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分每秒,都好似度日如年。
宋洇的身体是被凿了洞的破烂水缸,被抽走了全身的鲜活血液,连捏紧手机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男声,是傅晏的秘书,夏轶。
宋洇在周玉笙的注视下一字一顿地开口:“夏秘书你好,我是宋洇。”
“哦哦,宋小姐。”夏轶似乎想起了她,声音里的笑意多了些,温声,“宋小姐有事吗?要找傅少?”
“是,麻烦您转接一下。”
夏轶倒没有让她预约,只是说:“好的,请稍等。”
宋洇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努力地平息起伏的心情,告诉自己该做好当下的事。
不要害怕、不要畏惧,坦然地去面对。
她是父亲的女儿,她该做到。
宋洇不断地说服自己,可是下一秒,就听到周玉笙温和却又骇人的命令:“宋洇,开公放。”
宋洇的心脏狂跳到有挣扎的痛感。
她觉得一切真的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宋洇抬手,按下了那个喇叭状的按钮。
几乎是她在闭上眼睛逃避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嗓音清哑,像是被奏响的名贵大提琴。
“宋洇。”
一如无数次在宋洇耳畔响起的那道声音,让宋洇高度紧张的身体泛酸泛软。
她多想同他求救。
“傅晏。”
宋洇的舌头打了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明明她昨天才拒绝了他,可今天却不得不舔着脸求他周氏药业的事。
她该怎么去描述自己复杂而无理的要求,怎么去让傅晏接受这桩没有必要的亏本买卖。
一旁。
周起樾看着她。
周玉笙盯着她。
那柄威严的拐杖,像是跟纤长的钉子钉在了会议室的酒红色地毯上。
宋洇只能很卑微地喟叹一般开口:“傅晏,求你。”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阵。
“你在哪里?”傅晏的声音似乎沉了些,但还是跟往常一样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他那么聪明,几乎是一瞬间就给出了反问,“周氏药业吗?”
宋洇心停了一拍,没敢回答。
傅晏似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这是周玉笙的电话吧?让他接。”声音冷了三分。
周玉笙眼神阴凉,对着宋洇摇了摇头。
得到指示,宋洇咬着下唇辩解:“我不在周氏药业。”
她轻声:“只是想问你,和嘉汇合作的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顿,她听到那头傅晏的声音似乎远了一些,四周的环境嘈杂,有风声,也有冷笑声。
还有拒绝的声音。
“没有。”
宋洇的心像是被判了死刑,一瞬间跌入谷底。
她像是孤独的小丑,茕茕孑立的孤单。
傅晏轻嗤:“宋洇,我不是给了你机会吗?”
宋洇吐不出半个字,阖上眼,想要屏蔽掉周边的人与物:“我知道,”又说:“对不起。”
她不该给这么苍白的字眼,可在此情此景,宋洇想不到更合适的话语。
“还会说其他的话吗?除了谢谢和对不起。”
傅晏不满意。
宋洇没回答。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宋洇拿着手机,像是拽着唯一的希望。
她睁开眼睛,就无法躲开周玉笙冷漠却麻木的注视,周总的笑容慈祥而虚伪,微微抬眼,眼底全然鄙夷与凶狠。
宋洇无比清醒地知晓:她在周氏,不过一尾浮萍。
“罢了。”
骤然,宋洇听到电话那头的男声。
像是春暖回寒,结冰的湖面被融化的小孔。
“宋洇。”傅晏缓声。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你要是让我心情好点,我说不定会给你们周氏药业一个机会。”
傅晏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从电话里传出来有些失真,可宋洇却好像溺水的人爬上了陆地,找回了些微的安全感。
一线希望,比没有希望好太多。
