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安的眉毛掀了一下,除此之外,平静无波。
她一手去戳他的肩,向里按,又是僵硬的肌肉。
她这时游走在生死边缘,全凭他的忍耐力在延长她的生命线。
“彭安。”她笑问,“你这是什么毛病?”
彭安闭着眼睛,但这样更加放大除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
陆姩的脚蹭过来,他记得她小巧的脚趾。她的手撩拨他的肩,他知道她指上的指甲修得圆润。
他满脑子是与她同床的画面。但表面静如止水。
她的磨蹭带着不怀好意,她就是看不惯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要碾碎他的冷静,盼着他失控。
她已经撕开他的一层“温和”伪装,冷静之下的第二层的面具呢?他还没有露出他真正的“残忍”。
陆姩的脚趾越过他的腿肚,越过他的膝盖,爬上了他的大腿。
彭安猛然睁眼:“陆小姐,到此为止。”
“哦?”她说话的同时,指尖在他的手臂上画圈圈。
彭安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冒险,陆小姐。”他的手掌和他的声音一样凉飕飕。
陆姩收回手,脚上安分了。但心里还要冒险,她半撑着身子,坐起来:“这就受不住了?”
彭安呼出一口气:“累了一天,该休息了。”
“是啊。”她撩撩头发,“这几天只能穿衬衫睡觉,不透气,闷得慌。”
她又松了一个扣子,拉开衣服。
晃着明亮的白,果然一下子吸引住彭安的视线。
她低声,问:“你刚才望了很久吧?”
彭安摸到床头的眼镜,戴上去,目光停在敞亮的雪山:“这是陆小姐的送分题吗?”
陆姩从东五山出来以后,她不再瘦得可怜,身段凹的细,凸的满,回到了完美的曲线。她肤色白皙,他光用眼睛就知道她的弹性。
她故意用手臂去夹,把中间那道线挤得满满当当。
二人没有肢体接触,都在用眼睛对战。
他冷漠又深沉。
她用手托了一下,摇曳出一阵荡漾起伏。
白花花的。彭安的手指跟着一动。
这是危险的信号。
他迅速摘下眼镜。
什么沟壑、什么柔软,与他无关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睡吧。”他的声音有点沙。
“不堪一击。”把床比作战场,彭安是新兵。陆姩是实力卓然的大将。她有点有胜之不武的意思了。
*
身边飘来若无似无的香,彭安迟迟不能入睡。
他和她之间距离半米,而且,香越来越浓烈。
但陆姩根本没有擦香水。
一切是他的臆想。
近视眼在昏暗房间里什么都看不清,可他的眼前又有明亮的女人画面。
逃亡以来,彭安时刻在失控边缘徘徊,陌生不定。头上悬了一把刀,他全凭自控力拉扯绳子。
陆姩在刀下笑,满脸无辜,浑然不觉一松一紧的刀起刀落。
彭安躺了一个小时,还是回到了沙发。远离女人香。
这才睡着了。
*
清晨日光照来,陆姩清醒,瞬间向旁边踹去一脚。
空的,没有人。
她睁开眼睛。
彭安不在。她见到他又在沙发上。
她说,分不清他要杀她还是救她。
这不是明摆着吗?她还活着,就是答案。
真是奇怪,他线条明明是冷冽的,她却觉得他乖乖巧巧。
她是被猪油蒙了眼睛。
*
陈展星的日常起居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他无聊时,他习惯性点上一支烟。
医生劝几句:“陈先生,注意身体。”
金长明跟着劝。
陈少当家不听。
众人没办法,他们不能和彭安一样,直接上前抢烟。
陈展星的唇上白雾袅袅,他衣着单薄,披一件风衣外套,懒洋洋在花园赏花。
冬天,花园比较凋零,甚至他面向的那一片都枯败了。
金长明过来:“陈先生。”
陈展星拿下烟:“有消息了吗?”
金长明点头:“昨天下午,黄金晟跟郑八春在赌场起争执,剑拔弩张。听说双方人马都亮了家伙。”
“谁的赌场?”
“鹰记的。”
陈展星眉峰上扬:“那是八风堂上门挑衅了。”
金长明:“因为军火丢失,鹰记这阵子非常低调。八风堂风生水起了。”
“郑八春这个人,之前把云门当作眼中钉,挑衅过我们的堂口。”陈展星的笑是真的开心,“鹰记和八风堂互斗,喜闻乐见。”
寒风卷起落地的花叶,哗哗直响。
金长明:“陈先生,风大了,外面很冷。进去喝杯热茶吧。”
“彭安那边有话过来吗?”
