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醒缓缓笑了。
“父皇,”他道,“您子嗣众多,天伦俱足,令世人艳羡。可除了儿臣之外,您对别的孩子有过什么悉心关照吗?”
“儿臣有几个兄弟姐妹,又夭折过几个,他们的宫府何名,生辰何日,喜欢吃什么、穿什么,爱好哪些字画玉石、旧谱古籍,您都清楚吗?”
第245章 朕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关乎于你的秘密
陛下没有开口。
杨世醒替他作了回答:“父皇都不清楚吧?”
对方勉强承认:“朕的确是不甚知晓。”
“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他旋即道,“只能说明他们都比你懂事,不像你时时喜欢从朕这边顺东西,今日顺走一幅字画, 明日顺走一本古籍, 害得朕被迫记住你喜欢什么。简直胡闹。”
陛下的口吻里带着几分不满,仿佛是在责备嫡子, 面色却没有多少不虞, 显然不是真的感到生气。
杨世醒如何不知?从容道:“儿臣敢这般胡闹, 全仰仗父皇疼爱儿臣,愿意割爱。其他人不敢这么做, 父皇以为, 会是何缘故呢?”
陛下不以为意:“你是嫡子,自然与他们不同。但他们也是朕的孩子, 朕虽然没有多么爱重他们, 却也不会亏待他们,只要他们安分守己, 朕愿意给他们荣华富贵。”
“这和那些皇室宗亲有什么区别呢?”杨世醒道, “父皇会手把手教他们写字、教他们骑射、教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吗?”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他们的存在之于父皇而言,除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陛下道:“你若觉得这样教养子女才有意义,大可以在将来这么做。朕每天日理万机,能管得了一个你已是不错, 如何还能得空照管你的兄弟姐妹?”
杨世醒问他:“那假使没有儿臣, 母后也没有自己的子女, 父皇会对别的孩子这么做吗?亲力亲为地教导他们、培养他们?”
陛下没有回答。
杨世醒知道了答案。
他露出一点意料之中的神情, 道:“儿臣也是一样。除了表妹的孩子,其他人的孩子生得再多,都与儿臣无关,只有表妹的孩子才是儿臣的孩子。”
陛下看着他,缓缓道:“你可以和你表妹抱养一个孩子,就像当年父皇和你母后抱养太子、端王一样,假使你没有出生,他们就会成为今天的你。”
杨世醒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可信度,不说杨士祈的出生本就是一场谋划,就说端王,也是因其生母早逝,看着可怜,才被皇后主动抱到中宫教养,陛下根本没上什么心。
从最开始就不在意的孩子,如何会在多年后当成嫡子看重?顶了天也只是多看一两眼,像历朝历代的那些天家父子一样,维持着父子君臣间该有的礼仪和情分,半点不能与他受到的偏爱相比。
抱养倒是一个较为可行的方案,他曾经就对阮问颖说过这个提议,但不是抱养他和别人的孩子,而是抱养一个和他们无关的孩子。除了她,他不会和任何人生儿育女。
当然,他不会傻到把这话说出来,他要是真的这么说,就别想娶阮问颖了。
他刻意换了一种说辞:“可儿臣不想伤了表妹的心。”
果见陛下神色一震,仿佛第一次听闻这种说法,意识到这种事情。
陛下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方吐出一句:“你决定了?”
他一字一句:“我志不改。”
陛下道:“倘若朕要你在她和江山中择其一呢?你会选哪者?”
杨世醒淡淡笑了笑:“父皇,这两者孩儿都可以要,都要得起。”
说得很轻描淡写,也却非言过其实,因为他真的有这份能力和决心。
陛下自然知晓,但还是不肯放过他,继续追问:“倘若朕逼你选呢?这世间的两全之事总是十分稀少的,说不得哪天你就会面临这个抉择。朕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美人舍弃江山。”
杨世醒道:“如果儿臣说不会,父皇会相信儿臣的话吗?”
陛下静了一会儿:“朕要你现在就选。”
“你现有的几个兄弟姐妹虽不成器,但朕正值春秋鼎盛,再给你添几个弟弟妹妹不是难事。与其等你将来把皇位传给他们,不如朕现在就越过你这么做,如何?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没出息,朕会像培养你一样培养他们,总能教导出一两个成器的。”
杨世醒没有说话。
他缓缓俯身,沉默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陛下看着他,慢慢地深呼吸,点头:“好,朕明白了……朕明白了。”
“父皇。”杨世醒垂着首,道,“儿臣并非贪图权势之人,也非不负责任之辈。”
“父皇刚才的问题,儿臣大可说些冠冕堂皇之语来糊弄父皇,毕竟父皇现在能用的只有儿臣一个,纵使往后有了别人,儿臣也有许多时间来谋划,不怕大权旁落。”
“但儿臣不愿欺骗父皇,也不想说些父子间都心知肚明的假话。只能以此来向父皇明志,希望父皇能相信儿臣。”
陛下道:“你想让朕相信什么?”
