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前一天熬到多晚,第二天雷打不动地上朝,这么?多年, 也就唯有她忌日?的那一天会去裕王府里松散一下。
方清词给的那个枕头终究还?是被换了枕面?,重新放到了床头。
薛准虽然心里酸,但也知道枕头的好处, 也不是没?有动过再去问方清词要?里头药方的心思?,但后来还?是作罢了。
姜肆收拾了一下,终于准备去见薛檀。
薛檀正坐在内殿的案几边看书, 他和薛准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低头抿着嘴看书的时候,光看侧脸,几乎会让人认错,认为?是二十年前的薛准。
但姜肆不会认错, 薛檀比起?从前的薛准要?更?加软和一些, 薛准的线条更?加明朗,薛檀则是显然圆润一些。
姜肆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他坐在案边,手里翻着书, 但显然并不算太平静,目光时不时地游弋。
她看着觉得有些想笑, 却没?笑出声?,只是敲了敲门的边框。
薛檀听见动静回头, 看见姜肆,张口,却又闭上。
他忽然不知道该喊什么?,他下意识地相信了梁安说的那些话,却又窘迫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比自己年纪尚小几岁的母亲。
好在姜肆缓解了他的几分尴尬:“等急了吧?”
她顺势在他面?前坐下,撑着下巴去看他。
那双眼睛很明亮,却又透着温和。
薛檀觉得很奇怪,以?前他这样和姜肆对视的时候,他只觉得是姜肆看人很真诚,也有着别人没?有的脾气和耐心,他很少去探究别人的目的,如果对方让自己感受舒适,他也会跟着放松一些。
所以?那时候和姜肆相处得还?算愉快,于是叫了李三儿去永巷询问关于姜肆的事情,得到了没?有异常的回答以?后便放下心和她相处,过程也很愉快,他便下意识不去探究。
但现在,他被姜肆看着,却很容易生出窘迫。
喉咙间像是鼓着一团话,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他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姜肆却没?说什么?,顺手把案面?清空,把准备好的棋盘拿出来:“下棋?”
他们最开?始相处的时候,就是薛檀教她下棋。
在棋盘上聊事情谈心,显然会让薛檀更?加适应。
薛檀点头。
黑白分明的棋子落在盘上,薛檀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姜肆一边下,一边说:“其实你?不用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薛檀:“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姜肆笑,“咱们心里知道就好,不用告诉别人。”
她知道自己错过了孩子成长最重要?的阶段,所以?也并不会因为?他的无法开?口而感到落寞和生气。
相反,他们俩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一块儿下棋,像是之前那样,她已经?觉得满足。
儿子不是从前一两岁不懂事的年纪,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薛檀显然是有话想说的。
他先道歉:“之前我?并不知道实情,所以?说了很难听的话。”
姜肆说:“你?已经?道过歉了,没?有关系。”
薛檀微顿,她说的是在别院里的道歉,但是在薛檀的心里,这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仍旧认为?姜肆在撒谎,或者找借口,但现在,他已经?明了,并不是姜肆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
他有些固执:“不一样的。”
一个是作为?朋友,另一个,却是作为?儿子。
显然后者的伤害会更?深,姜肆从未开?口说过,也没?有表现出来,但薛檀能?猜到。
姜肆却摇头:“那种情况,别说是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除了薛准。
从他认出她的那一刻,她说的所有话,他都会去相信。
她坦然,薛檀却抬起?头,问:“你?会不会害怕?”
看着姜肆疑惑的表情,他抿嘴:“害怕被别人知道自己的死而复生。”
下棋下了这么?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按照之前的想法和姜肆交流:“其实你?不用害怕,父皇的做法很正确,只要?宫里的人不透露消息出去,别人不会知道什么?,更?何?况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顶多会有一些流言和非议。”
姜肆本来想说自己不怕的,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她当然会坚持到底。
但薛檀看着姜肆,说起?来另一件事:“我?刚刚和父皇商量过了。”
薛准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等待的薛檀,父子两个平心静气地谈了谈心。
姜肆被转移注意力:“嗯?”
