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不是很懂她的话,但「继承家业」四个字,他做了解释:“蔺兄家中有长兄,不用他挑大梁。”
“走,去找蔺公子!”应采澜果断不想跑了。
这大热天还在外面跑,晒成黑炭,她有美白膏是不怕的。
但有捷径可走,实在没必要折腾不是?
一白遮三丑,哪个小仙女不爱美呢!
川贝有点无语:“怀先生你怎么不早说?”
怀瑾自然是有自己的看法:“不管要做什么生意,世子妃总要自己了解行当,才不容易上当受骗。在下牵线是牵线,不想东家盲目相信他人。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怀某也担待不起。”
应采澜感觉怀瑾这人真的是耿直、且正直!
她问:“即便,那人是你的朋友?”
怀瑾一本正经地道:“即便那人是我的朋友。”
“好!”应采澜十分满意:“怀先生忠肝义胆!今天回去,我上世子的酒窖给你找壶好酒!”
她印象中,混江湖的都喜欢武、酒、女人!
别的不一定,她那些雇佣兵爸爸,对标武侠世界,也算江湖人士。
他们就是喜欢现代兵器、打架、喝酒、泡妞!
睡完就跑!没一个给她找妈的!
不料怀瑾却道:“不用了世子妃,怀某已经戒酒了。”
“噢!”应采澜疑惑,却也不问。
能让一个人退隐江湖的私事,肯定是疮疤之类的。
没必要深挖。
很快,他们见到了蔺炀。
蔺炀还是老样子,那把羽扇摇啊摇,整个人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似的。
说明了来意之后,蔺炀很爽快,将自己家族生意介绍给了应采澜。
那位蔺大公子人此时不在帝京,暂时由大掌柜执掌生意。
不过好歹,所有的供货都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让他们理货,然后准备开业了!”
回到蒹葭苑,用晚膳的时候,应采澜跟阎佩瑜讲一天的战绩。
阎佩瑜问:“大掌柜找了么?”
应采澜一愣。没!
暂时压根没有合适的人。
阎佩瑜见她的兴奋肉眼可见地褪去,又扎了一刀:“就算是药铺,肯定也是需要坐诊大夫的。光靠抓药,你迟早经营不下去。”
因为,病人自己不懂药,就得找大夫开药方。
既然能去别处找大夫,又怎么还会专门跑来你这里开药?
正常都是哪里开的药方子,去哪里抓药!
应采澜:“……”
所以说,她还是太年轻!
阎佩瑜还不够,又问了一个问题:“世子妃不会打算亲自去坐诊吧?”
应采澜:“……”
她能说,自己刚有这个打算么?
在找到合适的人之前,她亲自坐诊。
暂时充当大掌柜和坐诊大夫!
可抬起头来,面对的却是妖孽世子爷的灵魂一问:“为了做事业,男人不要了?”
应采澜特别想说:
事业肯定是自己的,男人可能不是!
因为男人长了腿,他会跑!
但眼瞧着他眼眶有点泛红了,那颗泪痣反倒是往黑了方向发展。
她果断道:“要不,世子爷出个主意呗!”
阎佩瑜想要的,无非如此。
他露出满意的神情,道:“大掌柜我给你找,坐诊大夫得靠你自己找。”
顿了顿,他又提出来:“母亲给你请来的太医,每日来,都面对空荡荡的药房。你确定还要这么怠慢人?”
“怎么就能说怠慢了呢?”
这个锅,应采澜表示不背!
康王妃说给她请老师,立刻安排上了。
请来的这个太医姓柳,是太医院的副座——还是类似于现代名誉院长那种。
因为他年事已高,在古代七十岁算长寿的。
也是柳家宅子距离康亲王府不远,不然人家都不可能答应。
应采澜也说了好几次:【前辈,晚辈每日都要出去跑铺子的开张,您不用过来,聘金照给。】
但他偏偏要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每日过来待足一个时辰,还给她留作业!
