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怀谷终于见缝插针,怼的人是叶盛,毫无影响:“这么说,我家世子白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他也是深谙为臣之道。
气不能对皇帝发,对叶盛是可以的。
阎弘治看向自己脸色难看的弟弟,劝慰道:“怀谷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先帝给你取了这么个字,便是你自幼气性大,期盼你能虚怀若谷。”
阎怀谷气笑了。
为了压下他的头,都把先帝抬出来、并且拿他的名字来做文章了!
先帝之所以给他取这个字,可不是期盼他虚怀若谷,而是赞美他大肚能容!
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道:“皇上,佩瑜也是您最疼爱的侄子,难道您就忍心,一而再地委屈他?如今是他命大,躲过一劫又一劫,可若他殒了呢?”
“这……”阎弘治想了想,道:“这样吧……”
“先前,太子已经让叶爱卿给佩瑜不少补偿。”
“今日朕也做个主。”
“叶爱卿,你们拿出一点诚意来,总要安抚一下世子的情绪,你说是与不是?”
叶盛知道,皇帝这是给自己台阶下。
上次已经被薅很多羊毛了,现在还要来薅!
可他有什么办法,哪怕被薅秃了,跪着也要往外拔毛:“臣愿意与康亲王商量赔偿问题,尽量补偿康亲王世子所受的委屈!”
剩下的,就真的是商量赔偿的问题了。
阎怀谷还能如何?要叶雨琪的命吗?
别说他们不同意,即便同意,也亏得很!
他从小知道什么叫中庸之道,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是选择狮子大开口。
委屈是要吞下去是定了的,那至少多要一点算一点,对吧?
接下来,开始谈论赔偿。
这件事,康亲王拿手得很!
谈完了叶盛的赔偿、差点没把叶盛谈得只剩一条裤衩。
这件事结束后,阎怀谷朝皇帝方向,撩开衣摆跪下,道:“皇上,叶小郡主算计佩瑜、伤害佩瑜的事,到此便是结束了。但——”
他来了个转折:“大皇子虽然被判流放,可从头到尾,他是一句认错都没有!”
画外音:自然,也没有见过任何补偿!
人家叶家的事情没这么严重呢,都已经补偿了这么多。
难道,皇帝的儿子就可以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吗?
阎怀谷以前总是唱白脸的,很少有这样强势的时候。
能和和气气解决问题,他就不去计较太多。
可——人善被人欺啊。
他们一大家子都被逼到什么份上了?
阎弘治能够稳坐帝位,自然不是个蠢人。
他明白了阎怀谷的意思,无奈叹息,道:“你说的也对。”
“起来吧。”他抬了抬手,示意阎怀谷站起来,又道:“阎襄要被流放了,皇子府里的东西,朕原本是想充入国库的。”
“但佩瑜怎么说,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他这一次的确是委屈大了……”
“那这样吧,那花名册拿出来,咱们来合计合计,挑一些佩瑜喜欢的,给他做补偿!”
“臣弟替佩瑜谢过皇上!”阎怀谷便站起来了。
退而求其次,总比什么都不得要来得好!
康亲王府。
阎怀谷回来的时候,脸色还是很难看的。
他直奔书房,道:“让世子过来见本王!”
蒹葭苑这边,阎佩瑜正在给应采澜削炭笔。
她用量不小,需要多削几支备用。
听说父亲召唤,他便立即站起来,道:“想来宫里的事有进展了,我过去与父亲谈谈话。”
他把小刀放在一边,道:“澜澜,一会儿回来我再给你弄啊。”
应采澜好笑地道:“我又没说不让你过去。”
想了想,又问:“叶雨琪,真会被放出来了?”
阎佩瑜说道:“那是肯定的,并且,昨日黎盼盼也去探视叶雨琪了。叶雨琪与应彩月有仇、黎盼盼也有。”
后面的话,不用说应采澜也明白了:“噢——”
自带波浪线效果的语气,就很灵性!