“他说等我们的信号。”
陈展星咬上了烟:“过两天,冷空气南下,又要降温了,别再让那个女人四处奔波。你联系彭安,出来吧。”
*
今天是陆姩和彭安相安无事的一天。
马骝过来喊话:“再没有消息,不止饭没得吃,连觉都没得睡了。”
无需彭安出面,陆姩冲着马骝阴冷一笑。
马骝又仿佛陷入中毒的惊扰,抿了抿唇,灰溜溜出去了。
陆姩问:“等鹰记拿到东西,仇博裕真的会放我们走吗?他们一直以为是我杀了熊建。他不把我灭口,都不像是□□的作风。”
“能走。”彭安给了肯定的答案。
她等着他的解释。
他不再说。
她笑一笑:“反正你人也在这里,我就信你一回。”
夜晚,彭安一直坐着,没有要睡的意思。沙发是他的安全区域。
陆姩故意问:“你那测试出结果了吗?”
“没有。”
她挪了挪位置:“我先睡了。”
“你困的话,先睡吧。”
她鄙夷:“不敢再上我的床了?”
“今天情况特殊。”
陆姩直接躺下:“随便你。”
酣梦中的她在半夜突然被拽起来。
窗外夜凉如水,耳边响起彭安清冷的嗓子:“走。”
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她相信他的判断。她起来,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怎么回事?”
彭安:“有人夜袭鹰记。”
陆姩:“我们是站在哪一边?”
彭安看她:“你觉得呢?”
当然两边都不站。
“这里是二楼,不高,我们从这里走。”彭安到窗边。
“二楼也能摔死人。”至少陆姩觉得,自己一跳,后半生就要指望别人照顾了。
“我先下去。”他单手拽住窗帘,向下一跳。同时,他的手顺着窗帘下滑,他踩到一层窗沿,两步一跃,顺利到草坪。
陆姩“呵”了一声。大弱鸡有这般身手,当初怎么被她捅了一刀?她那时可真是好运气。
彭安仰头:“下来。”
“我跳不了。”
“我接着你。”
“你行不行?”
“时间不多。”
枪声响起,第一声之后就接连不断了。
死马当活马医了。陆姩爬到窗户,抓着窗帘向下跳,她没有和彭安一样滑下去,吊在半空晃悠悠的。
彭安:“下来。”
“你一定要接住我。”她往下一跃,把他撞了个满怀。
他退了一步,到底是把她给抱住了。“我们走。”
陆姩:“夜袭人是杀鹰记?还是来杀我们?”
“也许都有。”
身后“砰砰砰”,一阵乱响。渐渐的,天被什么照亮。
二人趁着夜色,从后厨的货运通道出去。陆姩跟着彭安一路小跑,直至隐直林中,她回头。
有人放了火。
尤其,她和彭安住过的那间房,烧得最亮。如果他们晚一步,再逃就难了。
陆姩:“来的是什么人?”
彭安:“也许是八风堂的。听金律师说,八风堂和鹰记昨天差点干了一仗。”
陆姩:“八风堂、鹰记,跟云门的关系如何?”
彭安:“各方势力都要争夺地盘。”
换言之,都是敌人。
二人到了一片比较空旷的稀疏林子。前方树影重重。
彭安看了看表:“这里出去要走很长的路,周围都有山林,也许有凶禽猛兽。夜间不宜行路。”
陆姩被什么东西晃了眼,望过去。
他至今带着她送的那一条链子,是链子在月光下闪过银光。
“是啊,山野丛林间常有蛇虫出没。比如有一种蛇,类名叫眼镜蛇。”她有意讽刺,“人被咬一口,症状即发,神经系统麻痹,肌肉群丧失反射功能,呼吸衰竭而死。”
“林中也有毒蝎子。”彭安说,“蝎子危险,但蛰刺的征兆却不明显,伤口只是微微疼痛,之后肌肉抽搐,心率过慢,也是呼吸衰竭而死。不过,人的死亡时间一般发生在蛰刺的三四天之后。”
陆姩笑:“毒蝎子比眼镜蛇善良。”
第56章
喜欢是,你不杀我。
火在半个小时后被熄灭,烧亮的天空暗下去。
陆姩的运气很不错,在各种大乱斗之中,她都能全身而退。其中有彭安的功劳。
月光被层层树叶推挤,她站在暗处:“现在我们怎么办?”
彭安:“我们没有照明工具,步行下山非常危险。但在这里等到天亮,也有大自然的威胁,我们最好开车下山。”
陆姩:“哪里有车?”
“你等着。”说完了,他没有立即走。
突然的,陆姩发现,自己和他有了一种不知名的默契:“怎么?怕我丢下你跑了?”
彭安点头,又说:“陆小姐不会独自去闯荡这一座山。”
她不回答。她有未完成的事,不再是不要命的人。
过了不久,彭安果真开了车过来。
湖边住宅早没了动静,陆姩问:“里面战况如何?”