应采澜每天晚上回来,还要把作业做了,放在药房。
次日下晌柳太医来的时候,直接给她检查。
「师生」二人混成了笔友,神龙见首不见尾!
阎佩瑜闲得不能再闲了,对这件事的底细当然是知道的。
他说道:“你明日别跑了,留下来与柳太医见一面,与他谈谈他徒弟的事。”
“他座下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白青山,继承他的衣钵,也在太医院供职。口碑还不错。”
“小徒弟呢,则是一心向往民间医术,想要去遍访河山,追求更高的医道境界。”
“所以,虽然太医院一直向他伸出橄榄枝,但他始终没进。”
“进了太医院,除非出错,不然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听到这里,应采澜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并且闲得不能再闲。
捞过来给她在药铺坐诊!
她先问:“你觉得,柳太医可信不?”
阎佩瑜摇头:“不清楚。柳太医从医六十年,颇有风骨是真的。”
“可这宫中的事,很多表面没有任何站位的。实际上都已经站位了,谁也说不准。”
“不如,你试探看看?”
应采澜歪头思忖片刻,问:“这小徒弟,会愿意听我使唤么?”
阎佩瑜叹了一口气,故作伤感:“我这世子妃每日不着家,本世子尽可能给你解决问题。不然,怕不是连你夫君长什么样子都忘了!但要如何降服一个追求梦想的人,那不是得看你的本事吗?”
“……”应采澜哪能没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她自己降服,是有道理的。
可「每日不着家」,是哪来的说法?
她笑了:“我这不是每日都倦鸟归巢,晚上都回来照顾你吗?我还每隔三天就去给王妃按脚呢!”
连他妈都照顾到了。还想怎么样?
说到这个,阎佩瑜道:“母亲今日过来看我,还与我说,她先前一些小毛病,最近都没了。”
“王妃操持整个王府,可是辛劳得很。”应采澜了然,道:“她身上肯定也有很多经络堵塞,只不过我没敢让她脱光了给她推背,不然效果还得更好!”
虽然说康王妃算顶级贵妇那层的,日子过得富贵。
但王妃这个身份也是个枷锁,无时无刻都要注重仪态。
人总是端着一个架子,僵硬着筋骨,时间长了难免会落下劳损。
更何况,外人只见康王妃光鲜亮丽、端庄高贵;
却不曾见她为了操持整个康亲王府所有庶务,到底有多劳累。
想到这个,她抬头对阎佩瑜说道:“话说回来,王妃还是挺辛苦的,你这个儿子得对她好点儿!”
阎佩瑜眸光落在她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道:“不是有你吗?”
“我呸!”
应采澜当即喷回去了:“你可别跟我搞那套!男人都这德行,没娶媳妇儿的时候没见过你孝顺;娶个媳妇儿回来,就说我妈一辈子不容易,你要和我一起孝顺我妈!”
“你妈又没把我养大,凭什么!”
她振振有词:“我对王妃好,不是因为她是你妈,而是因为她对我好!”
一开始,她是趋利避害。
后来,康王妃对她真挺好的,她回馈真心,可真不是为了男人。
“瞧把你给激动的。”阎佩瑜失声一笑,道:“我也是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别人对她好,她必真心相待。
对她不好,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反正,别想拿我当冤种!”应采澜嗤了一声,站起来道:“我去沐浴,你赶紧把药喝了。”
他体内的毒,大头已经被打掉了。
如今要解决的,就是散落在全身经脉的一些余毒。
她感觉:只靠内服药和泡药浴,没办法完全清掉。
如果清不掉,这些余毒就会一直留在他体内,成为他的病根。
到时候他会成为真正的病秧子——
能活下去,体质却很差,抵抗力弱、见风可能就会生病。
所以……
次日,应采澜没出门,老老实实坐在药房里,等着柳太医前来。
阎佩瑜先前差人去传过话,让柳太医带小徒弟过来。
柳太医七十多岁的人了,是个很执拗的人。
准时准点抵达,也的确带了徒弟。
“见过世子妃!”