阎佩瑜低头看她亮晶晶的双眸,弯腰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道:“娘子少做等候,为夫去去就回!”
应采澜:“……”
得,他果然是懂情趣的!
阎佩瑜这一去,与康亲王大概谈了半个时辰。
他回来的时候,应采澜果然还在原位写她的总结。
将手里抱着的东西放在她面前,他笑道:“喏,这些都给你。”
桌上突然多了一只盒子,应采澜疑惑得很,抬头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第241章 还能举高高!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阎佩瑜在她身旁坐下,道:“澜澜一定会很开心的。”
毕竟,她是个小财迷来着!
应采澜带着期待的心情,打开了盒子。
然后,果然——被炫到了!
“铺子的地契和房契?”
“银票……怕不是有二十万两?”
“这是……金银珠宝的首饰清单?八十八件儿!”
这些,已经够让应采澜惊呆的了。
谁知道,阎佩瑜却道:“你再往下翻翻。”
“不都一样吗?就是好多小钱钱!”应采澜保持怀疑态度,打开了下面的册子。
然后——
这次不是被炫到,而是瞳孔地震!
“我滴妈呀!”她没忍住爆了句现代口头禅:“这是良田千顷的田契啊!”
她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没错,不但有文字的过户凭证、有官府盖章。
甚至,还配了地图!
“哪来的?”她沉浸在震惊中难以自拔。
阎佩瑜见她这副样子实在是可爱,抬手刮了刮她的脸,道:“这是父亲要来的补偿。”
“上面那些铺子啊,金银珠宝,都是叶家为了让父亲松口同意叶雨琪出来,他们赔给我俩的。”
“下面的这些银子,还有良田,则是父亲跟皇上要的——”
“大皇子被抄家,名下的千顷良田,皇上割给了咱们作为补偿!”
“并且,父亲还为二弟争取了一个户部员外郎的位置。”
应采澜麻了。
她到底嫁了个多有钱的男人啊!
本来身份就高高在上,有地有田、有钱有权……
“我怎么感觉,现在我也是个地主婆了?”她自我调侃地道。
阎佩瑜失声轻笑:“不好吗?”
应采澜重重地点头:“好!太好了!无与伦比的好!”
“开心吗?”阎佩瑜又问。
应采澜再次点头:“开心!非常开心!超级无敌开心!”
阎佩瑜笑得更醉人了,问:“这么开心,为什么不给你家夫君一个抱抱、亲亲?”
应采澜立刻站起来,道:“我这么开心,不但能抱抱亲亲,还能举高高!”
说着,她猛地抱住阎佩瑜的腰身,猛力往上一举!
阎佩瑜:“……”大可不必!
他再瘦,身高摆在那儿,体重当然是不轻的。
应采澜真能将他抱起来!
但,并不能坚持很久。
不到三秒她就把他放下了,让他坐在胡榻上,然后猛地跳上他的大腿。
像小孩子一样,两条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都是皇上给的,那太子会给什么呢?”
阎佩瑜自然是在她跳上来的时候,迅速搂住了她的腰。
小两口亲亲昵昵地贴在一起,他一双美眸中也满满都是笑意,灿如繁星!
“太子那边可不一定,别高兴的太早。”他没有为了让她开心就去哄骗她,给她说道:“毕竟,我趁机跟太子提了一些要求,是帮司家的。”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澜澜不会介意吧?”
“介意什么呀。”应采澜上辈子就不缺钱。
她这个人还是挺费钱的!
“钱财乃身外之物!可以不在乎,但不能没有!”
“如今我已经很有钱了,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的。”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所以,太子给金银财宝的补偿,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
“还不如利用有限的金钱,去办无限的事!”
阎佩瑜没忍住,放声大笑地倒在她胸前,模糊不清地说了句:“我家澜澜真的是,句句珠玑呢!”
每一句单独拎出来,几乎都能成为经典咏流传!
应采澜心道:这算什么啊,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你以为我很高罢了。
阎佩瑜笑过之后,道:“行了,拿去入账吧。”
应采澜点点头:“好嘞!”