杨世醒道:“关于江山与美人,儿臣永远不会让它们成为一个需要抉择的问题。”
书房里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陛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朕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关乎于你的秘密。”
“你若愿意把江山做为你心中唯一之重,朕便当这个秘密不存在;但你若是执意要你表妹,不肯在二者间做出取舍,那——”
他意味深长地止了话尾。
杨世醒抬首看向他,镇定道:“巧了。父皇,儿臣也知道一个秘密。”
……
含凉殿。
阮问颖等得坐立不安。
虽然杨世醒在临走时说过不会有什么大事,可她还是静不下心,书卷摊开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茶更是没用一口,硬生生地从热茶等成了凉茶。
听见外头传来的行礼之声,她几乎是立时就站了起来,急急向外走去,与来人在屏风隔断处打了个照面。
看见她,杨世醒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化成一个亲近的微笑,道:“怎么在这里站着?等我等得急了?”
一边说,一边带着她回往内室,“我不是说了吗,陛下寻我是为了皇后之事,不是你想的那般。你不必担心。”
阮问颖的心在看见他时已经安定了下来,此时闻得这话也不生气,娇颜笑着,轻哼道:“你还说你去去就回呢,怎么去了半个时辰都没回来?让我等了许久。”
“嗯,是我不好,没估算对时辰,让你等着急了,我向你赔罪。”杨世醒举起桌上的茶盏,笑着向她一敬。
阮问颖本想提醒他这是她的茶,还是被她放凉了半日的,转念一想,她既然没有喝过这茶,是不是她的无甚区别。就算她喝过了也没事,他还想嫌弃她用过的茶水么?
倒是对方一口饮尽半杯茶的举止让她有点在意,带着一点关切试探的心思,抿嘴笑道:“陛下是苛待你了吗?怎么连口茶也没给你,让你巴巴地跑我这儿,用我的茶水。”
杨世醒放下茶盏,偏头环顾一圈,笑道:“这里好像是我的地方吧,你用的也是我的宫人给你准备的茶水,怎么就成了我跑到你处、用你的茶水了?”
她轻哼一声,不想跟他在这种事上掰扯:“陛下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他拉着她在案边坐下,把书房里发生的事说了。
阮问颖听得惊心动魄——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听他人叙话时用这个词。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想陛下同皇后的那点事,一颗心全扑在了父子二人最后的对话上。
“陛下知道你的什么秘密了?”她拉着他的胳膊,充满紧张地迭声追问,“是你的身世吗?还有你,你——你又知道了什么秘密?”
第246章 我把皇后曾经服用过寒丹的事告诉了陛下
杨世醒安抚:“安心, 颖颖。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陛下说这话的本意只是试探我,看看我有多少决心,不是真的想威胁我。”
阮问颖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不安来形容,她甚至有点生跟前人的气, 觉得他怎么能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么镇定, 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紧张吗?
“那也得有秘密可威胁才能这么说!”她不自觉捏紧他的胳膊,“陛下既出此言, 就说明他一定掌握了什么, 还以江山为要, 这、这不是你的身世之秘是什么?”
杨世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慌张。我当时在书房直面陛下, 纵使察觉不出他的十分心思, 也能猜个七八分,知晓他目的何在。”
“目的?”阮问颖有些呆愣, “什么目的?”险些忘了他和陛下在书房里都说过什么话。
而后才理清楚一点思绪, “是——为了让你在江山和我之间做出选择吗?”
他摇头:“不是,是为了试探我有多少决心。”
“……决心?”她鹦鹉学舌般重复, 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成了一个傻子。
他朝她解释:“皇嗣终究是桩大事, 就算我决定把皇位传给别的宗室子弟,也会承受许多无法想象的压力。”
“如果我连一句威胁都受不住,将来还怎么面对排山倒海的压力?陛下会有那句话,完全是在试探我。”
阮问颖睁圆杏眼:“可、可是你不一定会没有孩子呀!我又不是一定生不出孩子……就算我生不出好了,也可以像陛下说的那样,抱养别人的孩子, 梁僖主不就是这么做的?”