薛檀:“父皇说,现在那么?多的人盯着皇位上头坐着的人,不过是人性使然,只要?他以?后不坐在那个位置了,盯着他的人会更?少一些的,更?不用说背后的你?。”
这话里的意思?这样明显,让姜肆觉得意外。
她对薛准太过熟悉了,在二十多年前,薛准便向她展示过他的野心,他不是那样甘愿屈居于人下的性格,他有自己想走?的路,在很多个夜里,薛准说过很多次他登基以?后想做的事情,他们两个一起?畅想,该如何?治理这个国家。
可现在,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提前退位。
——薛准告诉她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这些事情,却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自己打算怎么?做,显然他想先去做,等到成功以?后再告诉姜肆。
姜肆在心里忖度着。
薛檀反而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怪我?,是我?还?不够合格,不然现在父皇就能?轻松一些的,你?等待的时间也不需要?那么?长。”
他是真的觉得懊恼。
别人不清楚,但他对自己的性格了解得一清二楚,他脾气软,性格也软,如果是当朋友什么?的都还?不错,但是摆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就显得有些过于软弱了,大?臣们绝对不是那种会和他过家家的人,朝堂之上的一言一行里都有着机锋。
薛檀能?听懂他们之间的龃龉,他也帮薛准处理过政事,但相比薛准,他的手段太过稚嫩,还?不足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那些大?臣们忽悠进去。
他心知自己的弱点,但总是想着,父皇年纪还?轻,不会那么?早退位,他可以?慢慢地学。
但现在,因为?有了姜肆的事情,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窘迫和焦急,因为?他的成长还?需要?时间,但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姜肆的事情能?够被瞒住多久。
他看着面?前年轻的姜肆,郑重地承诺:“你?放心,我?会迅速成长起?来的,绝不会拖父皇的后腿。”
姜肆看着他,忽然觉得心软:“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他实在是个很好的孩子,姜肆惋惜自己错过了他的成长,却又觉得庆幸,他并没?有长歪,淳厚善良,有自己的底线与坚持,能?够体味别人的心酸与难处。
就算是在将来,他成了皇帝,多半也会是一位仁君。
在没?有死之前,姜肆曾经?想象过自己未来的生活,体贴的丈夫、可爱的儿子,他们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薛准成功地扫平了眼前所有的障碍,即将登基。
——其实在那个时候,她是有些犹豫和害怕的。
无论是史书还?是身边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丈夫并不会那么?的可靠,尤其是当自己的丈夫即将成为?皇帝的时候。
古往今来,抛弃糟糠之妻的人那么?多,而权力,向来会激发人的欲.望。
即使从前只有一个妻子,成为?皇帝以?后三宫六院的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没?有人会指责皇帝,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姜肆觉得自己会接受不了,她无法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丈夫会有别人。
但还?好。
她没?有经?历那些胆战心惊的猜疑和惊惧,就像是一觉醒来到了二十年后,夫君仍旧爱她,儿子也顺利长大?成人,死前的遗憾似乎都在慢慢变得圆满。
这于她而言,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姜肆软下眉眼,将手放到薛檀的脑袋上,不太熟练地揉了揉:“薛檀,你?已经?很棒了。”
“我?会因为?你?而觉得幸运、高兴和自豪。”
头顶上的触碰那样的陌生。
薛檀屏住呼吸,能?够透过头发丝的蓬勃去触摸到她的掌心,温暖干燥而又包容的触碰。
这是薛檀期待了很久的摸头。
小时候的他不明白母亲的重要?,也不知道拥有母亲会是怎么?样的体验。
他曾经?在宫外,坐着马车路过闹市,掀开?帘子往外看的时候,无意瞥见一位母亲伸手搂住自己的孩子,一边笑一边指着他的马车让孩子看,然后牵着孩子的手离开?。
那位母亲显然并不富裕,穿着不大?合身的衣服,胳膊上打满补丁,却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那样的温柔,没?有一丝的窘迫。
薛檀很羡慕。
他没?有拥有过这样的温暖,连怀念也显得朦胧。
小的时候他哭着想要?找母亲,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伸手朝着父皇要?拥抱,也只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和难过,到后来,他下意识地就不愿意让父皇抱了。
但是现在,他微微仰着头,就能?感受到母亲的抚摸和包容。
她还?笑着说,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和自豪。
薛檀没?有摆脱,他轻轻地,把自己的脑袋微微靠在姜肆的手心里。
她现在的年纪比他还?要?小,薛檀暂时无法将那声?母亲坦然地叫出口,那两个字却在心里徘徊了无数遍。
这是他的母亲。
第51章 第 51 章
姜肆是在宫外又重新见到了常青。
彼时她正在铺子里收拾药草, 而常青从门?外打马而过——进士及第,打马游街。
原先那个看病的妇人?常说她弟弟学识好,但姜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常青在她面前总是腼腆地不说话, 怎么也没法体会到她所?说的学识渊博。
更何况姜肆自己也见识过很多学识渊博的人?,别的不说,她的父母兄弟, 学识都很拿得出手。
