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非要我对他负责—— by白箩染
白箩染  发于:2023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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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的意识从恍惚到明晰时,已经坐在了来到富春园的马车上……
见对方站着奇怪地打量他,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萧潜马上意识到可能他的称呼不对,急忙改口笑道:
“请问姑娘,可知道找谁可以拿一份宵夜来?”
说着深深一揖。礼多人不怪,初来乍到,小心行事准不会错。
猛然看到玉树临风的古装美男子,颜十一有一种看古偶影视剧的感觉。对方再次作揖,才让她恢复了常态,轻轻垂首曲膝回礼道:
“很抱歉,我也是才来的客人。不过你可以试试请墨雨去找牡丹拿宵夜。”
这位八成是小贤王吧!
“多谢姑娘指点。”
萧潜笑望着颜十一,总觉得眼前的姑娘似乎相识。
对方的目光灼灼如火投来,颜十一这才意识到她身上只穿着沐浴后的袍子,这种模样根本不能让外人看到,更不能让陌生男子看到。
她淡定转身回房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按着心口,再次提醒自己,这是古代,这里是皇家别苑,行事再不可随意鲁莽。
萧潜以为站在廊下的姑娘是位丫鬟,方才开口差遣,没想到对方也是富春园请来的客人!看样子还是富春园熟客,和这里的人很熟识。
他站在那里默然自我哂笑了一下,随后走到廊道尽头敲响了墨雨的房门。
颜十一回屋燃上一炉茉莉香,侧身躺在床上,望着春月映窗的影子眼皮微微发沉。
有脚步声从窗前经过。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脚步声又一次经过窗前,隔壁传来呼唤卿王的声音。
原来那人是小丫鬟口中令人嫌弃的卿王!看长相和说话行事,并不令人讨厌吧……
茉莉香清清淡淡的味道很快让颜十一进入了梦乡。
三更鼓响,醒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尽管很困,却很难睡得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心神又迷糊着再次进入梦乡,突然“喔……噢”,隔壁传来的感叹把颜十一又惊醒了。
难道卿王出了什么事?
她披衣下床打算去瞧瞧,走到门口又迟疑了。就算卿王出了事,小贤王和墨雨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他们都住在卿王的隔壁。
果然隔壁有急切的敲门声和关切的问候声。
颜十一拉开一道门缝偷瞧。
隔壁门外站着两个青年,敲门的小厮打扮,应该是小丫鬟口中的墨雨哥哥,站在一旁急切问询门内可曾有事的青年,应该就是小贤王。
小贤王连问了三声,门里没有回应,正要让墨雨踹门入内,门开了。
卿王整理着身上的衣衫,纲从床榻爬起的模样。
“有劳兄长挂心了,深夜惊梦,打扰兄长安眠罪过罪过。”
萧潜脸有愧色行礼,小贤王一把扶住对方的手臂。
“贤弟没事就好,何谈惊扰?后山汤池的水着实让人热血沸腾,我只泡了半个时辰就大汗淋漓。明日贤弟也去试试。今夜我怕是睡不着了,如果贤弟愿意,不如陪我去凉亭坐一会?”
萧潜略依迟疑:
“也好!”
刚刚还睡意未消的卿王,眨眼间就神清气爽的样子,虽然隔着门缝,也看得一清二楚。
颜十一皱了皱眉,这位卿王为什么要装睡呢?

两位身姿修长的小王爷翩翩远去,洒满月光的庭院倏地很安静。
颜十一缩回纱帐里。眨巴着眼睛,开始心神不宁。
郡主把她和两位俊美的小王爷安排的一处,到底是何用意?
庭院一角凉亭。
小贤王仰脸望月,一手背后,一手捏着下巴,淡淡地吟道:
“月华如水照无眠,更深露重衣衫薄。”
幽幽一叹,转头看向萧潜。发现萧潜倚靠亭柱心神不宁,急忙上前问:
“贤弟可是身体有恙?为何一直默然无语?”
萧潜被李衡凑上来的脸吓了一跳,往旁挪了挪屁股,连忙摇头:
“无恙无恙,衡兄带我来到富春园,见识如此闲雅别致景色,就算身体有恙,现下也大好了。”
他在想心事,刚才发现拎来的藤箱,竟然内藏乾坤别有洞天,不禁发出惊奇之声。没想到招来了隔壁邻居。
只怕要耽误些时候,才能回去再探藤箱内神奇了……
“贤弟无恙,为兄我就放心了!”
