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采澜:“……”所以说——
他来静水庄真的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
可她……
真当他们俩出来约会度假呢?
想想,自己真是个傻帽儿!
被驴了!她气笑了:“得!”
“我就说为什么好端端的,邀我出来赏秋呢!”
“原来,还是办公事,拿我来当筏子!”
“如此便也算了,你跟我商量商量,难道我还能不答应吗?”
“提前告诉我不行么,是怕我会泄露消息,还是怕我配合不了你演戏?”
“你把我蒙在鼓里,让我跟个傻子似的、陪你团团转!”
说完,将桌上的茶具狠狠一推,站起来气汹汹地出去了。
“哎,澜澜……”阎佩瑜没想到她气性会这么大,赶忙追出去。
但这小妞儿跑起来还真厉害,出门就不见她去哪儿了!
“平日成天笑嘻嘻的,哪怕是生气也不会这般发作。她这是……”
他有点不明白。
就是以为她能理解自己的,所以才瞒着。
可戳穿后,她会这样生气,是他想不到的!
冬雪指了指庄子大门外,道:“世子妃出去了。”
“这时候出去?”阎佩瑜脸色一变,立即问:“怀瑾呢?”
冬雪答道:“跟着呢。奴婢见她跑太快,怕世子不知晓她的去处,才留下来。”
“走,赶紧跟上!”阎佩瑜没有迟疑,立即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道:“安排的人,都跟上了么?”
冬雪答道:“都在世子妃身边护着。”
阎佩瑜在应采澜身边安插了不少暗卫,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怀瑾。
但怀瑾一看,是对应采澜好的,也就没有专门去说。
如果让应采澜知道自己出去干点啥都有人盯着,即便不恼火,也会不自在。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安全得到了保障,心理上也好接受些。
应采澜跑出来后,也没有什么方向。
她是有点生气。
想她都放弃跑路,要留下来跟他们共同面对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瞒着她!
瞒着她做大事,她能理解。
需要演技,她都可以配合。
可把她放在局中当棋子,这就不能忍了!
川贝跟在她身边,看着周边全都是陌生的田野和林子,有点慌:“世子妃,咱们对这片也不熟悉,这么瞎跑可不行啊。等下跑远了,找不到路回去,可怎么办?”
“是啊世子妃。”雪梨也道:“您身份尊贵,可不能跟普通老百姓那样,问问路就回去了。万一遇上了坏心人怎么办?”
应采澜虽然生气,但不至于气昏头。
“你们说的有道理。”她双手掐腰,看向跟在后面的怀瑾,问:“怀先生,你认得路吗?”
怀瑾哪里认得这片地方,如实说道:“不曾来过静水庄,但我们出来,我有记下路径。”
这是行走江湖该有的标配!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那回去?”
唉,真难啊!
想要离家出走,却发现无处可去?
蛋疼!好吧,她没有蛋。
要疼也得疼阎佩瑜的蛋!
这要是在王府就好了,她肯定要去找康王妃告状!
“回去吧世子妃。”川贝不知道,世子妃为什么突然气呼呼跑出来了。
这还是头一次跟世子吵架呢!
要是在京城内,还可以去一点春大药房待两日。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出门在外的,还是安全第一。
雪梨也道:“世子惹世子妃生气了,那还不简单?他平日多半惯着你,你把气撒出去,不就完事儿了?”
应采澜:“……”怎么撒?打他?那怎么……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他那个人嬉皮笑脸的,打了也感觉不消气。
可的确不适合乱跑。
她带着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可不是那种计划好的跑路。
再说了,为了这点事就这么跑了,放弃了一切,也不值得。
她正要说「回去吧」,却不想,看到了不远处一张眼熟的脸!
一看,那不是蔺炀吗?
“蔺老板!”
她赶忙抬起手臂扬起来打招呼。
一行人中,为首的男人脚步一顿,朝这边看过来。
只见一个娇俏少女,衣着是华贵的,浑身上下却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儿。
打招呼竟然把手举得老高,那小胳膊扬啊扬的。
虽说不是穿着长袍宽袖,那一截胳膊露出来了,着实不像什么正经女子!
