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对姐姐一片真心。他从十二岁开始下场考试,考了几年都没有中,徐大人拿出家法也不能让他发奋,现在却因为姐姐开始争上进,天下间能有几个男子像他这般?”
她握住阮淑晗的手,真切道:“我不敢说什么定论,但于姐姐而言,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
阮淑晗眉头舒展,露出一丝动容的笑影:“好妹妹,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谢你。身为阮家女,我本不该和徐家人有所牵扯,尤其是在别庄一事之后。可——终是我心思轻浮。”
“姐姐莫要妄自菲薄。”阮问颖道,“情爱一事本就发乎于心,谁能控制得了自己喜欢谁呢?小徐公子一表人才,姐姐喜欢他很正常,他喜欢姐姐更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又道,“姐姐这是已经和他和好了吗?我怎么听着有些迷糊呢?”
阮淑晗摇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和他说了,我可以把他妹妹的事和他分开看,但我心里仍有疙瘩,要再想想。”
“他就说,正巧这次他过了秋试,要准备来年的春闱,我们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减少见面也好,他能更加专心备考。”
阮问颖蹙起眉:“你们见面的机会本就不多,还能再减少到哪去?要是半年里一次也不见,和断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他会给我写信,由扫墨交给碧桃、再转交给我,我回不回信不要紧,只盼望我能收下。”阮淑晗道。
“他还说,若是他在春闱侥幸中了进士,就求徐大人上门提亲,倘再侥幸中了三甲,就……”她低头微微一笑,掩去面上一抹嫣色,“不说了,反正也是异想天开,说出来凭白惹人发笑。”
阮问颖瞧着她,见她容色中含着丝缕淡淡的愉情,就知她对徐元光的承诺颇感心喜,遂道:“小徐公子心思聪灵,肯为姐姐发奋,就算得不中三甲,榜上有名总是能的,姐姐安心等好消息便是。”
思忖了会儿,又道,“不过让扫墨给碧桃传信有些不妥,碧桃是姐姐的贴身侍女,不常出门,收了信容易被人看见,不如由我来转交给姐姐,左右我和他都会在含凉殿碰面。”
阮淑晗推脱:“这怎么好麻烦你?本来就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
阮问颖盈盈莞尔:“没关系。这些天小徐公子虽回了含凉殿当伴读,却总不敢瞧我一眼,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我很想知道他会如何把信拜托给我。”
阮淑晗跟着笑了:“好,既如此,那就依你。我等会儿便让碧桃过去同他说。”
说完之后,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隐了笑,轻轻逸出一口气。
被问及缘由后,她重新换回笑脸,道:“没什么,不过是想到我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优柔寡断,只会用一个‘拖’字,生出些许感慨罢了。”
阮问颖相信她会有这种感慨,但也能确定,她方才想的绝不是这事。
不过她没有多问,是人都会有一两件心事,阮淑晗不想同她说很正常。
且她心里隐隐有种猜想,觉得她的堂姐是想起了徐妙清,因为以往都是后者帮忙牵桥搭线、书信传话的,如今物是人非,会有此一叹很正常,而这自然不好和她讲。
说起徐妙清,有一件事其实她不怎么明白。她与阮淑晗相比强不了多少,为什么对方单只对她生出恨毒,而和阮淑晗真心相处?难道就因为她喜欢的人是杨世醒,阮淑晗喜欢的人是徐元光?
她想不通。
当然,想通了也没有意义,所以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没有再想。恰逢讲会结束,她便把话题转移到双雅身上,命谷雨将后者带回来,随她们一块去拜见宜山夫人。
见到双雅,宜山夫人和姐妹俩一样感到惊喜,得知对方在这一年里经历了什么事后,也同样沉默了片刻,命人取来两盒文房四宝相赠。
她指着其中一盒道:“这是今年宣州那边送来的珍品,墨色极好,你把它带去给学堂的先生,说是宜山夫人相谢。旁的话不用多说,你先生自会知晓。”
又指着另一盒道:“这一盒是给你的。虽然品相差了点,但很耐用,足够你用上很久。你要好好跟着先生念书,不能懈怠。”
双雅认真点头:“双雅听夫人的话,一定好好念书。”她跟着阮问颖的叫法,也把宜山夫人称作了夫人,不再像去岁那般喊仙女姐姐了。
宜山夫人此番赠予,在双雅看来不过是贵人的又一场恩德,她很感激,但也只是感激,别的她且看不出来。
阮问颖不同,她几乎是立时就想明白了宜山夫人的用意。
宣墨难得,能享有者非富即贵,双雅把这份墨送给学堂的先生,又报出宜山夫人的名号,后者定会明白她得了夫人青眼,会用心教她读书。
而读书,是双雅能够摆脱困境的最根本方法。
出身也好,贫穷也好,只要把书读出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也不怕那位先生起什么不好的心思,杨世醒说过,此回学堂不同于一般义学,师长从优者择优,对方既然在听闻双雅家事后做出那般叮嘱,想来是位品行兼优的。
想到这里,阮问颖不禁对宜山夫人心生拜服。
她在得知双雅这一年的经历时,想过要不要再给其一些接济,或是把她们母女俩安置到别处,避开旁人给她们带去的苦难。
但这些都是救急不救穷,真正的出路还得靠自己走出来,一味的给银钱只会让双雅生出万事靠人的想法,所以她最终没有什么动作。
没想到宜山夫人不仅看出了这一点,还在三言两句间想出了解决的法子,不愧是得了陛下亲封的长安第一才女,想得就是长远、周到。
第233章 我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了你们?
