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迷情] 前朝伪太子的科举路—— by作者:飞星传恨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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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沈仲行收获到一道不带犹豫的背影。
  头三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由科场提供,沈弈今年四月末再度坐到号房。
  策论考政见时务。策问,即议论。依据何知府提出的有关经义或政事问题,学子发表见解,提出对策,需言之有物。
  这还只能童生试,就已这般难以,难怪有诸多的皓首苍颜的老童生。可能他们年轻时,缺少的是阅历,卡在最后一关。老了老了,记忆退化,连第一关都通过不成。
  在进考场时,沈弈观察到现下学子皆是黑发,无一人白头。
  眼下想着无益,他摒弃杂七杂八的念头,科考要开始了。
  小吏发下卷纸,衙役举着红木板,上书三行:
  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
  文不在兹乎。*
  前面三场不过是考众人四书五经的功底,这最后一场考学子的所思所想,是四场考试中最能直观看清你是怎样一人。
  就像何知府首题,以法治国与以德治国,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个?
  放在平日,只能两个选项沈弈会选前者,可这是在府试考场之上,你的所思所想先放到一旁,最重要的是揣摩出题人的心思。
  作为守旧派,何知府肯定偏向后者。以德治世,总是他们这帮儒生的理想。
  韩卫也是如此,在私塾,林夫子布置关于“德”的文章,他在四人中做的最好。
  “好”不在文才,“好”在独有的坚持。
  可以说,韩卫本人就相当契合何知府的考题,完全量身定做。这也是沈常安和沈弈透过现象看清的本质,他的福气真在后头。
  想好破题,沈弈即下笔在起草的素纸上书写:
  修身立德,敬德以治,一切人时,皆不离德,故欲修思想道德教,不自意欲追古人之为吾留宝箴,亦由之而展之为□□百姓良好形象,其今朝已今非昔比渭...*
  当沈弈把素纸文章草稿誊写在卷纸上后,已到午时,衙役送来膳食,只能说勉强下咽,还算饱腹。
  闭目养神半刻,他就开始下一题。
  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出自《孟子-梁惠王下》,沈弈破题:王政可辅,王亦正可存也...
  写完此题,由于过久的精神紧绷加上沈弈体弱,他感到一阵头晕眼花,静眯许久才缓过头,白衫也被冷汗沾湿。
  潭州府四月入夜较早,酉时二刻天就暗沉,今日众学子都要在此入睡,衙役按照流程也开始分发棉被、蜡烛等学子过夜之物。
  沈弈特意询问衙役能否借衣衫于他,可惜被拒绝了,若是去年可,但前些日子的科举舞弊事件牵连颇多,他们这些衙役恐还避之,哪里敢借衣给他?
  科举场上生死有定数,半点不由人啊。
  沈弈知道继续写下去,不仅写不出好策论,还是对自己身体极重的负担,他惜命,倒不如就睡去罢了,明日好转再作。
  想清楚后,他揉了揉难受的脑袋,将沾最湿的内衫解开,放置案板之下,再点燃蜡烛驱寒。
  沈弈想过把内衫置于蜡烛上烤干,可且不说会不会发生火灾,把他辛苦写的考纸给烧了,关是他现在没有力气举起,就能否决此事。
  运用最后一丝力气,他把案板放下,与所坐木椅拼成不足一米五的长度,束手束脚躺在上面,裹着有某种难以言喻的臭味棉被艰难入睡。
  再起时,已是清晨,模模糊糊醒来的沈弈感受到一阵搅脑的疼痛,伸手一摸额头没热,预测是低烧。熬过刚开始,他能适应不少,至少比昨日好。
  就差最后一题,他万万接受不了功亏一篑,勉强打起精神后,开始书写入睡前整理好的思路,破题...
  “呼~”
  随着一笔勾勒落下,尘埃落定。沈弈没有检查,筋疲力尽地摇响身侧小铃,小吏糊完名,卷纸等物收走,就让衙役带他出去。
  第二日还没到午时,考场大门敞开,一位引人瞩目的少年郎在两人的搀扶下走出大门。
  “阿无!”