应采澜已经走到他眼前来了,仔细辨认才发现:“咦?不是蔺老板,那怎么长得这么像啊?”
蔺赢明白了:“你许是把在下错认为舍弟了。”
“啊!原来如此。”应采澜很快就想明白了:“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蔺大公子,通达牙行蔺老板的嫡亲大哥吧?”
“正是。”蔺赢拱手朝她作了个揖,道:“在下蔺赢,不知道姑娘是?”
应采澜没有挽妇人发髻。
她平日跳脱,喜欢跑来跑去,也没有什么闺仪可言。
除非进宫,不然是不会绾发并且插一堆头钗的。
如今出门在外,更是放飞自我,早晨起来直接自己梳了个高马尾。
少年感十足。
但穿着的衣裳又是女装,很明显是个少女。
应采澜笑了,道:“我是一点春大药房的东家应采澜呀!你我合作已久,没想到这还是头一次见!”
蔺赢很是意外:“原来是世子妃。”
他客套地问:“世子妃怎么会来静水庄?”
“我是来度假的!”应采澜笑道。
想到附近是江春埠皇家园林,虽然不太懂度假是什么词,蔺赢还是理解了意思,说道:“原来如此。”
“你呢?”应采澜询问:“蔺大公子可是个大忙人啊,最近怎么回帝京了?”
说真的,她来了大梁,可真有眼福啊!
形形色色的美男,都见到了!
蔺赢虽然也是做生意,但药材行的经营,基本交给手底下的人。
大部分时候他只在各地跑,开拓更大的药业版图。
而更多的时候,他更注重于研究药材。
另外,精进医术。
他长得跟蔺炀很像,蔺炀那么好看,他自然也不差的。
比起蔺炀长袖善舞、逢人见面三分笑的气质,这位完全就是霸道总裁范儿!
但他并不冷漠,也并非寡言之人。
蔺炀表面和气,实际上并不好相处,而蔺赢这个人,看起来很难接近,接近了就能发现:
他并非城府很深的人。
应采澜提了问,他便回答:“秋日,蔺某都会回帝京。静水庄这边的药园,有一批比较重要的药材,须得亲自过来盯着采收,来不及采收的也要做好过冬的准备。”
“哦!”听说这附近有蔺氏药行的药草园,应采澜眼睛一亮,问:“我可以去你们家药园看看吗?”
一听这话,川贝急了:“世子妃,咱们不是要回去的吗?”
应采澜看了她一眼,道:“急什么,世子什么事都计划周全,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川贝:“……”
世子当然丢不了,可我担心的是,咱们丢了啊!
然而应采澜已经转头看向蔺赢,又问:“可以吗?”
蔺赢自然没有错过主仆俩的对话,大概有所猜测。
但并不去干涉他人的私隐,点点头应道:“可以。”
于是,应采澜便跟着蔺赢一行人,前往药园。
先前,她瞎跑出来,当然不会去走田间小道,而是选的都是大路。
也正是因此,已经走到了官道上。
这不,才会遇见蔺赢。
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路,约摸五六里地这样,来到一个小山包这边。
正好,这座山包,与枫山是错开的方向。
所以,应采澜这是越走,离江春埠园子越远。
蔺赢看上去非常冷,但该说的话都会说,他甚至还主动找自己感兴趣话题:“听闻世子妃会一手神奇的针术?”
这也是为何他会答应让应采澜跟自己去药园的原因。
刚回帝京,就听说了这件事。
因此,如果不是偶遇,他也会亲自登门拜会,见识见识的。
相逢不如偶遇,也是绝了!
应采澜倒是想起来了:“我听传声师兄说,蔺大公子也会一手传奇的针术,可是如此?”
“传奇说不上。”蔺赢谦虚地道:“相对普通针术而言,的确是效果更佳、见效更快。”
应采澜总觉得,同一个领域里出现两种顶尖技艺的可能性不大。
她想了想,问:“不会就是九九摄魂针阵吧?”