杨世醒笑了一下:“你确定?梁僖主是纳了六百后宫, 都不见有一儿半女, 确定自己的身体有疾, 才抱养了侄子。你要我也这么做?而且陛下指的别人可不是除你我之外的人。”
阮问颖明白他的意思,陛下想让他效仿其当年去母留子之举,把他和别人的孩子抱来给她,充当她的孩子,就像皇后抱养太子、端王一样。
她不服气地轻哼:“那又怎样?你拿一个你和别人的孩子来说是我的孩子,同拿一个别人的孩子来说是我们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是我和你的。”
“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她瞪了他一眼,嫌弃地把原本紧紧抓在手心里的胳膊往外一推。
“我和你还没有成亲呢,你和陛下就大肆讨论起了子嗣问题,说得好像我注定无子一样……哪有父子像你们这样的?”
杨世醒无奈:“不是我想讨论,是陛下想和我讨论,我能怎么办?而且这也不能全怪陛下,当年他就在这个问题上栽了跟头,如今他怕我重蹈覆辙,提醒我要慎重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阮问颖心里更加愤懑,有为她自己的,也有为皇后的。
“说到底,都是陛下不够喜欢皇后。”她低头抿唇,回想起杨世醒同她讲述的陛下之言,情绪有些发沉,“什么挡了六年、心里不甘,都是借口。”
“他如果真的对皇后情深不渝,又怎么会生出怨言,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真心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难道不该不求回报吗?”
杨世醒却和她抱有不同的想法:“未必。人心不是铁石,再喜欢一个人,迟迟得不到回应,也会有疲惫失望的时候,由爱生恨的例子不少见。”
阮问颖抬头瞧向他,杏眸莹莹道:“可是你就不会这么做。你不会舍得我受这种苦的,对不对?”
对方含笑回看。很显然,她这番直白表明信任的话语戳中了他的心:“对。但我不是陛下,我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他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思,他会有此一试很正常。”
“而且我觉得,我和他说到后来已经不是在说子嗣的问题,而是我对你的感情问题。帝王可以重情,但不能只对一人重情,陛下应是怕我对你爱重太深,恐将来有碍江山,才会三番五次地试我。”
听见这话,阮问颖有几分失望。
自古以来,君王因为贪恋美色而误国的事例不少,可那些错难道是美人造成的吗?明明是君王的错,是君王自持不够,才会让他人有机可乘。
偏偏人们总喜欢把错推到美人的头上,道什么红颜祸水,简直可笑。她对此种说法素来不屑一顾,觉得会附和这种言论的人都是蠢货,没想到陛下也是如此。
如果杨世醒当真是会为了她而耽误江山的昏庸之辈,那么就算没有她又能怎么样?迟早有一天他会遇上别的人和事,为别的人和事牵动心怀,把江山置于不顾。岂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再退一步,就当他只在乎她好了,除了她,他不会为他人他事动半分心思。那么陛下如何确保,让他放弃她的这番威胁话语,不会激起他的逆反之心?
她把心中所想说出,末了,颇为不满地嘀咕:“陛下就是看我不顺眼。明明他心里的那些担忧若是成真,便都是你的问题,我只能算一点引子,他却非要怪罪于我……”
杨世醒道:“他不是看你不顺眼,是看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顺眼。他自觉当初掏心掏肺地对待皇后,却始终换不来她的真心,便认为天下感情皆如此,我和你岂能例外?”
“所以他一见着我们间的感情好,便会觉得不真,继而想方设法地证明这份不真。不然岂不是说明他没有得到皇后的真心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与世俗真理无关?”
“上回他于紫宸殿试探你我二人,本该已经明了我们之间的真情,但或许是皇后的到来使他重新回忆起了当年之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我们,才在今日又试了一回。”
阮问颖听得惊讶,没想到陛下竟存着这方面的心思,不由有些怀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他以往的猜测从未出过错,说的这番话也很有道理,挑不出哪里有缺漏,让她不得不信。
她由此更生气闷,小声和他抱怨:“……陛下也真是小气。他得不到的,就想让你也得不到?难道他不该为你感到开心么?庆幸你没有受到他当年之苦?”
“一半一半吧。”杨世醒道,“他若真的不想成全我们,何必在当初赐婚,亲自上门给我提亲,又做出这几番接二连三的试探之举?直接发下一旨禁令就好。”
“与其说他看不惯我们,不如说他信不过我。现在的我就好像当年的他,或许他也曾这般信誓旦旦,最后却还是败给了时间。他怕我步上他的后尘,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注视着她道:“他这两回的试探是过火了一点,但也更能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与你是情真意切的,不像他和皇后。”
阮问颖对上他的目光,看着他含有认真笑意的面容,心头的那点愤懑不满逐渐消散,漾出一片柔软:“那,陛下认可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了吗?”
