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杯,道:“太后寿宴过后,我便要走。”
不是他不肯留下来帮他,而是按律他不能留在帝京!
不给他封王,是皇帝对他记恨在心。
但他有封地,不管怎么说,大小也算个藩王。
“无妨,既然引蛇出洞了,世子妃也能学到了她想学的。”阎佩瑜顺着这话,继续道:“多谢九皇叔辛苦这一趟!”
阎泽抬手虚指他的鼻子,笑骂:“承认了?鬼心眼贼多!”
阎佩瑜坦然地笑了笑,转而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拜师礼便在这里举行吧。”
应采澜这边。
两个女人交流了九九摄魂针阵后,应采澜便和师润说了自己开药铺的事。
师润顿时很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张?”
“如果不是出了一点儿岔子,早就开张了。”应采澜耸了耸肩,道:“现在这个样子,大概要等太后寿宴结束以后了吧。”
师润虽然才来几日,但阎泽已经派人都打探过各方消息。
因此,她也知道,应采澜的药铺是因为被打砸了,才延迟开业的。
“真是巧得很,当初我在陇郡开小药铺,那么小的铺子,也被打砸过。”
“其实凶手的范围真的很小。”
“他们干这种蠢事,总以为全世界都跟他们一样蠢!”
应采澜一听,不由无奈一笑,道:“可没办法啊,如今我那所谓的嫡姐被大皇子捧在手掌心,把案子压了下去没办法开审。大皇子妃虽然派人给我送了消息,答应了与我联手。可想要报这一箭之仇,还得好好寻找机会!”
“也是。”师润点点头,道:“天子脚下,很多事都不方便做。”
应采澜能有什么办法。
谁让她穿越过来,背负的是这样一个身份呢?
她这人喜欢向前看,没有在这种事上纠结太久,把话题转了:“皇婶,这拜师礼还没成呢!”
师润笑道:“我是无所谓虚礼,既然你在意,那今日就成了吧。”
这边,阎佩瑜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应采澜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从今往后,她就是师润正式收的第一个徒弟!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结束后,两对夫妻分别离开兴胜茶馆。
应采澜与阎佩瑜,也回了王府。
而后几日,师润每日都秘密过来康亲王府。
在给阎佩瑜清除余毒的同时,也算亲手传授应采澜九九摄魂针阵。
终于,太后寿宴这天到了!
用过早膳后,应采澜被拽着坐在妆台前,冬雪给她梳妆打扮。
阎佩瑜早就换了世子服制,过去主院,与康亲王聊了一会儿。
等他回来蒹葭苑,应采澜这里也已经打点好。
他迈步进内室,便见他的新婚妻子一袭锦衣、满头珠翠地坐在胡榻上。
人长得漂亮,她坐着一动不动当只花瓶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儿端庄贤淑的模样。
看见他进来,却又破功了。
那张漂亮的脸蛋是张扬的灵动,似乎每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勾动他的心。
应采澜站起来,问:“现在就要进宫了吗?”
“嗯,准备出门了。”阎佩瑜微微一笑,朝她走过去,边走边道:“成亲以来,还没见过澜澜盛装打扮。”
走到她面前,他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化个妆可太难受了,你别把我唇脂吃了,一会儿还得补!”应采澜及时往后退,只被他点了一下红唇。
阎佩瑜不由失笑。
明眼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这种装扮。
平时坐没坐相、站没站姿的人,头上多戴一根发钗都会嫌烦的。
“很好看。”他低声赞扬。
却又抬手,将她头上的步摇取了四根下来,道:“倒也不用这么多,以免影响你发挥。”
应采澜:“……”
他也是知道,进宫之后但凡找到机会,她都是要开撕的。
满头金翠,头沉得很,的确影响发挥!
万一丢了几件,那损失更是大发了!
阎佩瑜摘下了多余的几根步摇,顺手递给一旁的川贝,然后朝应采澜伸手:“来,我们走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这双手,应采澜抬头看他一眼。
妖孽男人锦衣华服,发髻一丝不苟,戴着世子金冠,显得英姿勃发。
咳咳,用现代话来说,便是:
帅呆了!
