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习惯了。应采澜笑了起来。
师润朝她看来,问:“你叫采澜?学医的?原本学过针灸之术么?”
应采澜如实应答:“只是学了点皮毛,认得穴道。近段时日,跟柳太医的小徒弟传声师兄学了一点。他本来也要跟我们一道过来的,半道上柳太医有事唤他,中途离去了。”
师润点点头,拿出一份手札递给她,道:“佩瑜来信中提过了后,我便整理了一份手札。你且看看,可能看得懂?”
都是医痴,两个女人便凑一旁研究针术去了。
叔侄俩继续喝茶,讨论当前的时局。
阎泽打开了扇子给自己扇风,道:“新婚感情不错啊。”
阎佩瑜淡笑:“侄儿还算好命。”
也没有多谈私事,阎泽很快进入重点,问:“可有怀疑目标?”
阎佩瑜这次点点头,反问:“换了九皇叔,难道不拼?”
当即,阎泽给了他一个冷眸:“这种时候,你把我一家几口叫来,怎么,想害人?”
听言,阎佩瑜失笑:“侄儿知晓九皇叔足智多谋,少不得盼着您指点迷津!”
阎泽冷嗤一声,道:“要我的意思,谁要我的命、谁敢动我的女人孩子,我就翻了他的天!”
这话,可就大逆不道了。
虽然他们都是正统,但毕竟皇位在上一代已经传给了当今皇帝。
可是,如果皇帝不仁,他们就不义。
对于康亲王来说,皇位当真是咫尺之遥,翻了就翻了,为何就不行!
阎佩瑜没接话茬。
其实,逼到一定份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身在帝京的人,说话做事都会隐忍一些。
而且,皇帝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家。就算有那份心也绝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两个女人这边。
大概翻了一下手札之后,应采澜很快就领悟了:“这都是几何形状的阵势啊?”
“是的。”师润一愣。
旋即,看向她的眼眸瞬间睁亮,道:“你懂几何、物理的话,那这九九摄魂针阵,便很快就能上手了!”
应采澜:“!!”几何、物理!
古代人怎么知道这些?
她瞪大眼睛看向师润:“你是……”
师润举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笑道:“那我便放心把后面几本手札交给你了,不用我多教什么。”
她站起来,道:“你跟我去房里取,我都标了序号的,你先拿回去慢慢看,不懂的再来问我好了。”
“好。”应采澜立即跟上她。
至于男人……
在绝顶医术面前,男人算个屁!
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水榭的叔侄俩:“……”
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无奈!
阎佩瑜吐槽:“九皇叔成婚这么多年了,在皇婶心里还是不如医术啊!”
如果不是为了交流医术,师润也不会千里迢迢回帝京了。
上一次他们回来,也是师润决定的。
阎泽皮笑肉不笑:“我且看着,将来你又能好哪儿去!”
完全不怀疑,阎佩瑜能不栽?
如果不是珍视已极,怎么可能专程去信,帮媳妇儿求拜师?
阎佩瑜挑了挑眉。
两人刚刚在这里互相取笑,没一会儿,突然双双脸色丕变!
下一瞬,阎泽的身子像离了弦的箭似的,眨眼间便飞射出水榭外面,并且留下一句:“保护好世子!”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不见了。
阎佩瑜作为「病夫」,再焦急也不能跑起来,只能让向冲过来扶持自己。
向冲扶着他,赶到院子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浓重的血腥味袭来。
阎泽拎着一把软剑,怀里搂着师润护得紧紧的。
师润焦急地问:“宝儿呢?”
房中丫头应:“夫人放心,小少爷没事。”
师润松了一口气。
地上,多了几具黑衣尸体。
侍卫们正在检查这些刺客身上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远远看着拎着妖龙红鞭站在院子里的应采澜,阎佩瑜的心放了下去。
他让向冲扶着自己快步走过去,将应采澜的手攥在手里,仍有余悸地问:“世子妃没事吧?”
应采澜把鞭子收了收,反手捉住他的手,道:“有怀先生在,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跑那么急干什么?脸都白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阎佩瑜倒是想起来了,他家世子妃雇了位绝顶高手!
