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暖给他气笑了,抬手戳他额头:“德行”
木奕珩伸手给她捏腿,嬉皮笑脸跟她开玩笑:“什么德行啊是不是好俊、好潇洒、好迷人的德行”
林云暖斜睨着他,许久,还是绷不住笑了,伸手把他脖子一勾:“少废话。你什么时候年休想你陪我几天。”
木奕珩给她伸臂搂着,他蹲在她脚下,脸颊刚好挤在那两团丰软上面。
他直咬牙:“别你这么热情我不习惯,待会儿惹起火来受罪的是我。您行行好,放过小的这回。”
林云暖臊得脸通红,伸手一推把他头推远些,背过身靠在床里,蒙被将自己盖住。
木奕珩踢飞鞋子,飞快从后把她搂着。那手钻进被子,不要脸地撩起她衣襟下摆。
林云暖扣着他手:“怎地,不怕受罪了”
木奕珩嘿嘿一笑,身子从后贴上来:“聊作安慰你睡你的。”
身后粗重的喘息,林云暖都没脸去听。将被子盖住头脸,只当自己是个死人,任由他那左手放肆。身后抵着的,滚烫得快把她融了。
好一会儿,他叹气平躺枕上,“什么时候生啊早知如此,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怀这崽子。”
腊月二十九,东营才开始轮值。木奕珩抽的是年初四的值日,在营里粗粗点卯就领了交接对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天香楼买卤味的时候,谁想能碰上打劫的。
亏得带了张勇、吴强。
且打且退到一处巷子里,杀意给激起来,木奕珩抽刀迎上,那伙贼人突然身手大涨,前后配合整齐有度。
不是寻常匪人。木奕珩怀里揣着刚买的卤肉,一时有些心焦。答应了要陪她玩一天,难不成没命回去
等三人几乎支应不得之时,卫国公的人到了。
层层叠叠的官兵,二话不说便上来火拼。眼看两伙人在他眼前斗起来,打得十分热烈。
木奕珩趁机攀墙就溜。毫无骨气可言。
卫国公轿子到时,他已走得没影了。
领头的几个贼人给扯了蒙面的黑布,卫国公冷笑一声,命把人都绑了,送去荣安的院子。
当晚,卫子谚给卫国公叫过去,不由分说打顿板子。
与鸡飞狗跳的卫家不同,除夕这天,木家上下一片安宁祥和。
木紫烟给夫家接回去,这才一个多月,就查出又有孕了,木大夫人自然替女儿高兴,今年所有下人领年赏,都多得了几枚金锞子。
再有出手大方的,就属九爷夫妇了。
下人随便说句吉祥话,九爷有赏。悉心照顾九奶奶的,还有赏。一上牌桌,木奕珩几乎把把输,连向来手气最臭的木四爷都赢了他好几百银钱。
晚上祭祖上香后,一众小辈陪在大夫人夫妇房中守岁。林云暖大肚易乏,熬夜不得,得了特赦,准她先回院子。
才扶着侍婢的手走出上房,就听身后一阵哄闹笑骂,“没出息”、“一刻都离不得媳妇”的木九爷,从后快步追来,一伸手,把小心翼翼走在石板路上的孕妇打横抱起。
林云暖惊呼一声,迅速抓住他肩膀。
木奕珩朝她眨眼:“走,我陪你回房守岁去。”
颠颠手上的分量,木奕珩笑嘻嘻道:“娘子,这段时间,下人们伺候得着实好啊。”
林云暖听他拐着弯说自己增分量了,不由又是气恼又是委屈。
若非怀了这个孩子,她岂需服用那么多的补汤如今他却来嫌,她怎么能不委屈
见怀中人当即冷脸,木奕珩连忙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厚颜无耻道:“我就喜欢你这样。昨晚”
贴在林云暖耳畔,不知说了句什么,烟柳只见自家奶奶羞得几乎头都抬不起来了。
回到自己院子,迅速换了家常衣裳,摆了炕桌,端了四冷八热几样菜,并一壶烫的刚好的梨花白。
林云暖有心陪他一杯,这段时间他着实太忙,能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一起的机会太少太少。
木奕珩见她面如染霞,水眸迷离,眯眼瞧着他,不由凑近逗弄一句:“这样瞧我作甚么是否觉得你相公俊得紧呢”
红灯之下,满室暖光。
炭火正旺,熏炉焚香。