她立即让雪梨给自己拿来了账本,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记录进不同的账册里。
康亲王世子的私产,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阎佩瑜根本就不过问,完全听凭她自己做主。
担心她拿出去乱花?
先不要说——一个不惜黑他的形象,也要从亲生父亲那里薅羊毛的女人,能怎么败家……
就只说:即便她想要拿银子出去撒着玩儿,他也是无所谓的。
应采澜一边记账,一边问:“那叶雨琪今天就出来了吗?”
“是的。”阎佩瑜点点头:“得了皇帝口谕后,叶盛迫不及待地去接人了。”
应采澜用笔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道:“按这么说……叶雨琪会不会很快就想办法来报复我?”
对此,阎佩瑜早有谋算:“她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是真正的傻瓜。如今你我关在王府里不出门,没给她机会,她做不了什么。”
“我让人想办法去给她吹点耳边风,让她尽快抓住机会,去对付应彩月。”
“毕竟,不在有限的时间里解决掉应彩月,她就要被送去更远的乡下了。”
“而等她被送走后,再针对我们也就不容易了。”
应采澜想了想,又问:“那你说……上次我在天香楼遇刺的事,去血鹰买凶的人,会不会是叶家人?”
“不好说。”阎佩瑜再神机妙算,也并不是能窥探天机的神仙。
见她的愉悦很快被这件事给赶跑了,他又道:“血鹰其实不难联络,毕竟他们是要接任务的,不可能躲藏到没人找得到他们。”
“赵诚这边官府的人出动,他们肯定会被打草惊蛇。”
“但有蔺炀在查这件事,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毕竟,蔺家的江湖地位还是很高的。”
“血鹰也得给他们面子。”
应采澜对蔺家不了解,好奇地问:“蔺家到底是江湖人、还是生意人,还是什么别的?怎么感觉好像哪一方面都有关系?”
阎佩瑜是专门让人去查过的,回答起来自然是毫不费力:“据传,蔺家是比阎家还古老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的本家一直隐世,是真正的隐世家族。”
“不但源远流长,也有自成一派的文化。”
“如同人活在世上时间越长,懂得就越多;家族的发展也是一样的。”
“只要没有在几代人之内衰落,那代表家风传承很好。”
“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二三十代人的绵延,自然是做什么都有。”
应采澜震惊了:“都说富不过三代,他们能过二三十代,好厉害啊!”
应采澜不仅仅是去了解了大梁风物志,顺便还啃书,了解过大梁的历史。
大梁其实建国也就二百年这样?
那么,蔺家是比这还古老的存在,这根基可就太深了!
“你跟蔺家人接触,还是有好处的。”阎佩瑜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无奈。
最后,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很不愿意你跟别的男人有过多接触!”
见他这样,应采澜不由笑了,抬起双手猛地掐住他的脸颊,往两边一捏!
“那你对我好一点儿不就完了吗?有几个人在家里吃饱了、吃撑了,还能出去吃别人家的?真有那样的,也不值得你惦记了呀!”
“你这话说得不错!”阎佩瑜失笑,把她的手拿下来:“别这么用力,我疼啊!”
松开后,又搂着她,贴着她的耳廓说道:“按你这么说……我得努力努力,一定要将你喂撑了才行!最近我受了伤,是不是饿着你了?”
应采澜:“不疼了又可以作了是吧?滚!”
想了想,又警告:“虽然伤表面都好了,但伤口挺深的,里面没这么快好。你给我掂量掂量!”
阎佩瑜没忍住哈哈大笑,轻轻啃了她的耳朵一下。
这么可爱的世子妃,他哪里忍得住不跟她亲昵呀!
他坐直了,道:“站在现实的角度思考问题,也挺简单的,只要你不被勾跑了就行。”
蔺家出现在当世的人,即便像个浪荡子一样的蔺炀,其实骨子里都还算正。
那绝对是家族传承、祖训压制。
而蔺赢这个人,要比蔺炀更简单一些——
不是说他头脑简单,指的是,他内心更纯粹一些!