宋洇听到傅晏在电话那头说:“宋洇,夏轶去不了挪威,生活助理的事还是你来,这个机会我给你,但最终结果全看你表现,来与不来,随你。”
然后电话被挂断。
第17章 17:懵懂暧昧
◎你搞不定我的。◎
其实, 宋洇一开始并没想强求傅晏。
十几岁的时候,宋洇一直觉得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傅晏迟早会对她死心塌地。
毕竟,她自认为是个合格的金主与女朋友。
她爱他的时候是真的爱他。
宋洇没那么多富家子的坏习惯, 在感情里不要别的, 只要看中的人付出真心。
只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
时间线回到七年前。
那天, 宋洇目睹了傅晏被人打, 和他一同被警察找到带上了车。
少女一直在偷瞄傅晏身上纵横的伤, 青青紫紫像是一幅不怎么样的儿童涂鸦画。
她给父亲投资的医院拨了电话,让他们派医生过来给傅晏看看, 但是傅晏拒绝了。
彼时, 宋洇做完了口供,在门口等着被警察盘问的少年。
少女理了理散乱的长发, 披着一件司机从家里带来的珍珠扣开衫, Heinare小姐受父亲委托来帮宋洇收拾残局,她询问宋洇有没有受惊吓, 少女表现得自若。
她坐在外头, 言语平静,纤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叩。
宋洇的脑海里是少年带着她狂奔的样子,风呼啸时有青草的味道,肺部缺氧,肾上腺素飙升,那一幕像是隽永的画, 挥之不去。
开门的声音。
已至夜幕, 少年从昏暗的房间里走出来, 身形高而瘦, 少年感很足。苍白的皮肤被警察局橘黄的灯光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边,眼睫漫不经心地垂着,明明浑身是伤,却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傅晏,”宋洇起了身,她还在忧心他身上的伤,蹙眉,杏眼里像是沉了散碎的小星星,软声,“你好了吗?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不用。”傅晏还是那个回答。
少女盯着他,像是在看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宋洇的成绩在明嘉不算数一数二,但也在前10%,她聪慧理智、心澄如镜,郑重地给出了理由:“好学生,你也不想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吧?”
她拦在傅晏的身前,少年单薄的身影停留。
他的肤色白得让人觉得冷,眼神也冷,像是一个虚幻的人物,答案让宋洇失望了:“宋洇,我这副样子你没见过,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见过。”
威胁对他来说没用。
宋洇一怔,竟有些发酸,心疼他。
“那……”她悻悻开口。
傅晏冷声打断:“我并不在乎这个。”
似乎是安慰,但宋洇并不觉得宽慰。
她快没有办法了。
傅晏与宋洇错身,走出了警察局。
漆黑的夜,黑色的路灯杆托举着孤零零的光亮。
司机询问大小姐要不要回家,宋洇摆了摆手。
她同Heinare说了一声,然后快步跟了出去。
路两旁,老城区的灯因为年久失修明灭着几盏,少年茕茕孑立,步履极快。
宋洇像是一条秀丽的小尾巴,跟着傅晏从警察局出来,穿过好几条小巷。
路旁的车飞驰而过,有男男女女勾头往窗外看,嬉笑声在街道回荡。
傅晏的步子似乎更快了,从岔道拐进更深的巷子。
突然,她看见傅晏停下,没回头,冷声告诫她:“别跟着我。”
宋洇觉得傅晏不能把她怎么样,反驳:“我顺路。”
少年没回答,继续往前走。
宋洇渐渐发现不大对劲儿,她不认识这附近的路,但也发现周边的景色有重复,就比如角落里那个画着哭脸的废弃垃圾桶。
傅晏在故意带她绕圈。
正想着,少年一停,发呆的宋洇差点撞到他身上。
他的背宽而薄,凑近时有浅淡的肥皂香味和泥土的腥。
宋洇猛然觉得耳尖子烫。
傅晏回头问:“小姐,还要跟着吗?”他说起“小姐”两个字吐字清晰而温柔,显得缱绻。
傅晏眼旁的青紫明显,却并不让他狼狈,反而增添了一些桀骜难驯的痞气。
他抬眼问:“这个地方我已经走了第三次了,你确定顺路?”
