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
世子妃要他去做,那他怎么能不去呢?
“行。”他答应了,道:“到时候清算大皇子这边的东西,指不定我有机会接触。到时候我尽量多薅点羊毛回来,讨我家澜澜开心!”
应采澜总算满意了。
转而,也没忘记正事:“话说回来……大皇子私造兵器,他是想干什么呢?难不成,想造反?”
阎佩瑜最喜欢的,就是她特别拎得清。
要说他家澜澜这个人,论才智比不少女子强,但她对朝局的事是完全不了解的。
可偏偏她最聪明的地方在于:能虚心接受一切意见、不执著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一点儿也不矫情!
她只要实实在在的好处,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点性子,他特别喜欢。
他给她解释道:“不排除造反的可能。”
“但,私造兵器,也不仅仅是造反一个用途。”
“还可以盈利。”
应采澜愣住:“啊?卖给谁?绿林好汉吗?”
说到这个,阎佩瑜的眸色严肃了许多:“说不准,是卖给那些附属小国!”
更不知道大梁周边的情况是什么样的,这一点阎佩瑜心里有数。
所以,他尽可能给她讲得详细一些:“大梁一统天下,对周边的一些附属国并没有赶尽杀绝。”
“但是,在军事上,是绝对压制。”
“他们只能有自卫队,不能有军队。”
“此为其一。”
“第二,他们不允许制造兵器,必须从大梁购入。”
“那价格是固定的,有些人胆子大的,便私造兵器卖给他们,上面不做任何标识,他们用得也放心。”
“价格自然比大梁朝廷卖给他们的,要低得多。”
“所以……”
他看向应采澜,后面的话也就不用说了。
应采澜也明白过来:“原来还有这种可能!”
她就说,看阎襄不像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私造兵器这种事,是要杀头的!
哪怕是皇帝的儿子,诸多考量之下,好的结果也就是贬为庶民?
如果不是为了夺嫡上位的话,何必冒这种风险?
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她不明白:“可他身为皇子,难道很缺钱吗?”
对此,阎佩瑜笑了,道:“你也不看看他那个人,对喜欢的人有多大手笔。由此可见,日常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人。”
他们是堂兄弟,阎佩瑜的确是了解阎襄的作风的。
应采澜回忆了一下,从原主的记忆里拉出来了一些阎襄斥资办宴席、办诗会之类的事!
的确很讲究排场,财大气粗、挥金如土!
一个字,绝!
花钱如流水,就只好想办法挣钱。
一时想岔了,走上歪路!
她叹了一口气,道:“他干这样的事,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做成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撺掇他?”
“应该是的。”阎佩瑜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据我们所知的那些人,应该都没有私造兵器的门路。大皇子他……背后可能还有谋士!”
应采澜嘴巴一噘。
忽然,她转头看向阎佩瑜,想到了一个问题:“阎望,太子殿下该不会是……早就有所猜测吧?”
这个问题,让阎佩瑜的脸色瞬间变了:“这点,我不知情。”
语气微冷,也有那么点膈应。
应采澜想想,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是能够同榻而眠的关系。
而他,还是太子智囊团中占据最重要地位的一个。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太子的亲信,最信得过的人。
谁能料到,太子竟然还有很多事,他是不知情的!
隔阂,这不就来了吗?
加上太子忌惮他娶了个聪明的世子妃,这件事更是让阎佩瑜心存忌惮!
往日情分,至此几乎断了!
“你看开点。”应采澜安慰地说了句:“世上本来也没有兄弟能够一辈子相携到老的!”
“再亲的手足,总是左右各自向相反的一边,不可能在一起的。”
“未来,兄弟各自娶了老婆、有了各自的家庭,那就是两家人了!”
“更何况,你们还是堂兄弟!”
“还出生在皇家,他是皇帝的儿子,你是王爷的儿子。”
“你俩之间明着是血缘关系的堂兄弟,实际上差的可不是一个台阶!”
前面,阎佩瑜真有被她安慰到!