“世子妃,这是小徒柳传声。”
“应世子爷相邀,过来点个卯。”
应采澜:“……”
点卯这两个字,就很灵性了!
柳传声拱手作揖行礼:“传声见过世子妃!”
应采澜朝柳传声看去,真没想到,柳太医的小徒弟真年轻啊!
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正是追求梦想的年纪。
“都坐吧。”她指了指位置。
尊师重道,给她授课的算老师,设了上座。
另外,在左侧给他徒弟安了座位,应采澜则是坐在柳太医右侧。
柳太医还想问,为何要徒弟前来,应采澜却先起了个话题:“柳太医,虽然我不是您正儿八经收的徒弟,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也算我半个父亲了。”
“世子妃可使不得,臣可当不得您的父亲!”柳太医虽然不至于慌,却还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尊称。
他称臣,是没毛病的。
康亲王世子是天家子嗣,他的正妻是天家媳妇。
应采澜却不以为意,道:“咱们在药房里,便不分君臣。您是前辈,还是师长,当得尊称。”
她也不浪费时间,示意雪梨把册子送去柳太医面前,说道:“柳前辈,这是我整理的世子的病历簿。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前辈,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那册子——
“这……这不是太医院的病历簿!”
应太师的庶女,从前听都难得听说。
庶女之身被康亲王府承认,算是一鸣天下。顿时成为帝京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
她要学医,本以为只是为了侍奉夫婿方便。
没想到,她还自己整理了病历簿?
能站稳脚跟,不是无缘无故的!
翻开病历簿之后,柳太医更加震惊:“这……这不是太医院的病历簿!”
太医院给康亲王世子的病例,据说群医无策,柳太医当然是亲眼见过的。
还是他的大徒弟白青山亲自送过来。
应采澜微微一笑:“这是我嫁给世子当晚开始,新做的病历簿!”
里面,日记本一样,写着日期、脉象变化、用药、用药后的变化……
早中晚三次。非常详细!
但是,只有前三天的开放翻阅,后面的她让雪梨给钉起来了。
她观察着柳太医的神情,判断他对阎佩瑜的病情到底了解多少。
见柳太医那震惊无比的神情,她问:“前辈,我家世子的病,您可有亲自经过手?”
柳太医摇头,道:“未曾亲自过手。”
他讲述:“世子的病发作之时,恰逢太后病重,臣正在调理太后的身子。”
“后来康王妃来请,臣却病了许久。”
“唉!毕竟是老了,这身子骨不中用,一病精神头就差得不行。”
“寻思着,太医院才俊不少,便没有前来看过。”
“再之后,听说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臣让大徒弟将世子的病历簿送过来。”
“臣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而之后,也不知道为何,康亲王府也没有请过他。
近几日他每日都来,康王妃也没让他去给世子诊脉。
却不知道为何?
应采澜恍然:“果然,是有漏洞的!”
她也不说穿这里面的问题,而是问:“那前辈看了晚辈做的病历,可有什么发现?”
柳太医风骨正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他一直没经手。
没亲自来看过!
在这皇家,巧合多了,未必就一定是巧合了。
不用阴谋论去思考这些事,都对不起「皇家」两个字!
柳太医捻了捻被钉上的后面部分,问:“世子妃这是何为?”
应采澜笑了,坦然道:“世子是我的夫婿,他若没了,我得陪葬!这是最直接的关系。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在意他的死活!”
她能这么直接把「怕死」说出来,倒是让柳传声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应采澜此时的目的,是要说服柳太医。
她对上柳太医的眼睛,道:“实话实说,前辈若能站在我家世子这边的话,后面晚辈想同前辈一起探讨世子病情。反之,性命攸关的事还请前辈谅解,大道通天各走一边!”
柳传声又看了她一眼。
柳太医也很惊讶:“世子妃这用药方式独辟蹊径且不谈,光是这三日的脉象变化,可见是世子已经往好转方向?所以,世子妃是懂医的?”
