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非要我对他负责—— by白箩染
白箩染  发于:2023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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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下地,林洛溪抢在香露身前扶住了高夫人伸出的手。
走到门口,高夫人推开林洛溪的手。
“歇着吧。记得我的话,凡事不能用力过猛,让人看出野心就不好了。”
高夫人斜了斜目光,由香露扶着走出门。
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卑微绣娘了,当年觉得金贵的白玉镯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寻常货色。她也不想为了一个不值多少钱的镯子,真的和林洛溪翻脸,不过是咽不下心口气罢了。
在她眼皮底下养大的小姑娘,能公然违背她的意思,这怕是要养一只白眼狼吧!
本来她还想指着这株娇花攀上一门王府贵亲。现在看来,就算林洛溪攀上了王府贵亲,可能也会甩开她吧。
想到以后自己孤身一人,一年老似一年,高夫人不寒而栗。手脚和心口不断往外冒火的感觉,又让她焦躁不安。
只怕以后还得依靠高老爷的侄儿养老送终了。
想到那侄儿的眼神,高夫人抖了抖肩膀,靠谁不如靠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脸,盛装之下,她依然还算是一个美妇,那郡主的丈夫不也喜欢偷偷瞄了她几眼么。
“墨雨,墨雨——”
小贤王拉开门朝外面喊。见墨雨过来,又说:
“快去给卿王准备宵夜,要清粥小菜热乎的。”
见墨雨走远,他轻轻带上门。这次有了经验,关门的时候格外轻巧。走到萧潜面前,讨好地笑着,双手不安地揪着里衣衣角。
“贤弟不要我睡,我就陪贤弟一夜坐到天亮也无妨。”
小贤王微熏的脸映着洁白里衣,讨好的神情楚楚可怜。
“罢了,你不睡觉,我还犯困呢!”
萧潜哪还忍心再虐他,站起来又问一遍,就怕小贤王记错了人。毕竟大殿上有二十几位贵女。
“你确定是对面凝露轩的姑娘,拍走了我的小藤箱?”
“确定,非常确定。那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本来出价一两银,她跟着出价二两。我出到六两银的时候,她直接叫价十两银。你也知道啦,当时我拍完这把扇子,身上就只剩下十两银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小贤王心焦火热,用力扇风。就盼着萧潜赶紧出去,今天这一关就过去了,明天他还想着找机会向郡主求问颜十一的事呢。
“拿来。”
“什么?”
小贤王看着萧潜摊开在他面前的手。
“银子。”
萧潜也不客气。要赎回小藤箱,没有银钱可怎么行呢!

“怎地照看工匠还偷喝了酒?”
小丫鬟美景指着婆子酡红的面皮。婆子极力否认,扯着衣领缩着脖子,催促颜十一紧快些把药给她。她走时拔了木棚里的蜡。
“一会子回去还得换牛油蜡才看得清楚,那两石匠疼起来哎哟哎哟地叫,真烦死人啦!瞧我这命哟,别人过来都能混个好吃好喝还有赏钱的差事,我偏落个侍候伤病的活,倒毒……”
美景担心婆子的抱怨被颜十一听见,示意婆子不要大声。
婆子歪头朝灶间里头看了一眼,扁嘴笑道:
“不怕事的,农女的身份还不如咱们。宰相府里的奴婢都大过九品县官,何况咱们是郡主府里的。”
“啐,就妈妈你的嘴碎。仔细被郡主听了去,撕了你的嘴不要紧,别再连累咱们。我困了,你去一边说去。”
良辰刚熄了炭火,脸上蒙着一层灰,心里正不开心,听了婆子的话更烦了。推婆子到门外,掩嘴打了个哈欠,她是真困了。
“死丫头竟也敢啐我?我可是徐妈妈的人。瞧我告诉她怎么收拾你……”
颜十一把最后一滴药液倒进陶罐里,眼看着药液凝固成膏,弯下眼角笑了。条件有限,制成膏药的时间比她预料的长了些。
她唤婆子取药。
婆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装着药罐和棉纱的拎包,走路一颠两颤的。
就婆子这个状态,颜十一怎么放心让她给伤员敷药膏,还是得亲自出手。
打发两个小丫鬟回去休息,接过良辰递来的灯笼,跟在婆子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工棚去。
婆子许是憋屈半天没人说话,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
远处一盏灯笼在甬道的花丛中忽明忽暗地,看身形是个男人。应该是和她去往一个方向。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会去后山那边呢?”