可这人,不仅仅是帅。
他眼角的那颗泪痣,让他的帅气增添了一些魅惑。
明明不显阴柔,却又多了那么一抹勾人心魂的妖娆!
她忍不住笑起来,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跟着站起来,道:“真的是毒都清理干净了,整个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阎佩瑜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挑眉问:“迷倒我家世子妃没有?”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道:“哼,你想得美!没有我,哪来今日的你?”
尽管嘴上说没有,但被牵住的手却没有挣脱。
阎佩瑜很配合地道:“是是是,我有今日,都是托世子妃的福。”
几个丫头跟在身后出门,不由都笑了。
这对少年夫妻,平日里可喜欢拌嘴了,却叫人听着特别粘牙。
太甜了哇!
不过这么一看,真的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这世子妃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实际上,她时常突然生扑世子爷!
如果不是被美色倾倒,还能是为什么呢?
太后寿诞,宴席的规模无疑是盛大的。
但,也只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才有机会进宫赴宴。
这可是个好机会!
太后寿宴之后,便是选秀。
当今皇帝已经年近五十,名门闺秀们已经不太期待被选入后宫。
所以,她们更盼望着,在寿宴的时候能够订下好亲事。
总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吧。
即便是选秀,还是更希望能够选给太子。
三皇子还没有婚配呢,这次肯定也要订下来的。
官员及其家眷都比较早进宫,然后才是皇亲国戚。
当康亲王与王妃,世子与世子妃下了马车的时候,真叫所有人震惊。
“康亲王世子这是……病愈了?”
“哇!世子除了比以前消瘦以外,还是这般耀眼夺目啊!”
“可惜了,竟然娶了个庶女!”
“也不要这么说,你们看这世子妃,除了庶出的身份以外,倒没有半点被康王妃的气势压下去的。”
“一个庶出,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好狗运!”
“……”议论在所难免,有羡慕应采澜的,也有嫉妒的。
偶尔,也会有一些话语传到主人公耳中。
阎佩瑜朝这些碎嘴的人扫了一眼,一如以往的谦和温润,却无端端让这些多嘴的人感觉后脊发凉!
不少人便不敢明着说了,个个低头避开。
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父母,他低头与应采澜耳语:“晚些时候你我分开,遇上碎嘴的,不用忍。哪怕打起来,为夫也会尽快赶来,给你撑腰的!”
应采澜本人倒是没什么。
老实说,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她已经麻木了。
可是,听到他这么说,感受到男人对自己的纵容,她忍不住笑了,道:“干什么都行?”
阎佩瑜不上她的当,幽幽说了句:“什么事什么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自有分寸。”
应采澜睨他,下一瞬,却又笑开。
撕逼,闹翻天他都可以接受。
但如果她敢给他头顶种草试试,病娇肯定要立刻发作!
大寿星太后居住的延寿宫,今日格外热闹。
比起园子里的百花争奇斗艳,锦衣华服的人更显得尊贵荣华。
康亲王领着几人进内,上前行礼。
“儿子见过母后,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也是阎怀谷的生母,对于没当上皇帝的小儿子,一直以来还是比较疼爱的。
正因如此,皇帝不让康亲王迁居封地,也有了个十分完美的理由——母后一向疼你,留在帝京可以尽孝,多陪陪母后。
“怀谷来啦!都起来吧,自己家人,不用这么多虚礼。”
太后对小儿子,果然是更慈祥一些。
阎怀谷带头站起来:“谢母后。”
太后朝后边看过来,看到阎佩瑜眼里有些惊喜:“佩瑜身子好啦,都能进宫了!”
“是的,皇祖母。”阎佩瑜笑容温和,道:“托皇祖母的福,九皇婶回京贺寿,顺道给孙儿诊治。这不……经过九皇婶的治疗,孙儿这便是大好了!”
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阎泽一回来,阎佩瑜要亲自出城去接人了。
原来,是为了求医的!
为何不说这都是应采澜治好的?
