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为聘——怡米
怡米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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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什么呢......?”
  “算前程就算前程,怎么来扯到兄弟情义了?”
  秦妧也觉怪异,但当时只为了讨好唐九榆,根本没有细听,更没信他说的话。若非裴衍问起,她都记不得此事了。
  “是呀,咱们不必为此纠结。”
  “我纠结了?”
  “没有。”看了一眼漏刻,秦妧想要扯开他的手臂,却是越折腾越紧,还将她向上提了起来。
  秦妧踮起脚尖,欲哭无泪,只好摊牌,说自己是想要替母亲报答唐家的恩情,才愿意花精力和时间配合唐九榆,其实一点儿也不信他讲的话。
  还是没完全讲实话啊,不过没关系,她想一个人报复整个敬成王府,就去报复,那种绝地反击的快意,或许是自我救赎的解药。
  定定看着眼前绝美的小脸,裴衍第一次甘愿做个糊涂的人,也仅仅为她糊涂一次。
  卧房的轩榥半开,有徐徐暖风携花香吹入,萦绕在两人周身,却吹不散渐渐涌起的热意。
  秦妧翘起的脚尖快要离地,小腿绷得太直,有种即将抽筋的感觉,她哼唧一声,抬手搂住男子的脖子,借力让自己好受些,“兄长,要出发了。”
  可裴衍完全没在意时辰,还将她抱坐到妆台上,拨开双膝,站在中间,暗昧之意写在脸上,明明白白。
  秦妧装不得傻,板起小脸想要让他正视快要迟了的事,“不可以。”
  “不可以怎样?”裴衍扣住她的侧颈,以食指摩着,在感受到薄薄的皮肤下传来的脉搏跳动时,忽然翻转她的身体,让她面视铜镜。
  大手落在月华裙的褶裥上,一上一下地剐蹭起她的左腿。
  秦妧缩腿,却因扭转的体态失了平衡,不得已彻底翻过身跪在妆台上,完完全全映入了铜镜中,而站在她身后的男子,只映入脖子以下、胯骨以上的身躯,更显狎昵。
  裴衍伸过右手,自后面托起她的下颔,附身入镜面,凝着镜中女子的脸,轻笑问道:“知道唐九榆为何来府上吗?”
  “母亲说,是来送信的。”秦妧挣了挣,感受到裙摆被一股力道向外拉,赶忙双手掩住裙面,急切道,“别拽,今晚还要穿。”
  裴衍没再去拽华丽的月华裙,却向上大力推了起来,“他是奉父亲之令,前来寻找二弟下落的。”
  秦妧怔愣间,裴衍对着她下陷的腰狠狠咬了下去。
  “别!”
  秦妧娇呼出声,单手捂住嘴,透过镜面看向附在她后腰上的男子,不懂他哪里来的火气和敌意,话里话外都在针对唐九榆。
  “二弟失踪已久,父亲派人去寻,不是很正常......啊......”
  腰部传来疼痛,她双手撑在妆台上,拧巴起性子来。
  可以肯定后腰被咬出了血印子,她娇怒不已,将被推起的裙面使劲儿向下拉,盖住了染血的里衣。
  将人惹怒后,裴衍没事人似的退离开,看着秦妧转过身跳下妆台。
  像是终于想起正事,裴衍道了声“该出发了”,然后走过去想要牵秦妧的手,却被秦妧躲开。
  愤怒的小娘子双手背后,戒备地瞪着他,一副哄不好的架势。
  “你寻不到二弟,就换唐先生来,各凭本事嘛,作何要针对人家?”
  裴衍愣了下,沉了眸子,转身扯下椸架上的常服,走到屏风后默默更换起来。
  秦妧趁机拉起裙面,背对镜面看向染血的绸缎里衣,扯扯唇角,又放下了裙子。
  裴衍从屏风里出来时,见她正在绾发,于是缄默着走过去,拿起奁中的紫檀梳,为她梳理起来。
  秦妧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跟他怄气,轻咳一声提醒道:“要晚了。”
  裴衍默不作声地为她绾了一个松垮的发髻,额角颈窝都留了些碎发,没有高髻端庄清爽,却多了慵懒柔媚之感,各具特色。
  顾不得太多,秦妧拿起珠花点缀其上。
  临出府时,与从花苑闲逛出来的唐九榆打了个照面。
  秦妧打了声招呼,没工夫做寒暄,拉着裴衍的手腕向外走,生怕迟了引人非议。
  裴衍跟在秦妧身后,瞥了一眼站在葫芦门前揣着手的唐九榆,微扬眉梢,疏懒中暗隐点点犀利。
  唐九榆礼貌颔首,好整以暇地目送小夫妻离开,微微眯起了桃花眼。
  虽目前没有得到关于裴灏的蛛丝马迹,但侯府嫡系之间的关系,还是让他捕捉到了旁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转了转手中折扇,他转身,与小夫妻背向而行。
  这场由裴衍布的“棋局”,因中途添了对弈者,局势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作者有话说:
  裴小灏:哭了,终于有队友了。不会是猪队友吧?