翌日晌午, 阮问颖去了含凉殿,准备把双雅一事讲给杨世醒听。
可惜她去得不巧,对方被陛下有事叫去了紫宸殿,她只能坐在曲泉阁外的长廊里, 听着飞悬而下的细细流水声, 一边与自己对弈,一边等他。
等了半晌, 没有等到他来, 却等来了徐元光。
山黎领着对方行至她的跟前, 朝她禀报:“姑娘,小徐公子来了。”
被领着的人期期艾艾地同她打了一声招呼:“小、小颖妹妹, 早啊。”
阮问颖捻着棋子, 低头看着棋盘,仿佛没有听见两人的话, 也没有意识到徐元光的到来。
徐元光再度同她道了一声:“元光在这厢有礼, 不知……不知姑娘近来可好?”
随着这声话语,面前着蓝白衣袍的身形动了一动, 想来是作了一个长揖。
阮问颖终于抬起头, 示意山黎退下,看向神情不能用尴尬、复杂、羞愧来形容的来访者,微微一笑,落下一子:“小徐公子。”
徐元光干干一笑:“正是、正是。小——小颖姑娘好。”竟是把往常惯用的“小颖妹妹”和以表客气的“颖姑娘”称呼混在了一处,显然心情十分紧张。
察觉出这一点,阮问颖欺弄之心愈起:“不容易, 小徐公子来了含凉殿这么多天, 总算是正眼瞧了我一回。不知小女子先前哪里得罪了公子, 使公子这般不待见我?”
徐元光继续干干道了一声“岂敢”。
不知是因为徐妙清一事还是备考的缘故, 他比一个多月前清瘦了许多,往日里清逸有神的眼底消失了不少光,穿着打扮也低调了许多,不再像一位无忧无愁的世家公子。
好在他的相貌依然能担得起一声仪表堂堂,还因为清瘦多了几分风骨,要不然阮问颖可不会赞成她的堂姐同一位落魄人在一起。
“姑娘哪里的话。”徐元光讷讷道,“自从……七月之后,元光就对姑娘怀有万分愧意,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若姑娘不介意,元光愿意登门向姑娘赔罪,盼姑娘、不,不盼姑娘有所谅解,只盼能消元光心头几分羞愧。”
相识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客气的口吻同她说话,阮问颖一时颇感新奇,生出了更多促狭心思:“消你心头羞愧?小徐公子,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竟连这话都说得出来。”
他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他词穷了半晌,终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只能大叹口气,抱起双拳,朝她深深作了一揖。
“阮姑娘,别庄一事皆因我徐家家教无方,元光不奢求能弥补姑娘心中之痛,但求消解姑娘几分愤恨,姑娘无论是想要打我还是骂我都可以。”
阮问颖捻起一枚棋子,摩挲着道:“我打你、骂你,就能消解我心头之恨了吗?”
徐元光没有直起身,继续朝她躬着身:“姑娘尽管行欲行之事。”
她没有应声。
徐元光也没有起来。
檐下流水静悬,帘起秋日微风。
几息后,阮问颖把棋子落于盘中,盈出一抹浅笑。
“好了,你起来吧。我心中既无痛也无恨,对于别庄一事,徐大人已经上门赔罪,令妹业已受到惩罚,如今就此揭过,毋须再提。”
她道:“还未恭喜公子,于金秋闱试中榜上有名,不负佳人期望。”
徐元光登时舒了口气,失力般坐到棋盘对面:“小颖妹妹心胸宽广,元光感激羞愧不尽。我这些日子——这些日子真的是……唉!”
