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此举莫不是意在让杨世醒更好行事?比如说那些侍奉徐妙清的身边人,以及宴会上有所牵扯的庄中仆役,就可以凑在一块关押审讯,免去不少麻烦。
她把心中所想问出,果然得到了跟前人的点头承认:“这两天我也不是在干等着他们开口,他们身边的人我都在加紧排查,挖掘出了不少东西。”
“你说的布置后手就被我的人在不久前发现,把情报上呈给了我。”他把先前收起的文书掏出,递给她,示意她看。
阮问颖接过文书,展开一目十行地扫视,松了口气:“看来我不用再担心了。”
杨世醒笑了笑:“你本来就不用担心,我虽在这桩事上栽了个跟头,但并非从此成了无能之徒。他们这种人会使出什么手段我再清楚不过,我不会再让他们有得逞之机。”
阮问颖见他重新找回了往日的自信,心中越发宽慰,笑意嫣然地颔首,对他抱以全部的信心:“嗯,我相信你。”
第196章 把真正的圆满留到成亲之时
见完徐妙清后, 阮问颖跟着杨世醒离开别庄,回往宫中。
途中,她特别叮嘱他要注意身边的人。
因为如果不是有人里应外合,杨士祈他们是不可能那么精准地把握他的动向, 在极为恰当的时机引开他的。
杨世醒让她放心, 道他最先处理的就是身边人,现在已经清理干净, 徐妙清布置的后手也是由此被顺藤摸瓜查出来的。
她听后, 在舒了口气的同时也颇为费解,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出卖他。
不管他的真实身世是什么,在众人眼里他都是得陛下器重的嫡皇子, 将来能继承大统, 怎么想也不该舍本逐末,去投靠有名无实的太子和禁足失宠的亲王。
“若人人都能像你这般通透, 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了。”杨世醒神情平淡, 没有多少愤怒或失望,好似手下人的背叛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许多时候, 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清宁宫当初派来的那名宫女不就是被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吗?一旦被拿捏住了把柄, 便很难有足够的忠勇去坚持或智谋去化解。”
“所以那些背叛你的人都是被威胁的?”阮问颖感觉好受了一点。
杨世醒发出一声轻笑,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威逼利诱都有。说白了,是他们本身就对我不够信任,才会轻易动摇立场。假使换了三益或者云山遇到这种事,你觉得他们会背叛我吗?”
她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他们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背叛你……”
在她看来, 那几名心腹甚至可以跟着他们死遁出宫, 去往世外生活, 就像谷雨和小暑之于她一样, 足以被交付重任。
“可你又不能事事交给心腹去做。”她道,“总有一些琐事要分派出去,如果不能从根源上拔除隐患,即使这次清理了叛徒,往后也还是会有新的冒出来。”
杨世醒道:“忠魂义骨何其难有?不说侍从下属,便是文武百官,历朝历代也出过不少背信弃义之徒,无有断根绝源者。”
他这话说得听起来像是在感慨,但并没有多少扼腕的叹息,仿佛只是在进行最简单的陈述。
阮问颖也明白这个道理,画皮画骨难画心,人心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谁也无法算准别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就像她,即使早早察觉到了徐妙清对杨世醒的倾慕和对她的不喜,也想不到对方会嫉恨到给她下药的程度。
所以她很清楚,通过某种一劳永逸的方法来确保身边人不再背叛,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
可她又真的放心不下。这次他们赢了,下次呢?就算借着这个机会把杨士祈等人都除掉,也不能保证往后不会再出现新的敌人,比如太后、顾家等。
一时间,阮问颖只觉得愁云浓雾漫上心头。
她微凝起眉,疲惫地叹了口气:“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什么时候能真正结束……”
杨世醒回了她四个字:“不会结束。”
“只要我还是皇子,还在宫中,还接触朝野,这样的纷争就永无止歇。陛下统御寰宇这么多年,不也没有真正的清净过?”
他说着,扬起一个笑,伸手抚上她的眉心,以指腹轻触,化解她的愁结。
“你若真心觉得不喜,不如随我离开皇宫,隐居世外?这样就不用再烦恼了。正巧陛下不在长安,我们可以很轻松地离开这里。”
放在之前,阮问颖还可能以为他是在半开玩笑半说真心话,但在陪着他坐镇监国、帮忙整理了大半个月奏折之后,她就已经明白了,他不可能会抛下一切离开。
这一切指的不是荣华富贵、锦绣膏梁,而是江山百姓、天下万民。
他既有翱翔天际的青云之志,一展抱负宏图,她又怎么会当江南巧燕,拉着他躲避风雨呢?
而且她在整理奏折的时候看到过,虽然目前的天下可以用太平两个字来形容,但不是什么波澜都没有,足以忙得他难得空闲,连陪着她去一趟徐家别庄都得选日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呢?