婆子停下脚,眯眼瞅着那人影,吧嗒一下嘴笑了。
“是郡马爷。他每晚都在工棚旁边的清风阁歇着。”
那盏灯笼转个弯瞧不见了。
婆子又迈步向前,继续絮叨。可能忘了刚才说到了哪里,含糊着说了几句以后,扯到了郡主夫妻之事上。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受不了郡主如此冷落,长期枕边无人,谁能吃得消。郡主这不也是守活寡嘛!
如果不是碍着郡主的身份,郡马爷早就有别人喽。嗐!也怪这男人不争气,没有本事让郡主高看一眼。
也不知道他们的日子还能多长久,好在他们夫妻在外人面前还是恩爱的,咱们做奴婢的也犯不着操那份心。”
颜十一一直小心地看路,对于婆子几次拿眼瞧她,想引起她的讨论不搭话。
石匠父子上了药膏以后,很快都安静地睡下了。颜十一独自打着灯笼往朝云阁去。
工棚在后山,离朝云阁有些距离。走到早上望见留香殿的位置,气息微喘,停下缓了缓,正要走下甬道,灯笼忽闪了一下,面前的地上眨眼之间多了一道人影。
一股寒意瞬间遍布颜十一的全身,后背僵着,不敢回头。
“颜十一,请留步!”
是个正经说人话的,而且还是很好听的声音。
颜十一的后背顿时一松,打着灯笼缓缓回过身。

第40章 不安分的夜(七)
桔黄的灯笼,银白的鹤氅,烟水蓝的罗裙,一张精巧清冷的脸,染了星光似的双眸,莲瓣一样的双唇,淡淡地注视着他。
景璨从下向上打量面前的佳人,心里直呼美哉!简直就是月中仙子下界,不不,仙子少了烟火气,哪有眼前的美人带着芳香的气息,鲜活的气质。
她怎么可能是农女呢!
尽管景璨不信,但是在大殿之上她也听到了颜十一自报身份,由不得他不相信。不过农女身份又如何,他喜欢的是人。那种看一眼就令他忘却周围一切,心跳不受控制还是凭生第一次。
“请问公子何事?”
颜十一不认得景璨。如果不是身旁再没别人,她都不想和对方说话。这人突然从一旁冒出来,着实吓到她了。
“我叫景璨。恰巧经过,想和你打声招呼。”
景璨说谎的技巧修炼已久,神态自然亲切,让人毫不反感。
“景公子好,时候不早了,再会。”
景璨看起来温文而雅,并无恶意,眼神也很规矩有礼,并不像个登徒子,颜十一福了一礼,说完转身离开。
景璨站在原地,扭脸盯着颜十一的背影,摸着心口,嘴角展开一丝笑意。
京城繁花三千,每年进京参选乐府歌舞姬的美人不计其数。景璨并不是一个没见识过美人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见到颜十一就有些把持不住。
或许因为颜十一是郡主特意选在小贤王身侧的人,让景璨有了竞夺的念头。抢来的,格外香!茗俪坊当红舞姬柳轻歌以冷艳著称,还不是被他抢来降服尝了新鲜。
桔黄灯笼渐行渐远,终于瞧不见了。京璨摸着下巴,眼神闪了闪,心里有了主意。
朝云阁静悄悄地,她提着灯笼正要推门,耳边多了一缕热气。
“嘘!是我。”
萧潜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颜十一回来,从廊柱后闪身出来,俯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跟我来。”
萧潜俯身一口气吹熄了灯笼,伸手拿过来放到门廊下,拉着颜十一朝凉亭走去。
今夜连续被惊吓,换作别的姑娘早就吓哭了,好在颜十一胆子大,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去解剖室研究病理。
“不用担心,我已经观察过了,四周没人。小心台阶!”
萧潜拉着她的手,她不好再分神四下张望,转过头对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你累了吧?实在等不及明天,现在就想和你说话。”
颜十一靠着栏杆坐下,滑开萧潜的手。
萧潜看着自己的手,笑着坐在对面的石凳上。
“不算累,你说吧。”
颜十一以为萧潜会跟她说旬里服的药,萧潜却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明天的游园活动有一个寻宝的游戏,在后山的杏花林里寻找铜牌……”
萧潜比划着铜牌的大小和式样,介绍游戏规则。颜十一听着点头,感觉有点像她小学时春游的游戏。
“记着,你直接去杏林南侧,那里有一块灰白花纹的大石,大石下面会藏着一块茶字铜牌。”
“然后呢?”
