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还有咱们长白呢!”
两个少年说着说着就差点打起来了。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别争了,还是寒止宗主更厉害一些。”
两个少年一听,边回头边同时说道:“你怎么知道……”
看见灵泽的瞬间,两个少年都愣住了,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附身轻笑的人,的确是今日要来给他们授课的鬼王没错。
两人“噌”得一声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连身下的椅子都带倒了。
“见过……”喊到一半又突然卡壳。
该称呼灵泽道君还是鬼王?
灵泽袖子一挥将椅子重新归位,手掌按在两人肩膀上,将两人重新按回座位。
“叫前辈或者名字都可,我向来没有这么多规矩。”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全授业堂的目光,待看清来人后,全场顿时没有一个人再敢吵嚷,全都乖乖地正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长白仙宗的授业堂十分宽敞,可以同时容纳三百多人,位于最前方的桌案下有特意印刻好的符文,能够放大授业之人的声音。
时隔几十年,灵泽再次站在这个位置上感觉无比熟悉。
她环视全场,三百多双眼睛都期待地看着她,想知道当年的授业道君,如今的鬼王灵泽会给他们讲些什么。
可等了许久仍不见灵泽拿出要讲授的书本,反而是施施然坐下,懒散的靠在了授业台那张舒服的椅子上。
“我答应了你们长青长老为你们代课三日,每日一堂课。”
灵泽望着他们不解的眼神,继续说道:“一共三堂课,我就是讲出花来也没办法将某一项术法或者剑法完全教授,所以这三日,由你们来问问题,我来回答,任何你们遇到的疑难都可以问,只要我知道,就会为你们解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有些傻眼,不知道问什么才好。
授业堂内安静了有半盏茶的时间,灵泽也不催促,就坐在授业台上闭目养神,好像真的就是在等他们随意提问。
终于有一道微弱的声音自众人当中传出:“问什么都可以吗?”
灵泽睁开眼,“问什么都可以。”
出声的小弟子一身雪白,看模样应该是仙宗内的老弟子,得到灵泽回应后,胆子也跟着逐渐大了起来。
他看了看身边一起来的同伴,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跟……术法修为无关的事情也可以吗?”
灵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弟子眼神躲闪,但求知欲很强地没有改口退缩,“可以吗?”
灵泽唇角勾起,回答道:“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将授业堂内的气氛再次点燃,沉寂了半天的少年人顿时再次激烈地讨论了起来,一个个纷纷举手提问。
“灵泽前辈!请问阴司刀究竟是怎么认主的啊?传闻说阴司刀本是上代鬼王所属,可您握住它的时候它便主动转认您为主了,真的是这样吗?”
“前辈前辈!请问您跟长青、长明两位长老究竟谁的辈分更高一些啊?”
“道君!都说您跟宗主有私仇,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立马受到了所有人的声讨。
“怎么说话的!是不是长白的人啊,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
“宗主跟灵泽前辈关系甚好!这在试剑大会上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怎么还问啊!”
三百多个人叽叽喳喳个没完,灵泽只好出声喊停。
“好了!”
灵泽的声音被授业台的符文放大传遍整个授业堂,听着十分有震慑力。
堂内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重新将目光汇聚在灵泽身上。
灵泽抬手指了指先前第一个提问的弟子,“一个一个来,你先问。”
这名弟子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头一回被这么多人看着,让他心里有点紧张,“我,我想问……我想问……”
灵泽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弟子眼睛一闭喊了出来:“我想问,您跟宗主究竟是不是道侣的关系!”
问出来了,他真的问出来了!
周围距离他最近的几名小弟子不约而同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师兄好胆!
众人屏气凝神地准备听灵泽会如何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抑或是岔开话题?
都没有。
灵泽脸上的笑意愈深,“都想知道这个问题?”
众人狂点头。
灵泽:“举手示意,让我看看有多少人。”
堂内齐刷刷举起来一片手臂。
“好,既然想知道,我就回答你们。”
众人双眼闪光。
灵泽换了个更懒散的姿势靠坐在椅子上,“距离上午授课结束还有一个时辰,方才举手的人当中只要有十个人能在结束之前将剑术进阶要诀第一篇章一字不差地背下来,我便回答你们这个问题。”
剑术要诀第一篇章?!
就是那个出了名又长又晦涩的要诀?!第一篇章就足有寻常剑诀一整本那么厚,要在一个时辰内背下来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吧!
