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BY:北望长风
北望长风  发于:2023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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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琬还没反应过来,就接了李琬沉甸甸的一撞。

她本能地张开手臂将她抱住,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抬起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你怎么哭了可是那郡王对你不好”

林江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她真不是个爱哭的人,谁知每次见了侯府人都哭成这样,连她自己也觉得愧得慌。

尤其眼看着前面出现了侯爷的身影,还有老夫人与二太太也被婢子搀扶着下了马车,都朝她这边走来。

她就更是羞愧难当了。

她使劲擦了眼泪:“三姑娘先别说笑,我有些事情要与老夫人侯爷说,说完了再来找你。”

李琬却不肯放开她,也不嫌弃她穿得一身粗布男装,反手紧紧抱着她:“父亲祖母快来姐姐要跑啦”

林江琬脑中闪过一丝疑问,还没来得及细想,二太太和老夫人已经跌跌撞撞地来到近前。

她含泪看去,老夫人却哭得比她还凶。

“琬琬”她一步步朝她与三姑娘走来,眼神紧紧盯着她,那目光中闪过痛苦思念欣慰和说不尽的慈爱,直过了很久,才伸出颤抖的手,将两人一同拥进怀里仰天呼道:“琬琬,我苦命的孙儿啊,祖母总算见到你了,你这个狠心的,你既来了侯府又喊了我祖母,做什么又要走你是我亲亲的孙女,要不是你妹妹告诉我,我这把年纪,到死也不知道你还活着啊””

官道上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机遇和离别,简直就是一部众生相。

但这样声势浩大的,却不多见。

十几辆马车上下来的贵人将一粗布男装的女子围在中间,有喊姐姐的,有下跪磕头见过主子的,还有喊女儿孙女的,更多的还是站在一边挤不进去哭成一团的。

最好看的还是那粗布男装姑娘脸上的表情,除了流泪,似乎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林江琬确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在围观众人的艳羡之声中被老夫人拉上马车,她才隐约从所有人对她改了称呼中明白了大家的意思。

李琬在旁一遍一遍向她解释“你才是李琬,我是李玥。”

老夫人更是一声哭一声叹:“琬琬,是什么人家捡了你去又将你养大,我们必要重重谢他。”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修】

车队停在路边, 其余人都在别的车上候着等回信,老夫人和李玥一左一右陪在林江琬身边,

老夫人身边的雁儿和文竹来来回回绞了十几条热帕子, 才将几位主子的眼泪都擦干了。

林江琬呆坐了好一会, 终于渐渐地缓过神来。

“我父母俱是有名有姓的,也从未说起过我还有别的身世我怎么可能会是侯府遗失的女儿呢会不会是弄错了”

她声音中透着茫然, 显然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李玥挽着她的手臂, 丝毫不认生地赖在她的肩头:“姐,要不要我给你拿个镜子去,这还能错”

就冲这长相, 还有之前被侯府捞回来的缘分,怎么也错不了的。

老夫人也知这样没头没脑突然说起来,换成谁也适应不了, 便长长叹息了一声,语调悲伤地给姐妹二人讲起往事。

“当年你母亲生下你们姐妹二人, 身子本来就虚,一路南下路途颠簸劳苦,实在照拂不了两个,便将你妹妹亲手抱着, 而你则是交给奶娘抱着。”

谁想就是即将抵达汝城的前一天, 忽然遇到了几支被打散的叛军。

叛军一路烧杀, 那城手无寸铁等着进城的百姓对于他们那些凶蛮兵卒来说, 就像是落入狼群的小羔羊一般。

无论是什么样的钟鼎人家或簪缨大族, 没有功夫防身, 刀子砍在身上都是一样的流血一样的疼,一样的只能任人宰割。

“你父亲要护着我这个老婆子,又要护着你母亲,便以为奶娘是一直跟在身后的”

那时的场面混乱几乎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四处都是马蹄扬起的灰土,人群向四面八方奔逃,满地的断肢尸首,耳边全是哭嚎尖叫。

侯府的马车和家当也被抢去了不少,奴婢下人中走散的更不计其数。

等一众人冲进汝城之后,清点人数这才发现奶娘已经走失。

“你母亲当场就晕了,你父亲他要返回城外去找,却正赶上阮家族长与太守大人的封城禁令城门一关,只出不进。”