  唐九榆: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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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醉酒。◎
  坐上马车, 秦妧计较起后腰上的伤,不愿主动开口讲话。
  裴衍倚在窗边,单手支颐, 不知在想些什么,面容不算温煦。
  两人之间像是多了一层屏障, 僵持不下。直到裴衍瞧见对面的女子揉了揉肚子, 才转回头, 懒懒直起身, 拧了一下长椅下的木质旋钮, 只听“唰”的一声,内侧车壁突然打开,露出里面的暗阁。
  别有洞天。
  暗阁里不仅装满了干粮酒水, 还有一个敞开的红木箱子,里面盛放了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裴衍:“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秦妧揉揉眼皮,注意力没在吃食上, 完全被一箱子珠宝吸引, 在确认那些珠宝是真的后, 不解地问:“哪儿来的?”
  因着位高权重,随时可能遭遇刺杀, 安定侯裴劲广早在多年前就开始未雨绸缪, 要求侯府的每辆马车内都要备好干粮、兵器和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裴衍抬抬下巴, “百花宴还会饮酒, 先垫垫胃, 过去拿吧。”
  秦妧走进去, 本要拿过架子上的干粮, 却脚跟一转,坐在了珠宝之上,抛去了那会儿的不愉快,扬起樱唇,“我们好富有。”
  随手一抓都是琥珀耳珰、松石璎珞、雕漆臂钏、镂花宝钗、珊瑚盘花、烧蓝发笄这样的名贵首饰。
  将手里的首饰放在裙面上,秦妧眨巴眨巴眼,开始计算起它们的价值,好像被财富填饱了肚子。
  裴衍走过去,就听她在小声嘀咕着“发财了”。
  “谁富有?”
  秦妧抬头,特别认真指了指彼此,“我们。”
  裴衍将兜在她裙面上的珠宝一一撇回木箱,“谁跟你是我们。”
  一见到手的“钱财”飞了,秦妧急忙摁住他的手,使劲儿往自己的裙面上压,也让自己陷入了玓瓅珠玉中。
  裴衍侧身斜睨掉进钱眼的女子,忽然提起唇角,“是我们的也行......”
  他抓起一把珠子随意一撇,昂贵的珠子噼里啪啦地落在车底,滚落四处。
  只听他哑声道:“拿出点诚意。”
  那可是个个颗粒润泽的宝珠啊,秦妧心疼至极地拽住裴衍的常服,想要痛斥他是个败家夫君,可话到嘴边,却轻叹了一声,然后就闷头开始辨认珠宝的种类。
  见她完全沉浸其中,裴衍好笑地拍拍她的脸蛋,又抓起一把,顺手倒进了她的衣襟中。
  秦妧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身,衣裙中的宝珠哗啦啦地坠了出来,落了满地。
  可还有几颗卡在了领口里。
  她忿忿地褰开衣衫,取出落入兜衣的几颗东珠和绿松石,作势要以牙还牙。
  裴衍被一股冲劲儿撞得后退,颀长的身躯被抵在放置干粮的木架上,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扒开了他的衣领,将几颗东珠和绿松石塞了进去。

  大力为他合上襟口,秦妧仰着俏脸,暗含挑衅,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被塞了宝珠的男子非但没有急着抖出来,还懒洋洋地后靠,任那些宝珠顺着胸肌滑到了腰封处。
  秦妧戳了戳腰封处凸起的几处,想硌硌他,见他不为所动,轻哼一声转身要走,却被男人抓住了腕子。
  裴衍将她扯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腰封,“解开。”
  马上要到宫城了,他在说什么混账话?可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唯有解开腰封,才能让那些宝珠顺着身体掉落出来。
  “我都没劳烦裴相,裴相怎地还要劳烦我?”