所以,应采澜跟他们来往,只好不坏。
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被撬墙角、有人给他头发染色!
而应采澜不是愿意受束缚的人,那他能做的就只有严防死守了。
“你真当我是什么天姿国色啊,是个男人都想勾我!既然你把蔺家说得这么厉害,就该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什么女人没见过?哪里可能随随便便看上一个女人?即便看上谁了,也不会轻易付出真心!”
应采澜怼了他一通。
她好笑地看他一眼,也不去说穿:我其实很专一的!
她是思想开化,不是放荡。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美男很正常,也就多看看几眼罢了。
不然,天底下美男子那么多,还能个个都去拥有?
被她这么一说,阎佩瑜想了想,道:“也是。”
应采澜瞬间变脸:“什么也是?你是说我确实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吗?”
阎佩瑜哈哈一笑,抬手掐她脸蛋,道:“你这小坏蛋,怎么这么会挑重点!”
“哼!”应采澜挑眉,一脸傲娇。
第二天,常秋月来了,带着另外两个女儿。
“你先去陪苏苏玩会儿吧。”应采澜觉得,她们的谈话不着急,还是先把孩子顾好再说。
阎苏已经好久没见母亲了。
常秋月十分感激:“谢谢你,世子妃。”
“你太客气了,叫我名儿吧。”应采澜随意地摆摆手,又道:“走,我带你过去。苏苏在跟世子的几个小妹一起玩儿呢!”
母女俩见面,自然少不得一番亲昵。
应采澜没有打扰她们相处,把空间留给她们后,忙自个儿的事去了。
直到常秋月在丫鬟的引领下,过来药房这边找她。
“孩子们呢?”应采澜问她。
常秋月应道:“还在那边玩耍,孩子多了怪吵闹的,我怕她们一起过来扰了你。”
应采澜笑道:“我确实不太擅长应付很多小孩。”
“看你说的这话。”常秋月不认同:“你把苏儿带得可好了,她很喜欢你。”
应采澜但笑不语。
常秋月又道:“收到你遇刺的消息,我想过来,你都不肯收我的帖子。”
“不用来。”应采澜笑了笑,道:“你来了的话,事情会变得复杂。”
他们从静水庄回来第二天,常秋月就递帖子过来,说要来探望。
她给回绝了。
理由当然是——她是大皇子的和离妻,身份敏感。
“我也是知道这个,所以本想等事情消停了再过来看看你。”常秋月说道:“如今大皇子被判了流放,我就想……待他离京后,我再过来应该就没事了。没想到你就把我叫过来了。”
别人家女眷们聚会,多半都是在凉亭啊之类的地方。
她们特立独行,在小药房里!
她心想:认识了这位世子妃之后,整个人的视野都开阔了。
应采澜让她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很多生活方式、还有很多风景。
而应采澜的待客方式也很特别。
川贝过来给常秋月上了茶和点心,然后就去忙着给应采澜收拾药材。
应采澜呢,拿着小称,在给药材称重。
另一边,雪梨则是负责把她称好的药材。对比了药方子之后,装进小篮筐里。
好似常秋月的到来,丝毫不会影响她们做事!
“我就是听说判罚下来了,想去看看你来着。”应采澜一心两用,称药与聊天两不误。
“但我家世子不让!”
“毕竟我前几日才又遇刺了一次,哪怕在内城也不一定安全,他担心我出去再出什么事。”
“所以啊我才把你叫过来。”
常秋月羡慕地说:“世子待你可真是真心真意的。”
应采澜耸了耸肩,道:“人走错了一步,不打紧!只要人还活着,未来就有希望!”
常秋月被她逗笑了:“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转而道:“说的也是,如果第二次遇刺真不是大皇子的人做的。那你还有潜在的危险。”
看她两手始终忙个不停,她忍不住问:“要不要我帮你?”
“你没学过医药,这活儿你干不了。”应采澜冲她笑了笑,说:“我要说川芎五钱、白芷三钱,你能找出来吗?”