语气是疑问句。实际上,是肯定句。
“不错!”应采澜是打算拉拢他们的,虽然有所隐藏,却也坦坦荡荡:“我是懂医的,并且自问能力不差。”
“相信柳太医看了这病历簿也该知道,世子不是病,是中了毒!”
“为何太医院无人查出一二来?”
“这其中诡谲之处,想必前辈是心里有数的。”
柳太医:“……”
他不说话,柳传声终于开口:“世子妃这是……要将我师徒二人拖下水?”
应采澜勾唇笑了笑,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柳太医高足也在太医院供职,并且来给世子看过诊。”
“却没有对柳太医说出事情真相,而是拿了造假病历簿糊弄于尊师。”
“这宫中风云,历来变天如翻书之快。”
“难道,我不找你们,你们确定不会被拖下水么?”
白青山参与了,一样会将他们拉下水的!
柳太医还是没说话。
柳传声皱眉:“但我们为何要站世子妃这面儿?”
“你问的是个好问题!”应采澜唇角依旧挂着笑意。
她长得清纯可人,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天真无邪。
面对柳太医师徒二人的紧张,显得她更加淡定。
胸有成竹!
她继续说道:“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很多时候,选对站位,比英勇更重要!”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力降十会!”
“英勇、智谋,已经全都崩盘了!”
她言外之意是:我有绝对实力可以治好世子,你们若站在另一面,确定世子不会起复,到时候清算到你们头上?
柳传声抿了抿唇,朝柳太医看去:“师父?”
柳太医没开口,把那病历簿递给他。
接过来后,他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后,神情莫测,顿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应采澜笑了笑,问:“敢问前辈、传声师兄,晚辈是否有幸,与你们一道研究世子病情?”
算是催促。
她今天请他们来,就是要一个确定的说话的。
最好是马上解决,不想拖!
柳太医无奈开口:“以你的能耐,为何还要找外援?”
应采澜也不隐藏,直接道:“手伸出来,十指有长有短。我在用药方面也许可以自傲,但针术方面,却的确是短板。”
她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柳太医行了一个师徒礼,道:“恳请前辈不吝赐教!”
针灸之术的神奇,对于隐藏入里的一些病症,有剥茧抽丝之能。
无奈她身在现代的时候,没能认识这方面的高手,一直没学成。
那点简单的针对头疼脑热的灸术,拿出来治疗阎佩瑜,是真不够看。
柳传声看向柳太医,目光充满了询问。
柳太医还在犹豫。
见状,应采澜又道:“雪梨,把病历簿后面部分打开,让二位审阅!”
先前没给全部看完,是留一手。
因为要试探他们的态度。
现在他们的态度已经脉络清晰,只不过还在犹豫之中,那就要用力推波助澜!
所以,把她的底牌亮出来!
像柳太医与柳传声这种醉心医道的人,跟世俗的人是不一样的。
说句逼格高的话:
他们是有梦想、并且会为梦想奋斗、奉献终生的人!
那么,能打动他们的,一定是医道上他们达不到的高度。
她相信在这一方面,她绝对能交出一份让他们满意的答卷!
果然——
在雪梨把钉住的那些打开,师徒俩看过之后,两人都陷入了颜面神经失控!
第44章 从病娇过渡到作精了
好不容易翻到最后一页,也就是今日早晨给阎佩瑜诊脉后的记录,柳传声没能忍住,又往回翻了一遍。
柳太医则是怔然坐在原位,喃喃地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站了起来,朝应采澜拱手作揖。
原先行礼,是因为应采澜是世子妃。
现在,不一样了!
“世子妃的前辈二字,老朽实不敢当!”
师父站起了,柳传声也站起来。
他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师父,徒弟想跟随世子妃学习,恳请师父准许!”
先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做了决定,还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他分明不会接受「不准」的可能!
若是身子康健允许,柳太医自己都想精进医术,怎么可能阻拦徒弟?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同意了!