那自然是,应采澜得留着做底牌。
身为世子妃,她自己也不想成为炙手可热的名医,目前对外宣传的还是刚拜师、刚开始学医呢。
“看来,这冲喜还是挺有用的。”太后顺着话题,目光落在了应采澜的身上,问:“这便是应太师的那个庶女?”
庶女二字出口,气氛一时之间还真就不怎么好了。
第66章 都是千年的聊斋狐狸
哪怕没有什么恶意,世子妃是庶女也的确是事实,这俩字一出,总是扎耳朵的。
可这话是太后说的,谁又敢说什么?
应采澜对于这个不太介意。
庶女出身,又不是她可以选的。
如果不是王姨娘,她又怎么会是庶女?
她屈腿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孙儿媳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还别说,她这人平时不讲什么礼仪。
很多时候略有点吊儿郎当的,不讲闺仪,比爷们还粗鲁。
平时在蒹葭苑,没见她这么端庄过。
此时见她还挺会的,阎佩瑜感觉挺新鲜。
对儿媳妇拎得清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康王妃也很是满意。
太后看着应采澜,点了点头:“这还是初次见世子妃。你照顾世子病榻有功,来,哀家送你个见面礼。”
说着,招呼一旁的嬷嬷,将一只锦盒拿过来。
锦盒虽然不大,但一打开,里面东西的珍贵,却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所谓珠圆玉润。
这是一串珍珠项链,每一颗都圆滚滚。每一颗都有龙眼核那么大,每一颗都没有明显瑕疵。
应采澜一看那颗粒,感觉戴在脖子上应该挺丑的。
但,老值钱了!
她硬着头皮过去,让太后珍珠项链挂上她的脖子。
戴好后,整个人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暴发户气息!
她内牛满面,还得谢恩:“谢太后娘娘赏赐!”
今日是太后寿诞,太后要面见的人也多。所以,也不可能分太多时间给他们。
见过面了,一行人便出来。
出了延寿宫后,应采澜连忙把珍珠项链给取下来,让川贝给装进盒子里放好。
还找了个绝好的理由:“这玩意儿贵重,可不能一直戴着炫。”
阎佩瑜一眼看穿她那点心思。
爱财,却又仅限于爱。
每次看见那些金银珠宝,她眼睛都会湛亮湛亮的。
但欣赏完了后,压根就没见往头上戴过。
还不如给她一点稀奇的、上品的药材,能让她更开心些!
见了太后,便要去见皇帝皇后。
也是凑巧,一行人刚出了延寿宫,在宫道上就遇见了帝后的大驾。
立刻跪了一地。
应采澜跟在阎佩瑜身侧跪了下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前面帝后的鞋子和衣摆。
她还是很好奇的,特别想知道这皇帝长什么样,还没见过呢。
重点是,皇帝容不下自己的弟弟,不让远离,也不让安生。
挺狗的!
本以为没机会看,没想到,很快机会就来了——
皇帝一眼看到了阎佩瑜,并且开口询问:“朕听说佩瑜也进宫了,身子可是好了?可喜可贺,今日算双喜临门呢!”
对外,这皇帝历来最疼爱这个侄子。
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未必有对他那么亲近。
甚至,其他侄子都得称呼皇上,唯一一个能称呼「皇伯父」的,也就只有康亲王世子。
所以,这话听在众人耳中,莫不寻思:皇帝与胞弟感情真好、也真是宠爱世子啊!
但听在应采澜的耳中,就全都是讽刺了!
她只想爆粗:操!
没有你的话,他可能都没这事儿!
当然,如果没有这事儿的话,世子妃也轮不到她。
那还得是应彩月来做。
说来说去,是猿粪啊!
“臣的福气,都是皇伯父给的!”阎佩瑜说得十分保守。
皇帝微微一笑,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佩瑜病刚好,还得好生养着。”
一众站起来。
皇后的视线,便放到了应采澜的身上:“皇上,世子妃还是头一次进宫,臣妾准备了一些见面礼。”
“哦?应该的。”皇帝当即道:“朕也已经吩咐下去,世子妃给世子冲喜有功,是该好好赏赐!”