彭安:“我在外见到这辆车,没锁,就开了过来,地上一片狼藉,我没进去,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陆姩坐上车,又问:“我们现在去哪里?”从商铺到院子,到旅馆,到仓库,再到仇博裕的湖边住宅,她都不知道自己折腾了多少地方。
彭安答:“云门。”
如果云门不安全,她在香港就无处可去了。
车灯扫路。彭安走的这条不是大道,是上山的另一条小道。
他说:“鹰记的人估计跑那边去了,我们走这里能避开他们。”
“八风堂的人为什么要夜袭鹰记?”
“鹰记和八风堂算得上旗鼓相当,或者说,鹰记要略胜八风堂一筹。两家素来不和。”
“我没听过这几个帮派之中有哪家是合作的。”全都是斗来斗去。
“八风堂和鹰记闹过人命。八风堂的头目名叫郑八春,此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更不讲帮派之中的义气。鹰记这群人还是有点江湖道义的。郑八春的一个小姑子嫁给了英国官员,有了这一层关系,郑八春在香港为非作歹。他杀了鹰记的一人,被抓进警署,却被英国姑丈保了出来,还得了一个响亮的‘八爷’称号。”彭安说,“昨天,郑八春跟黄金晟在赌场起了冲突。”
陆姩:“所以八风堂的人连夜过来偷袭?这里是鹰记的大本营?”
彭安:“这是黄金晟的房子。”
陆姩:“八风堂给我们创造了机会,我们捡了个便宜,出来了。”
车子穿行在崎岖不平的山路,时而颠簸,时而平缓。车内只有微弱的光。方向盘一拐,到了一个倒塌的大树边。
彭安迷了路。
倒车时,他遭到了陆姩的无情嘲笑。
彭安:“已经绕不回那边了。”
车轮碾压扁了的杂草,指示着前方的路。丛林间有什么一闪而过。
陆姩警觉:“这里是不是有野兽?”
“凶禽没有,小的难说。”
猛地,车子后方传来一个巨大爆响,仿佛是谁投了炸/弹。
二人互看一眼,明显感觉到车的左后方塌下去。
“轮胎扎到什么了。”彭安下车,见到瘪下去的后车轮,“夜路凶险,我们等天亮的时候再换车胎下山。”
黑乎乎,二人坐在车上等天亮。
陆姩懒散靠在车床,突然瞥向彭安,坐直了。她丈量自己和他的距离:“哎。”
彭安觉得这个女人的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笑声响在昏暗的车厢:“我们现在比同床的时候更近,到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会不会忍不住杀了我?”
彭安别过头,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寂静:“不。”
这般斩钉截铁,陆姩不满意。她挽了挽左右的袖子,大有打架的气势。
他向车门靠了靠:“陆小姐……”
她突然用掌拍向他。不是拍一下了事,而是在他身上到处乱按,力气不小。
他的背拍得“啪啪”作响。他警告她:“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按得毫无章法,他的肩膀、他的胸膛,她都不放过,直直拍过去,被他一把攥住。
他使了劲。
“夜深人静,这里又是荒郊野岭,你在这里抛尸,再嫁祸给鹰记或者八风堂,就很完美了。”陆姩状似认真,“彭安,我已经给你出谋划策了。”
他的脸上晦暗不清。
她又问:“我这般放肆,你能忍?”
“为何不能?”彭安轻轻吐字。他都忍她多久了。留她一条命,是要欣赏她和陈展星的好戏。
不出所料,因为她,陈展星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就是一场好戏。
陆姩弯了弯眼睛。她掌握了彭安的致命弱点,当然得寸进尺,一掌袭击他的腹部。
他松开她,“砰”地一下,摔门下车。
陆姩打开窗户,探头喊:“你小心林中野兽。”
他头也不回,隐入暗夜。
*
陆姩觉得山里是不是传来了狼嚎的声音?
她心中一凛,彭安不会出事吧?
在这样一个深沉的山林,谁都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谁不是个大弱鸡?