姜肆怎么也没想到在药铺里随便搭了两句话的人?会成为?进士。
不过不是状元,状元已经年近中年,常青是探花。
姜肆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 拥挤的人?群里,游街的三人?格外显眼,常青在其中, 也确实更像探花,面皮白?净,长相也很周正。
现在还是流行榜下捉婿,状元郎听说早有婚配,榜眼年纪也不小, 常青就成了最抢手的那一个。
围观的人?也将手中的花往他那里扔得更多, 盈香满袖。
姜肆也凑了个热闹,只是她手边没花,唯有一支要入药的金桂,想了想, 随手一抛。
本来?以为?会落在地上,偏偏常青那时候正在看她, 伸手一捞,就接中了金桂, 然后?随手往头上一别。
金桂花细碎,宛如流金,落在帽檐,映着旭日?,反倒衬得常青颇为?俊朗。
围观的妇人?和少女们都哄笑起来?。
引得姜肆也跟着笑。
常青就红了脸,他想说话,却又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这时候回头也太显眼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每年的状元游街总会惹一段时间的热议。
薛准也会有意识地去关注新一批的进士,毕竟是以后?国?家的栋梁,晚上烧尾宴的时候他随口?调侃两句,也能拉近和臣子之间的关系。
“这一批的进士里还是那个叫常青的更加引人?注目……”
上面怎么说的?薛准会关注进士,但不意味着他会关注进士的八卦,尤其这个八卦,还和他夫人?有关系的时候。
梁安拼了命地给说话的人?使?眼色也没打断他兴致勃勃的讲述,只能:“……”自求多福吧。
但薛准没有发火,等?人?走了以后?,才问梁安:“夫人?今晚不回来??”
梁安看他脸色,小心说:“您忘了?夫人?说今天要住在别院……”
薛准:“……”今天见的人?太多,还真忘了。
他黑着脸,梁安怎么都不敢说话。
烧尾宴上,状元榜眼探花三进士都坐在一块儿,一边朝着别人?笑,一边私语。
状元貌似无?意问:“陛下看着今儿心情不大好?”
榜眼也跟着偷偷观察了一下,迟疑:“没有……吧?”
状元咳嗽一声:“可陛下这眼风都扫了咱们好几遍了,难道有什么不妥?”
这话一说,榜眼也发现了,他和状元郎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穿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探花常青,本来?想问他有没有发现的,却发现他在走神,手里还捏着那支金桂。
榜眼顺嘴就问了一句:“贤弟可有婚配啊?”
常青回神:“没有。”
大约是被问得条件反射了,他又补充:“但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榜眼正欲细问,就听见上首的帝王开口?:“诸位聊什么呢?”
他面朝的方?向是进士这一边
带头的状元连忙站起来?:“才刚聊到探花郎是否婚配,他说尚未,但已有心悦之人?。”
常青连忙也跟着站起来?,低头。
不知道是不是状元他的错觉,他感觉陛下听完这句话好像更生气了。
其实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皇帝问到了婚配的事情,进士又回答了类似的问题,皇帝都会顺势接口?,问上两句,如果双方?都有意,或许还能赢得一个赐婚,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帝王也乐见其成。
但薛准问都没问,勉强笑了一下就转移话题了。
#
吃完宴,三进士结伴往宫外走。
状元榜眼住得略近,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常青一个人?独自行走,先前家里的人?提过要来?接他,他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如今便只剩一个人?。
白?日?的喧嚣热闹皆已经散尽,唯有口?中的酒气,以及长街之上零碎的鲜花会让常青觉得这并?非是一场梦。
鲜花零落,许多都被人?群踩碎,汁液横流,糊在地上,常青在一处园圃里找到一支还算完整的雏菊,他细心捡起,折掉微损的花枝,和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支金桂放在一起。
然后?握着它们,顺着熟悉的路一路往前走。
这是他拒绝家中人?来?接的初衷。
这条路他走过许多遍,通往哪里,他再熟悉不过。
其实他对姜肆并?不十分了解,只听伙计略微说起过姜肆的身世,说她从平城来?,家中父母偏心弟弟,将她卖入宫中,在宫中当?差,又想办法学了医,才能支撑起一间药铺——姜肆只大致和伙计说了一下,没说的很清楚,常青知道的自然也很模糊。
但也不影响他觉得敬佩和心疼。
他家中有姐姐,自然知道家里人?本能的偏心,所?以他尽可能地会去多照顾姐姐一些,弥补父母没能给予姐姐的那些东西和遗憾。
而相比之下,他眼里的姜肆却没有。
他不可避免地会分薄几分关心与?在意。
时间久了,他发觉姜肆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她不会抱怨,从来?都是笑脸盈盈,学医的时候也不分神,有些不知道的东西会反复去钻研,待人?也很和善。
这样的她,轻而易举能够吸引到他。
他从不敢和别人?提起这份心思,只是下定决心仍旧要好好读书,等?到自己进士及第,或许……能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他不敢去细想,只是隐隐约约心中有一个目标。
如今身上的重担已经落下,他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去接触这个目标。
烧尾宴上的酒醇厚,入口?并?不烈,但后?劲十足,常青眼前微微模糊,但他心中还算清明?,默默计算着自己走过的路。
再过一条街,就到了。
朦胧月色里,他心中一动,抬起头。
他站在药铺对面的树荫之下,月色清明?,斜铺白?练,甫一抬头,整个人?都愕住。
药铺的门?框之上斜支着一盏灯,宫灯样制,泛着昏黄的光,姜肆穿着牙白?的上衫,底下系着葱绿的裙子,耳上的珍珠坠子微微轻晃。
她踮起脚,脸上盈着笑,比常青见过的每一次笑都来?得真切动人?,伸手搂住了身前人?的脖颈。
那个人?背对着常青,酒意让常青有些糊涂,竟然觉得他的背影很是眼熟,颇像是早早离席的……帝王?