颜十一并不打算参与游戏,不过对这个游戏的目的比较感兴趣。

第41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上)
“我听说这个寻宝活动会有赏金,茶字牌的赏金最多。你说身无长物,我也是一个贫穷王爷,咱俩争取多赚点赏金,能改善生活岂不是美哉?”
萧潜当然不能说出游戏的目的,万一颜十一拒绝了提议,两个人之间就尴尬了。
何况明天郡主也不会摆明游戏的目的。许多事如果挑明了说,反倒不美好了。
游戏的目的是图乐子,对于到富春园来的公子贵女们,就是打发时间,顺便了解一下自己在婚恋市场上的行情。
萧潜的话极有道理,颜十一现在需要的就是钱。
担心别人撞见,她先一步回到房内。展开萧潜给她的那张纸,看到纸上的字不禁笑了,萧潜思维缜密,为她想的周到……
听到隔壁有了动静,知道萧潜也回房了,她安心上床入睡。拉开锦被,猛然想起那个药包不见了。
原来她没有看错,萧潜的那包药一定是被高夫人的大丫鬟香露偷走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偷药呢?
晨曦金光,是个踏青春游的好天气。
郡主赵长烨坐在妆镜前梳洗,目光沉在妆匣里,当牡丹拿起一只红宝点翠金步摇时,她皱了皱眉。
“郡主不喜欢?那换一支。”
牡丹惯会从妆镜里观察主子的细微神情。
“不宜太过招眼。”
昨夜一共募集了四千六百两银,可以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找人捐钱已经放下了身段,得有眉眼神色,如果装扮太招摇,势必引得贵夫人们心中嫉恨。
“这支吧。”
赵长烨对牡丹拿起的一支镶翠银钗点头。海棠有眼色,已经把先前准备好的盘金绣凤的华服,换成了刻银丝丁香色衫裙。
对着妆镜,赵长烨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这时听到门外有人报,小贤王来请安。
她怔了一下,示意牡丹请小贤王进来。
小贤王走进来,好像一缕晨光照亮了屋内。牡丹和海棠都忍不住朝他身上看,赵长烨瞥了她们一人一眼,两个丫鬟赶忙垂下了头。
“给郡主姑姑请安!”
小贤王单腿跪地,实实在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赵长烨心道,昨天这小子初来乍道不来请安,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大清早就跑来给她请安,摆明了有事相求。
细一思量,顿时想明白了,她的眼神绽出一片光彩。
客套话说完,小贤王憋不住了,他想求郡主帮忙,求娶颜十一。
赵长烨淡淡地笑着不表态。小贤王更急了,他已经看出来景璨对颜十一有意,说不定会先下手把人给求了去。
“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赵长烨深知东阳侯太夫人的厉害,就算再宠爱景璨,也不可能让一个农女进东阳侯府。
“郡主姑姑。”
小贤王从来没有这么亲热地叫过赵长烨,他并不是赵长烨的亲侄子,因为两家关系密切,他又和郡主的亲侄子廉小王爷一起陪太子读过书,所以时不时地也会称呼赵长烨一声姑姑。
“你还未娶妻,你母亲不可能让你先抬个妾进府的。”
赵长烨笑着站起来,有送客的意思。如今可以放心了,小贤王是个正常青年,并不是人家传的有龙阳之好。

第42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下)
小贤王百般讨好郡主,终于有了回报,赵长烨答应可以找贤王妃说说看,先为小贤王讨一个妾室,再尽快娶正妻进门。
小贤王激动地跪地就要谢恩。赵长烨伸手拦住,声明需要等她想好过程,才能让颜十一去贤王府。
她是想着让颜十一帮她除去脖颈的红斑以后,再考虑让她进贤王府。如果颜十一真有本事医治她的天生顽疾,让一个农女给小王爷做妾可是天大的恩赏。
东阳侯太夫人正喝着晨起时必喝的银耳羹,耳边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婢女传报的声音还未落,景璨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给祖母请安!”
