地位低下,这件事众所周知,不提也罢!”
应淳善:“……”裴淑云:“……”
不提也罢,可你这不是已经提了么?
阎佩瑜又道:“咱们只说刚才所言之事!”
“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儿字!”
“澜澜所说不差,那应彩月可怜,与我们何干?”
“她原是本世子的未婚妻,却与其生母王氏联手,生怕给本世子陪葬而把庶妹推过来替嫁!”
“此举,可将康亲王府看在眼里?可将本世子放在心上?”
“试问,应彩月早就知道王氏是她生母,而你们却不知道,任由他们串通一气,用假新娘来糊弄本世子,此事,岳父大人是什么感想?”
这件事,永远都是应家理亏!
应淳善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却毫无应对之词。
王氏都死了,他也发不了脾气,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裴氏。
正是因为始作俑者王氏已经自杀身亡,应彩月也不在这里,故而阎佩瑜没揪住不放。
他开始第二段落:“送错了新娘,可本世子念在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也并不计较。”
“加之,本世子对替嫁的新娘,反而比原本的未婚妻要更有好感一些!”
“可她应彩月,自己胆大包天也就算了,还不顾礼义廉耻,在大婚次日一早,跑到我婚房里来闹事儿!”
“迫于男女大防,也碍于原本的婚约,世子妃大度之下,本世子被迫收了这个妾室!”
二杀!别急,没完!“奈何……”
阎佩瑜微微一笑,冲全程僵着脸的裴淑云说道:“她依旧不安于室,暗地里勾搭上了大皇子!”
“为妻不贤;为妾不忠!”
“试问,她应彩月是本世子逼着去给大皇子做妾的么?”
“还是说,是我家世子妃逼着她去的?”
话到这里,理字占得稳稳当当!
三杀!裴淑云哑口无言。捋道理,的确如此。
阎佩瑜说话十分温和,语气一点儿也没有为难人的调调,但其中深意,却充满了诘问——
你们的脸呢!

“明明是……”
裴淑云想到应彩月说的话,梗着脖子生硬解释:“是采澜贪图康亲王府的荣华富贵,抢走了属于她姐姐的婚事!彩月是受害者!”
“呵!”阎佩瑜服了。
别说应采澜要生气,这话听得其他人都拳头硬了!
扭曲事实,到了这个程度。
瞎吗!“笑话!”
阎允闻第一个站出来不服:“请恕小子无礼,有句话不吐不快!”
小正太一脸严肃、一本正经,说话还有点儿软糯奶气。
可这谈判的架势,当真是与他亲哥如出一辙!
甚至,因为他是小孩子,有些话大人说不合适,他一开口,反而更令对方羞愧:“难不成我家长嫂,她不知道嫁过来后。若是我佩瑜哥不在了,她是要陪葬的?”
“难道她不怕抢了婚、嫁过来之后,佩瑜哥可以当场把她打死?”
“你若说长嫂是心疼她姐姐,宁愿代替姐姐去死,我还能敬你三分!”
“笑死人了!”
“长嫂莫不是活腻味儿了,才会上赶着找死?”
可不是这个理吗?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将这其中的事掰扯掰扯,就能明白过来!
应淳善觉得脸都被丢尽了,朝裴淑云看去,怒道:“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是不长脑子么!”
裴淑云唇线一僵,却还是忍不住辩驳:“但如果不是她,彩月怎么会这么惨!”
又回到问题的原点了。
跟不讲道理的人说话,永远都别想把逻辑捋直!
面对她这强词夺理,正方选手依然是阎佩瑜出场。
从未想过,他在东宫智囊团内舌战群儒的能耐,今天竟然要用来对付丈母娘!
“应夫人口口声声说,应彩月的下场,是我家澜澜害的!”
“那么,请你拿出证据、或者举例说明!”
“不然,光凭着一句话,上天入地、进朝堂、出帝京,不管去哪儿说这话,您都是不占理儿的!”
“反过来,我们可以对簿公堂,告你造谣生事、诽谤世子妃!”
应采澜:“!!”世子威武!真好!
她自己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公公婆婆挺她、小叔子挺她,老公更是挺她!
哎呀喂,她呀,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上辈子在雇佣兵团,就是爸爸们的小可爱。
到了这里,还是团宠!
裴淑云便抓住一个例子:“彩月掉了孩子的事,难道不是采澜害的吗!”
“那件事,难道不是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一次,问话的是邬蔓青。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温和的脸面完全无法维持,质问道:“此事皇上曾在朝堂上,与满朝文武商议过!”