堂内顿时哀嚎声一片,有的人甚至小声谴责:灵泽前辈摆明了就是不想回答,故意为难他们。
过了一会儿灵泽淡淡提醒道:“还有半个时辰又三刻钟。”
堂内安静了一刹,尔后响起了一片翻书的声音。
很快整个授业堂就变成了一个满是读书背诵声的课堂,且每个人都聚精会神无比地认真,任凭哪一个授业老师来了都得夸赞一句。
在一片朗朗之声中,灵泽闲适地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每当有人期盼她是真的熟睡,这样就可以等他们有十个人背过剑诀再把人叫醒,灵泽就会懒懒地吐出一句:“还有三刻。”
这简短的报时声简直活像催命,要么就忍住好奇,要么就突破自己的极限,拼命把书背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越临近下课众人越是焦急。
平时上课都觉得度日如年,恨不得有什么加快时间流速的符文,可现在他们只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都还没背完呢!
只可惜世间没有什么能改变时间的符文,临近下课时分,灵泽睁开眼屈指叩了叩桌面。
“时间到了,有几人背下来了?”
有人反驳道:“明明还有一小会儿才下课呢!”
灵泽:“总得留点时间让我考校啊,我可没有拖堂的习惯。有把握记下来的人可以站起来,不过我之前的要求是必须一字不差。”
有几个之前有幸看过这本剑诀的人果断地站了出来,随后又三三两两地站起来几人,粗略一看大约有二十人左右。
灵泽满意地点点头,若不是对剑诀上的内容有所理解,除非是有过目不忘的天资,不然是决计不可能在一个时辰内背下来的。
看来这群孩子的天赋都不错。
“开始吧。”
二十多个弟子同时开始背诵,起初还都能保持在一个速度水平上,到后面便越来越慢,直至有几个已经跟不上或者背错了内容懊恼地坐下,最终只余最后十个人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
幸好结果这十个人幸不辱命,真的完成了这项高难度任务。
“道君!我们做到了!”
十人当中恰好就有提出问题的那名弟子,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灵泽,等待着灵泽给出答案。
灵泽佯装思考了一会儿,如他们愿回答道:“现在还不是。”
“啊——”全场发出失望的声音。
此时恰好代表下课的钟声响起,灵泽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久坐的筋骨:“下课!”
众弟子起身恭送。
不管答案好坏,他们终究是得到了。
授业堂外的白梅树下积雪堆叠,一袭浅蓝便衫的寒止站在那里,仿佛与寒梅白雪融为一体。
灵泽一出来便看见了他,随即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刚一走近便被寒止握住了手腕。
灵泽回握调侃:“怎么?这是来接我下学吗?”
寒止顺着她的调侃浅笑道:“是,怕你走丢了。”
两人相视,眼底尽是缱绻,不等授业堂内的弟子们出来便消失不见,只有躲在暗处来看灵泽授课成果的长青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楚。
他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摇头叹息。
一群傻孩子,“现在还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啊。
第81章 心血
第一日,除了长青之外,无人有幸见到二人举止亲密的一幕,可第二天,灵泽是跟授业堂的弟子们一起出来的。
寒止仍旧如昨日一般等在门外。
于是这群半大的孩子就有幸见到了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一幕。
曦光白雪中,一袭浅蓝的宗主面容好似初春霜雪,宛若仙人般只可远观,不可侵犯。
可当灵泽前辈一出来,仙人刹那间落入凡尘,眼眸如桃花春水,哪里还能瞧见一丝冷意。
而那位传闻中手段凶狠的鬼王,一改在授业堂的威严,迎着宗主就走了过去,两人大大方方地在一众弟子眼皮底下牵手远去,就像凡尘中的那些话本中说的“热恋男女”一样。
“灵泽前辈不是说他们不是道侣吗!!”一众弟子站在门外傻眼。
“或许他们还真不是,结契大典都没举办呢,当然还不算道侣!”
“所以说……”
所以说,寒止宗主是不是好事将近了,长白仙宗是不是要举办盛会了!
自授业堂散课开始,长白仙宗便处在一种沸腾的状态。
传闻越传越离谱,待传到长青的耳朵里时,已经演变成“宗主当众向灵泽道君求亲,结契大典不日即将举办”。
听到这个消息时长青正跟云钟坐在一块儿,他的脑子里顿时有许多问号。
什么玩意儿?前几天才刚开始升温,今天就要结契了?!
听了这个消息云钟无疑是最激动的那一个。
他期盼了多年的两个人,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吗!
他没管已经几近石化的长青,兴奋地跑回他的藏书阁翻箱倒柜地去找结契大典能用得上的东西去了。
长青冷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默默从怀中摸出一个印信。
“宗危,速归!”他面无表情,语气冷静,“再不回来,就来不及了!”
