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没说话,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无声扯动嘴角,笑了笑。
晚饭备的菜还是以中式菜系为主, 李叔显然早有准备, 将菜式都备了大半,只差最后的几步。
“牛奶。”
傅晏将玻璃杯放到了宋洇的跟前, 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在宋洇身上, 许久才移开, 关照:“舟车劳顿,安安神。”
宋洇不想动筷子。
“傅晏。”她缩在位置上, 突然抬手拉住了准备回位置坐下的男人。
傅晏愣了下, 垂眸看宋洇扯住他的手。
女人的手因为白,青紫的血管明显, 冷白色的手指很没有安全感地虚虚拽着他的衣角, 见他低了头,不大情愿地松开。
“可不可以帮我找双鞋?”
一袭黑裙的漂亮女人仰头看着她。
傅晏问她:“为什么要我给你找鞋?”
女人的脸一下子红了, 梗着脖子不说话。
傅晏却了然, 一顿,问:“怕我再抱你?”
他猜对了。
方才被他那样,宋洇心都要跳出来了。
虽然想要怪罪他,可是看到男人的脸,又霎时忘记了所有的气愤。
她想小声讲几句道理,可说不出口。
宋洇这下看都不看他了, 撇了脸去捧桌上的热牛奶, 装作有事的样子, 小口小口地喝下肚。
因为坐飞机要检查金属, 她连耳饰都没带,此刻戳了耳洞的耳朵尖子露了怯,泛着红。
傅晏叫李叔去拿了双棉拖,宋洇沉默着穿上才自在起来。
饭后,李叔带宋洇到客房休息。
宋洇住的那间是在别墅的主卧旁边,正好向阳。
装修风格宋洇很喜欢,简约温馨,巨大的窗子前有轻柔的白纱,又增添了几分少女的浪漫。
“宋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李叔笑眯眯的,穿着体面的米色马甲,手里捏着怀表。
“好的,辛苦李叔了。”宋洇轻声,瞄了眼在外头打电话的傅晏,稍稍松了口气。
他还真是。
上回在Nébuleuse rose一起吃饭,傅晏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地用余光看她,让宋洇吃饭都心里躁动。
今天也是这样。
宋洇在心里面痛斥傅晏的恶劣,但明面上没展露半分。
她花了些时间整理自己的行李,洗好澡,躺在铺好的床上突然收到傅晏的消息。
【FY:在忙?】
突然出现的消息。
宋洇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严正以待地回复。
【因因:没。】
【FY:明天带你去买鞋。】
宋洇的指尖一顿,想起来自己那双六千块的红底高跟鞋,现在已经在垃圾桶里好好躺着了。
这鞋罪孽深重,让她的主人一而再犯难。
【因因:不用,我来奥斯陆一共带了五双,有其他可以穿的。】
虽然坏掉的那双最贵,是其他几双的总价。
傅晏那边很久没回消息,宋洇想着他应该知难而退。
突然消息对话框里冒出来一条崭新的消息。
【FY:是不是周家那边又说了什么?】
平静的问句让宋洇心头一沉。
傅晏又补充。
【FY:在回来的车上,我和翻译聊事宜的时候,周家给你发消息了吧。】
宋洇心里一涩,觉得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她松了力气,整个人躺下,将手机锁屏,自己裹了被子在床上装尸体。
手机“滴滴滴”响起。
是有新消息。
宋洇半点不想看,她蜷缩成一个虾米的样子,在心里数了好几个数才敢去看。
不是傅晏的消息。
是明霞。
床上的女人蹙了眉,此刻未施粉黛,瞧着比白日里还要小上几岁,像是个刚踏入大学校园的少女,宋洇垂着眼,眼睫微颤,一副绵软好欺的样子。
【明霞:洇洇,有空接电话吗?】
宋洇手指一顿,回复。
【因因:有。】
宋洇理了衣着,穿上拖鞋走到窗边,拨通了电话。
“喂?是洇洇吗?”
许久没听到好友的声音,宋洇一时感慨:明霞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叫人一听见就舒服心软。
她记得刚来周氏药业实习时,就是明霞带她,是这一道声音一句句教她,带她度过实习期。
宋洇叹了口气,答:“是我。”
异国他乡的圆月下,宋洇穿着浅粉的吊带裙,细腰丰臀,玲珑的曲线被披散的长卷发半遮掩。
她垂着眼,樱色的唇没有涂润唇膏而微微干涩,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明霞稍怔,听出来宋洇的疲惫,但并没有改变想要询问的话语,“我听人说出国了?”