李衡又是幽幽一叹。
萧潜有些糊涂了,李衡身为小贤王,王府气派富丽,父亲大贤王门生遍布朝野,亲妹又是皇帝宠妃,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却总是愁眉深锁幽幽叹气,好似闺门怨女。活在当下,何必自寻烦恼!
“衡兄有心事?”
“……”
李衡欲言又止。他虽和萧潜兄弟相待,却极少诉说心事。萧潜如今是一个孤苦无依的病秧子,向他诉说心事,只是徒增他烦恼罢了。
一个每天都在为生活忧心的人,又有何能力为他人解忧呢!
“衡兄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了。既然夜已深沉,不如早点歇着吧。
马车坐得我浑身骨头疼,不像衡兄有温泉泡浴可以缓解疲劳。”
祝时元只请小贤王一起去后山泡温泉,萧潜虽不至于耿耿于怀,却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千百年来从来都有势力眼。
想当初第一次创业失败时,有多少人对他白眼笑话,更有甚者落井下石损人不利己。再次创业成功以后,又有多少不相干的人跑来巴结,都想捞一点好处……
“……”
萧潜的话让李衡又是无言以对。祝时元相邀泡汤,他是想过带萧潜一起去,可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很明显这次带萧潜同来,已经让郡主有不悦之色,如果再带萧潜去泡皇帝御用汤池,只怕郡主以为他这个小贤王是不识好歹。
现下郡主夫妇是富春园的主人,惹恼郡主夫妇,只会给父亲大贤王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阵风过,萧潜瑟瑟而抖,见李衡脱下外袍要罩在他身上,急忙推脱。
李衡自知因为泡汤一事让萧潜伤感,用力扯住萧潜,硬是把锦袍披在了萧潜身上。
萧潜两手抓着锦袍衣角,心道这位小贤王可交。
李衡挨着萧潜坐下,望着四角飞檐铜铃叮当的凉亭之外,目光陷入一片迷离。
他自是不想马上回去的,萧潜当然也不好独自离开。
李衡让随从小厮先去睡下,想必也是有话要和他说。
“不瞒贤弟,为兄确有一事烦心不已。”
憋在心里快爆炸了,李衡定了定神,还是向兄弟吐出心事。除了萧潜,他也确实没处去说。
萧潜侧目,满面关切。
“太后有意赐婚给我……”
李衡说完,收回迷离目光,转眼看着萧潜。
萧潜揪着锦袍领子,说:
“不乐意,就推掉。”
萧潜满是关切神情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顿时让李衡内心充满感动,不由得双手抓住萧潜的双手。
“衡兄烦恼太后赐婚,应该是有意中人了吧?”
李衡摇头。
萧潜滑开了李衡的双手。
大男人四目相对,肉麻。
“婚姻非儿戏,结婚对象一定要合眼缘,三观一致,婚姻才能长长久久。”
想到在博物馆见面的相亲对象,萧潜一阵肝疼,转头手扶亭柱。
这次相亲,为了不想先入为主,特意没有交换双方照片。他一直坚信眼缘,对的眼神就是对的人。
因为对方是中医学院的博士生,所以才想手拿《本草纲目》相认。可是老天捉弄人,他才和相亲对象搭上话,就遭遇了时空穿越……

萧潜不时打哈欠,小贤王不好再拖着他说话。
萧潜自幼体弱,被父亲送去青城修习养生。三年前老卿王忽得急症而逝,萧潜一时悲痛过度伤了心脉,自此形同废人。
在廊下萧潜和小贤王互道晚安,急忙推门进房。锁好房门还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保严丝合缝,才兴冲冲走到纱帐床边,猫腰从床下取出小藤箱。
灯下,打磨得润泽光亮的藤箱褐黄中透着淡绿,正如古董商所说,这个藤箱经历千年而不毁已非凡物。
小心地掀开藤箱盖子,一道炫光喷涌而出,萧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厘一厘慢慢打开藤箱,注视炫光的眼睛开始发晕。
伸手抹了抹眼睛,又伸进藤箱试图拂开炫光一探究竟,突然身子猛地一缩,眼前一片恍惚。
待他定睛看时,已置身一处朗朗明媚的繁花草木之间。耳边有泉水叮咚,鼻间有花香萦绕……
萧潜的第一反应是又穿越了!
放眼四望,并不见人。远山白云悠悠,眼前花开荼蘼,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萧潜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难道是装在藤箱里的《本草纲目》变成了眼前的这片草药空间?