应采澜嘴上道:“谢皇上、谢皇后娘娘恩典!”
但心里却道:我怎么感觉心口上悬着一把刀,冷飕飕的!
她冲喜有功,这不是坏了皇帝的好事吗?
皇后上前,亲昵地道:“来,世子妃抬头让本宫瞧瞧。”
应采澜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脸上还得恭恭敬敬,微微抬起头来。
视线还得低垂,不能直视皇后。
但方才,她已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遍。
皇帝跟康亲王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两人长相并不是非常相似。
康亲王更像太后,是个中年美大叔。
想来皇帝便是更像先皇一些了,帝王威严让他更显老一些。
而皇后呢,倒是雍容华贵,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比太后还慈祥。
这对夫妻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历来皇宫出影帝。
不要说帝后了,就是她家里的世子,不也是超级影帝么?
皇后过来轻轻扶了应采澜一把,道:“世子还是有福气的,瞧这世子妃长得多水灵啊。”
应采澜安静如鸡。
多说多错,最好是什么都不说!
反正,打天下也好,出风头也罢,让男人去总是没错的!
康王妃见儿媳这副静若鹌鹑的样子,以为她是害怕,忙道:“娘娘,世子妃以前命不好,没见过这等世面,可不要吓着她了。”
“哦?”皇后想起来这康亲王世子妃本是庶女出身,也能理解什么叫做「没见过世面」了。
她笑道:“世子妃别慌,皇上不吃人、本宫也不吃人!咱们都是一家子呢,不用紧张!”
“谢皇后娘娘体恤。”康王妃朝应采澜招手:“世子妃,到母亲这边来。”
“是,母亲。”应采澜赶忙听话地过去,挽住婆婆的手。
乖得很。
瞧见康王妃对儿媳妇,比对亲生女儿还亲近,帝后都有些讶异。
但也没多说什么,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进了延寿宫。
待圣驾一走,应采澜立即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哪儿还有什么战战兢兢。
阎佩瑜哪能不知道她刚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他眸中含笑,问:“见到了,感觉如何?”
应采澜脱口而出:“都是千年的聊斋狐狸!”
一听她这话,康亲王夫妇俩都是一愣,旋即也都笑了笑。
康王妃说道:“在宫里不可乱说话,你这点做得不错。”
总的来说,他们对这个儿媳妇是很喜爱的。
她出身不好,那也是投胎没投好。
但在她的治疗下,阎佩瑜才能捡回来一条命,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应采澜没有什么婆媳问题。
阎佩瑜要去见太子,康亲王是不需要专门去东宫的,因此,两对夫妻分道走。
应采澜跟着阎佩瑜来到了东宫。
让阎佩瑜与应采澜没想到的是,阎襄不但带着皇子妃,还带着侍妾应彩月进宫了!
并且,两拨人在宫门口遇上!
应采澜没忍住在心里卧槽:我要是大皇子妃,不得锤死他。
但想想,阎襄皇子,古代女人地位本来就低。
直接锤是不可能的。只能智取了!
在外头,常秋月哪怕再难堪,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一直是面无表情。
看到应采澜,常秋月唇瓣蠕动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阎佩瑜带着应采澜行礼。
至于侍妾,算什么东西?
应彩月一眼看到应采澜,想到对方的身份,心里恨得很。
可没有办法,她只能忍。
看见这对小夫妻,阎襄不怎么热情,摆摆手,道:“免礼。你们也是拜见太子来的吧?一起进去吧。”
说完,带着应彩月便先进去了。
常秋月根本不想跟阎襄应彩月走在一起,落在后面几步远。
这样看,反倒是像应彩月是皇子妃似的。
进宫后,应采澜一直在控制自己少说话。
此时,有点没忍住,低声询问常秋月:“大皇子把侍妾给带进宫来给太后贺寿?”
要是侧妃,还是有这资格的。
可一个侍妾……
还把正妻丢在后面,带着侍妾先跨步进太子大门。
这是何等的不守规矩!