“嗯。”
明霞笑笑,语调轻柔,“那洇洇,你可得从免税店给我带些东西,我有好些东西想买,之前计划好了要出国,这两天公司忙,想买的东西一直买不了,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估计又要下架。”
宋洇轻声:“行,明霞姐,你要什么发我就可以,我帮你带。”
“那再好不过了。”
宋洇勉强笑笑,抬眼看奥斯陆的月亮,圆满透亮,有繁星相伴。
别墅周遭的绿林被照耀得蒙上一层朦胧月色。
她大概能理出来明霞给她来电话的缘由。
不过是把她的最新动向汇报给周玉笙时,听了周总说她来挪威的事。
现下,又得了新的指令,来敲打她。
宋洇等着明霞跟她谈正事。
女人瞥了眼看梳妆镜中的自己,表情无悲无喜,竟有些悲哀。
如果没有在君晤会所和傅晏的重逢,也许宋洇会一直默默地做好周起樾未婚妻的本分,在周氏鞠躬尽瘁,又或是哪一天被周玉笙厌弃、淘汰掉。
但想来,不论哪一个可能,宋洇永远不会点破明霞是周玉笙亲信的事。
“你这次出国是和傅少一起吧?”明霞问她。
宋洇淡淡:“是,周总的意思。”
“洇洇,能拿到机会吗?”
宋洇反问:“什么机会?”
明霞愣愣,理所当然地解释:“周氏和嘉汇重新合作的机会啊,上次你不是猜到了吗?”
宋洇一时无语,缓缓打开了窗。
挪威一年六个月都在冬天,此刻更是最冷的时候。
宋洇抬眼看天,还好夜间晴,没有下雪,也没有风。
一副清冷的模样。
宋洇还是下了决心,问:“明霞姐,你告诉我吧,周总怎么跟你说的?”
明霞似乎没反应过来,失笑,掩饰性地询问:“洇洇,这和周总有什么关系。”
“你打电话给周总汇报了吧?”
紧跟的提问平静而认真。
寒气侵入开了暖气的房内,宋洇寻了件外套潦草披上。
语气疲倦:“明霞姐,你和我直说吧,周总什么意思,我现在没有心思去猜他了,我怕猜错了,酿成错。”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安静。
风的声音呼啸。
明霞哑声:“你都知道啊,宋特助。”
她说的是她靠近她的意图。
宋洇站在窗前,明霞并未多言,只是说:“周总还是希望能回到从前的,”一顿,又笑说,“当然,能拿到嘉汇的合作更好。”
清月高悬于黑夜天空。
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出来,意味深长:“最好是更为长久的合作。”
-
宋洇难以入睡,躺在陌生的客房里,觉得不适应。
明明跟明霞打那通电话前还好好的。
她好像又回到了家里刚破产时的模样。
宋家是名门,并不缺钱,宋清予名下的公司破产时宋洇去求了几位叔叔伯伯,可是人家说父亲和母亲是私奔的,早就不算宋家人了。
这很可笑。
宋洇被人称为“大小姐”,正是因为旁人把她当作名门宋氏年轻一代的千金小姐。
父亲崭露锋芒时,宋家也没有半点拿“定私情”说事的意思。
可是当父亲死去,财产流失,人情冷暖还是让宋洇吃尽了苦头。
没有父亲,没有Heinare小姐的帮助,宋洇就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再好的教育再那么大的缺口面前都显得无力。
她吃够了闭门羹。
周玉笙的狼子野心,宋洇又何尝不明白,他全然冷漠、全然利用,可对于当时的宋洇来讲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暂时的好终究是暂时的,周玉笙是个商人。商人重利,现在,他也要来向她索取帮她偿还债务的报酬。
要她去完成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宋洇仰着头看天花板,突然听到手机的震动。
她没看。
歇了许久,才去翻手机。
【FY:不回答了?睡了?】
然后是最新的一条。
【FY:晚安。】
宋洇扫了一眼上面的问话,有些难受地回了一个“没”。
她现在就像是个漏风的山谷,心上被人凿出巨洞。
宋洇想找个树洞宣泄自己的情绪,可是想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这样一个安全的地方。
宋洇以前依靠父亲,现在只能依靠自己。
她定定看着那个白色的头像,惆怅之余,鬼使神差。
【因因:傅晏,你说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句话打出来,想要发过去,但又顿住。
却最终还是点了发送。
任性一回。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并没有发过来。
聊天消息框陷入了沉寂。
宋洇好不容易生长出来的零星勇气像是遇到了冬天的植物,冻蔫了,命不久矣。
她的心要被窒息。
他不回她。
宋洇躺在床上,身体里的血液都显示停滞的。
突然听到一声门响。
她猛地起身,猜到了是谁。
女人没有穿鞋,一袭粉色吊带跑到门前,才想起来整理仪容。
长发、长裙,还有脚上的白色棉拖。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可手搭上门把,又悻悻收回。