因此,她早就打消了和他隐居世外的心思,决定要和他一起并肩前行,共克风浪。
但在面对他的这声问话时,她还是故意装出一副精神一振的模样,盈笑应道:“好啊,我们离开。今晚就走。”
谁让他要拿这话来逗她的,明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偏偏给出如此说法,不就是算准了她不会答应吗?她自然要和他礼尚往来。
然而或许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杨世醒没有露出什么作茧自缚的情状,气定神闲地回了她一句:“不行。”
她来了点劲,追问:“为什么?”
他道:“因为你还得回去喝药。”
她一下子泄了气,变得恹恹起来,半是叫苦半是怀疑地道:“还喝?我不是已经把今天的两副药喝完了吗?你别为了不在口舌之争上输给我就说胡话诓我。”
对面人神色正经,看起来半点也不像在撒谎:“是喝完了,但还有一副药你没有喝,是今天吴想旬新开给你的,你不知道吗?”
“今日过来给我看诊的是吴大夫。”
“那也一样,反正他们两个是兄妹,脉案都是相互看着的。”
阮问颖勉强选择相信他,毕竟是药三分毒,他总不会为了一时之争就随意让她服药:“这多出来的一副药是做什么的?”
“养身,固本培元。你喝也行,不喝也行。”
“我能不喝吗?”
“你说呢?”
“我觉得我可以不喝。”
“不行。你要喝。”
“……”
……
回到含凉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阮问颖原本还想就服药与否和杨世醒歪缠一番,但在见到他案头堆积的一叠奏折之后,她就什么话也没说地乖乖把药喝了。
反倒让对方含笑奚落了她两句:“现在不觉得药苦了?看来昨日里你的娇气都是和我装的,我真是被你骗得好惨。”
她微红了脸:“我当然还觉得药苦,只是不想让你为我多加费神,才勉强自己一口气喝下。我如此贴心待你,你竟然不领情,真是——真是浪费我一片心意。”
这话她说得有些心虚,因为药苦是真的,她昨日服药时表现稍微夸张了一点也是真的,她又不是那等娇贵的姑娘家,连半点苦星子都受不了,只是心上人在眼前,忍不住想要撒娇罢了。
而杨世醒也不知道看没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闻言脸上笑容依旧,俯身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转坐到桌案之后,埋首于案牍中。
阮问颖一呆,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才伸手点唇,无声甜蜜地微笑起来。
烛火摇曳,燃尽半身。
杨世醒看完最后一本奏折时,阮问颖也沐好了浴,让谷雨给她擦拭头发,见他起身朝她走来,她示意谷雨下去,将沐巾递给他,让他接着给自己擦拭。
他扬起眉:“你倒是使唤我使唤得越发趁手了。”
不过还是接过了沐巾,站至她的身侧,轻柔地捧起她乌黑的长发,缓缓擦拭。
丝织绸缎的沐巾泛着烟霞的光泽,在乌发的映衬下颇显绮丽,触碰到掩藏在发丝之下的莹白肌肤更是沾染开一片胭脂绯色。
杨世醒擦着擦着,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无意识改变了部分动作。
阮问颖意识到这一点,身体在霎时间僵硬了一瞬,片刻才缓缓软下。
她不是抗拒,只是不清楚他想对她做什么,是像从前那样浅尝辄止,还是像那个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的晚上一样。如果是后者,那、那她还有些……
心念数转间,不待她决定好要如何应对,原本给她擦拭着头发的人就忽然停下动作,隔着烟霞绸缎环抱住了她。
贴着她的耳廓,烙下一个充盈满他的气息的热吻:“怎么这么拘束?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阮问颖耳根一阵发烫,差点忘记言语:“不……我没有……”
杨世醒又在她颊边印下一个亲吻,随着她的脖颈缓缓往下,含着轻哑的笑意和她说话:“那你怎么这种紧张的反应?”
阮问颖越发局促,竭力想更加坦然一点,然而她越是想这样做,就越是做不到,最后甚至在手心里渗出了一点汗水,这可是她近段时日来很少出现的情况。
“我……我……”她支吾半晌,寻不出合适的话。身后人已经开始解她的衣襟,让她的一颗心怦怦跳得直快。
眼见再不阻止,她就要被他推到榻上,只好抛开一切矜持,顾不得许多地开口:“吴、吴大夫说——避子汤多服伤身,我体内余毒未清,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杨世醒动作一顿,有些失笑起来:“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一度春宵吗?”
这是他头一次使用如此明确的指代,没有了在以前谈及时的那股隐晦,让阮问颖颇觉羞赧,有些不能适应。
转念一想,他们之间连具体的事情都经历了,仅仅口头言辞怕什么,便把这股羞涩压了下去,直起一半声势反问:“不然呢?”