上下打量一番,应采澜的确没有丝毫损伤。
应采澜斜睨他,笑了:“放心吧,没事!”
他松了一口气,朝阎泽看去,问:“九皇叔,你这是天生惹是非啊!”
“……”阎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今日的刺客是冲他阎泽来的,还是冲阎佩瑜来的,尚且是个未知数。
但不管到底冲谁,都当是冲他来的好了。
如此,不至于阎佩瑜那边打草惊蛇!
师润确定孩子没事后,便没什么担忧的了。
她转头过来,对应采澜和阎佩瑜道:“你们先回去吧,鸿胪寺这边,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阎佩瑜毕竟还是个「病夫」,应采澜果断决定先回王府。
这拜师还没正式拜上,东西倒是拿到手了。
一路上,彼此都不说话。
直到回了蒹葭苑,才把怀瑾叫着一起进了屋内。
应采澜有些着急:“怀先生可是看清楚了那些人的路数?”
怀瑾答道:“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没有打眼的路数。”
“怀某看得很清楚,他们的目标是九夫人。”
“一共四名刺客,每个人的杀招都往九夫人身上去。”
“亏得世子妃鞭子抽得快,挡在了九夫人身前,九夫人才没有受伤。”
训出来的死士,不可能让人看出是哪路人,所以是没有明显路数的。
阎佩瑜蹙眉,道:“他们刺杀九皇婶,未必就是冲着九皇叔而来。”
应采澜与他对视一眼,猛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杀九皇婶,可以离间我们与九皇叔的关系!”
阎佩瑜没说话。
应采澜又道:“所以说,他们认为九皇叔回帝京,是来给你做帮手的!”
“而九皇叔爱妻人设深入人心,都知道动了他的女人,他绝不会罢休。还可能会责怪你给他们带灾祸!”
“好家伙!”
“这是宁错杀不放过啊!”
所以,他们推测,这帮刺客是冲着他们来的!
阎佩瑜神色冷峻,道:“这几名刺客,一看就不便宜。”
不便宜的意思,绝不是普通人养出来的。
只不过对方低估了他们的本事!
一来,阎泽在他的宝贝爱妻身边,安插了不少暗卫;
其次,应采澜的鞭子抽得那么快;
三则,应采澜身边还有怀瑾这样的高手!
对方一次性损失了四个死士,也算亏大了。
应采澜忧愁地问:“所以,你觉得大皇子到底有没有可能?”
按现在的计划,她毕竟是要跟大皇子府打交道的。
应彩月的事,绝不可能放任不管。
今日纵虎归山,就是给来日的自己挖坑!
可平白无故的,他们也不能直接把一个人弄死。
毕竟,还是有律法的。
阎佩瑜与她对视,没有说话。
毕竟,的确给不了肯定的说法。
应采澜一恼,一巴掌拍在桌上,道:“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亲自去查!”
反正她是要搞应彩月的,也跟常秋月接头了。
阎佩瑜看着她豪气干云的样子,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他脸色沉冷下来的时候,还别说,病娇的那味儿就有点显现出来了。
应采澜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平时总是跟笑面虎似的男人,当他表面那种温和消失的时候,还怪吓人的!
应采澜连忙转头看向怀瑾,道:“怀先生你先去休息吧。”
怀瑾出去后,她才重新看向阎佩瑜。
见他脸色依旧很难看,便抬手起来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拉扯,道:“这里就你和我,摆这臭脸,你想吓死谁呢!给脸色给我看呢啊?”
阎佩瑜脸上吃痛,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对你。”
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攥住,他薄唇一抿,道:“先别心急,待太后寿诞我病愈的消息放出去后,该我做的事,不让你去冒险。”
应采澜一愣。
这人平时说话没个正形儿,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撇嘴:“看不起谁呢?”
小眼神,让阎佩瑜没忍住微微笑起来。
果然,在他家世子妃面前,不管心情多恶劣,看见她就只想笑。
他将她搂入怀里,凑上去在她唇角亲了一下,道:“谁能看不起我家世子妃呢?跟大皇子妃打交道,不还得非你莫属呢么?”