他肩头披着件夹棉袍子,里头中衣敞开少许,健硕的胸肌似乎沾了几滴酒,在灯下微微泛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英气。
再往上瞧,那双眸子灿若星子,浓眉如饱蘸了墨汁,英挺的鼻子如用刀斧刻出来的,只嘴角弯起一抹柔和,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与她在一处,是欢喜自在的。
林云暖伸手按住了他的脸颊,捧着这张脸,贪婪地细看。
木奕珩低笑一声,凑过来亲她的眼角,“做什么,这样瞧着我,我可给你这色兮兮的眼神盯得害羞了。”
林云暖笑了下,手一抬,赏他个嘴巴子。
木奕珩许久不曾有过这种待遇,当即一怔。
林云暖缩回手,捂住自己的脸。
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怎么办啊。木奕珩”
木奕珩咬牙不语,抱臂瞧着她。
“又过一年,我越发老了。”
她鼻子一抽一抽,几乎快哭出来了。
“可你正当韶华,还生得这样好看”
木奕珩不想听到这么一句夸赞,连忙凑上前去,把人搂在怀里诱哄,“好看那你捂着脸做什么你只管看,莫错过这番好风光才是”
手伸到下面,去解她衣襟扣子,“你喝了酒,怕是热了吧”
男人冒着青胡茬的下巴,在小腹上轻轻蹭过。
林云暖脚指头勾起,整个人生疏紧张得不行。
手指
清晰的知道,是他的手指
在里面。
浪潮涌上来,她终忍不住哭了。
声音沙哑地仰头盯着梁上垂下的灯笼穗子,几乎是哀求地。
“木奕珩将来你若厌了我,别骗我,别羞辱我我会悄悄的,自己走”
木奕珩怔住动作,俯身过来叨住她的嘴唇,蹙眉,有些不悦地捏紧她的下巴,“你胡说什么”
“我自己走我什么都不要。”她喘息着,按住身下的手,“有一天你总会遇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到那时,你直言与我讲,我退位让贤,绝不纠缠,你”
木奕珩坐起身,把她也提起来。
“你他娘的说些什么”木奕珩黑了脸,手上拾起适才他披在肩头的袍子,重重丢在她身上。
林云暖拥着那袍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嘴唇紧抿,伤心得不住落泪。
他攥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她。
“你是早想好退路,想有一天,像你和姓唐的一般,腻了就散”
他声音阴冷,听来让人胆寒。
“你他娘给我记清楚,我木奕珩用过的东西,便是毁了也不可能再许旁人用”
“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安安生生做你的木九奶奶这辈子,你生是我木奕珩的人,死是我木奕珩的鬼,你若敢有外心,你大可试试,看我是如何叫你和你那奸夫万劫不复”
他重重甩脱她下巴,起身,穿鞋下地。
林云暖本就有几分醉意,又伤心的厉害,身子不稳,这一甩,竟把她给推翻在炕上。
背磕在那炕桌上头,震得杯盘酒菜洒了好些。
木奕珩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回身。
林云暖脸上全是眼泪,手捂在肚子上面,怔怔瞧他说不出话来。
血,很多的血。
涌上来,弄脏了裙摆。
木奕珩几乎吓得丢了魂,厉声喝道:“叫大夫”
侍婢们另赏了饭菜,聚在外面小厅里热闹。陡然听这一声断喝,个个儿吓得跳起来。
大年下的,哪里有开门的医馆悦欢最先反应过来,“着人去请沈大夫”
他一人独居,便是过年,也不回沈家,除夕夜,能为林云暖出诊的大夫,就只有他了
木奕珩不敢轻易挪动妇人,按着她肩膀颤声问:“你觉得如何可疼么疼得可厉害”
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叫他如何原谅自己
林云暖说不出话,捂着肚子,只是不断流泪。
她害怕,她慌张,她难过得不行。
她曾失过一个孩子,也是这般,腿间凉凉滑滑,一瞬就不见了亲生骨肉。
她浑身打颤。牙关抖得咯咯直响。