听到后面——
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儿呢?
他无奈地笑了,道:“所以,如今我有了澜澜,相携到老之人,自然是我的结发妻子了!”
这么一说,他催促着问:“是不是?”
应采澜:“……”她不是!她没有!他乱说!
她可没说要跟他过一辈子!
但不管她的眼神表达什么意思,阎佩瑜反正是认定了:“真好。我本来有点难受的,虽然心知他迟早要登天,我们是君臣关系,但……”
总也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啊!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是你堪不破了,阎望。”
“对。”阎佩瑜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钻牛角尖了。”
应采澜不由一笑,道:“哟,这么老实啊?”
她才不信呢!
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会老实!
只不过眼前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不老实的事罢了!
阎佩瑜如果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肯定要吐血。
但他不知道啊。
见她笑了,他心情也好起来,道:“澜澜,有你真好。”
每次他情绪里的黑洞突然打开,几乎要把他吞噬的时候,她一句话就能把他拉出来。
这是父母、兄弟姐妹都办不到的!
只有她!
他的澜澜啊,是天降救星!
应采澜下巴一扬,傲娇地道:“那当然了,娶了我是你走大运了!!”
“是我捡到宝了。”阎佩瑜怎么可能不认可这话?
不是娶了她,他命都没了。
娶了她后,他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就连母亲也比以前过得舒心了!
他的澜澜啊,是天降福星!
“好了,你都累成什么样了,赶紧睡吧。”应采澜也不忍心让他继续强打着精神跟自己闲聊。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给他把薄被盖好,道:“烧是退下去了,现在应该正好睡。”
“你晚上别熬夜,不用留下来照顾我,就在西屋睡吧。”阎佩瑜自己很疲倦,但他何尝看不出来她其实也很累。
昨晚照顾他一夜,上晌没睡多久,太子就来了。
下午除了琐碎的事,还要应付娘家客人!
然后,还要替他的病情担忧。
她口口声声不在乎他,随时说要跑路。
但实际上,他在她心里的定义,已经确定烙上了丈夫的名分!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应采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病了一场,不粘人啦?”
“我也想粘啊。”阎佩瑜笑道:“可我得考虑细水长流。我家澜澜这么好,我得用一辈子,所以得照顾好、保养好你,才能相携到白头啊!”
应采澜:“……”
有一说一,情话虽然肉麻,但的确动听。
难怪世上挖野菜的人那么多,所有山林都要被挖秃了!
“你先睡吧,我会安排好自己的。”应采澜庆幸自己才十六岁,并且身子底子蛮好的。
熬个夜,真没啥。
但凡有点年纪,这么熬夜肯定要出大病的。
阎佩瑜着实是撑不住了,闭上了眼睛立即陷入了昏睡中。
接下来几日,康亲王世子养伤、世子妃养病。
康亲王真的住在了皇宫。
案子一日不破,他一日不走,就这么死赖着!
他也不想这样啊,可不这样不行啊,儿子差点没命、王妃不让回家。
所以,演黑脸的邬蔓青,始终挂着凶悍的名号!
案子交给大理寺审理。
太子方面,因为关心自幼一起长大的堂弟,亲自命人跟进案子。
终于,在五日后——
结果出来了!
“按说,你们本身都做好了局,只等那只鳖入瓮。”
应采澜在给阎佩瑜喂饭,一边喂,一边问:“怎么要这么久?”
他就是等着阎襄来刺杀自己的!
所以,去静水庄故意砸阎襄的庄子、「欺负」阎襄的女人。
阎襄对别的女人大概不在意,对应彩月是真爱。
他们算计着这一点,预计等消息到了京城后,阎襄必定有所行动。
可他们也没有算到,阎襄的行动来得比他们预期的要早!