  在昏迷前沈弈听到那让他安心的声音。


第36章
  善化县沈家食肆。
  早晨,王氏正收拾着最后一桌朝食客官留下的残羹,张氏伸手欲要上前帮忙,却被把住。
  “你怎么不坐着,这些让我来就好。”
  听着王氏言语间的关切,张氏秀气的眉头微皱,面露难色:“嫂嫂和阿娘都在做活,我一个休息总觉得坐立难安。”
  王氏还要开口相劝,巷子远处有吹唢呐、锣鼓喧天的声音,阵仗还不小,两人还以为是今天有人办喜事,不予理会时,以然停止营业的半关木门被重重打开,朝阳洒落门框,沈伯言步伐略显急促地跨进来。
  他脸上紧压着兴奋,但语气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激动:“阿娘呢,你们快换掉这身衣服,再拿些银子,报录的人等会要来了。”
  “什么银子?伯言你不是在上衙嘛,怎么回来了?”
  李氏恰好忙活完,从后厨来到前堂,不解地问道。
  沈伯言解释:“阿娘,是阿无考中府试了,我在县衙一听这消息,哪还有心情办公,请完假赶忙就过来!”
  “啊,阿无考中了!”
  闻讯,三位妇人就喜笑颜开。
  “所以阿娘快快去换,穿得喜庆些,保录人都快到门口了。”他又捉急说道。
  应着他话似的,远处滴答滴答的响声仿佛越来越近,快到他们这一条巷子的中间。
  几人听到,匆忙就准备开了。
  等到他们都穿戴整齐,焦急等待之际,滴答声还没有到他们家,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众人略显烦躁,敞开的木门处突兀探出一个带着大红帽的脑袋,问道:“请问此处是离阳沈弈,沈相公的府邸吗?”
  他这一路的阵仗早就吸引出街头巷尾的街坊邻居,听着房外的吹吹打打,按捺不足好奇的大家纷纷走出来,看热闹。
  “是,没错,我是他大伯!”
  看见是下属,当着他的面介绍起自己的此时身份,沈仲行脸上笑意更浓。
  保录人显然也晓得上官的自豪,招呼着三位弟兄多用些劲,自己也大声喊道:“捷报贵府老爷沈弈,蒙潭州知府何,取中宣武十一年潭州府府试第一名!”
  闻言,沈家围观邻里都被吓住,他们虽不识字,但听得懂那人讲的话,沈家有位读书人,考中第一。
  那不就是沈家发了!
  一个个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沈家初来此地,家里有几口人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记忆好的邻里想起沈家人中,几位辈分长的男人都早已做活,个个体面,自己还酸溜溜过。
  那辈分小的,也没几个,男娃子更只有一个,才十岁的年纪,以前还嚼舌根说他病弱,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是金贵的读书人跟他们泥腿子的不同!
  有聪明些的转头回小屋,提些吃食或物,就来沈家拜访,剩下中脑袋拐过弯的,也紧随其后。
  幸好沈伯言早有告诉,沈家人很是淡然,毕竟除了张氏都经历过当初沈伯言考中童生,按常例打赏给保录人和几位弟兄们不少铜板,接着不紧不慢地接待上门拜访的邻里,促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一整个过程下来,就到傍晚,好久没这么累过的李氏,扶着略酸疼的腰,坐在木椅上,感叹道:“若是当家的也在,怕比我们还欢喜。”
  当初沈大山倾全家之力供沈伯言读书,就是盼望着家里出一个读书人。
  沈伯言孝顺得帮她揉腰,说:“放心吧,阿娘,早些得信我就托人去跟阿爹说,他在家应该收到了。”
  “你爹那倔人,一把老年纪还在乡下惦记他的蜜蜂和小牛,我等会还要回去给他做饭呢。”张氏假装埋怨。
  几人也都顺着她。
  唠叨半天,李氏语气透着几分思念:“算了算日子,也不知道仲行和阿无何时回来?”
  张氏安慰她:“快了阿娘,郎君来信说就这几日。”
  李氏看了看她日益隆起的肚子,欣慰地念道:“也到日子,时间长些就不等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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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头,沈弈在经历五日的低烧,终于不再昏昏沉沉,有了清晰的意识。
  强硬地让陪伴他多日,没怎么闭过眼的沈仲行在一侧睡觉后,门口响起轻微地敲门声,他瞧了一眼隔壁的床铺,没动静。就下床披起外袍,把门打开。
  是韩卫。
  对方看见是沈弈,欣喜地就要喊出时,就被他制住,在眼神的示意下,两人到了他房间。
  不在是人字房,是天字房,就是沈弈的隔壁房间,是店家帮他们换的。
  “弈弟,你何时醒的?”韩卫请他坐在木椅上,又端过一杯温热的开水。
  “还没半刻。”沈弈声音沙哑,喝了有几日的中药,嘴里皆是苦涩。
  他抿一口,又道:“怎么我俩都换房间了?我四哥呢?”