常秋月:“……”还真不能!
应采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你就坐哪儿吧,我能一心两用的!”
常秋月从小到大,与各种各样的女眷聚会。
无非是做一些很风雅的事,谈论琴棋书画、女红中馈之类的。
谁家待客,也不会带到药房这种地方来。
药房里不算脏,收拾得井井头条,充斥着浓烈的药香。
可这忙碌的环境,常秋月丝毫没有应酬的累,完全是悠闲自在。
这种轻松闲适的状态,从未有过。
“你也知道,我家世子先前病得差点要死了,所以王府里才会有这么个药房。”
应采澜见她观察四周,给她解释:“我来的时候,药材的种类没这么齐全,基本都是为了给世子治病用的。”
“我来了之后,就尽可能补足。”
“可这小药房实在装不了多少东西,所以我才开了一点春。”
“开了一家大药铺,我想要用什么药都很方便。很多不常用的药物,也不需要放在这里占库房了。”
“哪怕偶尔我拿去布施给看不起病的人,总也好过长霉浪费吧?”
常秋月见她这么说,才知道她为什么要开药铺,她由衷称赞道:“世子有你这么个世子妃,真不错。会顾家,还有善心!”
“那是当然了!”应采澜笑得傲娇,衣服当仁不让的样子。
常秋月看着她,忽然心血来潮,问:“你有没有想过要开分号?”
“咦?”
应采澜手上的动作一顿!
“我当然想开啊!”
应采澜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但我更想去各大州郡开分号。”
“可我对大梁的州郡不熟悉,并且,帝京这边暂时只有一个大夫,我还没有招到合用的其他大夫呢。”
“开分号什么的,我其实管理能力也不是很行。”
“我个人的医术没问题,只要有人愿意让我给他看病,我把名声打响,就绝对能够撑起来医馆。”
“但是……”
她耸了耸肩,道:“你也知道,我家世子是个粘人精!能允许我在帝京跑就算了,哪儿还能让我满天下跑呢?”
常秋月认真聆听她说话,待她说完,道:“既然各方面条件不满足,一开始你就先不要想着去州郡开分号,不如在帝京开几个吧。待时机成熟了以后,再开到地方去,到时候就水到渠成了。”
“啊?”应采澜微微一愣。
她之所以不想开在帝京,还不是因为他们迟早是要走的。
只要太子信守承诺,让他们迁居。
以后帝京这块地儿,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踏足——
毕竟,古代车马太慢,那什么周游列国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她还算了吧!
再有,如果康亲王真有封地,诸侯无召不得归京,他们想回来就会被当成造反!
可她没想到,常秋月又道:“你先前不是鼓励我做点什么吗?”
“我思来想去,考虑过了如今百姓的民生,衣食住行这类的。”
“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营生。”
“若是你想开分号,我可以与你合作。”
“不过我的建议,不是单开药铺的方式,而是直接开医馆。”
“你日常没有空闲打理也没关系,负责医、药两边就行,我来负责打理。”
想了想,常秋月又觉得提这样的合作,自己有点占便宜的意思。
毕竟,应采澜又不差钱。
而且,真要找个打理医馆的人,应采澜也不是找不到。
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四六开……或者三七开也行的。”
应采澜眼睛一亮!有句话说什么来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她还有一个疑问:“可是……我还是更希望开到州郡去,要满天下跑的话,你能行吗?”
“为什么不能?”常秋月笑了笑,道:“我一个和离的女人,只要身边有足够的人保护,就不怕外出。”
“至于三个孩子,待我外出的时候,要么放常家、要么拜托世子妃你帮忙看顾一下,完全可以。”
“想要去地方州郡开分号,两三年内也许都没这么快办到。”
“等能办起来了,孩子们也长大一些啦,我还可以带她们一起领略山河之美,岂不快哉?”