“好!为师年纪大了,头脑也不是很清楚。有你跟着世子妃好生修习,也算为师的欣慰。”
柳传声当即朝应采澜长揖及地:“恳请世子妃不吝赐教!”
“所谓有教无类,三人行必有我师!”应采澜微微一笑,给了同样的拜礼:“日后愿与传声师兄互通有无,共勉共进!”
然后——
应采澜顺势提出了要求:“实不相瞒,我正在筹办药铺,铺子、药材;掌柜、伙计……已经全员就位。暂时,缺一位坐诊大夫!”
柳传声一窒:“……”
很好,他总算明白了。
今日闹的这一出,完全就是世子夫妇为了给他挖坑。
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药铺团队已经组建好,应采澜总算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杂事,自然有人跑腿做好。
川贝雪梨枇杷三人,虽说是跟在应采澜身边伺候的,但蒹葭苑里事情不算多,原来的人手也够用。
便分出来川贝枇杷两人,暂时去药铺那边监工。
雪梨留在应采澜身边帮忙。
还别说,柳太医的两个徒弟,柳传声的针术是十分突出的。
柳太医年事已高,虽然对应采澜的用药很感兴趣,终究没能天天来。
便是柳传声每日过来王府,教授应采澜针术。
应采澜翻阅着柳传声的手札,说了句:“据说,在目前的帝京,找不到比传声师兄针术更厉害的了!”
“传言不可尽信。”柳传声十分谦逊:“别的不说,就说蔺氏药材的蔺大公子,便会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术,是我等望尘莫及的存在!”
“蔺大公子?”应采澜愣住。
虽然应采澜没有正式拜师,柳传声也算她的师兄了。
面对自己的师妹,柳传声是没有藏私的:“不错。我曾有幸见过他出手。”
“只剩一口气的人,经过那手针术后,能从阎王殿拽回来。”
“但上前请教之时,他却道他不从医、不授徒。”
“我便说,不拜师,做杂役日夜侍奉蔺大公子都可以。”
“却还是被拒绝了,说师门绝技也不能外传。”
“蔺大公子一年有大半年不在帝京,想要找他也不容易。”
“后来,我不得已作罢。”
应采澜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先不说柳传声是真的医痴。
她心想,可不可以走蔺炀的关系,至少跟蔺大公子见一面?
能不能说服他,是她的本事。
见不着人,没被亲口拒绝过,那就真的很难放弃。
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应采澜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如今,阎佩瑜也不需要与她分餐。
除了忌口的食物他不能吃以外,饮食基本正常了。
所以,不管白日忙什么,他提了基本要求:晚膳必须同吃、夜里必须同睡!
他对她也算纵容,只有这两点要求,应采澜哪有不答应的?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懒洋洋说了句:“我家世子妃,魂儿被野男人勾跑了?”
应采澜回过神来,嗔了他一句:“胡说什么呀?”
阎佩瑜语带幽怨:“难道不是么?”
“你从早到晚,都与那柳传声待一块儿,比跟你男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偏偏,这个野男人还是我给你亲自找的!”
“我多冤啊!”“超级大冤种!”应采澜:“……”得!
有些人,从腹黑过渡到了病娇,现在又从病娇过渡到作精了?
“惯的你!”她直接把他面前的汤勺塞他嘴里!
阎佩瑜:“……”
好歹给他吃点菜,怎么让他吃勺子?
应采澜松手,任由勺子塞在他嘴里,哼哼地道:“阎望你再胡说八道一个,我就让你见见真阎王!”
阎佩瑜把勺子拿出来,竟是又被她逗笑了。
跟世子妃在一块儿的日子,就是这么容易开心!
他不闹了,正经问:“你在想什么呢?”
应采澜见他不作了,直接把心里想的事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我想见见,传声师兄说的蔺大公子那手神奇的针术!”
“第二,那白青山到底是谁的人!”
白青山,目前在太医院,也是颇有名望的白太医!