可帝王不该出现在这里。
虽只有见过几面,常青对帝王还有个大致的印象,他不苟言笑,脸上总是没什么笑意,和大臣们说话的时候脸色淡淡的,不怒自威。
反正,不大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因为?他看见眼前这个人?低下头,像是生怕姜肆摔倒一般去扶着她的腰,用身上的披风将她裹紧,主?动去亲吻她的唇。
而姜肆也闭上眼睛,任由他的靠近。
像是一对璧人?。
常青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他手里还拈着金桂和雏菊杂成的那束花,走了大半的路,花叶也落了不少,花枝上盈满露水,或许还有他手心的汗,他分不清。
他的心也乱成了一团乱麻,一会去想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一会儿去想姜肆是不是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一会儿又去想,自己来?得是不是太晚了。
他木愣愣地站着,一直到对面的烛灯吹灭,小门?吱呀一声响,紧紧闭住。
月色如水一般凉。
#
屋内,薛准把身上的斗篷摘下,披到了姜肆身上:“你身体不好,天气凉,不该在夜风里站那么久。”
他早先积攒的那一点醋意和生气,在看到在夜风中等?待的姜肆时散了个彻底。
他只顾着去责怪姜肆不注意身体的休养了。
他没有说过要来?,但姜肆却像是早已猜到一样默契。
姜肆对他的情绪敏锐,这会儿也当?做不知,反倒去端自己热好的醒酒汤:“又在宫里喝了不少吧?”
烧尾宴上,不论是不是真心,总少不了酒,大臣们敬一杯,进士们敬一杯,不用片刻,就能喝一肚子酒水,偏偏这样的场合不能拒绝,为?着一份爱才之心以及对才子们的尊敬,也要喝。
薛准以前喝不了许多,后?来?也习惯了,必须喝的场合也从不落下。
姜肆总是心疼他,每次酒宴回来?,都要备一份醒酒汤。
薛准也习惯了,接过碗闷头喝下,然后?将碗一放,伸手就去抱姜肆。
他坐在榻上,一伸手,就将姜肆抱在自己的腿上。
醒酒汤还未起作用,他的呼吸间蓬勃着酒气,落在姜肆的脖颈上。
姜肆没有挣扎,轻轻抱着他,问:“怎么了?”
薛准闷声:“姒姒,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也能很快乐?”
他的姒姒这样好,即使?没有他,也会有优秀的人?来?爱她。
正是因为?知道那些人?同样优秀,他才会觉得自己仿佛就只剩下了一腔爱意才能相比。
甚至有时候他会想,爱是不是也分先来?后?到,他不过只占了先来?的那一份机遇。
回答他的是姜肆坚定的不会:“没有如果,薛准,我只喜欢你。”
薛准抱着她,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下了决定。
他说:“姒姒,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他抬起头看姜肆,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你再等?一等?我。”
姜肆说好。
他已经等?了她二十年,这回换成她等?一等?,也无?妨。
第52章 第 52 章
姜肆能明显地感觉得到薛准的迫切, 薛檀也变得比从前忙得多,一时之间,她竟然?觉得有些无措, 但很快她就投入到了药铺的经营中。
比起之前冷落的环境, 现在的药铺显然?热闹了一些,毕竟这?铺子的位置选得很不错,但凡要去集市里的人都?能看得到, 有些小病小灾的嫌去别的地方太?远,顺路就来?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个小药铺。
姜肆在药铺里忙了大?半个月, 一直到中秋的时候,大?家?都?在定?月饼了,她才?恍然?, 原来?已经快到中秋。
临近中秋,她也预备了中秋礼盒,给了相识的方清词、许云雾等人,也给了云南王府一份,再收拢收拢盘算了一下, 然?后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多准备了几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