远在万里之外的长明一脸莫名地听着印信中传来的内容。
宗危?
哪个宗,长白仙宗?那小矮子喝高了吧?
哪个宗危也不可能是长白仙宗危啊。
他对着印信回问:“把话说清楚。”
长青:“那俩人成了。”
成了?哪俩人成了,成什么了?谁成了长白仙宗也不可能……
等等!
长明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俩人!?”
长青严肃地说道:“对!”
长明飞快地说:“我马上回来!”
这俩人要是真的成了,那何止是长白仙宗危啊,整个修真界都要跟着抖三抖。
光是结契大典上来观礼的人都能把长白山门踩塌三尺!
***
处于谣言中的两个主角此时还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俩在授业堂外一个自然的动作,究竟引起了长白仙宗多大的震动。
寒止背靠在庭院中那株梅树下,树下干净无一丝积雪,只有树上盛开的红梅花瓣上点缀着点点白色,偶尔从树上落下来,打在二人的身上,瞬间化为不见。
灵泽枕在寒止的腿上,手中举着一本杂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寒止手中拿的似乎是一本教授女子盘发样式的书籍,翻看途中偶尔还撩起灵泽及膝的长发比量着。
舒适安逸的气氛萦绕在二人周围,红梅与白雪映衬,玄衣与浅蓝交织,静谧得让人不忍心打破。
可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会有极个别煞风景的存在。
就比如,那把极度不安分的镜子。
梦魇从寒止的怀里跳出来,在空中嗡嗡震动个不停,像是被困其中的灵识在奋力挣脱寒止设下的枷锁。
两人同时不悦地向梦魇看过去,梦魇似是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仍旧不知死活地在空中跳来跳去。
灵泽:“就没有办法将它彻底封印?”
寒止认真想了想,“有,镇在后山天道下应该可以,不过比较麻烦。”
灵泽摸了摸下巴:“那确实比较麻烦。”
要引动天道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两个人垂眼认真地思考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实在是太费劲,灵泽眸光一凛,看向那块巴掌大的镜子,“要不干脆一刀劈了算了。”
原本旋转跳跃不停闹腾的梦魇一个猛子就刹住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棺材盖上,不过幸好寒止接下来的一句话暂时救了它。
“不可,万一梦魇的迷雾大片散开,就不只是长白仙宗要遭殃了。”
灵泽很是失望:“那好吧。”
寒止掌心一动,梦魇重新飞回到他手中。
“暂且沉入镜湖中封印起来吧,之后可以试试用无瑕剑引动天道。”
灵泽缓缓从寒止身上起来,将梦魇拿过来。
“我去吧。”
待灵泽走出剑阁大门,寒止顿时便敛了笑容,身影瞬间掠至院中的案几旁。
案几上,前几日还红艳如血的红梅今日竟没有一朵开放,连花苞都有些耷拉了下来。
寒止划开自己的指尖,鲜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一滴滴地落入玉石花盆中,随后他收回手指不在意地捻动着,伤口很快便复原,连一丝疤痕都看不到。
他一连串的动作实在太过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万次。
得到了寒止鲜血滋养的梅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生机,朵朵花苞微微打开,虽仍未绽放,但已经比方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上太多。
此时灵泽也已处理好梦魇回来,见寒止又站在那株梅花跟前,眼底闪现出一抹异样,但仍旧没有多问,只是如常浅笑着说道:“已经处理好了,至少七天之内这镜子不会再闹出一点动静了。”
“辛苦了。”寒止笑着转过身来。
灵泽顺势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感受着鼻息间萦绕的淡淡的血腥味,灵泽微微皱了下眉头,手指在寒止腰间戳了戳,顿了顿说道:“别太过火。”
寒止伸出手臂将灵泽整个揽进怀中,低声说道:“无事,我心中有数。”
两人相拥片刻,寒止缓缓放开灵泽,右手掌心在灵泽眼前打开,一片莹白如玉的花瓣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保管得够久了,是时候还给你。”
灵泽看着寒止掌心中的本体碎片,内心平静如水。明明是寻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又期盼了恢复肉身期盼了这么久,现在距离成功就差一步,心中居然没有一点激动。
寒止见她没有接过去,眼神显露出一丝疑惑,没想到下一秒灵泽便重新埋入他的怀中,一双藕臂自宽大的袖袍中探出,环上了他的脖颈。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唇瓣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就让他再顾不得其它。
魂灵冰凉的温度紧紧地贴在寒止温热的唇瓣上,彼此间的感受无比炽热,灵泽环住他脖颈的力道还在收缩,两人之间的零距离彻底成了负数。
失去的神智终于重新归位,可紧接着失去的是理智。
寒止单手扣住灵泽的后颈,反客为主,更加用力地回了过去。
混乱与清醒交织,浅蓝的衣角与黑色薄纱交混在一起,一深一浅,仿佛二人之间既清晰对立又无比兼容。