看来,是前面的几次冲突,阎襄早就对他们动了杀心。
阎佩瑜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不熬几日,都不像真的。”
“我们的人暗中追踪,当天就抓到了那帮弓箭手其中的几个。”
“培养弓箭手可不简单,轻易不会让他们去死。故而他们并非死士,不会被擒住后就服毒自杀。”
“人抓住后,严刑拷打审问到了第二日,他们熬不住招供了。”
所以,那些供词送了上去,到了皇帝面前!
应采澜又给他喂了一口,道:“这个案子,会在朝会上审吗?”
“不会。”阎佩瑜回答得斩钉截铁。
当今皇帝很是要脸的,前面几次阎襄闹的事,都把皇帝架上了高台,已经让他很是丢人。
尤其是,被常家一众男儿跪请和离求去,断了这门姻亲关系……
这件事宛如狠狠抽了阎弘治一耳光!
现在又来了阎襄私造兵器、刺杀康亲王世子夫妻的事,怎么可能再公开审理?
“这么说……”应采澜有点不高兴:“皇帝会偷偷审,如此也好把本该判死罪的,从轻发落了?”
阎佩瑜没说话,但相当于默认了她所说的可能。
太子对此事做过预料,知道即便是罪证确凿,阎襄也不会获死罪,最多不过是流放罢了。
除非——通敌叛国!
但大梁一统天下,那些附属小国根本蹦跶不起来,阎襄没有通敌叛国的动机。
保险起见,他们没有想利用私造兵器的事,往通敌叛国那方面贴。
“啧,没意思!”应采澜撇嘴,一脸的不忿。
低头,见碗里没有粥了,她问:“你吃饱了没有?”
“嗯。”阎佩瑜应了一声:“我饱了,你也赶紧吃吧。”
他很享受自家世子妃服侍照顾自己。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不会照顾人,经常弄得一塌糊涂。
但享受归享受,因为喜欢她,他是不希望她累着的。
他左手不能抬起来,右手勉强能够自己进食。
只是碍于伤口结痂还不够好,容易撕裂形成二次受伤,最好还是有人照顾。
她自告奋勇自己来,谁也拦不住!
咳咳,谁也不会拦。
应采澜把碗放下,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说:“你先躺下,我就出去。”
扶着他躺下,她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阎佩瑜看着她婀娜的身影绕出屏风外,总感觉有点儿杀气?
虽说不是很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知道——
他家世子妃生气了!
应采澜不是一个藏着掖着的人,如果是他惹了她,她的脾气就会立刻冲他头上发。
而她安顿好了他才出去,可见……
可能又要去搞事情了!
想了想,他喊了一声:“冬雪。”
冬雪很快进来:“世子有什么吩咐?”
“跟着世子妃,看看她要做什么。”阎佩瑜闭着眼睛,道:“她想做什么,自己做不来你就帮她,别让她累着。”
冬雪没忍住问了句:“世子妃做什么都行?”
世子妃要去杀人放火,她也帮忙?
谁知道,她刚这么想,阎佩瑜就这么说了:“我家澜澜力气小,杀人可能握不动刀,你帮一把;她身子娇弱,放火可能抱不动柴,你帮帮她,也不要让她自己点火,熏着她!”
冬雪:“!!”世子,你就宠她吧!
他们家世子妃那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真有人让她杀人放火,她是真干得出来的啊!
也不怕世子妃闯祸!
不过,阎佩瑜是真不担心应采澜能闯什么祸来。
她吧,其实是很聪明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能屈能伸,深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
所以,不是逼急了的话,她是不会冲动行事的。
也不知道她以前在异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看她很莽的样子,实际上行事作风十分老辣,轻易不会让自己置身泥淖。
这边阎佩瑜想着自家世子妃,而应采澜出来外面,并没有立即去吃饭,反而去了书房。
她拿出信笺写字。
雪梨帮她研墨,不经意看了一眼——
有一说一!
他们家世子妃写的字,真的挺丑!
勉强认得那是个什么字,有些字的笔画也不对!
但没办法,应二小姐从小被养废了,能认字儿、会写字儿都不错了,不该强求!
她忍不住问了句:“世子妃这是给谁写信?”