脑袋灵光乍现,他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呆了。
本来他是想把最近才找到的珍藏版《本草纲目》当作礼物送给颜十一的,不论相亲结果如何,他从心底里佩服学中医的女生。
近旁两株艳红牡丹随风点头,一边的粉红芍药也摇摆着身姿,他知道牡丹和芍药也有药用,不过还不能确定这里就是本草纲目里的药源空间。为了证实想法,他低头寻找药草,终于发现了唯一认识的人参,兴奋得跟个孩子似地跳了起来。
从藤箱的药草空间出来,仿佛做了一场梦,萧潜坐在床边愣神了好一会才恢复平静。
卯时初,两个婆子拎着扫帚来到朝云阁打扫,扫帚划过走廊发出一阵阵簌簌声。
颜十一伸手摸向床头,并没有摸到熟悉的手机,指尖碰着冰凉的沉香炉,睡意顿时全消,翻身坐起打量四周,这才想起身在何处。
朝云阁位于富春园最东面,最先沐浴在晨光里。晨光给碧纱窗蒙上一层柔和的光亮。颜十一推开后窗,后窗正对水榭,一池青莲袅袅含苞待放。又去推前窗,双手刚拉住云朵刻纹的格子窗,就听见门廊上两个婆子的对话。
“今儿入住凝露轩的主子怕是难缠,咱们做奴婢的可得紧着小心……”
“不怕事的,高夫人虽然吝啬,又难为不到咱们郡主府奴婢的头上,要我说最难缠的应该是住在留香殿的那些主子,还好留香殿由宫婢们侍候,咱们惹不起躲得起。”
“不过我看这次小贤王或许有麻烦了,郡主安排他住在凝露轩对面……”
两个婆子压低了声音,隔着窗听不清楚。
颜十一对别人府里的宅斗也不感兴趣,又怕推窗会惊到那两个婆子,于是坐回妆镜前,仔细看着自己十七岁的样貌,心里还是忍不住感慨。
屋外传来小贤王的声音,两个婆子不知道朝云阁昨夜已住了人。闲话那么大声,不免心虚气短,神情慌乱尴尬告退,脚步匆匆拎着扫帚沿着门廊走远。
小贤王李衡看着两个婆子走远的背影,眉头拧了拧,转身敲响萧潜的房门,门才打开,便迫不急待地说:
“贤弟,我反复思虑了一晚上,自由恋爱应该就是发乎于心,不受任何外物所累的喜欢……”
颜十一刚打开半扇房门,听到隔壁门口的说话,叮地原地站住,心里扑通一下。

颜十一缓过神,探身出去,只看见一角衣带飘入隔壁房门之内。
两个小丫鬟端着铜盆和妆面饰物转过廊角,瞧见颜十一侧身站在门口,笑盈盈地上前问安。
颜十一敛住脸色没有马上回头,佯装看向院里的一株丹桂,自顾轻语:
“大清早就有雀儿在门前叫得欢……”
两个小丫鬟交换了一下眼色,异口同声向颜十一道喜。
“姑娘准保有喜事了,不然我家郡主也不会把心爱的莲枝金钗送给姑娘。”
托盘里盛着一枝金钗和一对白珠耳坠子。颜十一认得金钗正是昨日郡主摔下马车时所戴的那支。
“郡主说了,不需要姑娘去谢赏,今儿上午就由奴婢陪姑娘在园子里转转。我叫良辰,她叫美景。我们都是郡主府的家生子。”
说着话三人进入房内。颜十一认出良辰和美景是昨晚服侍她沐浴的小丫鬟,白日里看着良辰活泼机灵,美景憨厚爱笑,比昨夜看着更显稚嫩可爱。
十来岁的女孩子正是在父母跟前撒娇的年纪,她们却要服侍人讨生活。
颜十一的目光格外怜惜柔和,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两个小丫鬟的胆子也更大了,说话忘了顾忌。
良辰拿起檀木篦子,在白玉瓷罐里蘸了一下油膏子,细细地梳理手里乌黑发亮的长发。
“姑娘的头发真好,一定经常吃黑芝麻。我家郡主每日都要吃一碗黑芝麻糊,头发也很黑亮,就是发量少了些。
听牡丹姐姐说,郡主最近掉发越发严重了,应该是思虑过重。也难怪,我家郡马得了皇差,却不会办事,扩建后山的别院时不时地出事……”
别人的家事颜十一不便插嘴,也不想小丫鬟觉得被忽视,偶尔在铜镜里望向良辰,目光相触微微点头。
美景收拾完床铺端着铜盆出门倒水,恰巧这时萧潜和小贤王李衡从房内出来。
“早上好!”