景璨微施一礼,马上坐到了祖母的对面。
东阳侯太夫人吸溜吸溜地喝着银耳羹,并不急着跟小孙子说话。
急一急猴孙子,想打着请安的名目来求事,别以为她老了就看不出来。
在府里的时候景璨也就初一、十五到她跟前请个安,还是只请晚安。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在别人的地盘,这个小孙子反倒想起来给她请早安了。
太夫人放下透亮的玉瓷小碗和银勺,接过婢女递来的汗巾,抹了抹嘴,抬眼看向景璨。
景璨就等着祖母看他才好说话,咧开嘴角笑得满面春风。
“祖母昨夜睡得可安好?”
“好着呢!甩出去白银一千两,哪能睡不好!”
东阳侯是武将,却并未让小儿子景璨习武,长子景瑞是庶出,反倒得了东阳侯的一身本事,还令外请了教习师傅传授十八般武艺。可是景璨是要继承侯位的,除了诗词歌赋,景璨再无所成。有时候太夫人也不懂儿子是怎么想的,难道以后东阳侯只能徒有虚名了?
“就知道祖母还是心疼那些银子的。”
“瞎说。”
太夫人高举手慢落下,拍在景璨的脸上,疼爱之情溢出眼角。
“我何曾心疼过银钱,以前欠的人情,如今还上了才得安心。”
太夫人理了理手腕上的宽袖,露出昨晚令她大出风头的翡翠镯子,一手摩挲着。
“兄长和嫂嫂就快要去南州了,咱们府里也该办几桌宴席吧?”
不好直接切入正题,景璨察言观色慢声说着。留香殿里的贵女们已经都起身了,外面不时传来莺莺之声。
想到还有十数日就要赴南州的长孙,太夫人暗暗叹气,突然之间好像理解了儿子的安排。侯位不过是虚名,一家人平安健康才是福气。
景璨不习武也好,省得长年驻守边境苦蛮之地,都不少了夫妻之乐。东阳侯子嗣少,到了孙儿辈,一定要让东阳侯府人丁兴旺。
“摆,肯定得摆宴席,回去就让人准备。”
太夫人瞅了半天,还不见景璨说明来意,她倒急了。
“快说吧,有何事找我?”
景璨终于等到爬坡借梯的话,赶紧笑着说:
“我知道祖母焦急我的婚事,我已经想通了,全凭祖母为孙儿做主,娶哪家姑娘做正妻我都乐意。只是……”
景璨故意欲言又止。
太夫人多精明的人,怎会听不出景璨的话外之意。
“你想纳妾?”
就知道祖母能猜中,景璨点头,目光充满渴求。
“你想纳颜十一为妾!”
这就解释明白了,昨天夜宴上,景璨为什么要和小贤王争抢拍颜十一捐出的那支金钗了。
太夫人呵呵笑了。

第43章 女多男少不好分配
杏花林在汤池后面,远远望去,烟气渺渺,仿如仙境。晨露未干,颜十一踩着小径过去,裙角湿了半边。今天她特意穿着家里带来的衣裙,窄袖细腰,利落方便。
已经给石匠父子换过药,两人的病症都很稳定。这时如果回朝云阁,一会还得再折返回来,她干脆直接往杏花林来了。
竹帘深垂,汤池里影影绰绰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她在帘子外站了一会,并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小心地掀开竹帘,探头朝里张望。
皇家御用温泉,实在太让人好奇了。
“什么人?”
没想到汤池里有人,颜十一被这一声吓得急忙放下帘子缩回身。随即又打开帘子走了进去。
她并不是要偷窥,这是个意外。她垂着头福礼道歉。
“哈,原来是你呀!我认得你,不妨事不妨事的。”
颜十一抬起头,看清了池子里的人,微微笑了。她认得江夏王的妹妹薛承珺。昨天去往夜宴大殿时,小丫鬟跟她说了贵女们身份最高贵的人……
薛承珺从池子里爬了出来,拣起扔在地上的棉巾胡乱擦着。
“不要告诉别人,我是偷偷来这里泡汤泉的。”
薛承珺的内衣上还滴着水,朝颜十一顽皮地挤了挤眼睛,转到池子后面的板房里,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鹅黄的绮罗衣裙。
“头发上还有水。”
颜十一拿起棉巾帮她擦干头发。薛承珺咯咯笑着,拉颜十一坐到汤池外的台阶上。
“你是农女,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薛承珺刚满十五岁,还有一丝孩子的稚气。歪头打量着颜十一。
颜十一跟她说起来到富春园的缘由,听得她眼神扑闪,啧啧称赞。
“姐姐太厉害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兄长那样的魁伟男子,才敢拦惊马。你当时就不害怕吗?”