“大理寺卿、京兆府尹都对此表过态!”
“一致判定,是应彩月收买了围观的百姓,去一点春大药房闹事,企图让采澜的铺子开业不顺!”
“难不成,到了应夫人这里,还能有与皇上不同的看法?”
如果可以随便杀人的话,裴淑云这种脑子,已经死一万遍了!
邬蔓青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维持和气是她身为王妃的大度,不代表她什么都能忍!
应淳善的脸好疼。
他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了这样一个愚蠢的妻子!
“裴氏!”他怒道:“此时先前老夫与你讨论过,彩月她遭此恶果,是她咎由自取,跟采澜无关!相反,采澜在这件事中,才是受害者!你怎么冥顽不灵?”
裴淑云转而道:“那彩月失去了孩子后,又被大皇子府中妾室下药,导致身子坏了!这件事我不信跟应采澜没有关系!”
“啊?”应采澜真的是震了个大惊!
妈的,应彩月到底是怎么给裴氏洗脑的?
厉害啊!
将一个人的价值观、是非观,全部都给碾碎了!
老实说,那件事确实跟她有一丁点儿关系。
因为药是她给的!
但那不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么?
结果,应彩月反而成了苦主了?
“应夫人,你这武断的论调,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应采澜实在忍不住了,申请出战!
“我很好奇,应彩月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凭什么认为,大皇子的妾室对她下药,不是因为她平时霸宠,让大皇子宠妾灭妻,引发了众怒?”
“反而,还能是我这个远在康亲王府的世子妃,放着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日子不过,手伸那么长到大皇子府后院去搅事儿呢?”
“不出意外的话,这条诡异于常人的、驴都想不出来的思路,一定是应彩月给你捋的吧?”
裴淑云:“……”
这小白眼狼是在说她是驴?
但还别说,应采澜所言不差。
的确是应彩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明了:是应采澜暗中下手!
毕竟,应采澜与大皇子妃常氏交好,利用常氏的手、插到大皇子府后院,并不是什么难事。
应彩月引导她的思路,的确如此!
但,话不是应彩月说的,是经过应彩月给的碎片信息,她自己拼凑出来的!
自然,应采澜知道,这就是应彩月那只绿茶精的高明之处。
凡事不说死,表面上永远都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我只是心疼哥哥」!
放在这里就是「我没事」、「我没关系的」、「即便是妹妹害了我,我也不在意,不会怪她的,谁让她是我妹妹呢」……
诸如此类的论调,说得她自己简直就是全天底下最善良的小仙女!
一下子将别人的节奏带起来,很容易顺着她的思路,自动脑补出来一出可怜的小白菜、小可怜大戏来!
关键,如果说应彩月是装模作样。
又偏偏不是!
她这个人设简直完美贴合她的灵魂,或者说,她灵魂本来就是绿茶精!
裴淑云被洗脑了十几年,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把她脑子里进的水倒出来的?
她立即反驳:“彩月没有那么说!彩月一直待你是亲妹妹,话里话外都是为你说话、为你解脱!但我有眼睛、我有脑子,我能分辨是非!”
康亲王夫妇:“……”
阎佩瑜夫妇:“……”
弟弟组合:“……”应淳善:“……”
他很想去掀开父母亲的棺材,质问他们:你们为何要给我选这么一个一无是处、只知道拖后腿的妻子?
父母之命,害死他了!
他勃然大怒,站起来倏地一巴掌过去!
“啪!”

第294章 滑天下之大稽
应淳善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大体来说,作为一家之主,还是很顾全大局的。
正是因为太顾大局了,才会算计很多,利益至上。
身为丈夫,还不曾如此破口大骂过自己的妻子:“裴氏,你才是不辨是非!”
“应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全天下就你懂什么叫对错、知道什么是是非?”
“皇上不懂?王爷王妃不懂?满朝文武不懂?”
“就连屡断奇案的大理寺卿,都不配明辨是非?”
“你当所有人都愚蠢,只有你聪明!”
简直是气死他了!真的是越说越生气!
他甚至在想:自己能够坐上太师这个位置,真的是祖上烧高香所得。不然,摊上这么个拖后腿的妻子,他没出事简直是个奇迹!
裴淑云挨了打,要是在家里便罢了。
可这是在康亲王府啊!
尤其是在自己与别人据理力争,为女儿争取权益的时候,他不跟自己站在同一立场就算了,竟然还动手?
“应淳善!即便我嫁给了你,不代表我应家就没有人了,能够眼睁睁看着你这么打我!”