宋洇点头。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傅晏语气不徐不疾,冷淡地问,“就不怕我勒索你?”嘴角清浅的笑容有些痞与坏。
宋洇嘴巴不饶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嘲笑他:“你现在的样子,我勒索你差不多。”
她并不怕,如果傅晏真想欺负她刚刚她冒出来的时候,就直接把她留在那群混混那里了,何必带她跑。
傅晏目光幽幽的,扫了宋洇一眼便扭头。
“哎哎——”
宋洇连忙拉住傅晏的手,挂上往日里只有宋清予才能见到的撒娇表情,她吸了吸鼻子,眼睛洇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小声哀求:“我去旁边的药店帮你买酒精消毒可以吗?”
傅晏的目光落在宋洇摸他的手上,语气漫不经心却有若有若无的威胁,“麻烦抬手。”
宋洇才不怕他。
“我不。”
傅晏抽离,用的力气不算大,但宋洇刚好困不住他,可是刚抽到一半大抵是触碰到被打伤的淤青,傅晏没有出声,但眉头一锁,显然是被疼到了。
少女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此刻眨了两下,急声问:“傅晏,你没事吧?”
她连忙松开了傅晏的手,低下身,因为夜间路灯不够明亮,只能低下头去看他手上的淤青。
少女的睫毛近得快贴到傅晏的身上。
傅晏垂眼看少女的脑袋,仰头时是位骄傲的小公主,高贵明艳、不染凡尘,此时低下头却毛茸茸的,像是乖巧的家养小黑猫,看起来绵软。
宋洇仔细打量了一会,确认没有出血才又抬起头,重申了建议:“我们不去医院了也不行吗?得早点处理,不然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了。”
傅晏没答应,宋洇又想拉他的手。
傅晏盯着她,目光如炬,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叹了口气,妥协。
“也行。”
宋洇的心不由跟着一动。
-
宋洇买了酒精、碘伏、云南白药和纱布。
她坐在便利店前的台阶上眼巴巴地看着傅晏窸窸窣窣地拆开塑料袋。
少年很倨傲,说了声谢谢,抬起手自己给自己上药。
他的身量很高,此刻坐在台阶上,两条长腿因为台阶不够高憋屈地分开,手肘支起,肩背微弓。
破了皮的地方他蹭不到,还会涂歪,药效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傅晏,要不,我帮你涂吧?”宋洇在一旁小声建议。
少女的杏眼像是小鹿一样,在便利店的灯光照射下有如波光粼粼。
傅晏没动,宋洇正在平地蹲下身仰视他,高傲的大小姐缩成小小的一团,今日穿的也是普通的素雅裙子,就跟街上温柔的高中女孩没什么区别。
傅晏抬了眼,冷寂的目光落到宋洇的珍珠开衫,显然是名贵的珍珠,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醇香的酒酿一样有光泽。
他无声地拒绝了。
宋洇盯了一会,看着少年利落的下颌线线条,然后微微下移,因为吃痛,傅晏的喉结频繁地滚动。
她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咳嗽一声,拿出了自己的大小姐气派,命令:“我来吧。”
然后不容拒绝地抢走了傅晏手中的棉球。
傅晏撩眼看他,浅色的眼眸像是冻人的冰。
可宋洇偏生觉得像是凶恶的小狗,又纯洁又无情。
宋洇的心又跟着动了一下。
她嘀咕一声,直接欺身而上,从傅晏的胸膛、脸颊擦过,少女的发丝垂落,淡雅的馨香在夏末的夜晚氤氲。
宋洇垂眼看他受伤的后脑勺和脖颈。
被些微的灯光照得发灰。
应该是划到了水泥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擦伤痕迹,有几个地方已经起了脓疱。
傅晏的身体很烫,肩背的轮廓正随着呼吸起伏,宋洇靠着他就能感受到。
他应该是想拒绝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时,宋洇突然站起了身。
“转过身。”大小姐在命令他。
宋洇怕他不同意,又顺嘴解释:“你后面起了脓疱,不早点处理,估计晚上都别想挨着枕头睡觉。”
她敛眉,想起了那批混社会的说的话,又有了新的理由:“你应该不想你母亲担心吧?”