说完后,却又语重心长地道:“但是澜澜,你去做什么不打紧,可若觉察不对了,便赶紧撤,明白吗?”
“放心吧,我比你惜命!”应采澜见他的情绪控制住了,这才把话拉回来:“本来我还在跟九夫人聊到了给你清余毒的事,没想到发生这一出,给耽误了。”
她问:“咱们明日再过去?你的事还没谈,我也还没正式拜师呢!”
“不了。”阎佩瑜摇头。
应采澜不理解:“为何?就算我们不跟他们往来,这关系也撇不清了呀!”
不想,阎佩瑜却道:“并非这个原因,而是……”
“他们刚回来就遭遇了这样的事,九皇叔多智如妖,不可能不知道其实是冲离间咱们来的。”
“对方的目标是冲九皇婶,这犯了九皇叔的忌讳。”
“此时,他正气恼咱们呢,明日贸然过去,他肯定不会搭理我们。”
“等过几日九皇叔消消气了,咱们再去。”
他低眸看她,问:“你总不会在他火冒三丈的时候,上赶着去挨骂吧?”
应采澜:“……”很好,很强大!
她只能暂时放弃:“那行吧,我先试试看这九九摄魂针阵!”
当即把那宝贝手札掏出来,侧头问:“咱们现在就试试看?”
马上又要当小白鼠的世子爷:“……”
虽然他一个刚刚从阎王殿被拉回来的人,差点死过一次了,扎针那点疼不算什么,可他也不想给她当试验品啊!
阎佩瑜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儿弱:“你一次都没试呢,就往我身上扎针啊?”
“相信你自己!”应采澜一脸豪气:“你娶了一个天才!”
阎佩瑜:“……”
我当然相信我自己了,但我不是完全相信你的针术啊!
刚学的,就要扎他!但显然,抗议无效。
应采澜说干就干,立即把川贝雪梨叫进来,做了充分的准备后。
便直接上手,扒阎佩瑜的衣裳!
他无望地抬起手臂捂住眼睛,道:“澜澜,你这习惯很好,别的时候也要保持!”
平时在床笫之间,她扒衣裳的动作也不慢的!
尤其是,喜欢就是喜欢,绝不扭捏。
做得爽了,她也都不会回避,都直接告诉他怎么来,让他继续努力。
屡屡让他欲罢不能!
“不开车会死啊!?”应采澜瞪他一眼。
说是瞪,却一点儿也不凶,眼角飞舞的却像是勾人情丝!
阎佩瑜放下手臂便看见她这小模样。顿时对当小白鼠一点儿意见也没了。
很快,应采澜按照手札里的记录,挑选了九根银针,在阎佩瑜心口上排列了一个几何图形的阵势。
然而——没用!
见她垮了脸,阎佩瑜默了默。
他不太放心地把手札取过来看了一眼。
顿时,有点绝望。
他捂着眼睛,道:“我看手札写着要特殊的一套银针呢,宽细长短跟你现在用的这个不一样!”
应采澜凑过来一看,恍悟:“哦对!这就是没认真拜师的坏处!”
阎佩瑜:“……”九针,白挨了!
可他家世子妃,将袒露着胸膛的男人撂在一边,人已经往外跑了!
她要去找人定制银针!
阎佩瑜:“……”
有点能对阎泽的处境感同身受了!
阎泽刚刚进鸿胪寺就遭遇了刺杀,这件事很快在帝京传开。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因为太子正在筹备太后寿诞,这个案子便交给了大皇子阎襄!
阎襄火速去了鸿胪寺,与鸿胪寺卿一同查案。
而康亲王世子夫妇俩当时也在现场。所以,阎襄在鸿胪寺问完了所有口供后,便带着人来到康亲王府。
还是应采澜接待的:“大皇子,我家世子受到了惊吓,回来后又病了呢!他精神不好,睡过去啦。有什么事您直接问我吧!”
