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下)——老实头儿的春天
老实头儿的春天  发于:2023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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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卿迎着三哥的视线走过来,一边从橱柜里取更多茶杯托盘,一边老神在在地对众人说:“若是别人来了,我自然不敢贪睡,必做个诚惶诚恐的小媳妇,把贵客招待好。你们来还须我操心么,熟门熟路地进来,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是翻箱倒柜各取所需,真正make yourself at home,以前的房东米勒太太,对你们倒见怪不怪了,现在的葛斯太太每回见你们来,都疑心我跟土匪有瓜葛。我不找你们赔偿名誉损失就算了,你们反倒说罚我,我一千一万个不服。”
  大家听了都是哈哈大笑,被安上了“土匪”的名号,也是吃喝玩乐不含糊。同甘共苦四年的熟稔朋友,确实不会跟珍卿见外。
  珍卿把三哥斟好的茶放进托盘,邓扬和与胡莲四只手抢过去,卓蕊馨也勤快地帮忙摆茶。
  珍卿回过头来一看,见这帮熟朋友把各种水果零嘴连箱连袋取出,就在桌凳上地毯上胡乱摆着,谁要吃就手从箱子、袋子里抓,珍卿是无奈又无语,又从柜里拿出几个果盘出来。
  卓蕊馨瞅一眼男友范宣明,这家伙放肆得像在自家猪圈,吃了果脯,核也不好好扔向垃圾筐,卓蕊馨不好意思地帮珍卿装盘,一边抱怨地瞪范宣明那些人:“跟他们混久了,我们也是近墨者黑,越发不成体统。”
  大家把珍卿装好的果盘接过去,一人换一人地传到屋子的各处,不一会不但零食被瓜分完,盘子也不晓得丢到哪个角。珍卿无奈地对卓蕊馨说:“慢说你是个活泼的新女性,就是林黛玉跟这帮活土匪混,早晚也叫他们染成莽张飞,不抢哪里还吃得上嘴……”有人就说叫范宣明帮她抢。
  说着又是一阵哄笑,锦添表哥又从厨房端了盘西瓜,笑哈哈地叫大家各取所需,他这半个主人也不招呼了。连沉默寡言的卫君涵,都被这气氛感染得有点笑。
  三哥又端着一托盘茶,冲大家笑问:“你们吃零食水果能饱吗?不然晚上的践行宴,我们就粗茶淡饭招待。”
  陈钧剑山大王似的叫嚷:“往常你们总不在镇上,在时又恐扰你们贤伉俪欢聚,如今可是不同。邓扬和、胡莲、卓蕊馨、范宣明、汤锦添、卫君涵,不日都要回国,以后大家各奔前程,不知何日还能相见,陆先生,你跟Iris若吝啬一顿好饭,以后大家散在天涯海角,都要抱怨你们越有钱越抠门,叫你们日日打喷嚏打得停不下呢!”
  大家又笑了一阵,就顺着陈钧剑的话,谈起各人毕业以后的去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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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歧路终必归一路
  在珍卿家做客的这些人, 说说笑笑一会,渐渐正经谈起各自的毕业去向。
  邓扬和说他有两个出路,一是去老家冀州谋一个公职, 不然就去哪个大学教经济学,一定不出两者之中。已跟邓扬和结婚的胡莲, 说她少不得要夫唱妇随, 不过无论到谁的家乡, 她的工作肯定跟化学、制药有关。
  珍卿听胡莲说到化学、制药, 忽然想到吴二姐夫妇的医药事业, 觉得胡莲可以去给他们工作,一者可与志同道合者专攻专业,二者不必入社会走许多弯路。而学经济的邓扬和在海宁出路更广。珍卿虽有这样的思议, 还是决定私下跟他们提建议,免得其他人听了多心。

  而学采矿工程学的范宣明,说蜀州老家已为他在政府谋好职位, 等回去跟卓蕊馨办完婚礼便就职。卓蕊馨老家本是南方的, 跟范宣明结婚就要到蜀州去, 她学的是英国文学专业,志愿就是做教书育人的老师, 倒不介意是哪里教, 教中学或大学。大家议论卓蕊馨的工作,论调大多都很实际, 他们各举亲朋好友的例子, 说大学教师一月薪水两三百, 中学教师了不得一百多块, 再偏远的地区怕就更少, 还是做大学教师更划算。
  珍卿的锦添表哥说要回禹州, 当初学法律就是为振兴禹州,千年人治社会和宗法制度,给他们的乡镇城市留下太多糟粕,社会里头有太多黑暗不公的事,他回去就是要锄强扶弱,替民谠言,建立一个珍卿口中方方面面都有光明的社会。