宋洇明白她和傅晏的差距,以前是云泥之别,现在也是云泥之别。
她以前多么高傲,那么现在的傅晏就是怎样的与她相隔甚远。
“我打算睡了。”宋洇沉默,站在门前,许久出声,语气清冷。
她已经熄灭了屋内的灯,里头雾蒙蒙一片,只有一点屋外的暖光从门缝里泄进来。
作证了她的话语。
清哑的男声冷肃,显然停了一阵,说:“那好,早点睡。”
宋洇蹲下身,看着门缝中间的人影顿在那里许久,然后缓步离开。
她像是淹死的鱼一样悲哀。
缩成小小的一团。
宋洇有点想宋清予了。
这么多年,她还是很希望父亲回来。
哪怕她知道这只是她的幻想。
宋洇抱着腿,单薄的后背贴着墙壁,好不容易摸到一点实处的安全感。
突然听到“滴”的一声。
微信有最新消息。
来自宋洇偷偷设立的置顶。
【FY:宋洇,我说过的,你跟我,我能帮你撑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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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再度暧昧
◎但是宋洇我会心疼。◎
挪威的冬天很冷, 宋洇夜间着了凉,早起有点头晕。
伸手按停了闹钟,起身时脑袋重得要掉下来。
她清楚自己这次出行是傅晏的生活助理,纵然傅晏对她有偏袒, 但绝不能够恃宠而骄。
毕竟, 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稍不留神喜欢也会被磨灭, 尤其现在她只是一个人, 身后还有需要她庇佑的母亲。
她早就没有了仰仗。
李叔给傅晏和她备了中式的早餐。
宋洇谨守职责, 按时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傅晏起得比她要早,外出晨跑后回卧室洗了澡, 此刻缓缓开门, 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灰色的棉质长袖和系绳长裤, 头发尖还半湿。
宋洇很少见他穿这样的衣服, 自打重逢几次相遇他都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少有这样居家的一面。
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和这个人一起生活的可能性。
“傅晏, 早安。”宋洇别开眼, 鼻尖子泛红,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今天的日程,九点需要抵达会场,八点十分应该出门,可以准备吃早饭了。”
女人今日穿得商务, 白衬衫, 黑色包臀裙, 腰被掐得细, 曲线勾人。
像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贴心小秘书。
说话也甜滋滋的,是想讨他欢心。
“早。”
不过傅晏不吃这一套,他刚洗完澡声音显得哑,身上有那种湿而干净的热气。
面色如初,都没多看一眼,抬手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似乎已经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我换套衣服。”
然后毫不留情关上门。
今天的会谈宋洇作为一个兼职生活助理没有资格陪同,只能呆在车里候着傅晏出来。
她翻查手机,和傅晏的消息对话框还是昨天的最后一句话。
我能帮你撑腰。
空调的风将前排的抽纸吹得浮动,车内外温差大,车窗弥漫大片白雾。
宋洇眨了眨眼,晕乎乎的脑袋像是无法思考。
“阿嚏。”
突然鼻子一痒,湿润的感觉涌入鼻腔。
宋洇用手捂住。
好像更晕了。
关于这条消息,宋洇仰着头想了一会,想不通。
许久将手机拿出来,把傅晏的最新消息删掉。
就当作没看过。
宋洇靠在真皮座椅上,纤细的身体像是陷了进去,看着又软又可怜。
她脑子转不动,眼皮愈发重。
“小姐?”
前排的司机是傅家派来的,在半梦半醒间拍了拍宋洇。
宋洇迷迷糊糊地睁眼。
“怎么了?”
她的嗓子哑得像粗糙磨砂纸,宋洇清了清嗓子。
司机略带歉意,招呼:“我下车抽根烟,等会儿上来。”
“好,您不用管我的。”
宋洇微笑,客气地回答,却彻底睡不着,坐在那里,只觉得晕得很。
浑身的血液烫得在烧,但手却是冰冰凉凉。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发烧了,还有些感冒的症状。
“卢先生,”宋洇拍了拍脑袋,将车窗降下,精致的妆容叫人辨析不清她真实的脸色,眼睛微眯,看向车外弯着腰抽烟的中年男人,说,“我要去隔壁街道买些东西,等会儿就回来,如果傅晏回来,您帮我同他说一声。”
男人斜斜地叼着烟,面带疑惑:“您不自己跟先生说一声吗?”