  在昏沉中,他只感知到自己被人挪动,却没想到来到天字房,还记得是一两多银子一个月。
  韩卫简单地解释:“你考中府案首,我是第二,店家免费帮我们换房间还免之前出的房费,至于常安他...没中,就先回去。”
  “没中?”沈弈意外,他对几位师兄的实力还是很知情,沈常安天资一般,但为人友善,也勤勉,怎么会没过?
  韩卫道出实情,原是沈常安在开考前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在作卷时不舒服,心力也去了,平日十分的水平不过三分,自然就被那些经年学子刷掉。
  好端端的,怎么就吃坏肚子呢?沈弈虽觉得此事蹊跷,但也过去良久,就只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要是早醒来一天,就好了。”在苦闷的气氛下,韩卫猛不丁地开口。
  “嗯?”他疑惑。
  “昨日何大人摆府试后的筳宴,除了你新中的童生都去了,他还当场收了几位弟子。”韩卫道。
  “你在其中。”
  沈弈用的是肯定。
  林夫子虽是他们的夫子,但那是有金钱关系的受雇佣,跟何大人的收徒是不同的。
  韩卫沉默数刻,哑声:“何大人承偌,当我考中秀才时,就正式让我拜入他门下,我觉得他很好,就同意了。”
  “哦,那挺好的。”沈弈替他开心。
  “你不难过?”他讶异。
  “我为什么要难过?”沈弈满头雾水。
  “若你去了,你也可以拜入何知府的门下!”
  何知府是一府之长,正四品大员,多少人想入他门中,都苦无机会,这机会就曾摆在沈弈的面前。
  沈弈洒脱地摇头,轻松道:“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所以这不是我的机遇。”
  这也不是我想要的老师,他在心里又补充一句。
  从府试题目,就能看出何知府跟他理念不合,万一以后自己受不了想叛出师门怎么办?这世道可对尊师重道有着极大要求。
  话说,感谢自己的这一场病,要不然去参加还不好拒绝。
  “弈弟,真乃胸襟坦荡之人!”韩卫肃然起敬。
  “哪里,哪里。”
  他客套道。
  韩卫本来留下就是等沈弈病好,如今他醒来,自己就安心离开,他还要回县城看阿娘呢。
  沈弈病好差不多,因食宿全免,就多留一会,用来游玩府城的景观,顺便把客栈店家想要的书法墨宝交给他,挂在前堂。
  在游山玩水期间,他心情愉悦,不仅仅是考中府案首的缘故,还有那何知府没有再单独找过他,若不是沈仲行收到家书,说家中甚是挂念他们,他还想多玩些时日。
  经过几日的车程,两人顺利回到县城。
  善化县由城墙、街巷、庙宇、县衙、民居等组成,沈家食肆是在城东一处人流较多的街巷,周边几乎都是和它一样开店的人家。
  “沈相公,要不要进来喝口茶?”
  “来我这,我这有新到的瓜子,还是从京城上货的,很香!”
  “沈小公子回来了?俺刚宰一头羊,多出来一块好肉,您拿去吧。”
  ...
  在短短一路,不仅沈仲行手上满了,沈弈也是。往日井水不犯河水,稍显冷淡的邻里在他们去一趟府城回来就变热情了。
  “他们这是怎么了?”
  沈仲行还没反应过来,沈弈就猜到原因。
  “大概今天是个好日子吧。”他道。
  沈仲行:“???”
  沈家食肆四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是沈弈亲手写的。
  他推开门,冲着木柜处收钱的李氏清脆地喊道:“祖母,我们回来啦!”


第37章
  水开了。
  李氏熟练地把数十枚包得皮薄馅儿大,一个个圆圆滚滚的抄手放入滚烫的热水中。不多时捞出进碗,淋热汁,撒上葱花。
  “香!”
  看着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沈弈赞叹道。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回来也不说一声,刚过朝食,店里生意好,食材一上午就被耗完。祖母也没啥准备,等晚上给你煮大餐!”李氏瞧着自己孙子回来,忙碌一早的疲倦就一扫而空。
  “不用,祖母,你也快些休息吧。”
  闻到香味,沈弈确实饿了。
  咬开抄手,里面剁肉馅用的都是新鲜好肉,又加些旁的食材,味道虽清淡,可吃起来清润弹牙,唇齿间留香。
  “欸。”李氏嘴上说着走,但是并没有离开,就是他旁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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