“蔺炀。”应采澜没有瞒着自己人。
雪梨尝试着抢救:“蔺二公子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感觉他学识广博。世子妃,可需要奴婢为您誊写一遍?”
她说得太委婉了,应采澜一开始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学识广博,跟你誊写我的信,有什么关系?”
结果,这一愣,没掌控好笔墨,一个大大的墨点,在纸面上晕开。
远远一看,这信笺……
自己看都忍不住说一句:
真他么难看!应采澜:“……”操!
看了一眼一纸歪七扭八的字,她有被丑到!
“我只是不会用这个笔!”她强行挽尊:“笔太软了,不听话,不是我不会写字!”
她一个从小用硬笔的人,从来没学过毛笔字,能写出来都不错了。
要知道,她小时候可是练过硬笔书法,还拿过奖的!
雪梨点点头,道:“世子妃天赋高,也就是起步晚,每日练练假以时日总是能好的。”
应采澜:“……”还每日练练呢!
她是很卷,但不可能卷在这上面啊!
平日写药方,那字儿也不太需要别人认得。
给柳传声替班坐诊的时候写的药方,还是雪梨给写的呢。
她干脆放弃了:“罢了,你帮我抄一遍吧。”
以后,还是自己尝试着做铅笔吧!
雪梨不愧是以前跟过书香门第千金小姐的,写字又漂亮又快。
写好后,应采澜让怀瑾去送信。
这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蔺炀自然不在牙行里,而是在自己的宅子内。
正好,蔺赢也在,兄弟俩正在吃饭。
怀瑾是翻墙进来的,蔺炀一看,也不奇怪,询问:“可是世子妃有什么事?”
“是的。”怀瑾将信送过来。
蔺炀拆开浏览了一遍,不由笑了,道:“这世子妃,可真是个妙人!”
提到世子妃,蔺赢抬起头来,问:“她要做什么?”
蔺赢一脸疑惑,接过信笺看了一遍,眼神有少许变化。
“的确。”他把信笺还给自己的弟弟,道:“这位世子妃,当真与众不同,丝毫不像世家贵女。”
蔺炀把那信笺叠了叠,笑道:“她可不是什么世家贵女。”
“从前在太师府的应二小姐,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传说中一无是处、被人欺负的软包子,还是个小哭包。”
“被欺负了吧,告状都不会……”
“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告状也没人理会。”
“能长这么大,算是够皮实的。”
“应家不适合她生存,换了个土壤,便茁壮成长了!”
因为跟应采澜打交道,他专门查了一下。
所以知道的详细一点,也不意外。
蔺赢挑了挑眉。
他没有查过应采澜这个人,这么一听,倒真有点对她好奇起来了。
站在一旁当壁花的怀瑾:“……”
我还在这儿呢!议论我主子,能不能避着我点儿?
蔺炀没让他等太久,道:“怀兄,你且回去告知世子妃,这件事我很乐意帮忙!让她放心,三日内必然办妥!”
怀瑾得到了准话,拱手行礼,道:“怀某告辞!”
说完飞身离去。
蔺炀日常笑脸迎人的,可此时没有外人,他的笑意却不是那套虚假的面具。
他转头对蔺赢说道:“世子妃还真的很会做人,让我跑个腿儿,还给了个承诺。也不想想看,她堂堂的亲王世子妃给出的承诺,得多金贵!”
蔺赢看他一眼,眸色淡然,道:“也是看准了,你不会狮子大开口。”
“那可未必。”蔺炀笑得像只狐狸:“这个人情我先存着,以后要个大的!”
自家弟弟是什么德行,蔺赢岂能不知?
他也没说什么,把饭吃完了,道:“我待一个月,回去给母亲过寿。你今年不会又不回去吧?”
后面一句话,把蔺炀的笑意打得七零八落!
蔺炀迅速从满脸笑意,变成了面无表情,道:“看心情吧。”
「看心情」的意思,就是「不回去」!