阎襄看着她,道:“那你且把当时的事好生讲述。”
康亲王世子妃如今也只有十六岁,与他刚收的小妾应彩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还别说,姐妹俩多多少少有那么点骨相上的相似。
应彩月是他的新宠,最近他对应彩月正上头,看着应采澜的时候,难免会多看两眼。
冲喜的世子妃,眉宇间竟然缭绕着少妇春情。
阎襄蹙眉,心里思忖:彩月说她这个妹妹未婚前便偷人,果然是没错的!阎佩瑜病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将新婚妻子滋养成这样?
阎佩瑜放任自己的妻子到处跑,指不定她在外头有多少相好的呢!
应采澜当然不知道阎襄会在心里想这些龌龊的东西,她开始讲述:“我家婆婆对我极好,见我有心要照顾世子病体,便为我请来了柳太医教导我医术。”
“听说了九皇叔赶回帝京为太后贺寿,世子便带我去接人,好跟九皇婶请教医术。”
“却不想……”
她没有半句扯谎,全都是实情。
一旁的师爷,将她的话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
终于讲述完了,她一脸的殷切:“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胆敢行刺皇亲,希望大皇子尽快破案!我家世子好不容易身子骨好点,能出个门,他不能白白又病重这一场啊!”
说得快要哭了。
听到这话的人,都忍不住去想:世子好惨,真的!
阎襄对应采澜的观感不好,没有多待的意思,道:“本世子会尽快将刺客查清楚的!”
离去之前,却又顿了顿,回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希望你安分守己,莫要再与彩月为难!”
应采澜挑眉。
“他竟然说是我招惹应彩月!”
应采澜回到房中,愤愤地道:“理论上,以应彩月对我做的事,我直接弄死她都不亏心!”
“只不过,我还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杀了她我还得吃官司,我才不得不拐弯抹角,走其他路子。”
“结果,她竟然还在阎襄那里倒打我一耙!”
“怎么就成我招惹她了?”
阎佩瑜已经起来了,坐在胡榻上喝茶,听着她碎碎念。
等到她发泄完了,才放下茶杯,道:“太后寿诞还有不到半个月了。”
应采澜果断闭上了嘴巴,也不在室内转圈圈了,走到他对面坐下,问:“你觉得,那个幕后之人,看见你病愈,肯定会露出马脚么?”
阎佩瑜的回答却让她失望了:“不一定。得看到底是谁。”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也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候,她有些后悔。
以前哪怕不学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跟雇佣兵爸爸们学点特工技能。
杀人越货啥的。
来了这古代,简直一无是处!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阎佩瑜看着她,薄唇带着一丝微笑,道:“到时候你小心些,不管去哪里,都跟紧母亲。入席后会分男女席,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
应采澜历来就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也就发发骚老。
看了他一眼,很快振作起来。
她摆摆手,道:“我会见机行事的,你放心吧。”
这态度,完全就是把夫妻当做一体的了。
阎佩瑜笑意更深,倾身过来,在她唇上亲昵地啃了一口,道:“把冬雪带在身边,让我放心些。”
应彩月:“……”
他不但嘴上喜欢开车,也真的很爱亲昵暧昧小动作!
距离太后寿宴还有小半个月,阎泽那边对皇帝施压,要求尽早查出刺客来历。
皇帝自然是给阎襄施压。
兹事体大,阎襄亲自跑这个案子,却了无头绪。
回到大皇子府,直接奔应彩月的芙蕖院去了。
“大皇子今日查案还是不顺利么?瞧你闷闷不乐的。”
应彩月准备了一桌酒菜,先给他斟上一杯:“男人在外头辛苦了,回家中便不要挂虑那么多。”
“不管今日发生什么,明日依然会天亮的,饭总要吃、觉总要睡。”
“我在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几个小菜,咱们先用膳吧?”
还别说,阎襄十分喜欢这样的温柔小意。
他的女人,除了皇子妃不是自己选的以外,所有妾室都是按这类找的。
其中,尤其以应彩月最得他的心。
长得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可长得漂亮、又每一个步点都踩在男人心痒的位置的,却是少见!