说完可能性,她又说到很现实的问题:“但你也是知道的,我虽然打理中馈很在行,但毕竟药铺医馆这类的,以前没有接触过。自己也不懂医药,要从头开始学起。”
“所以,在帝京范围内先活动,很有必要。”
“过上两三年,帝京这边稳定了,我们再筹谋去州郡!”
应采澜眸中的光芒越发灿亮:“行啊你!秋月,我感觉你的想办法,真比我成熟可多了!”
她想过要开药铺,然后一头热就想冲上去。
没有一个特别好的规划,药铺是开成了,但确实有那么点青黄不接。
如果不是靠柳传声的名声,一点春别说进账了,可能工资都发不起!
而想开分号,她又是一头热。
要命的是,蔺赢还支持。
蔺炀那么提醒过她之后,她才发觉没那么简单。
现在来了个管理能力优秀的常秋月,那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吗!
她担心的问题也没有了:如果她们迁居,帝京这边的医馆药铺,也还有常秋月看顾!
“秋月,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了!就按你说的办!”她兴奋不已,冲过来猛地搂住常秋月,来了个熊抱!
常秋月稍微长大后,就要学端庄仪态,从来不会这么一惊一乍、咋咋呼呼的。
可当应采澜抱过来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很温暖。
微笑,是最好的语言;
拥抱,是最好的感情交流。
夫妻情侣之间多拥抱,感情更牢固;
朋友之间多拥抱,友谊更胜似亲人;
亲人之间多拥抱,亲情更血浓于水!
应采澜是现代人,是这样的理念很正常。
但常秋月没感受过这样的,来了这么热情的一个朋友,她哪能不感动?
“好,那就一言为定!”她笑道:“三七分吧。”
她只是想做什么,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一些路子,而不是坐吃山空,将来把路给越走越窄了。
至于赚多少钱,只有能给三个女儿的将来赚点嫁妆就行,其他真无所谓的。
但应采澜却一口认定:“不行!合作就是合作,刚好你我互补各自的长短,这样的话,我们应该五五开!”
常秋月不由失笑:“随你吧。”
也不去多说什么讨价还价的话,以后她为应采澜多付出一些、多对应采澜好一些就是了。
应采澜叫常秋月过来做客,本来就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
就是朋友之间小聚一下,缓解生活的压力和烦恼。
她甚至从头到尾都不问常秋月:阎襄的事你现在是怎么想的?阎襄要离开了,你会难过吗?
此类问题,完全不需要问。
除非常秋月自己提起,她就有责任为朋友排忧解难。
但阎襄给常秋月的打击实在太大,一击让她彻底死心。
她好像是真的放下了,一直到离去,也没提跟阎襄有关的事儿。
想来,也是因为阎襄刺杀的是他们夫妻俩,常秋月大概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常秋月走了后,把两个女儿带回去,阎苏还要继续留在王府调养。
“再住一个月吧,一个月后她的情况基本可以稳定下来,不需要我给她用针术来调理了。到时候,你来把她接回去,继续用药膳养着就行。”
亲自将常秋月送出王府大门之后,应采澜正要回药房去。
却见阎佩瑜从外面回来。
“咦,还没到晌午呢,这么快就回来啦!”
阎佩瑜是进宫去见太子的。
因为上次应采澜遇刺的时候,他都能出门了。所以即便还是装作病弱的样子,进宫是可行的。
再者……
前面的筹谋到了此时,也该有所行动了!
他致力于两件事:
其一,履行对九皇叔的承诺,把司家拉拔起来;
第二,履行对他家澜澜的承诺,跟太子多捞点好处!
“澜澜是出来接我的?”阎佩瑜唇瓣含笑,朝应采澜伸手。
老毛病了,应采澜把手递给他,然后顺手把他搀扶住,笑嘻嘻地道:“是呀!”
阎佩瑜想到她刚才吃惊的模样,还有那句话,道:“说话骗我也长点心,看着就不像!”
“不用看着怎么样,重点是……”应采澜挑眉,道:“事实就是我站在王府门口的时候,你回来了,那我就是迎接你的,不接受辩驳!”
小霸道的样子,却一点儿没有让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