“自然是——”杨世醒在话说到一半时停住,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很暧昧,不像是没有什么居心的样子。
他变得有些底气不足起来:“……我刚才行事的确容易使你生出误会,但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想抱抱你,和你多加亲近……你相信吗?”
阮问颖很想反问他,这话他自己说出来信吗?
好在不用她开口,身后环抱着她的人就先她一步闷声笑了出来:“好吧,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你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
“我认错,是我克制不够,情难自已,请你多多见谅,我会在往后更加注意的。”
阮问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点头应好吧,显得她似乎不愿意他和亲热,不点头吧,又像是她在变相地默认鼓励他的行为。
她只能闷声道:“我不是一定要拒绝你,是——吴大夫说了,最近几日不太合适……”
幸好,杨世醒在该贴心的时候从来不会使她为难。
他轻蹭着她的脸颊,含笑应话:“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这么做的。”
甚至给了她一点惊喜:“我知道你想给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留下一场美好的回忆,我也一样。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当做是老天赐给我们的机缘,把真正的圆满留到成亲之时。”
阮问颖的心霎时被他戳中,化成一腔柔软的春水,荡漾起涟漪碧波。
“那你还不快松开我。”她低下头,娇颜浅笑着同他说话,“我才沐浴好,准备安歇,别又被你闹得白费功夫。吴大夫可是说了,这几天里我身子弱,需要多加休养。”
杨世醒假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天大地大,颖姑娘最大。你都这么开口了,我若还不遵从,岂非成了无礼蛮徒?你好好休息吧。”
他松开手,允她脱离怀抱,贴心地给她拉合衣襟,梳理先时因为亲热而变得凌乱的长发。
他这一番举动让阮问颖有些不习惯,因为往常他虽然也很尊重她的意愿,但在涉及这方面时总喜欢多纠缠她一会儿,很少有一说就听的时候。
她不由得在心中想,果然病中人能享受到许多额外的关怀,年初她生那两场病时和他闹别扭实在太可惜了,白白错过了许多恃弱而骄的机会。
还好现在意识到也不晚,她可以趁着这段养病的时日好生弥补遗憾,受用一二。
第197章 如今在宫中,殿下便是规矩
接下来的几日, 阮问颖都在含凉殿里安心修养,仗着自己余毒未清的病体扮着娇弱,好好享受了一番杨世醒的贴心关照。
当然,她很注意地维持了度, 没有给他造成额外的麻烦。她只想体验一下被心上人悉心呵护的滋味, 可不想当使主公无心朝政的红颜祸水,凭白增添事端。
同时, 她也没忘了给阮子望修书一封, 告诉对方自己一切都好, 不必牵挂。
没想到她才命谷雨把信送回家,她的二哥就在翌日递了牌子进宫求见, 惊了她一跳。
更让她惊讶的是宫人把这事通禀给了她, 让她感到一股受宠若惊的不解。
“武节将军虽为我兄长,却也是朝廷命官, 进宫之事理当交由殿下处理, 我不过一介白身,既无官职也无命谕, 怎么能擅自做主?”
淡松道:“回姑娘的话, 殿下已经知道了此事,是特意派人来询问的姑娘,看看姑娘要见不要见。”
阮问颖道:“兄长既来,我这个当妹妹的岂有不见的道理?可殿下此刻正在宣政殿与徐大人他们商议国事,如何能够得闲接见?”难不成让她二哥也进宣政殿去?那也太胡闹了。
山黎笑着补充:“殿下的意思是,姑娘若是想见阮二将军, 可以直接宣将军进含凉殿, 与将军兄妹团聚, 不必走殿下那边。”
旁听的小暑讶然, 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样不是不合规矩?”
话才说完,她就飞快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忙不迭地请罪:“对不起姑娘,我又多话了。我、奴婢是无心的,并非如此作想……请姑娘恕罪!”