薛承珺说话时嘴边的两个小利窝若隐若现。
“我并没有拦惊马,当时想着马车翻倒,车里的人会受伤。所以才跑过去看看。”
“那也很厉害!”
两个人一个豪爽,一个坦诚,越聊越投机。这时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从杏花林里走出来,丫鬟的手里举着一枝别致的杏花枝。
丫鬟晃了晃手里的杏花枝,说:
“姑娘,这枝杏花插瓶最好看。”
看到主子的头脸是泡过温泉的,婆子大惊,拉起薛承瑙要送她回去更衣。
“姑娘可得快些着,一会还要过来踏青游园呢!别再晚了,郡主会以为姑娘怠慢了。”
“我不喜欢游园,我想吃杏仁饼。”
薛承珺不情愿地跟着婆子走远。
露水散尽,杏花林更显出秀丽之美。这里是杏林南侧,游园活动在杏林正北方向的双柳亭举行。
双柳亭外,陆续有平顶软轿到来。贵女们一个个从软轿里走出来,每个人都精心打扮过。
赵长烨和东阳侯太夫人端坐在双柳亭里,软轿里下来的几位陪女儿来的夫人,听到赵长烨的招唤,也步入了凉亭坐下。
瞧着亭外迤逦站着的二十几位贵女,她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心里却在嘀咕,这次小王爷和世子一共只有十四人,这么多适婚的贵女,岂不是僧多粥少,不好分配了?

又一顶软轿抬了过来。
坐在凉亭里的夫人们都知道那轿里的是高夫人。身为诰命夫人,她们是不屑于与商贾之妻相交的,何况还是一位因为正妻病逝小妾上位的填房。
夫人们继续闲话,赵长烨也假装没瞧见。高夫人走出轿子,伸手按了按发髻上的莲枝金钗。
在轿子里她就看见凉亭上的夫人们了。既然她们假装看不见她,偏要站在光里刺得她们眼睛疼。
按照徐妈妈的指引,贵女们在杏花林前排成一排。
颜十一提着裙角,斜眼看了一眼并排站着的贵女们。贵女们各个衣饰锦绣钗环叮当,杏花林里老树横斜,刚才她走过来都得弯弯绕绕,贵女们想要跑过她是不可能的。
高夫人瞅见林洛溪也在贵女们中间,叫香露叫她。
林洛溪怕徐妈妈会怪她不守规矩,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洛溪,你还不过来?”
连她都被诰命夫人们瞧不起,她的表外甥女又有何资格和贵女们去抢。到时候弄得满身狼狈,她也得跟着丢脸。
林洛溪跟徐妈妈告退,徐妈妈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本来也站在最边上,本就是被排挤的角色。
“好没眼色!”
高夫人故意骂得大声,赵长烨不能再假装无视她了。
赵长烨走出凉亭,笑着招呼高夫人到亭子里坐。一会等贵女们出来,她们好一起看贵女们和世子们赋诗作画……
赵长烨说话的时候,目光扫到了颜十一。她的语气顿了一下,见高夫人瞧着她,又恢复笑意拉着高夫人往凉亭里去。经过牡丹身边时,她停下脚,掩着嘴悄悄说了两句。
牡丹随即走向颜十一。
只要徐妈妈落下手中的红绸扇,贵女们就可以往杏花林里去寻宝了。
颜十一神情专注地盯着那片她即将冲过去的小径。萧潜给她的地图,只看一遍就了然于心,早上过来时又摸好了寻宝的最佳路径。
这次寻宝,必得头奖。
“十一姑娘,郡主说你不用去杏花林了。”
牡丹的话音未落,徐妈妈已经落下了红绸扇。贵女们嘻笑着,争抢着跑进了杏花林。
不知谁说了一句:
“寻宝可比蹴鞠有意思多了!”
颜十一被牡丹扯着手臂,眼睁睁看着薛承珺冲向了那条小径。
“姑娘别多想,我们郡主为姑娘考虑得仔细。正好这两日天气好,想让姑娘这就回家收拾东西,辞别父母去往京城。”
去京城是大事,关系到她和两个弟弟的前程。颜十一朝凉亭里的赵长烨望去。赵长烨也正看着她。
“我两个弟弟也跟我一起去京城吧?”