蔺赢明显一愣,朝她看过来,问:“你所学,亦是九九摄魂针阵?”
应采澜:“……”果然!
她不由笑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家人!”
所学的同宗同源,不就是一家人么?
尤其是在古代,很讲传承。
三人行、必有我师。
好比申公豹,即便他和姜子牙立场不同,依然得尊称对方为师兄!
像她这样,跟柳太医学过一点皮毛,没有正式行拜师礼的,都会将柳传声认做师兄。
而跟蔺炀都学了九九摄魂针阵,那肯定是同宗了啊。
蔺赢诧异之余,也觉得意料之中。
毕竟听说近几日的传闻,他便猜测极有可能是九九摄魂针阵了。
他询问:“世子妃是跟何人所学?”
应采澜说道:“陇郡那位。想来,都在一个圈子里,你即便不认识,肯定也会知道她的!”
蔺赢果然知晓!
他点点头,道:“原来是师大夫。”
“溯本求源起来,她才是本家。”
“而我这边,虽然是同一门技法,却算是旁支。”
“因为传承这门技法的祖师爷,从来没有将此当做独门绝技,而是有教无类,但凡有心、有天赋者,皆可习之!”
“因此,我蔺家祖上也传承下来。”
应采澜先前问过师润关于这些事的。
但师润的说法比较简单,加上时间仓促没能细谈,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此时听蔺赢说起,感觉这传承手法,更像现代人!
蔺赢是很讲究礼法之人,他停下脚步,正儿八经对应采澜行了一礼,道:“如此说来,蔺某与世子妃也算是同宗了!”
“那是。”应采澜便问:“蔺大公子莫非比我辈分要高一些?”
蔺赢薄唇一抿,道:“并不。按辈分,师大夫该是我师叔。”
应采澜顿时乐了,道:“那么,我也该喊蔺大公子一声师兄了!”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不过,医药这个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着实是小。
尤其是古代!
尽管认了师兄妹,蔺赢依旧是面无表情,道:“师妹有机会的话,代我向师叔问好。”
“好的呀!”应采澜应得很欢快。
她又问:“话说,我师叔在陇郡的供货,也是蔺氏药行么?”
蔺赢答道:“以前不是的,后来师叔认祖归宗之后,才开始给陇郡做主要货源。”
“认祖归宗?”应采澜不理解。
既然她是师润的徒弟,蔺赢的态度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真的是有问必答:“是的。师叔是我们主家流落在外的血脉,身负家族传承。后来她会九九摄魂针阵的事传出,我们闻讯而至与她相认,她才回归宗族。”
应采澜又问:“她本该姓蔺么?”
蔺赢摇头:“并非。我们蔺氏主家,其实姓聂。”
“啊!”应采澜无法想象:“这关系太复杂了!”
但,不等蔺赢再说什么,她很快又自愈了:“不过问题不大,这些并不影响我和蔺师兄的往来呀!”
蔺赢眸中不由多了一星半点笑意,心道:她性子可真豁达。
一行人还没有走进药园,远远看见了药山。
已经看得见山上的药农都在辛勤劳作了。
应采澜不禁雀跃得很:“我还没有进过药园呢!这下我可要好好看看,我猜呀,蔺师兄肯定有很多宝贝!”
蔺赢说道:“你尽管看,看上什么我送你做见面礼。”
应采澜是发现了:
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遇见到现在的这点时间里,他的态度已经经过了三重演化——
不认识她的时候,陌生感、距离感;
知道她是世子妃、是合作商的时候,疏离感、表面的礼貌;
到此时,竟然是同宗同辈,就有当做一家人内味儿了!
看来,九九摄魂针阵的本宗,一定是一个很温暖的大家庭!
终于,走到了药庄的牌楼下。
蔺赢道:“到了,我们先进园子。我有些事要交代他们去做,然后再带你上药山看看。”
应采澜跟着他要往里走。
突然,「铿」地一声!
怀瑾背后的长剑倏地出鞘,挡在了应采澜的身前。
一只铁蒺藜,掉在了地上!
“有刺客,保护世子妃!”