阎襄这脑子,是被下半身装满了吗?
常秋月被她这么一说,眸光顿时难看起来,道:“彩月夫人有喜了,如今,她可是金贵得很!”
应采澜一愣:“……”
卧槽,这么好孕的吗?
她迅速回头,朝阎佩瑜看去。
阎佩瑜眨了眨眼睛,弯腰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么看我,是嫌弃我没能让你肚子有消息么?”
“去你的!”应采澜给了他一个肘拐,哼道:“也不看看你什么身子!”
她要是怀上了,才可怕!
每次做了后,她都有自己给自己煎避孕药喝下去。
她才十六岁,可不要这么早当妈。
再说了,没人教过她如何当一个母亲。
而她跟阎佩瑜好像感情不错,可要长远考虑,还是有点太远了。
阎佩瑜根本不知道她在偷偷服避孕药,失笑道:“不着急,孩子来得看缘分。如今本世子身子好了,咱们可以努力努力再努力了!”
还凑到她耳边低语:“晚上回去多来几次?”
应采澜:“……”
在家里张口开车上高速就算了,在外头、还是在宫里,能不能收敛一点!
阎佩瑜毕竟是收敛了的,伸手过去,勾了勾她的手指,低声道:“走吧,我们进去。”
见这对小夫妻打情骂俏的模样,常秋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想想,当初阎襄求娶,口口声声喜爱她。
即便在新婚初期,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亲昵。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看阎佩瑜与应采澜对视的时候,两人之间无形中流淌着蜜糖的味道。
这才是真正的喜爱啊!
阎襄拎不清,太子与太子妃却是拎得清的。
阎襄带着应彩月进内拜见:“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
然后给两人介绍:“这是我的新夫人。彩月,快来拜见太子!”
太子妃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朝太子看了一眼。
太子蹙眉,倒是没说什么。
应彩月毕竟不是皇子妃,老老实实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臣妾见过太子、太子妃!”
对于阎襄带了一个怀孕的侍妾进宫,还专门带到他们面前来,的确是在伤东宫颜面。
太子压根没理会应彩月,而是问:“皇兄,皇嫂人呢?”
一提常秋月,阎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回头,朝在后面进来的常秋月低声呵斥一句:“好好走路,怎么落这么远!你这是怠慢太子、太子妃么?”
常秋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这口气给吞了下去,上前给太子夫妻行礼。
太子当即道:“皇嫂免礼!”
在她之后,阎佩瑜带着应采澜上前行礼。
这回,太子妃说话了,微笑着道:“原来,这就是给世子冲喜成功的世子妃呀!”
“快快免礼!”
“可多亏有你,世子也能好起来啦!”
“先前,太子还一直很担心世子,几次亲自出宫去康亲王府探望呢。”
这一个对比,那还跪在地上没得起来的应彩月,就看出来层次了!
应彩月垂着头揪着帕子,心里气得要死,却也不敢说什么。
太子更是说道:“头一次见佩瑜的媳妇儿,本宫准备了一点见面礼!”
礼物很快拿出来,送到了应采澜的手里。
应采澜又是一阵拜谢。
太子微笑,十分温和地道:“弟妹不必多礼,佩瑜从小与本宫一块儿长大,我们本来就是手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相比之下,可比对他的亲大哥要热情多了。
阎襄脸色更黑了,上前拉着应彩月起来,道:“太子,彩月怀了身孕,不宜跪太久!”
太子妃不太客气,道:“既然怀了身子,就该在府里好生养胎。怎么还进宫来?”
这种场合,带了个侍妾来见她,是对她这个太子妃的羞辱。
她又怎么可能客客气气?
话到此处,少不得要对常秋月说道:“皇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且带下去,尽快送出宫吧。”
太子的如夫人也好,侧妃也罢,只要有太子妃在,她们都是没有资格来接见臣子、臣妇的。
阎襄简直是乱来!