“木、木奕珩救它救它”
“是,我知道”木奕珩双眼发涩,伸手给她抹去泪珠,“你不要怕,别哭,我在你身边陪着,我们一起守护孩子,不会有事,别自己吓自己。”
下一秒,却又是一声大喝:“都死了么还不进来”
侍婢们早奔到门前,只是碍于两人抱在一起,一时不好闯入。
很快,林云暖给抱到早已收拾出来的暖阁里头,她躺在上面,只是不安,揪住木奕珩的手不肯放。
肚子渐渐痛起来,一阵疼过一阵。
木大夫人、木大奶奶等人慌不迭赶过来时,她裙子已经浸透血水,额上疼得全是汗。
木奕珩双目赤红,朝木大夫人等人道:“快,你们快来瞧瞧,她为何痛得这样厉害这血这血怎么办”
他慌得六神无主,他太年轻,对女人家的事了解甚少,眼见林云暖如此痛苦,他哪还有理智在
木大奶奶上前扯他:“九弟,九弟妹恐是要提前生了,你赶紧出去府里有请好的稳婆,马上就过来,我们守在这儿,你只管放心。快出去”
木奕珩茫然瞧瞧众人,回过头来,视线落在林云暖脸上,只觉眼眶酸涩得几乎睁不开。
她这样痛苦,他怎忍心走
木大奶痛地发现,才推开两步的九弟,又蹲回床前,把林云暖手攥住了。
木大夫人喝道:“烟柳翠文,愣着做什么呢把你们九爷拖出去”
说话间,稳婆到了。一见林云暖的样子,神色郑重起来。
木奕珩给人撕扯着脱开了抓着林云暖的手,下一秒,听见稳婆犹犹豫豫的道:“尚不足月,夫人又体虚,很有可能难产,老身需得先问句不吉利的,真有那时候,是保大,还是保小”
床上的林云暖,此刻意识已经涣散,她半眯着眼,嘴里无意识地喊着木奕珩的名字。
木大夫人艰难地朝木奕珩看去。
他脸色铁青,泪意刷地漫过眼眶。
他挥拳就朝那稳婆砸去,“你他娘的再说一句试试什么叫有可能难产什么叫保大保小她但有何三长两短,老子叫你全家抵命”
众人急急将他拦住,木大奶奶无法,都自己上手去抓他的袖子了。
木大夫人冷声喝道:“奕珩你清醒点你再闹下去,耽搁了大事,到时,你可真就追悔莫及了”扬声喝令那些侍婢:“听不见么把你们九爷带出去”
林云暖轻声吟唤一声。适才一直紧咬嘴巴,此刻着实挨不住了,一声声呼起痛来。
她向来不是个娇气的人,因丈夫在身边,才放任自己,此刻她的丈夫,却被推到了暖阁外面。
木奕珩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脚步乱转,冲到暖阁帘子前,又艰难地缩回来,抱头揪住自己头发,纠结不已地蹲在地上。
沈世京到了。可此刻产房他已不方便进入。
呼痛声越发痛苦,渐渐连一个清晰的字音都发不出,只剩毫无意义的痛哼。
木奕珩和沈世京一人占据一角,立在暖阁之外。
沈世京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应该说些什么缓和家属的心情。
“她”
“去你娘的”木奕珩像头暴躁的狮子。沈世京才出口一个字,就被他瞪眼咬牙地斥了一通
“你他娘的这时候别提她”
第53章 第 53 章
沈世京是木奕珩的长辈,这话一出, 身边侍立的都紧张得一颤。
沈世京平素给人瞧病, 遇上那等脑子不清楚的病患家属,多半都如木奕珩一样, 要把自己的急恼不安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这不是计较的时候。
沈世京抿住嘴唇,绕步在院中石凳上坐了。
北风吹过,冷得刺骨。木奕珩连外裳都没披,兀自一脊背的汗。
适才推得那下, 用的是右手,不过吓吓她罢了,哪里用了力气怎想到还是将她伤了,又一声凄凉的痛呼传出,都听不出她本来的音色了。木奕珩懊恼得抬手就给自己两耳光, 将头贴在那门上,希望能离她近一些,哪怕只近一寸。
心里那抹惊惶,前所未有,心脏像是给人紧紧捏着, 不时还用钝器磋磨几下,又急又恼又心痛后悔。
约过了一个时辰, 让他煎熬的呻唤声停了。
就听侍婢匆匆的脚步, 小丫头急手慌脚地一盆盆血水端出来, 悦欢红着眼从内奔出来:“沈大夫, 奶奶晕了, 夫人让问,看您可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