一旁的谷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使了个“你呀”的眼色。
小暑越发愁眉苦脸。
阮问颖默默地听着,没有应声,亦没有表示什么不满或原谅,因为小暑这话虽有些不妥,但也不失道理。
她以未嫁之身留宿含凉殿多日,本就已经不合规矩,若再私下里与兄长相见,更是违背了数重宫制礼制,就连皇后也不曾这般。
即使陛下此刻不在宫中,一切事宜交由杨世醒做主,也不代表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反而更应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以免授人以柄,在陛下回宫后招来麻烦。
且自从年初的那两场大病之后,她自省了很多,收敛了不少往日里恃宠而骄的脾性,不再以受到特殊的待遇而沾沾自喜,彰显自己高人一等,更偏向于低调行事。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等着山黎和淡松的下文。
山黎显然很明白她的意思,含蓄笑道:“虽说这话由奴婢来讲有些大言不惭,但既然是在姑娘跟前,也就不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如今在宫中,殿下便是规矩,姑娘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阮问颖最终见了阮子望。
用“最终”二字不太贴切,因为她打心眼里期盼和兄长见面,只是一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她就颇为苦恼,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二哥解释。
要是她的大哥还好,聪明人之间的交谈从来不用把话说尽,点到即止便行。
可是她的二哥……就只能用打破砂锅问到底来形容了,能够忍着不在侍女面前开口已经是他能达到的最大极限。
果然,在三两句压抑着激动情绪的寒暄之后,阮子望直接屏退了谷雨小暑二人,又示意她把山黎和淡松也打发走,开始兄妹间真正的谈话。
“小妹,这些天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然后是接连不断的念叨:“外头传得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专门过来向我打听消息。连你嫂子娘家那边也送了信,旁敲侧击地询问情况,让我险些没能瞒过祖母。”
阮问颖决定先不回答,等探听清楚他手里掌握的消息后再做思量:“外头都传什么了?”
“什么都有。”他道,“有说你发现了徐家谋逆计划的,也有说你在别庄里遭到了歹徒命悬一线的,还有说……”
他皱皱眉,将此略过不提,想来不是什么好话。“总之众说纷纭,完全没个准话。六殿下还软禁了太子与高密王,搞得长安城里人心惶惶,生怕要变天。”
“软禁?”阮问颖道,“外头是这么说的吗?大家都这么认为?”
阮子望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是啊,就是这么说的。怎么,难道传言有误,六殿下并没有把他们软禁起来?”
“只是传言?”
“当然只是传言,涉及天家皇室,谁敢说证据确凿?”他道,“不过传得很真就是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现场旁观了全程,连说书先生也甘拜下风。”
正经中带着一丝诙谐的话语让阮问颖忍俊不禁,久违地感受到了与亲人相处的轻松愉悦。
“二哥,你说话可悠着点,这里是六皇子的含凉殿,不是我们家的国公府,当心隔墙有耳。”她抿嘴笑着打趣。
对方丝毫不惧:“怕什么,我又没说他的坏话。且他若是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你,把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收集起来,我才要感到担心呢。”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大胆,饶是一向知他习性的阮问颖也颇为无奈,劝道:“你还是收着点吧。六殿下自是不会派人盯着我,可万一要是他自己过来呢?听见你刚才那番话,他会怎么想?”
阮子望依然不惧:“他会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想他的。”
“也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年我在长安时和他打过几回交道,那时的他虽然有几分故作老成,但也不失喜人之处,怎么长大成人后变得这么讨人厌了?”
他朝她大吐苦水:“前两回我进宫求见,一点没想过他会拒绝,好歹我也是他现在的表哥、将来的小舅子,进宫的理由还很合乎情理,只是想见见你,知道你好不好、平不平安。”
“可他却接连两回拒绝了我的求见,好不容易允我进了宫,也不肯让我看一看你的情况,尽拿些推诿之辞敷衍我,语气还很高高在上,不给我半点情面。”
阮问颖能理解他的不满,毕竟杨世醒有时就是这么令人生恨,但她还是有些纳闷:“他小时候很平易近人么?不一直都是这副傲然视人的脾性?”包括她也没少受过他的奚落,只是程度轻了点而已。
“是啊。”阮子望睁圆眼,“所以我一点也想不通,小妹,你怎么会喜欢他?以我们阮家的声势和你的品貌学识,要找什么样的夫婿没有?凭什么非要选择他?难道就因为他是陛下的嫡子?”
这话阮问颖自然不会接,即使她当初就是因为这点才亲近杨世醒的,也不可能傻到真的在兄长跟前承认。
她莞尔笑道:“二哥,你这是心怀偏见。六殿下身份尊贵不假,可他本身也十分超然卓越,在同辈人中出类拔萃,属佼佼者。我自然会喜欢他。”
阮子望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气,古里古怪道:“是啊,是很超然卓越,超然卓越到让你有家不能归,要在这深宫禁苑里待上十天半个月,连亲人的面也见不着。”
“我朝以律治天下,就是被关在大牢里的犯人都能有探视的机会,可你呢?你有什么?他的金屋藏娇?”
阮问颖微红了脸,为他的含沙射影,也为她和杨世醒在这些天里的相处情态,的确是有那么几分金屋藏娇的意味在里头。
“二哥,”她决定转移话题,软语撒娇,“你今日特地过来见我,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吗?怎么说我们也有数日不曾相见,你好歹也过问一下我的情况,关心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