他充满无奈地振了下手:“我真是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见他恢复到了从前一半的口吻,阮问颖也收敛了些许故作的客套,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想不通就不要想,斯事已往,就算想得通也没什么用。”
徐元光继续叹气:“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没有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目光在盘面上定了一会儿,下意识想要应子,伸手摸了个空,才发觉阮问颖把两罐棋盒都挪到了她自己的手边,在自己同自己下棋,当下有些讪讪地缩回了手。
阮问颖瞧他一眼,把装有白子的棋盒推过去。
徐元光含着些小心地看了看她,确认她此举没有什么深意之后,才取出棋子往盘中落去。
他闷声朝她道谢:“昨日宜山夫人的讲会上,还要多谢你……不然她不会过来见我。”
阮问颖垂眸应子:“不必谢。你与晗姐姐之间的事全凭晗姐姐做主,与我没什么干系。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总算得了个功名,要不然就是宜山夫人再办十次讲会,晗姐姐也不会见你一回。”
徐元光坚持:“我知在她心里父母家人是第一位,与你尤其感情深厚,但凡你摇一下头,她都不会再和我有牵扯。这一声谢,我该道。”
见他如此,阮问颖便应了他的这声谢。
她心里生出几分感慨,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妹,徐元光与徐妙清性情这般迥异,到底是后者管教太松,还是前者天生心地如此?抑或现在的徐元光只是从前尚未被嫉妒摧毁的徐妙清?
她抬眸瞧他:“你也别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原本你和晗姐姐的事就没得到长辈的认可,现在还有这么一桩事在中间挡着,你想要真正和晗姐姐百年修好,道阻且长。”
“我知道。”徐元光低低应了一声,在棋盘上放下一子,面容是难得的沉静,“明年的春闱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一定会把握住。”
闻言,阮问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我就在这里祝你心想事成了,希望你不要让晗姐姐真心错付。如你胆敢辜负她,伤了她的心,我绝不会饶你。”
徐元光伸指起誓:“不会。天地为证。”
阮问颖很满意他的回应:“那我姑且信你一回。”
两人又下了几手棋,徐元光忽然动作一顿,拍脑门道:“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我这里有封信要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隔着棋盘递给她:“是我写给晗妹妹的,劳烦你交给她。虽说我们昨天才刚见过,现在就写信有些惹人发笑,但我无论如何也想对她说话,所以——”
阮问颖没有理会他的絮絮叨叨,也没有接过他的信,而是就这么看着他,佯作讶然地长长“哦”了一声:“怪道你今天破天荒地同我赔罪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徐元光又挂起了刚才的讪笑:“这、这不是——这个……”
他支支吾吾半天,干咳一声,努力正经神情,下定决心般道:“这样,小颖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昨日我本已和晗妹妹说好通过侍从传信,她却忽然差人来告诉我改了主意,让我把信交给你,不就是因为你——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阮问颖明知故问。
他狠心把眼一闭:“因为你想看我笑话!”
睁眼,大义凛然道:“小颖妹妹,看在我诚心向你赔罪、给你看了一场笑话的份上,你能否行行好,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姐姐?”
不得不说,徐家二公子在需要的时候,还是很豁得出去脸面的,尤其在事关喜欢的姑娘时。
阮问颖由此对他又生出了一点好感,把他和徐妙清越发分开来看。但还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又晾了他一会儿,才施施然接过信封,笑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
徐元光激动地亮了亮眼:“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明白我的心!”
话音刚落,他的神色便是一顿,把笑容僵在了脸上。
阮问颖看得奇怪,询问:“怎么了?”
他不回答,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身后。
她循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向后看去。
杨世醒交叉抱着双手,站立在离他们不远的回廊下,缂有金丝云纹的袖口在日光下熠生暗辉,彰显出他的身份。
阮问颖心尖霎时莲开,笑颜绽起:“表哥,你回来啦?”
杨世醒看她一眼,没有应声,缓缓走上前。
阮问颖被他看得有些纳闷,心想他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难道是因为她的这声称呼?可她在人前一向唤他表哥啊。
正当她在思索的时候,来人已是停到棋盘跟前,眼风扫过盘面上的棋局,以及徐元光尚未收回去的手,似笑非笑:“我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了你们?”
徐元光立刻把手收了回去:“没有没有,殿下来得正好。小颖姑娘在这里等了殿下许久,等得望穿秋水,属下只是她临时抓来消磨时间的壮丁,算不上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腾出位置:“殿下请坐。”
杨世醒没理会他,径自在阮问颖身旁坐下,拈出一枚棋子,落于棋盘之上。
“你今日来得倒早,往常不是不赶在最后一刻前不过来么?人也躲着不肯见。怎么现在变了?”