这点,蔺赢是很清楚的。
他也不劝说什么,只道:“随你吧。”
多年的心结,不是这么容易解开的,已经成了心病。
他们蔺家从事药材生意已经十几代人,了解天下诸多药物,却依然没有找到一种治心病的药!
蔺炀也没说什么,把剩下的一口饭吃完,起身走了。
提到那些,连话都不想跟哥哥说了。
蔺赢无奈摇了摇头,也是无可奈何。
两日后。蒹葭苑。
阎佩瑜已经可以坐起来,生活勉强能够自理了。
已经躺了这么几天,他感觉骨头都躺疼了,站起来在地上走几步,舒展舒展筋骨。
不过,哪怕是在养病,这几日他也书信不断。
信是他念,让向冲写的。
应采澜没去关心他要干什么,左右不过是为太子办事。
他倒是自己主动给她说:办好这些事,太子答应了我,将来等他登基,便给父王封地。
本来,应采澜很想说:到时候太子登基了,难道你们还会像现在这么危险?
转念一想:谁说不会呢?
所以,她就没吭声。此时——
应采澜端着托盘从药房那边过来,见他在地上走来走去,连忙道:“痂虽然已经够结实了,但你动作还是给我慢一点儿!”
她把药盘放在小桌上,道:“赶紧的,过来我给你换药。”
阎佩瑜面带笑意,缓缓走过来,说道:“又让我给你慢一点儿,又叫我赶紧的,所以……我到底应该快呢、还慢呢?”
应采澜一听,头一歪,笑得贼坏,道:“那就……一步快、一步慢?”
阎佩瑜:“……”真有她的!
他睨了她一眼,哼笑道:“你喜欢快的,还有谁比我了解么?”
应采澜:“……”上高速吧,老司机!
都是在开玩笑罢了,阎佩瑜在胡榻上坐下,自己把衫子给脱了。
应采澜开始给他解开绷带,观察了一下伤口恢复的情况。
然后,用沾了酒精的帕子,一点一点地擦掉原来的药渣。
阎佩瑜低头看着面前的小脑袋,光是看着她围绕着自己忙前忙后,他心里就涨满了爱意。
他问:“你让人出去做的事,都过去两天了,还没有动静?”
“有啊。”应采澜抬头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两日的酝酿,流言已经发酵成熟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大皇子私造兵器的事传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上大理寺门口请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求公开审理大皇子的案子!”
阎佩瑜感觉好笑:“法不责众,大理寺可扛不住这样的压力。所以,他们就会上呈,让皇上定夺。”
他看着开始给自己涂新药膏的世子妃,真心诚意地夸奖:“世子妃好计谋!”
“什么计谋啊?”应采澜翻了个白眼,道:“反正我就是不服把这个案子偷偷审,让阎襄走后门!不就是投胎投得好么,那就可以欺负人了?”
她用这个计策,不过是抄袭现代人的舆论炒作手段。
拾人牙慧,算不上她本人有多聪明。
阎佩瑜也是知道,她仇视阎襄,不仅仅是因为自个儿跟应彩月的瓜葛。
其实,还有替常秋月打抱不平的意思在。
他说道:“这也足够了。压力给到了皇上那边,到时候会被迫公开审案。”
“如此,按律法走流程便避免不了了。”
“虽说是皇上最后裁决,想要包庇大皇子,也只能悠着点儿。”
应采澜给他涂抹好了药,道:“行了,这种药膏是可以皮肤吸收的,也不用上绷带了,就这么晾着吧。”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才接上刚刚的话题,说道:“不得不说,蔺老板做这事儿,真的是漂亮!”
阎佩瑜挑眉,道:“这事儿你又何必去找他帮忙,和为夫说不就完了吗?”
语气听起来多多少少有点酸,知道他这个人表面和气,其实占有欲强悍得一批。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你是可以办,但你有人家方便吗?他是开牙行的,结交了三教九流。”
“他们做这样的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查不出源头、也捉不到把柄。”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你一个世子爷,能有人家专业?”
好一顿轰炸!