她下车。明明见他进了林子,却遍寻不着。
“彭安。”林中荡起她的声音,伴随着树叶的沙沙作响。“彭安。”
她向着里面去。
什么动静都被风声掩盖。她离车远了,只有月光为她探路。
真的,如果彭安被狼叼走,是他活该。
风大得凭声音就能把她裹住。一个瞬间,陆姩踩中落叶,落叶之下却是空空,她失去平衡,倾斜,向下坠落。匆忙间,她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一切已经来不及。
她摔进一个坑。
洞外不见明月,坑很深,四周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坑里满是横七竖八的干涩枯枝。
她一手按到一根枝丫,划破了手掌。落地时,她以脚做支撑,左脚被不知是泥土,或是碎石,或是枯枝扎到。
疼痛袭来。
早知道她就让彭安自生自灭。
她大喊:“彭安。”
*
彭安进森林时。
车的光如一盏小灯,指着她的方向。
他回避,继续向里,直至完全被阴暗笼罩。身边只剩大自然的声响。
他扯着衬衫,松了松扣子。
自从陆姩发现他的真面目,她的兴趣是挑衅,不叫挑逗。
突然传来的喊声割裂了他眼前的天空。
彭安推了推眼镜,向着车子走去。
光离得近了,声音是从远远传来的,而且是在地底下。他立即过去:“陆小姐。”
陆姩仰起头:“彭安,我在这里。”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伤了腿,上不去。”
“我去车里找一下工具。”他很快离开,很快回来。
车照过来的时候,是彭安慢慢把爆了一个车胎的车开了过来。他的人再出现,两手空空。
“工具呢?”她问。
“没有。”他答。
月亮阴森森,四周阴森森,二人的关系也是阴森。她和彭安算什么?不是朋友。敌人吗?其实他没有真正伤害她,但他骗了她。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弯腰,像是要往下跳。她大喊:“你下来做什么?”
彭安:“没有工具,只能我带你上来。”
她摸一下石壁,错乱凹凸。“我爬不上去。”
“我知道,所以换我下去。”他踩到一块突出的石壁,做为垫脚石,跳了下来。
这不,又是两人同时掉到坑里。
陆姩忍不住斥责:“你是不是傻?怎么这么喜欢同甘共苦?”
彭安蹲下身子,查看她的腿。光线不足,只能辨个大概:“伤到哪儿了?”
“扭了。”陆姩只能这样说。
他伸手想去抚,又及时停住。他咳了一下:“如果陆小姐不介意,我背你上去?”
“你说什么?”她突然去抓他的手。
他闪得飞快。
她问:“我不介意,谁介意?”
彭安呼了一口气,背过身。无妨,只当背了一块石头。他半蹲身子:“上来吧。”
陆姩垫着受伤的脚,扶着石壁,慢慢爬到他的背上。
他只是半蹲,半点要帮手的意思都没有。
她攀上他的肩,戳几下。
彭安僵硬着:“好了没?”
“你行不行的?”
“这是森林,如果真有飞禽走兽,到时候我们陷在坑里,就成了瓮中的鳖。”
她搂住他的肩:“你是不是要动一下?难道你觉得我是树熊,能自己挂上去?”
他只好扶了扶她。
她的腿环住他的腰。
彭安:“……”
她两腿交叠,箍住了他。
他清清嗓子:“陆小姐,能不能换个姿势?”
“不把你扒紧了,你爬到一半,万一我摔下去了。”
算了,由她去吧。
车灯照亮了洞壁。彭安借着模糊的光,攀住凸起的石头。他弯曲膝盖,用力抓住壁上凹槽,双臂伸展到极致,手指紧紧扣住不规则的石头。
她贴紧了他的背,被他背起向上移。
彭安克制自己。忍着,否则她要摔下去。
他向上推动身体,带着她一起向上。
陆姩近看他的侧脸。
彭安可能没有说错,被她捅了一刀之后,他真的进行了高强度的锻炼。
在这般环境里,非一般的男人都不能背着一个人爬上去。
为了寻找更好的抓握点,彭安稍作停下。
这时,陆姩向下滑了滑,她双腿一用力,缠紧他。
彭安的动作僵在那里:“陆小姐……你夹太紧了。放松点,万一我忍不住……”
“我摔下去怎么办?”
他的手指颤了颤,伸手攀住了一个凸出的石块。
陆姩像个八爪鱼,挂在他的背:“彭安,你的腰这么细啊。”
“不想死就别说话。”他的声音有点儿刺骨。他攀到地面,双手撑住,借力上来了。
陆姩腿上一松,滑了下去。
彭安低头:“脚怎么样了?”
“没什么。”她踮着脚,一瘸一拐往车里去。
他要去扶她,又缩了手。
她望他一眼。
他为她开车门。
她上了车。
他留在外面,靠着车门,低垂着脸。
陆姩从车窗探头:“休息一下,你爬上来也累了。”
彭安回眼:“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又怕忍不住杀了我?”
他捻了捻手指。
陆姩要下车。
他拦住:“你坐着。”
她看了看他的手,突然握住。
彭安要抽回。
她死死抓着,硬是掰开他的手掌。
掌心布满了细小,或长或短的划痕,不比她的脚伤轻。
“好了,陆小姐,你歇着吧。”彭安收回手。
“你天天说要杀我,刚才有大好机会。只要你离开,甚至不用你动手,我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生自灭,你落得清闲。”
他正要表达自己的本意不是杀她。
她又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彭安定了一下,才冷冷地问:“喜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