随后,一阵箭雨袭来。
应采澜开始的时候被吓了一瞬,然后迅速捏住了腰间的妖龙手柄,将鞭子抽了出来:“川贝雪梨,你们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怀瑾急了:“世子妃,应该是你先找地方躲一躲!”
他知道,冬雪没来,川贝雪梨是不会武功的,她们仨儿都危险。
而他则是挡在应采澜身前,手挽剑花,精准打落那些羽箭。
“知道!”应采澜拖住川贝就走。
这小姑娘受到惊吓、远没有雪梨沉稳。
她看了一眼:“快,我们去前面,有座石碑!”
在这种危难时刻,她一边跑一边分心喊:“蔺师兄,你快过……”
话没说完,发现蔺赢也抽出了长剑,他手下的几人也都在护主,对抗箭雨。
一行人,功夫都不差!
可是,很显然,这场刺杀是冲着应采澜来的!
那些羽箭,都追着她射过去。
见状,蔺赢飞身上前,黑色的披风展开,替应采澜挡去一波攻击。
他一把将应采澜的胳膊拎起,飞身掠起。
此人轻功卓绝,几个起落,应采澜只感觉呼呼的风声扫过耳朵。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进了庄子内。
蔺赢带着她,进入主屋。
而跟随他身后的人,速度都极快,带着川贝雪梨进来。
怀瑾殿后。
弓箭的攻击是有射程的,羽箭也不可能源源不断。
离远了,他们自然是逃脱了。
门一关,蔺赢回过身来,问:“你没事吧?”
应采澜摇头:“我没事。”
说实话,好几支利箭擦过她的头皮、胳膊、脖子……
真的,惊魂!刺激!但她还不至于怕。
脖子左侧擦过一丝血迹,这点小疼也不算什么。
在现代,也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如果不是这时代没有热武器,她还能露一手漂亮的枪法呢!
她迅速转头看向其他人,问:“你们呢?”
“世子妃,奴婢被箭擦伤了一点儿,不过不要紧。”川贝是惊魂未定,但还是懂规矩的,朝蔺赢行了一礼:“得亏有蔺大公子的人护着。”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哪位好汉中了箭,有没有事?我跟着世子妃学了一点,可以帮收拾伤口的!”
“你拉倒吧!”不等蔺赢开口,应采澜先道:“中了箭的话,箭伤跟一般的伤口不一样,你处理不来!”
她抬头看向蔺赢,道:“你手底下的兄弟有多少受了箭伤的,我来处理吧。轻伤的话,我这俩丫头借去用!”
反正,这里是药园,药物齐全。
肯定也是有一些大夫在的!
蔺赢说道:“无碍,总归是自己的地盘,他们自然有人理会。”
他蹙紧眉头,问:“只不过……你怎么会遭来这样的刺杀?数百支箭,已经是很大手笔了。”
应采澜不懂弓箭,看向怀瑾。
怀瑾点点头,道:“是的,世子妃。这样多的箭矢,绝非一般人所为。弓箭手需要很强的天赋,栽培他们比普通刺客花费更大,何况箭矢论成本就贵。比买凶刺杀,箭雨要来得更费钱!”
应采澜得出结论:“所以说,这个刺杀我的人,非富即贵!”
“箭雨的命中率也更高。”蔺赢拧紧眉心,问:“是你得罪的人,还是……冲着世子来的?”
可见,是个聪明人!
能够出手这么大的,掰着手指头数,也能数出来那几个人。
而对方下这样的手,目标肯定是:真的想把她留在这里,不让她回去了!
蔺赢与应采澜毕竟是初相识,不好意思管她的事。
见她皱眉思索,便道:“我命人去看看那些羽箭,都是从哪个兵器制造司出来的。”
他很快出去了。
应采澜猛地想起来:“对啊!如果是大皇子动的手的话,从制造司可以查出一二!”
她也就只能想到:自己是得罪了大皇子!
当然——
她不排除,太子的人也可能对她下手的。
毕竟,太子不想阎佩瑜获得妻族的助力。
那就很有可能会暗中除掉她!