  看锦添表哥摩拳擦掌,准备回去大干一番事业。珍卿心内太多犹疑,锦添哥有这等拳拳报国之心,任何人都不该给他泼冷水,但中国社会盘根错结的权贵军阀、地痞洋人,并非仅仅一番赤诚之心就能摆平,“锄强扶弱,替民谠言”谈何容易呢?又恐性格爆烈的锦添表哥,将来有一日会过刚而折。而且禹州毕竟太靠北方了。
  珍卿心里再三纠结,终究还是出口劝说:“锦添哥,我看做律师的话,还是大城市更能出人头地,听说表姑、表姑父的意思,也想叫你到大城市攒攒资历。”珍卿就不避嫌疑地数说着,像禹州这种几易州主的地方,那些省主席和军阀就是流水的兵,各种盘根错结的势力才是铁打的营盘,锦添哥要没有应付他们的好办法,倒不如先去大城市攒攒资历,比如在海宁就可以靠靠亲友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劝他。锦添表哥也很犹疑矛盾,他当初考入塔夫茨大学苦读法律,就是想为禹州民众伸张正义,若回禹州果然才志难伸,那便白白浪费了他的苦读,可是学成了偏偏不回禹州做事,又何尝不是另一方面的浪费?不过最终还是得由他做决定。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跟继云哥在旁商议晚餐事宜的三哥,忽然间语出惊人:“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我在梁州有所大学在建,部分专业已开始招生,准备秋季就开始上课。令人遗憾的是,还有相当一些专业,缺乏资质合格的授课教师。若非梁州学校地处偏僻,又是人人恐怖的瘟疫流行区,我恨不得一一给诸位送上聘书。虽然路远山高,不比中部富庶升平之地,我还是不揣冒昧地提一提,衷心希望在座哪位高材生,愿意到我的梁州学校屈就。当然,待遇自然是从优的。”
  三哥之言引起众人的兴趣,那些就业去向已经明确的,主要对珍卿丈夫办学大感兴趣,纷纷打听校长、教务是谁,是综合大学还是专科大学。
  珍卿在一旁冷眼观察,就属上官楚和卫君涵最有兴趣。三哥大致讲了综合大学的各种设置,又点明哪些院系人材最为紧缺,请在座的各位高材生考虑,但他没有叫他们帮着打广告,毕竟他要吸纳有真材实学者,还不至于来者不惧。
  而后,三哥就跟继云表哥分工做饭,来不及细细谈论这件事。珍卿知道的内情不算少,便充当了答疑解惑的角色。
  后来,卫君涵起身说到厨房帮忙,上官楚似乎也想跟着去,被珍卿拿个话题拦绊住了。上官楚也是个富家子弟,他对梁州大学的兴趣,更像出于猎奇探险之心。而有高堂家小要养的卫君涵,更需要一份高薪水的工作,且卫君涵学的公共卫生专业,在梁
  州瘴疠之地也能施展。
  珍卿陪着客人谈天说地,说到倦时叫大家起来走走,她去厨房看看是否需要帮忙。珍卿去了一趟洗手间,想到厨房看看晚餐进度时,发现里头继云表哥在忙乎着冷盘,卫君涵跟三哥在料理热菜,两个人正在认真地议论着什么。
  珍卿准备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忙,刚捏着把手把门开了一条缝,就听三哥把话题很是高远深邃:
  “……有识之士都知道要办大学,只看我们国家由上至下,方方面面方待兴旺发展,多少机关、学校、医院、工厂需要建设完善,多少村镇需要通路通水,多少政治、外交、产业、工商的事务要办……
  “孟夫子说‘七年之病,欲求三年之艾’,我们四万万人口的国家,样样事务都得想在前面。不然事到临头,就发现事事落后于人,样样捉襟见肘,没头没脑地仓促应付,焉能不败事?政府未必能事无具细地经营,我们这些不孝的炎黄子孙,不能只待政府履行职责。
  “话说回来,我们的政治、经济、医疗、民生等等,哪个方面没有‘七年之病’?只指望洋人给我们培养‘三年之艾’,本就远远不够,其中又许多崇洋媚外的‘艾草’,想来多半治不了我们的‘七年之病’。
  “所以,我们必得办我们自己的大学,我们需要太多专业人才,需要太多德才兼备的专业人才,更需要心执爱国主义的德国兼备的专业人才,如此,则非要我们自己德才兼备的教师来言传身教不可……”
  继云哥和卫君涵皆深爱国家,听三哥洋洋一番肺腑之言,不免生出强烈的情感共鸣,三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哽咽着以热情的话语抒发胸怀。在这容易崇洋媚外的时代,他们这样忧国忧国、清高自守的人,遇一能够抒发愤懑的志同道合者,几乎值得抱头痛哭一场?