萧潜笑着向美景招呼,和小贤王转过门廊悠闲远去。
美景端着铜盆吃惊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好一会才想起手上的事。急急进屋开口道:
“不得了,小贤王和卿王一起从屋里出来的,难道他们昨晚住在一起?”
“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奇怪呀,小贤王经常去卿王府留宿,这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人人都说小贤王有龙阳之好,我看八成是真的。”
良辰斜眼,责怪美景的大惊小怪。
“可不敢瞎说!”
美景红了脸。
小贤王玉态仙姿,是京城许多少女的闺梦中人。郡主府的丫头们自知攀不上小贤王,能和小贤王的近侍墨雨相交,已是幸事。特别是郡主的大丫鬟牡丹,眼巴巴盼着年岁到了郡主可以把她配给墨雨。
颜十一对着铜镜愣住了,难道隔壁的两个人真是一对?虽然她可以证明昨夜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但是大清早两个人就在讨论自由恋爱,难免让人怀疑。
辰时末,在园子里走动的人多了起来。仆妇丫鬟们脚步匆匆裙摆微动,各个抿着唇显得小心翼翼。
良辰拉了拉颜十一,示意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留香殿,殿门前停着十几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红顶翠盖,车厢四周垂着细细的金流苏,在阳光下如点点繁星耀人眼目。
“那是谁的马车?”
颜十一指着那两辆马车。
“应该是东阳侯府的。”
美景伸长脖子确认点头。
“十一姑娘咱们快回去吧,要是被东阳侯府太夫人撞见就麻烦了。”

第12章 惹不起
东阳侯虽不如王爷官位大,但祖上四代驻守南境,比京城挂着虚名不用上朝,还没有封地的王爷们更威风。
侯府的太夫人为人古怪,惯以貌取人。她相信相由心生,只看一眼便决定对一个人的喜好。但凡她不喜欢的人,靠近她十尺开外都让她觉得心生厌烦。
你以为自己长相端庄美貌,可在东阳侯太夫人眼里,可能就是她不喜欢的那个。谁也无法判定她的喜好标准。能不靠近她都尽量躲远远的,
自从三年前东阳侯因病从南境回京以后,太夫人的古怪就更甚了。这样的人千万别惹,特别是她这次还带了世子景璨过来。
景璨是东阳侯的小儿子,从小养在太夫人身边,娇宠任性,更是个以貌取人的。不过他取的是如花姑娘的美貌,而且他喜欢的美貌,也是标准难以判定的那种……
说完这话,良辰朝颜十一脸上和身上睃了几眼眼。
“姑娘生得如此娇容,只怕被东阳侯府世子看去,就再没有消停日子过了。”
美景扯过良辰,又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侧,道:
“啐,你别吓十一姑娘。”转脸对颜十一笑着:
“景璨世子哪有那么不堪。就算太夫人娇纵他,东阳侯病中无法教训他,他的兄长景瑞也看得紧着呢。”
良辰自以为比美景资历深,却在外人面前被损了威风,抿紧嘴不高兴。
既然此地可能会招惹是非,当然是马上离开。明日必定离东阳侯府的人远远的。
“那我们回去吧。”
颜十一不惹事,也不怕事。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当然好。
原本说明天要穿的海棠红衣裳,早上良辰端来郡主的莲枝金钗时,就让颜十一换上了,还说是郡主特意交待的。
一抹海棠红夹在两身翠绿中间袅袅远去,就是一道风景。
萧潜瞧着那远去的景致,嘴角带着笑。小贤王正打量着留香殿前的车马,转头见状,顺着萧潜的目光,也瞧见了那远去的一抹海棠红。
“不知是哪家闺秀?这次郡主办的春茗雅集请来不少世族小姐。”
“怎地一个人往朝云阁那边去了?”
看到海棠红和两抹翠绿在甬道尽头分开,他奇道。
萧潜微微摇头。
“应该不是世族小姐。”
世族小姐出门身边都有贴身丫鬟和婆子簇拥着,在富春园里单人独行的姑娘不是丫鬟,也肯定不是世家小姐。
萧潜认得郡主府里丫鬟的装扮,除了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其他小丫鬟都穿着一样的翠绿衣裳,婆子妈妈们则穿着鸭青的衣裳。
萧潜话音刚落,有人扬声向小贤王打招呼。
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过身。
小贤王嘀咕一句“没想到他也来了”。
显然来的这个人是小贤王不喜欢的。萧潜望着那位衣袂飘飘的青年。
许是刚泡完温泉,那人的云白衫子还未系好,露出光滑紧实的胸膛,一张粉蒸面捏似的脸上似被晨光笼着。
是位俊俏的青年。
萧潜暗道。
小贤王皱眉碰了碰萧潜的衣袖,小声说:
“这小子一来准没好事!”