换一面说,太子妃指责常秋月也合情理。
你一个正妻,竟让丈夫做这样的蠢事,说出去简直有损皇家体面。
常秋月一听,欠身道:“是臣妾束家无方。”
说完,转头看向阎襄:“大皇子,先把彩月送出宫吧。”
声音还算温和,很给阎襄面子。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阎襄还能怎么样?
他清了清嗓子,道:“下头的人笨手笨脚的,本殿亲自送!”
应彩月虽然被阎襄拉起来了,但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十指紧紧绞在一起!
她好恨!
身为嫡女,在太子夫妇面前,竟被一个庶女狠狠给踩了!
而太子与太子妃,竟然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今日她受到的屈辱,来日扶持阎襄上去了,一定要狠狠地找补回来!
阎襄带着应彩月出门,常秋月没有跟上。
太子妃与常秋月是多年的妯娌,在阎襄走后,她难免要提醒两句:“皇嫂这般纵容,长久以往,会出问题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丈夫要变心。”常秋月没有掩饰,面色凛然,道:“恳请太子、太子妃,为臣妾做主!”
太子妃一顿,转头朝太子看去。
而这位太子浑身上下,充满了一个储君该有的风仪。
若说阎佩瑜是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君子气质,这位太子爷,比阎佩瑜要多了一些身为储君的贵气。
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储君风范!
他说道:“此事,太子妃可与母后稍微提点。”
又看向常秋月,道:“皇嫂,晚些时候宴席散了,你跟随太子妃去面见母后吧。”
大皇子虽然不是皇后亲生,但总也是皇家子嗣。
如果阎襄真的宠妾灭妻,确实是大问题!
常秋月叹了一口气,道:“那彩月夫人如今有了身孕,即便是皇后娘娘,怕是也说不得什么。此事暂且作罢,大皇子可能也是图个新鲜罢了。”
应采澜微微挑眉。
嘿,这话说得就很有艺术性了!
太子没有儿子。
如今大皇子也好、太子也罢,都是铆足了劲儿生儿子。
谁先生出来,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应彩月如果能生出一个儿子,让阎襄抢了先,太子的脸面能好看?
所以,常秋月这是在给太子上眼药,给应彩月拉仇恨呢!
如果太子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未必不会借此机会,想办法趁机搞掉应彩月!
最差的情况,也会弄了应彩月的肚子。
可以说,这也算借刀杀人了。
这种事,常秋月去做的话,那她跟阎襄的夫妻缘分也差不多到头了。
可若那孩子掉在了别人的手里……
跟她常秋月有什么关系?
阎屹一听,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然而接下来,却转头看向阎佩瑜,问:“佩瑜,你看如何?”
阎佩瑜打小就是太子伴读,早该习惯了太子在很多事情都会问自己的意见。
可这回,他没有给出直接的看法,而是道:“殿下,这位彩月夫人不是别人,而是……”
他顿了顿,脸上显出那么点难为情,难堪地道:“是臣弟自幼定下婚约的太师嫡女。”
阎屹哪能不知道这些事呢?
其实都不用他说的!
但他还是得提:“臣弟久病不治,母亲做主冲喜,让太师嫡女与我完婚。”
“熟料,太师府送来的新娘子,却是庶女——”
他转头看了一眼应采澜,眉目温和、刚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的郁气也散了许多,继续道:“这些事,想必殿下早有耳闻。”
“庶女替嫁,想必嫡女看不上臣弟,臣弟心想澜澜人很不错,并且在她嫁过来当晚我便醒了,这是好兆头。”
“故而,我们也接受了这件事。”
话题到了这里,来了个转折——
“可不曾想,大婚次日一早,那太师嫡女却又闯入我房里来。”
“我康亲王府咽得下这口气,阎家自然也不能!”
“于是,在母亲的主张下,便把应大小姐留下,给臣弟做了侍妾。”
“却不想,大殿下上门,强行把她给带走了。”
应采澜心头炸裂。厉害啊!
这才是真正的宫斗啊!
瞧她家世子爷说的这话,没有一句说应彩月的不好,完全就是顺着事实,告诉太子一件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