阎佩瑜:“……”
第224章 真不拿他们当外人!
被轰了一顿,阎佩瑜也不生气,只是探出手臂一搂,圈住她的小腰,道:“澜澜啊,就不能说你夫君一点儿好?”
“好什么好!”应采澜把他的手拂开:“你身上有药,别蹭脏我!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拥有一群爸爸的好处,在于他们教会她了解男人。
男人和女人不同。
男人喜欢征服,倒贴他的多半看不上。
即便看上了,大概率不会珍惜。
越是求不得的,他们越是稀罕。
千辛万苦才求来的,会当宝贝供着;
不请自来的,千里送货上门,不上白不上。
但要给真心,那真没有!
对待他们,像放风筝。
拉住手中线,该松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掌握好度。
若即若离,让他们患得患失,才能够保持感情的新鲜。
应采澜深知,原先阎佩瑜这么紧张她,不就是她的心没在他这儿。
现在,她会留下来的心思被他看穿了。
如果被他吃定了她不会走,那是绝对不行的!
尤其是他这种男人。
表面上和和气气、温温润润,实际上十斤的猫有九斤反骨!
一年两年的还会好,三年五年就不一定了!
见他还是不肯松手,她轻轻一推:“烦不烦啊你,滚犊子!”
阎佩瑜还就喜欢她这劲儿。
又奶又凶!
他可稀罕跟她吵吵闹闹拌嘴的感觉,自然要表示不服:“我怎么脏了?你还嫌弃起来我了!你自己说说,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主动抱抱我、亲亲我!咱们都好久没能亲热了,你都不想我吗!”
应采澜:“……”呵,男人!
原来是不发烧了,心里却开始发骚了!
她冷哼,道:“我想你妈,你爸能答应吗?”
阎佩瑜一愣。
应采澜知道这个梗他get不到,也没解释。
她直接上手,把他刚刚穿上的衫子衣襟扒开,指了指胸膛上那个箭伤的豁口、结的厚厚的痂,道:“怨谁?怨我吗!”
中箭是苦肉计,是他自己设计的!
阎佩瑜还真没话说。
他也不作妖了,笑嘻嘻地看着她收拾东西,问:“澜澜,过几日这些事情了结了,枫叶肯定全红了,我们再去江春埠呗?”
应采澜:“……”丑拒!
她端着托盘就走,扔下一句:“别,我听到江春埠这仨字儿,就有心理阴影!”
没忘记,应彩月还在那儿呢!
解决了阎襄,应彩月本来就是个弃妇,不会收到波及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打算去搞什么事情?
说完,人已经出去了。
阎佩瑜看着她的背影,低头失笑。
小两口每日拌拌嘴,也是种生活情趣。
而外界的风风雨雨,却是都起来了。
舆情压力下,大理寺卿蒋亮不得不将这些上禀告皇帝。
阎弘治如何气恼且不谈,案子终究得审。
禁足在大皇子府的阎襄,从案情卷宗送到了皇帝面前的时候起,就被打入大牢。
刺杀世子与世子妃,在皇帝眼里,也许不是什么重罪。
但私造兵器——
这是实锤,逃不掉的!
加上先前阎襄被言官弹劾的事,他算是劣迹斑斑!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身为言官的常家长子,却并没有带头弹劾。
常家人十分低调,连议论这件事都不曾在公共场合。
算是避嫌。
阎襄被抓第五日,大理寺贴出告示:
审理大皇子私造兵器、刺杀康亲王世子夫妻一案,将公开审理,且允许百人旁观。
消息出来,应采澜笑得开心,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这几天,阎佩瑜很忙。
虽然他在养伤,但客人是络绎不绝。
他每天都要招待好几拨人。
而那些人,表面上是探病的。
实际上,阎佩瑜都病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那自然是——
不少人,原来都是追随大皇子的!
如今,想要改弦更张,以后跟着太子。
那怎么办呢?
阎佩瑜就是最好的桥梁!
一来,他没有官职在身上,不能算结党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