面上却如阳春暖风对着来人行礼问好。
“这位是?”
景璨上下打量萧潜。
萧潜自报家门。景璨恍然大悟,忙上前问好。
“老卿王过世三年,小卿王该是才出孝期吧?唉!听说你现在孤身一人,着实可怜。这次不如趁着春茗雅集寻一门亲事吧。”
景璨的神情转换很快,一只手搭在萧潜的肩头以示安慰。
小贤王不想萧潜被景璨打扰,上前隔在两人中间,硬生生把景璨表示友好,搭在萧潜肩上的手给撞开。
萧潜笑着没说话。
景璨也不介意,边说边系好了衣衫。
“我住在水榭那边的抱竹馆,你们住在哪里?”
“我们住在朝云阁。”
小贤王拉上萧潜,“还有事,告辞!”

第13章 自己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
甬道两侧开着一丛丛的杜鹃,染着晨露,娇艳惹人。小贤王弯腰折了一大枝,转头问萧潜颜色如何,萧潜无语。小贤王当真是多愁善感有点娘娘腔的,昨晚跟他说起自由恋爱,害他失眠捉摸了一个晚上。大清早又来说想明白了,只要向太后表明心迹,太后也不会强塞一个小王妃给他。或者抢在太后赐婚之前选一个可心的姑娘定亲。
娇花衬着小贤王年轻新鲜的脸颊,好像一幅画。萧潜的眸光闪了闪,等小贤王再问他时,他点头表示赞许。
得到萧潜的赞许,小贤王显得很高兴,嘴里说:“再折一只给贤弟插瓶,选哪枝好呢?”手已伸长,在艳花中挑花眼似地犹豫,见萧潜自顾往前走,才下决心选定一枝折下,握在手中悬空举着。
良辰和美景两个小丫鬟并不是专门服侍颜十一的,陪她逛完花园还有别的差事。在甬道岔路分开,看着路边盛放的杜鹃花,颜十一一时兴起折了一捧。
抱着一捧杜鹃花,正准备回房去,转头赫然看见小贤王和萧潜站在花丛前,一个俯身娇气地问折哪一枝好,一个望着他的脸眸光如醉如痴……
这画面……真尴尬!
颜十一嗓子里突然堵了一口痰,想吐却咳不出来。转身掩在门廊的阴影里,看着那二人笑如春风般并肩走向朝云阁。
颜十一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躲开他们,难道尴尬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又紧了紧裙腰,抱着杜鹃花,沉着脚步迈进朝云阁。隔壁的房门开着,可以听见房里传出的说笑声。
颜十一进房关严门,决定与隔壁的两位小王爷划清界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避免照面就呆在屋里。
插好花瓶,她想把衣裙脱下来。别人的裙子到底还是不太合身,颜色对她来说也艳了些,穿在身上总觉得别别扭扭,特别是鬓边斜插的莲枝金钗,总觉得过于华丽,与身上的衣裳和灰布鞋相衬有一种艳俗之感。
才解开衣裳系带,听到有人叫门,只好又重新理好衣裙。
牡丹托着一个长条匣子站在门口,眉眼不抬,淡声道:
“郡主让奴婢给姑娘送衣裳和鞋袜。”
昨天郡主已经让人送来一套衣裙,早上又送钗环和耳坠子,这会怎地又送新衣裳了呢?