难得她落单,这机会千载难逢。
知道究凶很重要,怀瑾说道:“世子妃在屋里别走动,怀某跟去看看。”
身边没有别人,雪梨已经给川贝涂了点伤药。
应采澜也不肯坐下来,而是始终站着,凝眉深思。
雪梨弄好后,过来说道:“世子妃当时跑出来太急,也不知道世子那边如何?他不会也遇刺了吧?”
应采澜猛地一咬下唇!
她就是在想这个事!
刚刚遭遇了生死杀机,自己安全了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阎佩瑜此时是否安全!
如果是太子的人,自然不会杀阎佩瑜。
他还有用。
可若是阎襄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阎佩瑜这边。
跟出来后,阎佩瑜本想立即追上应采澜的。
不想,太子的影卫前来,送给他一封短信。
他拆开看信,耽搁了这一会儿,便失去了应采澜的踪迹。
不过,她是丢不掉的,有暗卫跟着。
所以,他决定先办眼前的事。
正在小道上走着,突然一阵破风声袭来!
“世子小心!”冬雪猛地上前一扑,将阎佩瑜推开。
顺利躲过了这一箭!
几条黑影落下,暗卫迅速将阎佩瑜团团护住。
阎佩瑜从腰间拔出一把精钢软剑,挡去朝自己袭来的利箭。
但他还是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武力,毕竟,对外他还「病」着!
他快速躲避,却依旧躲不过那漫天的箭雨!
“冬雪,快去找世子妃!”
阎佩瑜沉着一张脸,眸色是平时没有的深沉、可怖。
他想过会有刺杀,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大的手笔!
这刺杀冲着他来,难道就没有分开一拨人去刺杀应采澜?
应采澜身边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丫鬟。即便有怀瑾在,有暗卫跟随保护,他依然很担心!
“世子,你先回庄子上去!”暗卫极力劝阻。
但阎佩瑜没听,而是迅速朝官道方向奔去。
虽然应采澜是不想离开他了,但谁知道呢?
万一趁着这个机会,她什么都不要了,说走就走,怎么办?
阎佩瑜除了担心她的安危,还很担心她要抛弃他跑路!
不管是二者中的哪一个,他都受不了!
可那箭雨一直在追着他。
太多了!
暗卫虽然重重保护,却依旧抵挡不住——
一根利箭,猛地刺入了他的左胸!
川贝胳膊上被利箭擦过,虽然没有刺入肉里,但也是伤着了。
应采澜便让她坐着,自己坐不住,则是在厅内走来走去。
雪梨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说道:“世子妃可是担心世子的安危?”
应采澜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睨了她一眼,道:“我跟他吵架呢,担心他做什么!”
雪梨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眼神分明在说:您是主子,您说的都对!
但川贝就是个活泼的,哪怕是受伤了疼得很,也不肯闭上嘴巴:“拉倒吧世子妃,你这哪里像吵架的样子?”
本来都打算回去了,意外遇上了蔺赢,有了去处罢了。
结果,遇刺之后,她满心挂念着世子!
那担忧,都快形成实质淌出来了!
“你……”应采澜抬手指了指她:“受伤也堵不上你的嘴!”
川贝一吐舌头,道:“奴婢伤的是胳膊啊,又不是嘴。再说了,我好疼啊,那不是世子妃常说,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么?”
应采澜:“……”
厉害了,拿她说过的话来怼她!
行!真行!
这时候,怀瑾回来了。
应采澜忙上前问:“怀先生,外头怎么样?”
怀瑾说道:“查过了,那些羽箭,并不是目前大梁境内任何兵器制造司做出来的。”
应采澜明白。
自古以来在兵器这方面,朝廷都会管得严。
可这——
她询问:“不是大梁的,难道是其他小国的?”
须知,这片大陆上,自从数十年前烈王率军征伐、统一了南北后,就没有其他大国了。
那些附属国,都是仰着大梁鼻息生存,根本没有制造兵器的权利!