不得不说,女子嫁人后,在夫家的底气,当真是娘家给的!
倘若娘家强大,或者娘家不强、但娘家维护出嫁女的决心够强,世上便没有任何一个女儿,会在夫家受委屈。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什么硬刚?
女人在婆家之所以受委屈,大部分是因为娘家不把出嫁女当一回事!
而裴淑云,显然在这一点上,很有底气。
可应淳善已经对她完全失望至极。
裴家人来了又如何?
一个裴淑云愚蠢至极,他就不信了,岳父和大舅子也一样!
他当即道:“好啊!这件事就应该让裴家人也来说说理!倘若你一直这么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裴家人也赞同的话,不若叫他们把你接回去!”
这话说的,就重了。
当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他就说过要休妻的话,但那好歹不是当着外人的面。
现在在康亲王府说出这话,是完全不给裴氏脸面的!
“你……”裴氏委屈极了。
她的眼泪啊,那是哗啦啦地流。
一边哭,一边怒斥:“应淳善!彩月也是你的女儿!是你疼爱着长大的,是你亲自教养的,你怎么能……怎么能不顾她的死活?”
“我才想问你!”应淳善气得胸膛起伏不止:“采澜是你亲生的,你的心怎么能长偏这么严重?不求你待采澜有多好,只求你放过她!不要再来找她麻烦了,行不行啊?”
说得出这话,可见应淳善对这个老婆已经无比绝望了。
再这么一直搞事下去,他的乌纱帽都可能被这蠢女人给搞丢了,这且不说。
总不能还要赌上整个应家吧?
见他气得够呛,应采澜连忙站起走过来,扶着应淳善的胳膊,细声安抚:“爹爹啊,你别生气。我已经很习惯了,真的!母亲对我好不好,我其实没什么感觉的。可若因为这件事,把爹爹身子气坏了,以后爹爹都顾不上疼爱我,那亏的不还是我么?”
还别说!她是会说话的!
而且,她是懂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
这招不就是应彩月惯用的伎俩吗?
用魔法打败魔法,永远都是王道!
并且,应彩月操绿茶人设,出发点几乎都是侵害别人的利益。
到了应采澜这里,她只是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
应淳善果然被她的善解人意给安抚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放心,这个委屈,爹爹一定不会让你吞下去的!该给你的公道,必定要给!”
他转头看向康亲王夫妇,道:“王爷、王妃,请见谅!下官想要请裴家人一同来听证,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裴淑云脸色丕变,哭都顾不上了:“应淳善,你想要强权压人吗?”
虽然裴家有权有势,跟应家能势均力敌。
但,他们犯不着多康亲王府这么一个敌人!
可应淳善铁了心:“既然你不肯讲道理,那就让可以讲道理的人来说话!不然,老夫也拿你没有办法!”
裴淑云噎住。
而阎怀谷在此时,也表态:“来人,去请大小裴大人一起过来!”
裴家父子——也就是裴淑云的父兄,都在朝中当官,一个二品、一个三品。
为了区分他们父子,便一个是「裴大人」,另一个是「小裴大人」!
邬蔓青也开口了:“等两位裴大人过来,需要一点儿时间。采澜,让应太师坐下喝口茶,咱们等等无妨!”
为难应采澜的人,是亲生阿妈!
力挺她、为她出头的人,却是她的公公婆婆!
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也是叫她无限感动!
“是,母亲!”应采澜应了。
扶着应淳善,她温声道:“爹爹你先坐下,真的不值得为这点小事生气。”
她幽幽地看了一眼裴淑云,道:“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是好奇。”
“你又想说什么?”裴淑云警惕地问。
脸上红肿,哭了后,眼睛也是红肿。
还别说,一品夫人的风采,都败光了!
应采澜冲她甜甜一笑,满脸都是天真无邪,道:“母亲不喜爱我,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
“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我实在很好奇啊!”
“母亲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找我发难,每一次找我出气,都是为应彩月出头!”
说到这里,她又不提裴淑云的事了,转而道:“听说静水庄那边,应彩月所住的庄子,全部下人都被打死了!”
“可她与她的贴身侍婢春梅、春丽两人,却从此失去了踪迹!”
到了此处,完美跟前面的话题连上:“我不得不好奇,母亲是不是知晓她的下落,并且与她有了联络。”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我的坏话,说我害她受了什么委屈、吃了什么苦头……”
“因此,你才气势汹汹跑来康亲王府,恨不能将我生吞了呢?”