傅晏黑发散乱,浅色的眼中掠过一分忌惮。
宋洇大致猜到了这个人的逆鳞在哪里。
她扯着嘴角,笑说:“快点,一会儿就能处理好的事。”
傅晏默不作声,却还是转了身。
宋洇用手机打了灯,垂着眼帮他处理。
伤痕密密麻麻,和沙滩上的沙砾一样多。
宋洇抿着唇,处理完问他:“身上有吗?疼不疼?”她是指这件衣服下。
“没有。”少年一顿,哑着声拒绝。
宋洇分明看到衣服上的淤泥,但没有挑破。
她把喷雾扔到傅晏的怀里,倒也不再强求:“你自己处理一下吧,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又恶狠狠地叮嘱,“你,不许跑。”
给足了傅晏时间处理伤痕。
宋洇在便利店蹲了许久,最后要了两个鳗鱼饭团,她一个、傅晏一个,不过转交给傅晏这家伙没有要。
少女撇撇嘴,没强求。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是个晴朗的夜,没有云雾,繁星满天。
宋洇小口小口地吃完了鳗鱼饭团,然后将垃圾扔掉。
突然看到一旁的傅晏拎起装着药的塑料袋,站起身,往前走。
“傅晏,你要走了?”宋洇在他身后问。
少年身材落拓而挺拔,突然侧了身回头看她,侧颜清冷。
“你不走吗?”
“啊?”宋洇一怔。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少年还是寡冷的态度,只是说起“回家”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浅淡的暖意。
大概是见宋洇没反应,傅晏有些不大自然地再次询问:“要吗?”
宋洇没有想到他的转变,但还是提着裙子跟了上去。连声:“要的,要的。”
宋洇在前,傅晏在后。
他像是个安静的影子,连点声息都没有。
宋洇停住了脚步,等他走到前头,与她并肩。
宋洇开玩笑:“你在后头,我怕你跑了。”
傅晏“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宋洇也不在乎,抬头看星星,突然想和傅晏聊聊天。
她指着天上的星子,道:“傅晏你知道吗?这漫天星宇,我们能看到的星星只有六千颗。”
“我们头顶最亮、耀眼的那颗,红橙色的,看到了吗?那颗星星是牧夫座大角星。”
“……”
傅晏在一旁听宋洇科普。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一句。
宋洇笑盈盈,偏过头看傅晏:“我父亲很喜欢看星星,他觉得宇宙是无垠的,就像是海一样,需要人去探索,去挖掘。”
她想跟傅晏说父亲最喜欢的玫瑰星云,突然听到傅晏说话。
“你很崇拜你父亲。”他的目光像是羽毛一样落下来,轻飘飘的。
宋洇没有否认,“他太厉害了,我想任何一个见过我父亲的人都不会忘了他。”
“所以他喜欢星星,你便也要喜欢吗?”