  “你提了么?”裴衍当着她的面解开搭扣,凤眸染笑,“为夫不介意帮你的。”
  气不过总是被他拿捏,秦妧忽然倾身抱住他的腰,以手臂拦住了下落的宝珠,就那么扬颏盯着他好看的下颌。
  裴衍一动,她就收紧手臂,明面像是在撒娇,实则藏了坏心思。
  马车停了下来,老邵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
  “世子,大奶奶,到地儿了。”
  秦妧这才退离开,眼看着与那些宝珠一同掉落在地的腰封,弯着眼欣赏起男人的狼狈。
  可她低估了裴衍,别说还身处在车里,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会因为衣衫不整而陷入仓皇。
  只见他弯腰捡起腰封,慢条斯理地系回腰上,随即掐了掐女子的脸,从容淡然地从她身边走过,率先下了马车。
  很快,车外传来了官员们的谈笑风生。
  秦妧撩开帘子偷偷打量,见裴衍笔挺地站在人群中,翩翩的气度最是打眼。
  正当她撂下帘子时,裴衍自人群中走来,摊开手掌,递向了她。
  秦妧顺势握住,在众目睽睽下,被裴衍抱下了马车。
  一对玉质金相的璧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因着没有戴幕篱,秦妧竭力让自己表现得落落大方,可还是攥紧了裴衍的小臂。
  裴衍轻轻掐开她的手,附身耳语起来,看起来感情很好,打破了很多人在他们大婚那日的猜测。
  不少为裴衍感到可惜或不值的世家子弟,在看到秦妧的容色后,暗叹不已,甚至觉得裴衍非但不亏,还得了个大便宜!只是可怜了那个至今无踪迹的侯府二爷。
  **
  由太皇太后坐镇的百花宴,不似帝王宴那般庄严肃穆。
  戌时二刻,宾客们随驾移步皇家别苑,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假石垂藤的小径中,对饮望月,执扇扑萤,没有因为霭霭霏霏的小雨,就坏了兴致。
  蟹青六角铜亭内,被一众诰命妇簇拥的太皇太后笑呵呵看着幽径中的年轻女子们,笑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返老还童。
  敬成王妃坐于其中,挽袖为太皇太后剥起自南方呈送的新鲜荔枝,“老祖宗若是返老还童,这满园的繁花都将黯然失色。”
  她今日穿了一件撮花工艺的锦缬长裙,雍容华贵,束胸贴腰,极好地凸显了身段,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张扬的美。
  加之肖逢毅近些年深受天子重视,她这腰杆啊,挺得更直了。
  如今再没人敢当着她的面暗讽她是下嫁,毕竟她眼光好,挑了个后来居上的男人。
  看她那殷勤又清傲的姿态,几名贵妇互视几眼,其中一人稍微了解一些肖逢毅抛妻弃女的事,笑着看向太皇太后,“老祖宗不是想见安定侯的长媳么,可要将她传来作陪?”
  “是啊,倒是把那丫头给忘了。”太皇太后抬抬手,示意候在亭外的女官前去传唤秦妧。
  敬成王妃放下紫砂壶,淡淡瞥了一眼起刺儿的贵妇,可碍于太皇太后在场,也计较不得。
  少顷,亭中的几人远远瞧见一抹纤细身影从崇崛嵯峨的山石那边走过来,闭月羞花,仪静体闲,气韵如潭中皎月。
  没有伈伈睍睍的小心拘谨,行礼时落落大方,令人顿生好感。
  故意找刺儿的贵妇发出咄唶赞叹,“美人配红衣,倾国倾城。”
  其余人不免看向同样身穿红衣的敬成王妃。
  虽同是红色系的裙裾,秦妧明艳中不失清雅,给人以脱俗的美感。
  然敬成王妃的打扮,就过于浓艳了,又骨相、面相皆逊于秦妧,相比之下带了点庸俗。
  再谈两人的夫君,裴衍比之敬成王,握有更多的实权,这就让那几个看不惯敬成王妃的贵妇,在攀比上扳回了不止一成,即便秦妧明面上是局外者。
  但艳压就是艳压,连太皇太后都开口夸起了亭外的女子,“不愧是安定侯府的长媳,真是足够打眼儿。丫头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秦妧迈开莲步,乖顺地坐到了太皇太后身边,感受到几名贵妇对她的赞美并非恭维,而是在针对敬成王妃,更觉痛快。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不宜久坐,与秦妧聊了一会儿,就由女官搀扶着去往阁楼休憩,留下几人在亭中继续虚以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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