“母亲别怪我多想,毕竟先前每一次母亲对我发难,都是这么个套路啊!”
“我啊,都快有条件反射了!”
不管别人懂不懂什么叫做「条件反射」。反正这一番话,把裴淑云的盲从、应彩月的挑拨是非,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应淳善也看过来,问:“彩月真的与你联系了?”
裴淑云想起来应彩月所提的话:【千万不要告知别人我的下落,我怕他们会追过来杀我。母亲,这是我最后的活路了,只有你能帮我!】
于是,她矢口否认:“没有!我就是听说彩月失踪了,怀疑是她搞的鬼,所以才来的!”
她还要将逻辑捋明白:“毕竟,先前是世子与世子妃,把彩月暂居的庄子给砸了。之后庄子下人的死、彩月的失踪,我有理由怀疑,是世子夫妇下的手!”
尽管说得掷地有声,但她并不是一个演技高明的人。
虽然应彩月是她养大的,却不是她教出来的,而是奸诈狡猾的王氏调教的!
所以,她躲闪的眼神,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
她在说谎!还企图转移矛盾!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应采澜说什么、做什么了。
应淳善眯起眼眸,道:“你不愿意说?行啊,等裴家人来了,你再与他们说!我就不信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岳父与大舅哥还能维护你!”
他们这种身份地位,娶妻不贤,是要赔上整个家族的!
而家中有一个搅事精的女儿,譬如叶雨琪,帝京之中不少人对那永陵王,都是暗恨在心!
他们不再吵闹,终于宁静下来。
裴淑云内心忐忑不安,只期盼着,父兄来了后,情况能对自己有利一些。
而应采澜就很轻松了。
等待裴家父子的时间里,康亲王与世子两人离席,去了书房。
也带走了阎允闻和楚潇。
两个小的,也是康亲王府的未来,所以肯定是要培养的。
参与这些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历练!
因此,留在厅里陪着应淳善夫妇的,便是邬蔓青与应采澜这对婆媳。
应采澜放着自己宽大的椅子不坐,非要去跟康亲王妃一块儿坐。
与邬蔓青说话,更是又萌又甜,比亲母女还亲!
看着她这个样子,自己的女儿能够在康亲王府如鱼得水,应淳善是欣慰。
可裴淑云看着,特别不是滋味儿!
想到她可怜的彩月如今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可她应采澜却能风生水起,这心里怎么能平衡啊!
所以,她全程不吭声。
应淳善也没有说什么,脑子里已经在想,等会儿裴家人来了,他要怎么说。
裴家人一直是挺护着裴氏的,可他就不信了,裴氏不讲道理,那岳父与大舅子也全都不讲!
终于,半个时辰后,裴家人到了。
一起来的,还有应炳荣。
女子三从四德中的三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其中,还有细分的:未出嫁前,父死从兄。
而此时,裴淑云的父亲、兄长、丈夫、儿子,通通在场!
不得不说,也是个豪华阵容!
按说,裴家父子来了、儿子来了,肯定是要给她撑腰的。
但是,这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确滑稽!
听说大小裴来了,阎怀谷与阎佩瑜也回到厅内。
这一次人太多,楚潇和阎允闻则是在门外旁听,没有入内。
众人行礼之后,各自落座。
应家是亲家,邬蔓青说话还行。
裴家就不是了,因此,当一家之主的阎怀谷开口:“将大小裴大人请过来,主要是为了一些我等皆认为没有争议的事。”
“可应夫人却执不同看法,非要与我等据理力争。”
“本来,意气之争犯不上闹这么大。”
“可事关本王的儿媳,容许这些争议一直这么下去,对世子妃的声誉不好,自然也会影响到世子!”
他态度温和,没有丝毫亲王架子,也没有半点压迫人的意思。
跟邬蔓青态度一致:我儿媳日子过得好了,才能对我儿子好,将来生了孙子,孙子自然也好。
裴家父子朝裴淑云看了一眼,裴淑云梗着脖子。
阎怀谷的话还没说完呢,所以其他人不好插话,只能听他又道:“为免传出去,都说我康亲王府人多欺负应夫人一介妇人,伤及康亲王府、应家、裴家的和气。故而,特意请应夫人的至亲来评评理儿!”
开场白后,他转头朝应淳善看去,道:“应太师,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是由你来讲述,还是本王来?”
应淳善答道:“下官失礼,有劳王爷讲述。毕竟下官身份夹在中间,属实敏感,说话难免会被怀疑有失偏颇!”
应采澜默默看着。
原来,这就是官员们的沟通啊?