  珍卿看他们像要抱头痛哭,轻轻松开门把手,带着满腹的感慨重新退回客厅,在外面晒得站不住的其他人,就笑话珍卿说干活不过做做样子,还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便叫珍卿把古琴拿出来弹唱娱众。
  珍卿一时不想说话,二话不说,乖顺地取出了三哥带的古琴,问大家要不要听《阳关三叠》。大家不约而同地说先别煽情,还没到涕泪沾襟的送别时间,今日先弹些活泼轻快的来,《阳关三叠》待到临别时再弹不迟。
  古琴曲里也没啥过分欢快的,珍卿先弹了一曲《高山流水》,又弹一首《渔舟唱晚》,连活猴儿似的范宣明、陈钧剑、上官楚等,都静坐息声,闭上眼安静地聆听着。
  弹到晚饭差不多好了,忽然房东葛斯太太来敲门,问珍卿弹的是什么乐器,她丈夫说听着很安神,这种乐器有没有留场片卖的。珍卿遗憾地告诉她,这是中国的古典乐器,留声片是没有的。葛斯太太听得遗憾极了,说珍卿应该录一些给人安神啥的。珍卿没多久就要离开,哪有这个闲心呢?
  应付完诚心求乐的葛斯太太,大家已经把晚餐都摆好了。
  这天晚饭又是吃得没体统,他们学着魏晋名士的作派,坐在地上、桌上、沙发上、书架上,随便想坐哪里坐哪里。吃完饭又叫珍卿和卓蕊馨弹琴,大家先是唱着舒缓的美国民谣,后面又叫卓蕊馨弹些舞曲,各自捉一个舞伴准备跳舞。
  也有点玩嗨的珍卿连忙制止,说还是不要动静太大让人家不快。
  好家伙,这帮人真是戏路子广,纷纷退掉鞋子轻轻踮着脚跳。
  上官楚和陈钧剑捉不到舞伴,这两个人就放肆地搂在一起,上官楚不知哪找的头巾包上,扭捏作态地装扮成女人,顿时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连以没下限著称的陈钧剑,都被恶心得破功了。
  大家笑呀闹呀,谈啊论呀,唱啊跳呀,还有人表演绝活啊,这样的青葱岁月,无论岁月如何剥蚀,在大家的记忆中都会历久弥新的。
  后来,忍了不知多久的葛斯太太,上来很克制地提醒他们时间,客人们这才相互扶携着散去。
  屋子里到处杯盘狼藉,两位表哥留下帮他们收拾,过来太晚晚饭也没赶上的怡民,也帮着收拾了好半天。珍卿请锦添表哥顺路送怡民回去。
  怡民不想拖延毕业浪费钱财,所以赶着明年春天那一拨毕业,她现在功课论文都耗精力,连平常的活动也少参加,只因不舍珍卿离开,一有空就要过来。
  也许是房东葛斯太太传播的,镇上的莫尔斯太太来找珍卿,说托人找来一架新放录机,想让珍卿弹弹中国的古典乐器,把她的声音影像一同留下来作纪念。
  她原来的房东米勒太太也怂恿,不知从哪知道消息的中西教授也说该录。珍卿在收拾行李的间隙中,还紧锣密鼓地练习着古琴曲,后来,在她办过画展的镇音乐厅,办了一场小型的古琴音乐会,邀请函只发给少数师长亲友,可那天来的人多了有二十倍不止。这场中西交流的古琴音乐,有不只一家唱片录像公司过来录,这又是另一番文化交流盛况。
  卫君涵他们离开波士顿时,大家在欢笑和泪水中送别,珍卿果真给他们弹了《阳关三叠》,还是陈钧剑和上官楚做的人形架子。当时演奏如何引起路人围观,后来又如何招来记者采访,珍卿忙着跟人告别,只勉强应付了一番番。
  其他亲友依然循着既定的生活轨迹,而卫君涵终于决定去梁州的学校。三哥不但给他写了荐书,还给他学校的主事者发了电报,保证卫君涵不会时差境误,错失这份钟意合适的工作。
  卫君涵有了一个好去处,珍卿心间长久的块垒,为此释然了不少。
  卫君涵比珍卿大了五六岁,却拖沓至今年才毕业。他像个忧国忧国的古士大夫,见国家日颓、人民益窘,偏偏没有任何手段救赎,每感心间冰火两重天,却又不忍虚掷光阴,在不良情绪和饮食中发愤读书,最后给自己累成了严重肺病。珍卿后来忍不住资助他,他这一两年养好身体,才终于在今年完成学业。
  卫君涵带着九死不悔的心,准备回到阔别已久的祖国,去反哺扶持他的家人,还有养育他的国家。中国每个时代的民族脊梁,正在一个个常人中间,正因他们对祖国和人民爱得深沉,才让他们的脊梁日复一日地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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