宋洇被烧得糊涂,不大想思考。
摆摆手,解释:“我很快就回来,没有必要。”
她仓促地裹上羊绒大衣下了车,一脚踩进积雪。
来的路上宋洇看见这附近有药店,脑子虽然一团浆糊,但这些年照顾母亲的经验还是让宋洇一下子就记住了位置。
“要一盒泰诺。”
蓝色包装。
金发碧眼的小姐姐收了宋洇二百零六挪威克朗。
宋洇出了玻璃门,一个人蹲在药店的门口,无水吞服。
她嗓子眼小,有点卡喉咙,不过不碍事。
街道上,雪下个不停。
宋洇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走一步就打个喷嚏,回到车旁时,傅晏已经出来了。
“都还顺利吗?”宋洇连忙掩盖好身上的病气,表现得精神。
她睁着眼看风雪里的男人,语气很温柔。
傅晏垂眼看她,清冷中有几分意气风发,“照常。”似乎含着零星笑意。
男人伸了手,虚虚揽住宋洇的后背,带她上车,“昨天说好了,带你去买鞋。”
他把这件事写进了自己的日程。
宋洇吃了药出现嗜睡的症状,坐在位置上显得心不在焉。
“不用。”短促的回答。
宋洇只想回去睡觉,浑身乏得像是散了架的零部件,根本意识不到虚浮的四肢是自己的。
好困。
好累。
宋洇听不大清傅晏讲话,但还是努力去听。
“行,那等你想买了,带你去。”傅晏似乎是这样说的。
宋洇微微偏过头,看今日的男人。
西装革履、矜贵慵懒,如果她是个男孩,父亲会要求她成为这样的人。
无情中显露几分叫人留恋的多情。
傅晏从早间就注意到了宋洇的异常,但早上的她还算清醒,只是整个人甜得有些呆,现在却像是烤焦了的奶油棉花糖,发腻。
“宋洇。”他正色,叫了她的名字。
“嗯?”女人迷蒙地眨眼睛,还是一脸镇定的样子,妆容无可挑剔,鲜艳的红唇像是玫瑰花瓣儿一样张合,“傅晏,怎么了?”
轻微拖长了调,勾人得紧。
傅晏垂眼,平声:“你是不是不舒服?”
宋洇的心脏跳得有些快,明明她都快困得睡着了。
大概是药物的效果。
“没有啊。”她顿了顿,回答。
前排的司机询问傅晏开去哪儿。
男人没理,伸手想摸宋洇的额头。
他的动作缓慢,给了宋洇足够的反应时间。
女人像是一只圆溜溜的小刺猬,刷得一下躲得很远。
“干什么?”宋洇很小声地问他。
还没等到回答,漂亮的女人就像是竖起全身的尖刺,刻薄地告知对方:“我现在是你的生活助理,只是生活助理。”
她强调又重申,是在暗示他不要动手动脚的。
宋洇惯常用这手段,用别人的利器还招,谁让他当时说的要求是作为生活助理取悦他呢?
他还是心软。
傅晏冷淡地收回了手。
他坐在那里,睥睨一般瞧着她,不大高兴的样子。
宋洇浆糊一般的脑子倏地生出几分后悔。
她又冷又热,想睡觉,还想吐。
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那么多,她勉强算其中一个。
“过来。”
突然,宋洇听到傅晏疏冷的命令。
宋洇又想拒绝,可是看见一双布满青筋的手突然伸过来摸到了她的脸。
强烈的侵略气息像是台风过境,不容置疑。
他的手往常都是烫的。
可这次,宋洇发着烧,便显得干燥而微凉。
她不靠近,他来就她。
宋洇想躲的,但是没躲开。
“这么烫。”
傅晏皱着眉,给她判了刑。
傅晏整个人靠了过来,身型高大,几乎把宋洇严实笼罩住。
宋洇掰开了他的手,想解释可又觉得没必要,认真而尽量体面地回答:“没事的,傅晏,我吃了药了,很快就能退烧。”
是同傅晏讲,也是安慰自己。
车子里陷入良久的沉默,宋洇听到傅晏抽气的声音。
他盯着她,问:“你哪儿来的药?”
宋洇眼睛都睁不开,闭了闭眼,胃里泛酸,嗓子眼发堵,想清醒点做不到,随口回答:“就你去工作的时候去买的。”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前边的司机因为下午抽烟,身体不舒服不自觉咳嗽一声,却连头都不敢回。
傅晏的声音很冷,他像是被人揭开了伪装,身体里困住的蛮狠与粗鲁才是本色。
他拨开宋洇的肩膀,按着她的肩胛骨,让她抵在迈巴赫的车门上。
他是想很用力的。
但碰到她又心软,半是克制。
宋洇的眼睛湿润,靠近了才发现眼尾因为发烧在泛红。
傅晏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看到女人委屈清冷的目光,像是垂落在他身上孤高无暇的月亮,声音又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心像是被人凿开,冲动的感觉在身体里流窜,问。
宋洇心一颤,却还是咬着舌头,直白回问:“为什么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