颜十一满脸狐疑,侧身让牡丹进房。
牡丹把衣匣放在圆桌上,敛着眉眼退出打算离开。颜十一叫住她,牡丹这时才抬眼瞥了颜十一一眼。
“郡主吩咐给姑娘新衣裳替换着穿,奴婢照吩咐做事。这是我昨夜缝出来的,原本的窄袖按郡主的意思改成了宽袖,应该适合姑娘明日在春茗雅集上穿。”
烟水蓝的绮罗裙料是立春时郡主赏的,巴巴盼着裁了新衣裳出个风头,没想到被一个农女给占了。牡丹这心里恨得想拿剪刀把绮罗裙给割破,自己得不到也不能便宜别人。但想到今年秋天就要配婚出府,能不能得嫁良人寻一个好归宿,全凭郡主的一句话,怎可这时违背郡主的意思。
牡丹又低垂眉眼憋住心口的怨气,垂手立着等颜十一叫她出去。

第14章 用药之道(上)
牡丹的眼下发黑,想必是彻夜未眠赶制新衣。把人家辛苦缝制又喜爱的新衣穿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心里也不会痛快。颜十一想让牡丹把新衣拿回去,张了张嘴又转了主意。
郡主两次三番送她东西,肯定不是担心她在春茗大会上衣饰土气丢人吧。她是农女,完全可以不让她参与名门贵女公子们中间,请她来富春园开开眼就可以打发回去了。
“我身无长物,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牡丹姐姐。”
颜十一笑眯眯地抚着绮罗衣裙,已经想好离开富春园的时候,把衣裳浆洗干净还给大丫鬟。喜欢的衣饰以后可以自己赚钱买。
“我有两个土方子,也不知道对姐姐有没有用,若是不嫌弃就送给姐姐。”
牡丹正想拒绝,她对农女的方子没兴趣。现在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怎么讨郡主欢心,秋天以后婚配出府,从此天高云阔做自己的主子。
可是听到颜十一说她的方子可以治掉发,令头发新生,马上耳朵尖都竖起来了,一双杏核似的眼睛里燃着渴望。
“……老姜需得细细地磨成泥,用十指指腹蘸着姜汁轻轻按摩头皮,再用姜泥敷在缺发少发的头皮上,停留一刻钟……”
牡丹生怕漏掉一个字,反复念叨了三遍,掩不住欢喜地咧着嘴笑。
“这个方子好,这个方子好!”
心里已经决定抓着机会就向郡主献宝。
“姑娘你说有两个方子,还有一个呢?”
此时牡丹看向颜十一,眼里全是崇敬。立春的时候她不过是帮郡主新梳了一个发髻,郡主就赏了她绮罗衣料,这要是帮帮郡主解决掉发的困扰,一块绮罗衣料又算个什么。
颜十一转脸看着牡丹神情的变化,微微笑着。
“还有一个方子就复杂些,可以治色斑面疮。”
牡丹的心里激灵一下,郡主天生脖颈后有一块鸡蛋大的红斑,宫中的太医无法消除,遍寻天下名医也束手无策。因那红班的位置被相师称为血煞之相,郡主因此失掉了心爱的男人……
“姑娘快说,如果不容易记得,我去拿纸笔来。”
牡丹此时已完全忘掉了眼前的姑娘是农女身份,说着快步出门,没给颜十一说话的机会。
乡下孩子哪有机会开蒙入学堂识文断字的,颜家两个男孩都目不识丁,更别说颜十一了。
牡丹挽袖磨墨,因为兴奋脸上泛着牡丹花一样的红晕。
颜十一提起漆杆狼毫,又放下了。
“我可以说方字,不会写。”
揉了揉额角,有些难为情。太过表现就要暴露身份了,引人怀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那我请小贤王帮忙。”
牡丹的反应极快,放下墨块当真去隔壁找人帮忙了。她当然不好直接找小贤王帮忙,刚巧瞧见墨雨从廊角转出来,抬手招呼。
待墨雨近前,她看着他手上握着的白瓷大瓶,问:
“你去做什么了?我一早上也没见到你。快点帮我个忙……”
牡丹对他的行踪好奇,但更着急眼下的事。墨雨也没解释,痛快答应去请小贤王,快步朝卿王的房里走去。
看见墨雨进来,小贤王把手里的羊毫笔搁在笔架上。桌面上放着一张只画了一半的美人图。
“冯妈妈特意嘱咐今天是旬日,你得照常用药。”
萧潜正欣赏着桌面上的美人图,听小贤王这么说,差点忘了他是有病之人。

第15章 用药之道(下)
三年前老卿王病重,萧潜的师傅圆融大师过府探望。圆融大师给老卿王把完脉,神情更加凝重。他把萧潜叫到跟前,伸出二指点在他的心窝上。萧潜怔然,不明白师傅的用意,随即感到心口郁闷难舒,好像被一块千斤大石压住,忍不住急咳不止。
等他终于喘匀了气,听师傅说道:
“你病了,每日需服食我开的药方才能保平安。旬日用药更要注意……”
他根本感觉不到身上有病,但是在圆融大师没有断定他病愈以前还得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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