这样的提问让宋洇一怔。
宋洇略思索,仔细回答:“不是,喜欢是自然而然的,接触得多,自然就喜欢。就比如我父亲和母亲,他们就是因为天文多次接触才在一起的。”
她笑起来矜持而漂亮,眼睛里闪烁小小的骄傲,“我喜欢星星是因为他们常提,接近你也是想让你记住我。”
少年侧脸绝艳,神色冷淡。
良久不说话。
“我明白了。”
少年停住脚步,平静无波的语气。“但是宋洇,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的自我评价不大高,又说:“你不应该来搞定我,也搞不定我。”
少年撩起眼,浅色的眼眸让人深陷。
他眼底的波动太微小,以至于让人觉得不曾存在。
“宋小姐,今天谢谢你,往后还是别靠近我了。”
第18章 18:懵懂暧昧
◎别招我。◎
他说了“不要靠近”, 可真的是否要听话,那是宋洇的事,跟傅晏没什么关系。
上学日,少女提着书包一入座, 便有众多人蜂拥而至, 或男或女,都是年轻的面容。
大小姐疏离浅笑, 拿出需要查看的书卷, 突然听到前排的同学在讨论傅晏。
他们在说傅晏受伤的事, 有人猜测傅晏得罪了谁,又有人说周末看见傅晏进了警察局。
“看着一点都不体面。”
“我还从来没有谁像他那么狼狈过, 他究竟是招惹了谁?”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招惹别人然后被打呢?”
“哎, 你说——穷的人是不是骨子里都有犯罪的基因啊?”
听到了这样的询问。
前排,哧哧的笑声不绝, 笑的时候肩膀不住抖动, 像是淘尽一切的巨大筛网。
宋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人咳嗽两声, 前排的同学未反应过来, 被人戳了两下才清醒,抬眼正好对上大小姐平静却冰冷的眼神,像是锋利贴着人脖颈的寒刃,叫人害怕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是在告诫。
四下一时无声,全然无趣。
宋洇没再搭理。
她这些天也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傅晏在学校里不受待见,宋洇托关系找了学校论坛的人询问, 对方支吾了一会, 告诉她, 这是傅家的意思。
京城傅家, 那个庞大的家族。
傅晏招惹了傅家,所以才会在校内校外被人这样的嘲讽、排挤、欺辱。
关于其中的含义,宋洇有了模糊的猜测。
下午,国际部比起普通班级多了两个小时午休,宋洇便去明嘉的室内体育馆找傅晏,她关心他的伤。
大小姐换上了黑色的短袖短裙,腰掐得细,和煦的日光下,胜雪的肌肤白得透明,樱唇轻勾,明艳之至。
她旁若无人地走到观众席坐下,坐得端正,目光审视般俯视上课的人群。
有不少同学注意到宋洇。
“来找傅晏的吧?”同在上课的孙瑞齐眯着眼,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猜测,目光悠闲地在空中晃了圈,然后找到了篮球场另一头的傅晏。
少年穿着白色宽大短袖,低头拍打着篮球,正徘徊在人群的周围,等待考试。
他昨日受的伤还未痊愈,青紫的伤痕弥漫得更为严重,像是渗到皮肉里的劣质颜料,色彩冷淡而血.腥。宽大的骨架上点缀众多的淤痕,从衣服底下伸展出来,让人不经去猜想衣服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孙瑞齐很少看傅晏来上体育课,如若不是今天的课算入成绩,想来,傅晏也不会出现。
明嘉作为一所私立高中有着远超其他普高的高昂奖学金,综合成绩前1%获得学费全免和高达六十万的助学金,傅晏对此势在必行。
其中体育成绩占比5%。而篮球模拟比赛,作为平时分的3%计入最终的体育成绩。
“傅晏,大小姐来看你了。”孙瑞齐心道“真巧”,高呼一声,冲傅晏挥了挥手。
他没有低声避讳,于是此话一出,周边没在意到的也都瞧见了这位明嘉风云的大小姐。
高高在上,却美得好似玫瑰含露,清纯而又妩媚,看人时微笑得矜持。
议论和起哄声渐起,不一会儿就喧闹了起来。
体育馆内热闹得像滚烫得在嘶鸣的烧水壶,壶内沸腾的水即将挣脱躯壳的束缚,迸溅出来。
“傅晏,可别让大小姐失望。”
“是啊是啊,大小姐失望了,丢了她的喜欢,你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有嘲讽的嬉笑。
“……”
孙瑞齐咂嘴,原本也没想到自己的话能引起轩然大波,上去一脚踹在说话的人身上,骂道:“怎么说话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