“唉!”他举起酒杯一口喝尽,道:“你说的对,明日的事明日再操心。”
刚放下酒杯,一双银筷子便送到他面前。
应彩月柔柔地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大皇子智勇双全,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突破口么?”
“依你之见……”阎襄接过筷子,开始用膳,还问她:“是什么人行刺九皇叔?”
六个小菜一个汤,全都是他喜欢吃的。
吃东西,能让人心情愉悦一些,是真理。
他烦躁的心情,也就逐渐安稳下来了。
应彩月笑,娇嗔地看他一眼,道:“这种事,殿下问我,岂非问错了人?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小妇人,能懂得怎么伺候夫君舒坦都不错了,哪能知道这些事呀?”
阎襄想想也是,便没再问。
接下来,应彩月给他布菜、斟酒,将男人伺候得通体舒畅。
阎襄也便留在芙蕖院过夜了。
白日在外面跑来跑去,查案比平日要辛苦得多。
沐浴过后,他躺在床榻上,应彩月给他按背。
身子都很舒服,但心里依旧难免被白日的事烦扰:“距离父皇给的期限,也没几日了。”
“对方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在九皇叔刚住进鸿胪寺,便去行刺他。”
“而且,目标还是九皇婶。”
“难道,是他的仇家?”
应彩月声音轻柔,道:“未必,就不是冲着康亲王世子来的呢?”
先前她说自己小女子不懂男人的事,便给阎襄这种印象,让阎襄以为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此时再随口说几句,阎襄也没想太多,只当她太温柔了,全心全意为自己分忧。
听到这说法,他翻身仰躺着看她,问:“你说说看,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对你的前未婚夫,挺了解的?”
“瞧殿下说的什么话!”应彩月跪坐着,顺势给他按手臂,一边轻柔按压,一边道:“殿下别不自信呀。我人都是你的了,他一个病恹恹的世子,难不成还能比得过殿下不成?”
阎襄轻笑,对这话很是受用。
应彩月又道:“原先我就很疑惑,世子一直好着呢,怎么突然就病入膏肓了呢?”
“殿下是皇嗣,难道还不明白,人心险恶?”
“别人想要害世子,必然是要他死。”
“可如今,世子都能出门见人了,对方能愿意么?”
“这么一想,那一日行刺鸿胪寺的,未必真就是冲着九皇爷去的。”
她这话,阎襄越听越感觉有道理。
他捏住她的手,又问:“你说的对。那几个行刺之人训练有素,一看就是死士。绝不是普通人能养出来的!”
“殿下……”
应彩月见他不用按了,便去把床帐给放了下来,一边放一边说:“针对康亲王世子的,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殿下啊,你这是接了个黑锅、必然左右不讨好呀!”
“你想想看,这案子若水落石出,逮着了是哪一位贵人下的手。殿下怎么办呢?”
“处置,那不是得罪贵人么?”
“可若不处置,皇上那边又怎么过得去呢?”
“这么一想,我好为殿下忧心、好心疼殿下啊!”
听她柔声蜜意,阎襄都感觉自己真的是天可怜见了!
他拧眉,道:“你说的对!这件事,不能铆足了劲儿去查!”
查,还是要查的。只不过,点到即止。
能够胆大包天对付康亲王世子、九皇爷的人,还用上了那类一等一的死士,还能有几个?
帝京之中的势力:皇帝的暗部,太子的暗部,再就是他阎襄,老三母族。
其中,他自己没做,排除掉。
阎佩瑜是太子的人,太子也可排除。
而老三不成器,年纪也小,他母族如今是恨铁不成钢,贸贸然对阎佩瑜动手、招那仇敌做什么?
那么……难道是皇帝!
这么一想,阎襄心口猛地一惊!
还查个屁!
皇帝容不下康亲王、要断康亲王的根,好像合情合理啊?
五日后,大皇子将贼人捉拿归案,送到了圣前!