“你的两件事……”阎佩瑜捏着筷子,漫不经心地道:“除了医术就是大夫。”
论医痴的日常修养!
但其实,除了精进她自己的本事外,也是为了他的病!
这么一想,他内心又喜悦起来,懒懒说道:“你要说针术高手,我倒是认识一个人!”
“啊?”应采澜很意外:“是谁?”
阎佩瑜说道:“也不在帝京,但比起叔祖母那种很难请的人。这位皇婶,倒是有希望请来的!”
“皇婶?”应采澜心里想得是:
阎家那么多藏龙卧虎的人,原来都在外地!
那么,留在帝京的,到底是皇权争斗的优胜品,还是都是被淘汰的?
阎佩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得吐血。
他解释道:“我命人送封信去陇郡,给九皇叔。问问看,皇婶是否愿意来一趟,传授你针术。”
说着,又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九皇婶人很和善,但九皇叔性子比较阴沉。他如果不答应的话……”
应采澜心想:莫不是来了个显性病娇?
她又问:“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人,为何你病重的时候,没请她出山?”
第45章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提到这里,阎佩瑜抿了抿唇,道:“九皇叔终究曾经是热门储君人选,皇伯父登基后,无召不得回京!”
“他与皇伯父昔日有嫌隙,连带的,跟父王关系也不好。”
“所以,在当时九皇婶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的情况下,让九皇婶千里迢迢来给我治病,死一百个我、他也绝不同意。”
应采澜:“!!”
她没忍住问:“皇婶多大年纪了?”
阎佩瑜答道:“也就三十左右吧。”
“还好,不算高龄产妇。”应采澜又问:“那这意思,她刚生孩子也没多久啊?能来?”
“我先给九皇婶写信。”阎佩瑜是什么人?
他能去给明知道不可能同意的九皇叔写信?
当然是给同样是医痴的九皇婶写了!
阎佩瑜当即写了信,命人送了出去。
什么时候有回信,此乃后话。
应采澜说的第二件事,阎佩瑜自然也是重视的。
写完信后,他便让冬雪去一趟主院,将康王妃请过来。
他的「病体」轻易不能出门,所以,康王妃很快便过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康王爷!
严格来说,应采澜没有正式拜见过康王爷这个公公。
大婚第二日,因为应彩月的搅局,闹得太难看。
康王妃当时很生气,便没有主持敬媳妇茶,没给改口费。
第三天早晨,王姨娘又来闹事,耽误了时间。
康王爷都没时间回府;
当时康王妃也不重视这件事;
阎佩瑜「病得快死」,压根没人给他讲过改口敬茶这回事。
这不,便不了了之。
后来,康王妃对应采澜改观,倒是提过这件事。
奈何康王爷近段时日很忙,皇帝总是召他在御书房伴驾,也没有合适的时间。
今日见面,还是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拜公婆。
“公公、婆婆,请喝茶!”
许是康王妃提了个醒,康王爷提前准备了改口费:“世子妃照顾世子,辛苦了。”
“谢王爷!”应采澜接了红包,悄悄看了一眼这位皇帝的嫡亲弟弟。
康王爷阎郊,字怀谷。
四十五岁上下,看上去还是丰神俊朗的中年大叔。
能生出阎佩瑜这种顶配颜值的,光靠康王妃的基因,还是不够的。
可以说,帝皇之家收拢了天下美人,那长相也不能差。
阎佩瑜对自己的父亲,自然是完全的信服。
康王妃与应采澜坐在内室的小榻上,父子俩则是坐在外厅的圆桌旁。
男女分席。
寒暄了几句,阎佩瑜敞开了话题:“父亲可知晓,太医白青山目前站谁的位?”
门没关,里面的人也能听得到外间的对谈。
阎怀谷摇头:“太医院内的关系错综复杂,明面上站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又何况是隐着来的。”
应采澜也是第一次,认真听公公说话。
康亲王很严肃,尤其是在儿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