怀瑾摇头:“蔺大公子的意思,不是如此。”
见应采澜不懂这方面的事,他解释道:“大梁目前有四个制箭的制造司,每一根羽箭的原材料、制作工艺,都与不同。”
“每一根箭上,都会刻着各自的记号。”
“这些羽箭从制造司出来,入了谁的手里都有记录,一查便知。”
“可这一批箭矢上,没有任何记号。”
“怀某与蔺大公子的推测都是:有人私造兵器!”
应采澜脸色一变。
她不是古代人,却也是知道的:
私造兵器,跟贩卖私盐这类事一样,都是死罪!
而对方用私造的兵器,来刺杀她……
“马上回去!”
她当机立断做了决定:“找世子商量!”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勇,但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自己死里逃生是没什么恐慌的。
但,她是真的担心阎佩瑜。
可她自己不肯承认,有什么办法?
要走,自然要跟蔺赢说一声。
蔺赢自不会拦着不让她走:“我派几个人送你。”
“你放心,证据在我这里,我会给保管好。只不过……”
他顿了顿,颇感抱歉地道:“若是你有了方向要上告,需要我做证人,我不能帮你。”
“啊?”应采澜一脸莫名。
蔺赢想了想,还是做了解释:“家训。不插手任何朝局的事、不与阎家人有关系。”
应采澜:“……”
她突然想起来师润……
那么,师润嫁给了阎家人,那又怎么说?
但事情紧急,她顾不得问那么多,急匆匆告辞了。
因为一直提着心,担心阎佩瑜的处境,她几乎是用小跑的。
出了药庄的大门,来到了牌楼下,刚才的混乱还没有收拾干净。
看着阡陌交通,她顿时懵了:“往哪里走?”
不认识路啊!
怀瑾说道:“世子妃,我在前面带路吧。”
应采澜风风火火:“走走走!”
不料——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行人飞快朝这边来。
远远看到人影,还看不清楚是谁,生怕是再一波刺客,怀瑾下意识挡在应采澜身前。
观望了一会儿,竟然发现:“是向冲他们。”
应采澜下意识想到:“世子找过来了?”
想想,阎佩瑜是带着暗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安排了。
可先前箭雨出现的时候,那些暗卫也没有出现。
难道没有?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等不及她多想,向冲已经飞奔过来了:“世子妃,快……快点救救世子!”
“什么?”应采澜的心猛地跳上了嗓子眼,大喝道:“世子怎么了!”
药庄内。
蔺赢给他们安排了一处院子。
这边的条件比较落后、且清苦,但不影响给阎佩瑜救命。
两方人马会合的时候,一看他们用木板抬着的担架上、阎佩瑜昏迷过去的样子,应采澜可是吓坏了。
好在,人没死!
她就地给他施针,上了一个护心大阵,和一个简单的止血阵。
然后,便让他们把阎佩瑜小心翼翼地抬起,送药庄里来。
条件简陋没关系,重点是——
药物充足!
还有蔺赢这个九九摄魂针阵的高手!
昏迷不醒的阎佩瑜被平放在木板床上,应采澜给他连续下了好几个针阵。
然后——该拔箭了!
她左手握着断箭的杆子,右手捏着消毒过的手术刀,深深吸了一口气。
蔺赢在旁边给她压阵。
见她携带的装备齐全,蔺赢也不意外。
毕竟,师润也是有一些很新奇的医疗器具,他都见识过了。
发现应采澜手有点抖,他上前一步,道:“我来吧。”
终究是自己的丈夫,真上心了,才会在下刀的时候这般犹豫。
应采澜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把位置让给了他:“谢谢你啊,蔺师兄!我……真有点下不了手!”
做秘医那么多年,外科手术做了不少。
这么点箭伤,本不该难得倒她的。
可中箭的这个人是阎佩瑜,并且,箭头射入了他的左胸!
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好在有蔺赢。
他的医术,跟他的人一样,淡漠如雪,沉稳冷静。
“唔……”
手术刀顺着箭头刺入的方向切下去,汩汩的鲜血立即冒了出来。
阎佩瑜疼得醒了过来!
怕他会下意识挣扎,应采澜连忙捉住他的左手,用准备好的布条捆在一旁的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