那片本来极为重要,对于二人来讲都是不可或缺的本体碎片,此时像是累赘一般自空中飘落在案几上,与那艳色的红梅一起见证着这座庭院中的一切。
***
灵泽自深夜中醒来,还未睁眼便能感受到身边的空荡。
月光映照下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人,方才还卧在身边的寒止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透过半敞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仅着一身里衣的寒止正背对着她站在庭院中,看位置应当又是在照料那株梅花。
魂灵对于血腥的味道尤其敏感,更何况寒止身上那股淡淡的血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寒止浑身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在指尖,十指连心,证明这几天寒止的心血一直在流失。
修士的心血极其宝贵,而寒止又是大乘巅峰的修士,可他竟然毫不吝啬地用自己的心血去灌养一株梅花,这样长久地消耗下去,即便是他也绝对吃不消。
今日她本想说几句重话,可话到嘴边,就成了一句不轻不重的“不要过火”。
能让寒止如此不顾一切、不计损失去做的事情,除了是为她,还能是因为什么,而且这人还那般可爱,欲盖弥彰地掩饰指尖的伤口,好像看不到伤痕就能让她感到宽慰一般。
“唉……”灵泽无声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内敛了些,今日若不是她主动,或许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到,如冰似雪的寒止道尊也会有如此失控炽热的一面。
灵泽放下手臂,侧趴在榻上,视线一直没有从那抹雪白的身影上挪开,可寒止一直都没有回头。
灵泽这才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异样。
按理说被她毫不掩饰的目光盯了这么久,寒止早就应该有所察觉,可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次,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些。
寒止大半夜的究竟在做什么?以往虽然也会被自己撞到在照管那株梅花,可从未在半夜,且时间这么长。
白日那片本体碎片仓促间被她留在了庭院的案几上,未能及时收回,此时在夜色中十分显眼得散发着淡淡萤光。
灵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白色的花瓣沾染上一滴滴朱红血迹,她的眼睛蓦地睁大,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第82章 本体
“寒止!”灵泽焦急的呼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冲至庭院中的案几旁,紧紧地抓住寒止的手臂,那双总是如融雪般的双眸已经紧紧地阖上,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一把匕首般的短剑正直插在他的心口,赤红的鲜血顺着短剑的尖端滴落下来,大部分都流进了案几上的那株梅花中,玉白的花盆边缘也沾染了些许,案几桌面上、那片本体碎片上也滴落了几滴。
仔细一看,这把短剑不就是缩小了的无瑕剑吗!
难怪寒止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早就已经醒来,而且从背后看了他那么久,原来是早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若不是有无瑕剑的灵力支撑着他的身体,他恐怕早就倒下了。
灵泽飞快地将剑从寒止的心口拔了出来,好在寒止只是为了引出心头血,伤口并不算很深。
没了无瑕剑的支撑,寒止的身体瞬间如倾塌的积雪倒下,被灵泽接住,靠在她的肩上。
此时寒止的意识似乎恢复了少许,双眼微微打开一条缝隙,见到灵泽饱含怒气的脸色,便想要伸手环住她以作安抚。
可这次实在一次性失了太多心头血,虚弱之下竟连抬起双臂都做不到,努力试了几次后只能无奈放弃。
灵泽一言不发,任由寒止靠在她身上艰难地动作。
过了一会儿寒止也终于知道灵泽是动了真火,只是失血带来的困倦虚弱让他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彻底陷入昏睡之前,他一低头,带着微凉触感的唇瓣贴在了灵泽的肩颈处。
灵泽自屋内冲出来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里衣,这个带着歉意与安抚味道的吻隔着一层衣料,落在了灵泽身上。
感受着肩膀处突然落下的力量,灵泽满心的怒气化作一声长叹,最终搀扶着已经彻底昏睡的寒止进了屋内。
掀开寒止松散披在身上的外衫,里头是跟灵泽一样雪白的里衣。
心口处的里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灵泽指尖在衣襟上划过,染红的衣襟便消失不见,将冷白肌肤上胭红的伤口敞露出来。
细细的伤口仿佛一条绷紧的红线,不过好在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灵泽对寒止屋内的陈设十分熟悉,包括伤药一类的东西放在哪里全都了如指掌。
她想都不想就打开一个柜子,从一排瓷瓶中挑选一个,将药洒在了寒止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