“说不准。”他道,“我离开时他看起来像认可了,但也许过几天就又转了念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他说明白了,往后他不会再为难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不会把你牵扯进去。”
照理,阮问颖该反驳这话,毕竟她说过要和他共担风雨,但紫宸殿里的事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回,便腆着脸受了他这份关照,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应了一声:“……麻烦你了。”
“不麻烦。”杨世醒笑着拨开她滑落在颊边的一缕垂发,“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自当为你遮风挡雨,解决麻烦。”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脉脉的温情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很快,阮问颖就想起了她最初焦心关切的问题,抬首道:“不对,你还没跟我说,陛下最后所指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她差点忘了这事。
他道:“我不知道。陛下没和我说。”
“没和你说?”她有些懵,不明白这又是什么发展。
他应了一声:“我说过,陛下会有此语是为了试探我的决心,而我也向其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他得到了答案,自然不会再同我说更多。”
阮问颖越发听不明白,“你向其表明了决心?你怎么表明的?”她怎么没有从他前头的话里听出有这么一折呢?“你在后来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杨世醒道:“没做什么,就是跪在地上把我知道的那个秘密说了。陛下听后沉默了少顷,最后询问了我一次会不会悔,在我回答不会之后就道了一声‘好’,放我回来了。”
他道:“虽然他在我离开的时候没说什么,但我能察觉出他的心思,他应当是认可了我们的事,不会再行试探,至少不会再试探你。你可以从此安心,颖颖。”
阮问颖却没时间感到安心,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他的那个秘密上:“你把你知道的什么秘密同陛下说了?”是她也知道的吗?还是她不曾知道的?
“放心,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也知道它。”杨世醒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我把皇后曾经服用过寒丹的事告诉了陛下。”
阮问颖:“……”
阮问颖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
阮问颖:“这就是你口中的小秘密?”
不对——“陛下还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他道,“寒丹只在云州一带才有,医书里关于它的记载很少,皇后宫寒体虚的病症在女子中又很常见,太医院再是见多识广,也不会想到这上面。”
“我当初会让吴想旬追查它,是因为吴家有人在云州行医,提及过此药。吴想旬想起这事,向我说了一嘴,我才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让他去查,正巧你祖母给了你这种药,才让我有七分确定。”
话语中的惊人之处过多,让阮问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所以,你拿一件还不确定的事当做秘密,把它告诉给了陛下?”
还是皇后曾服过寒丹这种——在他心头,可还能有什么事算得上大事吗?
第247章 你我既然两心同,又何惧未来之忧?
杨世醒镇定自若:“有七分确定的秘密也是秘密。且陛下的症结在于皇后, 只要他和皇后之间的事情解决,我们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我当然要给他提供这个机会。”
阮问颖瞠目结舌:“你……你是故意告诉陛下这事的?”
他道:“不在我最初的谋划里。他若不主动提起秘密二字,我也不会想到要向他说。”
这还成了陛下的错?阮问颖感到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恐怕还真是陛下的错。要不是陛下咄咄逼人, 非要杨世醒在她和江山之间做出选择, 还出言威胁,也不会遭到他的反击。
只不过——“陛下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做?他会去见皇后吗?”
“不会。”杨世醒道, “我在临走时特意提醒了他, 皇后需要静养, 他若不想她再行受惊吐血,就不要在这段时日过去打扰。”
阮问颖:“……”真是好一番贴心的提醒, 丝毫不怕陛下生怒。
他父子二人到底是如何进行那场谈话的?明明是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氛围, 他怎么能说出此等不怕火上浇油之语,没有一点被威胁的自觉呢?
还是说, 这也是他得陛下偏爱的一种表现?上一刻还在剑拔弩张, 下一刻就能和乐融融,他们两个根本没有认真把这当做是一场父子间的交锋和试探?
“那倒不是。”杨世醒在听了她的不解后笑言, “当时我和陛下间的氛围还是很严肃的, 但你也知道我生性不怵这些,又想让他更加不好受一点,才故意说了那么一句提醒。”
他这么一说,阮问颖感觉更加不可思议了……
不过也是,他素来就是这么一个性子,谁不让他好过, 他就让谁不好过, 并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只是没想到他对陛下也是这般。
她把这章揭过, 继续刚才的话题:“那陛下会做什么呢?”
“自然是追查当年往事。”他道,“正好,我的人在这方面有些施展不开,陛下能做的比我多,说不定就查到当年真相了,这样我们也能一起跟着知道。”
闻言,阮问颖心头微紧。
当年的真相无外乎是皇后有没有服下寒丹,又是谁给其下的寒丹。
此一事虽还没有定论,但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