不得不说,挺难的!
要拿捏好度,即便要为自家人伸张,也不能咄咄逼人,有压迫对方的嫌疑。
今日为了一点口角伤了和气,以后政见上万一又起争执,容易出事。
想想王安石变法时期,不支持变法的一派,下场可是老惨了!
也就苏大吃货心态好。
不管去了哪里都能发掘美食,没去上心,一心等待弟弟把自己捞回去。
不然,可能会客死异乡,现代中小学生就不用背诵他那么多诗文了!
这么一来,应采澜对阎佩瑜的滤镜,又加厚了一层!
唔,她家男人在东宫,想来比这还高段呢。不然怎么能成为太子智囊团首席呢?
她在开小差,而这边,阎怀谷已经开始讲述了。
康亲王也不嫌麻烦,三言两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把早晨裴氏闯入康亲王府蒹葭苑找应采澜麻烦的事开始,到后面引发的争议,简洁地讲了一遍。
自然,把问题的矛盾核心点,说得非常明确!
“本王想要两位裴大人解开疑惑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大皇子弃妇应氏,在我家儿媳的药铺开业之时、找人前往闹事这件事,是否圣裁的结果,便是应氏的过错?”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结果,尚未知道起因,裴淑云的父亲裴万、与儿子裴军,已经足够震惊了。
经由皇帝盖棺定论、并且判罚的事,敢拿出来讨论便罢,还敢有争议?
发话的是应炳荣:“此事,不是大理寺联合京兆府结案了吗?为此,彩月做错了事被贬去静水庄!”
本来今天的事,他就一头雾水。
即便早就知道母亲与妹妹不和,可闹这么大的,还是头一次!
结果,为的又是应彩月?
他原本很心疼自己这个妹妹。
可现在也觉得有点儿烦了。
她安安心心地待着静养,不行吗?
心疼归心疼,但应彩月的确做了错事,再心疼她,也不能不辨是非啊!
母亲怕不是疯魔了?
裴万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皱眉。
然后,又看了一眼儿子。
裴军意会过来,道:“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微微一笑,道:“都是自家亲戚,该当以和为贵。即便是有误会也不打紧,咱们把话说开了便是了。”
他们想要维护裴淑云。
可这件事,皇帝金口御言早就定了性质,他们维护不起啊!
推翻应彩月罪有应得的说法,那就是推翻皇帝的圣裁!
这是什么脑子,才能干出这么愚蠢的事?
可显然——
到了此时,裴淑云依旧没有拎清楚:“大哥,彩月一向很孝敬你,她已经落魄至此了,你这个舅舅不帮她,还有谁帮她?”
裴军:“……”
她正想说点啥,不想,那边应采澜突然插话:“舅舅?”

众人一愣,都朝她看去。
只见应采澜站了起来,施施然朝裴万和裴军二人行了一个晚辈礼,道:“采澜给外祖父、大舅舅见礼了!”
“母亲不曾给晚辈做介绍,采澜不敢第一时间与外祖父、舅舅相认。”
“直到此时听母亲说到,我那没缘分的姐姐都还能喊舅舅,我才恍惚想起来,原来二位是我的亲外公、亲舅舅啊!”
“见礼来得太晚了,还请二位原谅则个!”
豆蔻少女,本是娇俏甜美;
而她已婚,夫妻生活蜜里调油、雨露充足,更是滋润了气色。
美貌、灵动的小姑娘。
谁看了不喜欢啊!
喊「舅舅」也毫无违和感!
裴姓三人:“……”
应淳善父子:“……”
康亲王夫妇:“……”
唯独阎佩瑜,低头微微一笑。
紧接着,他跟着起身,站在应采澜身侧,朝裴万、裴军行了晚辈礼:“既然澜澜认了外祖父与舅舅,那二位便是本世子的长辈。外祖父、舅舅在上,小婿这厢有礼了!”
这一幕,看得阎允闻目瞪口呆!
谁能见识到,两军交战的时候,本以为要烽火来狼烟起了,不曾想,突然认起亲戚来了?
楚潇不由一笑,心道:我这个澜姐,自个儿就聪明得很,根本用不着别人给她保驾护航!她如此才智,若都过不好日子,那就是老天眼瞎了!
若她是现代人,就要称赞一句:双商极高!
裴万皱眉,不得不站起来还礼:“下官不敢。世子、世子妃多礼了!”
裴万是长辈,辈分还高两级,但——天、地、君、亲、师!
「君」,在「亲」前面!
康亲王世子首先是皇家血脉,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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