徐元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下意识看向阮问颖求助,不想对上杨世醒横来的一眼,登时一下子坐回对面,伸手哗啦啦在棋盒里搅动,僵硬地落子应了一招。
他顶着压力赔笑,把前几日六殿下说他的话全用到自己的身上:“这不是属下终于想通,不再自欺欺人地当缩头乌龟了么,所以特地前来朝小颖姑娘请罪。”
杨世醒的重点却在别的方面。
他凉凉一嗤,道:“小颖姑娘?这称呼倒是新奇,还从未听你这么叫过。”
第234章 起了醋意妒火,有心要治他一治
徐元光立即抬手打了一下嘴:“没有, 是属下叫岔了,殿下莫要误会。”一边说,一边拼命朝阮问颖使眼色。
可惜阮问颖根本没空理他,把注意力全放到了杨世醒身上, 闻观他的言行举止更是心生欢喜。
她当然知道身旁人是在感到不满吃味, 换了于衡或是裴闻睿,她还不会像现在这么高兴, 然而一旦对象成了徐元光, 她就止不住地想笑。
徐元光喜欢她堂姐的事, 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算是一路看着过来的。可他还是选择了喝下这一罐飞醋, 可想而知他对她有多喜欢, 岂能不让她觉得欢喜?
阮问颖端正坐着,面上神情不显, 暗中借着棋盘的遮挡, 伸手探向旁边,拉过杨世醒垂于一侧的手掌。
对方握紧了她, 又在片刻后松开, 另一手拈棋落子,打入白子腹地。
口中道:“是吗?原是我误会了?”
这一招说好不好,说不好也好,于攻势方面足够,防守方面却差了些,端看对手如何应对。
以徐元光的水准, 自是能够应付, 可放在平时还好, 六殿下素来不会计较这些盘面上的输赢, 但现在——对面人明显散发着不快的气息,教他怎么敢赢?
然他若是不应,输了这一盘棋,也同样讨不着好。一来六殿下不会看不出他是在故意放水,二来这盘棋的基础是阮问颖打下的,他要是输了,后者怪罪他下坏了棋怎么办?
他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一时间,徐元光只觉千难万难,恨不得立即有宫侍禀报裴大人至,好让他脱离困境。
阮问颖把他的情状尽收眼底,抿着嘴、咬着唇,竭力不让自己笑容太显,避免被对方发现。
她的世醒哥哥怎么能这么坏呢,故意下这么一手棋、说这么一句话,简直是摆明了要看人好戏,不过一声称呼而已,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当然,她对此还是乐见其成的,谁让徐元光在前几日里总躲着她,看见她时如同惊弓之鸟,不等她说完一句话就逃开,她就是有颗不计较的心,也被他弄得计较了。
眼见其陷入冷汗涔涔的长考,阮问颖心生一念,决定“帮”他一把。
她转头对杨世醒道:“表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差人通报一声。若非小徐公子示意,我都不会发现你的到来。”
徐元光被呛到了:“什么示意?我哪里有过示意了?你、你可别乱说!”搞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阮问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徐元光此时真是后悔不迭,心想他怎么就惹着了这位姑奶奶呢,变着法地把他往火坑里推,偏生他还只能受着,不能回击。
他紧张地坐在对面,向杨世醒解释:“殿下莫要听她胡言,属下方才压根没做什么示意,是她——她与殿下心有灵犀,才发觉殿下的到来的!”
杨世醒神色淡淡,垂眸看着棋盘,道:“我若不免了宫人通报,怎么能撞见你们交传书信、相谈甚欢的场面呢?”
徐元光惊色愈甚,急急辩解:“没有!我刚才是给了阮姑娘一封信,但那封信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济襄侯府的四姑娘的!属下——属下绝无二心!”
阮问颖终于忍不住笑了。
“小徐公子,”她含笑道,“多谢你对家姊一片真心,今日的这番剖白之言,我会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家姊,想必家姊听了定会十分欢喜。”
徐元光的脸有些绿了。
“你、你……”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着她,“你——”
杨世醒看他一眼。
徐元光立即把手放了下来。
但他仍是睁大眼瞪着阮问颖,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她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阮大姑娘!”他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阮问颖盈盈笑应:“小徐公子有何指教?”
徐元光嘴唇翕动,终是饮恨道:“没什么,对姑娘表示拜服而已。”
阮问颖笑容愈发甜美:“那我就在这里多谢公子了。”
杨世醒把目光轻扫过她的脸庞:“你二人果真意气相投,我还在这呢,你们俩就聊上了。”
“哪有。”她继续笑吟吟的,在棋盘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明明是表哥你自己不在殿内,给了我们相谈甚欢的机会。”
“没有甚欢。”徐元光下意识地辩解,“只有相谈,且是阮大姑娘单方面地同我相谈,小民不过一介请罪之人,不敢同姑娘相谈。”
杨世醒不动声色地反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勾,慢声回答:“不容易。磨磨蹭蹭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愿意把话说开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开这个金口呢。”
徐元光讪笑:“怎么会呢。这桩事本就是我们徐家的错,我纵是再无颜面对,歉也还是要道的。”
“说得好听。”阮问颖轻哼,压下面颊一点因为掌心痒意而升腾起的红晕,用力握紧了身旁人的手,让他不要再逗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