听说了消息后,阎佩瑜从王府后门出去,去了兴胜茶馆。
他与应采澜到的时候,阎泽夫妻俩已经在里面了。
一看到师润,应采澜立即拉着她去一旁研究九九摄魂针阵去了。
剩下两个男人坐着喝茶。
“大皇子已经结案了。”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问:“九皇叔怎么看?”
那天的事情发生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们联络基本都靠书信。
直到今日,他才敢见阎泽。
不管有没有消气,也必须见了。
但直到今日,阎泽心口的那点气还是没消散:“你问我怎么看?难道不该我问你吗?”
他刚刚从宫里出来,气的已经不是冲着阎佩瑜了。
“……”阎佩瑜默了默,认命地说道:“阎襄为什么这么敷衍,而案子就这么结了,皇上也没有任何说辞?”
“莫不是阎襄真的查到了一点什么,主动退缩了,当没什么都没查到?”
“并且……”
他对上阎泽的眼睛,眸色冷厉而带着戾气:“这件事本来就跟皇上有关!”
对他这副面孔,阎泽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物以类聚。
他们叔侄俩本来打不着干系,加上阎泽与皇帝、康亲王闹的不愉快,康亲王的儿子,本来跟他也该是对立的阵营。
可偏偏,在很多方面,他们的认知有着惊人的相似。
甚至,骨子里的戾气也如出一辙。
阎佩瑜倒不像是康亲王的儿子,反而像阎泽的!
只不过,阎泽的戾气都浮现出来,而阎佩瑜一直压着,没遇上什么事绝不轻易显露。
“这么说,你早就有猜疑了。”
“而你把我骗回来,便是给你把那层遮羞布撕开一条缝的?”
“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说一无所知!”
“你这小子,能不能真诚一点儿!”
面对阎泽的质问,阎佩瑜当然不会承认。
他唇角微微勾起,看向坐在另一边、头对着头在研究医术的皇婶和小妻子。
笑得十分妖孽,道:“主要,还是为了我家世子妃想学针术。她在这方面有绝佳天赋,要学自然得学最好的!”
其实,阎泽说的没有错。
当今皇帝对阎泽,一直是很有芥蒂的。
原因很多,方方面面都跟那把龙椅有关:
阎泽手底下养着的暗部非常厉害;
他的母族在朝中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
他的妻族则是隐世家族,能人辈出。
最后,他还有皇太叔烈王的支持!
综上,当年如果阎泽要硬杀回来争抢皇位,是完全有可能成功的。
这么多年阎泽回来过两次帝京,都让皇帝感觉自己的椅子在动摇。
阎泽才不相信阎佩瑜的说辞。
即便阎佩瑜说的没有错,那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便宜侄子有八百个心眼,他岂能不知!
他哼了一声,道:“当今连自己的嫡亲弟弟都防着,又死要面子不把你们赶出帝京。如此说来,这皇帝当越久,疑心病就越是重!”
阎佩瑜唇角的笑意越发浓烈,放下茶杯,道:“尤其是,我竟然还跟他的心腹大患九皇叔走得近!该动的,不得赶紧动手了吗?”
“好哇,承认了?”阎泽给他气笑了:“你就是借着世子妃想学医,骗我家润儿回来,目标是把我拉回来给你当挡箭牌!”
阎佩瑜但笑不语。这不是成功了么?
阎泽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也没有办法。
谁叫他一切都以妻子为主,师润说要干什么,他基本是不会拒绝的。
再看一眼那边,师润与应采澜讨论医术,脸上露出的笑容倒是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便没有什么好说的,而是把话题转回正题上:“阎襄抓了几个江湖客,说那些是我的对头,就把案子给结了。”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传我进宫指认。”
“我明知道其中的猫腻,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认了。”
“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
阎佩瑜想要跟他谈论的,便是此事:“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收获便是:竟然真的是皇帝要对付他!
那么……
他体内中的毒,也是皇帝做的了?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很多时候与太子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太子没中招,他却中招了!
而他「病」了之后,所有太医流水式地进康亲王府的门,却没有一个能把他治好!
阎泽感觉喝茶没味儿,但在这茶馆,不喝茶又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