“这个郡主可没说。”
牡丹也不明白郡主为何突然间吩咐下这件事。
“姑娘先去朝云阁等着,一会郡主自会有安排。”
颜十一朝凉亭里的赵长烨行礼告退。此行目的也算圆满,寻不寻那块茶字铜牌也不要紧。
此时由祝时元带着的世子们,正聚在杏林的另一个方向。祝时元长臂挥下,世子们争先恐后冲进了杏花林。
萧潜目标明确,直奔杏花林尽头。纵是身手敏捷脚步飞快,在枝杈横斜的林子里冲刺也没有那么快速。
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微微一惊。寻宝肯定是进入杏花林就开始翻找,除非看过藏宝图,不然不可能像他这么迅速,眨眼间跑到了杏花林深处。
那人身形飞快,就在萧潜诧异分神的一瞬,已经跑到了萧潜的身前。

第45章 各凭本事(下)
只看那人的背影,萧潜认出是景璨。景璨目标明确,目不斜视,直奔藏着茶字牌的老杏树奔去。
难道景璨知道颜十一会抢到茶字牌?萧潜的脑袋轰地一声。他能买通小厮得到情报,景璨也可以。他能引导颜十一寻找茶字牌,景璨也可以探听到。
夜宴上他几次发现景璨朝颜十一投去痴迷的目光,保不准景璨也想借这个机会和颜十一配成一对……
谁都别想!
萧潜提上一口气,拂开遮档的老树枝丫,拼尽全力向前冲。
眨眼间萧潜跑得看不见人影了,小贤王觉得奇怪。虽然事先公布了藏宝的大概位置,但是大家都在近前的杏花林里寻宝。舍近求远非明智之举。
萧潜真的有病!
“萧潜——”
小贤王攥着刚找到的一块花字铜牌,朝着萧潜的方向追来。
隐约听到有人叫他,萧潜哪敢停脚,眼看着景璨已经跑到那棵老杏花树底下了。
老杏树繁花压顶,低矮的枝叉交叠错乱,想要够到藏在树干正中的茶字铜牌,还得披荆斩棘费些力气。
景璨猫腰钻到老杏树底下,又艰难地探头,伸手在树干的分叉间摸索着。摸到铜牌,心内一喜。
颜十一这下是他的了!
景璨拎着红绳铜牌,猫腰准备钻出去,一双白底银靴挡在他面前。还没等他目光向上看清那人的脸,手上突然一松,红绳铜牌被夺了去。
萧潜夺过铜牌拔腿就跑。
煮熟的鸭子飞了,景璨气得钻出老杏树,也顾不得脸上被树枝划破,对着萧潜的背影追去。
“萧潜,你也好意思跟我争?”
景璨破口大骂。但凡京城里流传的有关卿王的八卦,都被他给翻出来添油加醋骂了一通。
看到前面有人来,萧潜不急着跑了。转回身笑眯眯地望着景璨。
“你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昨夜一场春梦接着一场,景璨的眼圈现在还青着,拼了全力才抢在萧潜前面拿到了铜牌,这会精神不济,气喘加恼火让他神情狰狞。
“你跟我抢有什么用?你真以为会有贵女想要嫁给你……”
景璨边说边瞅着时机上手去抢。萧潜原地转圈避开了。景璨没抢着铜牌,又收不住脚上的力道,扑通朝地上趴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小贤王这时跑到了萧潜跟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景璨,又看一眼萧潜,伸手指着两人,一脸难以置信。
“你们两个,抢铜牌打起来了?”
景璨坐了起来,抬手抹着脸,见小贤王揶揄地笑着,气得俊脸更青了。
“呸!是他抢我的。快还给我!”
他只是瞎猜,还真猜中了,小贤王更乐了。
“至于嘛!瞧瞧你们,一个卿王,一个是将来的东阳侯,为了一块铜牌抢得如此狼狈……”
萧潜的身上也不比景璨好多少,追过的一路被落花和树枝刮破了衣衫,染上了花粉,脸上也是一块黄一块青的。
“拿去!真服了你们,不过是游戏。”
小贤王把手里的花字铜牌扔给景璨。
景璨抬脚把小贤王扔来的铜牌给踹到一边,他只要茶字铜牌。
“有本事来抢!”
萧潜更加确定景璨是知道了茶字铜牌的意义。为了颜十一,谁敢跟他抢,他敢跟谁拼命。
一声哨鸣,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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