老夫人说道这儿,眼泪又是止不住落下来。

当时城外不但有叛军流民,更是已经起了瘟疫,若不是阮家与太守下了那道命令,汝城当年怕是要死伤更多。

这也是为何后来汝城百姓都感念阮家的缘故。

可对于侯府来说,一个嫡亲的女儿就这样被隔绝在城外了。

“你父亲要照顾府上一家老小,你母亲又急中生病,他根本不能出去寻你,便花了重金买那些可靠之人出城去寻,想着寻到你后先行抚养,等城门开了便接你们回来。”

老夫人没有说下去了。

后来的结果自然是没寻到,那些人带着钱出了城就没了音讯,也许是贪财离开,也许是遇到了困难祸事在那样的境况下,各人都是听天由命,谁也怨不得。

而汝城更是三年后才解了禁,侯府不用说自然是一直没停歇地去找过,可人海茫茫,根本没有头绪。

林江琬听了这些,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有些真相就摆在眼前,只差一句话点破而已。

她和侯府姑娘长得这么像,之前不知道侯府曾丢过女儿的时候,那再像也就只是像而已,谁敢想真的就是

对老夫人来说也是如此,若不知面前这是两个人,她心中早当一人没了,又岂会相信自己还有再见孙女的一天。

剩下的事情,老夫人不知道,林江琬却是知道的。

她接过帕子,替老夫人擦拭了眼泪,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我父亲当年也南下,便是被拦在了汝城门外,大约因他一身行医的本事,无论是叛军还是太守,都不曾伤他,反而要借他之力。”

于是父亲就在城外驻了下来,治疗伤者,不问来头。

直到三年后叛军彻底被清缴,瘟疫也彻底过去。

她也红了眼:“我便是那年生的,只是父母从未告诉过我前头的事情,更是连那位奶娘的事情都没提起过。”

老夫人默然,那样乱的世道,奶娘一介女流哪里活得下来,她能将琬琬辗转送到她养父手上,都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心血,如今孙女寻回来了,便是给她立个长生排位也是应当。

“姐姐,你既然都知道了,快给祖母磕头吧这回都对上了,你也就不是替我受累了,是真的要回来尽孝了呢”

老夫人才刚好一点,又被李玥这话催出满眼泪,只期待地看着林江琬,等着她的决定。

认族归宗乃是大事,亲人就在眼前,林江琬怎敢不认。

她压下心中悲喜交加五味陈杂,起身站直,冲着老夫人恭恭敬敬跪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哭着喊了声“祖母”。

老夫人更是哭得不行,离了座儿就弯下身子抱她,一个劲哀哀哭泣,只道这么多年,让她在外受了苦楚,对不住她们已不在世的娘亲。

认了老夫人之后,其余的便容易许多。

林江琬由老夫人亲手领着,去向侯爷磕头,又去向二太太行礼,再去见过其余亲眷叔伯。

等都见过认过之后,老夫人又和侯爷问起她养父的事情。

林江琬改不了口,便还称林茂为父亲,心中也丝毫改不了,只能当自己多了个父亲,两边都喊父亲。

侯爷倒很是体谅,尤其听完她说她与林茂的父女缘分之后更是连连感概:“你父亲林茂同陆老国公关系极好,他的事情,陆老国公必然是知道一二记得我侯府之前去信陆老国公,便是因为老国公手上有林太医的医方,那原本是求来给你祖母用的,却不想,林茂不但留下了救我侯府的方子,更是早就因缘际会救了我侯府的女儿,这样的大恩大德,我侯府当永远铭记。”

救人和报恩这些大事,那都是男人们的事情了。

老夫人认回孙女,眼珠子一刻都离不得,就连李玥也在她心中也不得不先往后面排了,见她与侯爷说话更是直觉得着急吃味。

林江琬只来得及与侯爷说了几句京中大致的情况,才将皇帝的打算说了,就被老夫人拉这往二太太那里去。

二太太早就准备好了东西这既是侯府亲女,又怎能再让她穿着粗布男装。

一通备水擦洗之后,将她的长发挽成与李玥相同的花髻,还取了李玥裙子给她换上,一人穿樱色,一人穿桃色。这样一通收拾之后,两人就像同一花枝上生出的两朵花苞一般,比肩俏生生站着,一模一样相映生辉。

两人望着对方,都不知为何从心里感到一种圆满,尤其是林江琬,她明明根本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一切,整个人思绪混乱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可看着李玥冲她笑,她就莫名觉得从心底里喜悦,也跟着露出笑容。

老夫人喜得直对着四方上苍拜了又拜,连二太太也不可思议般地连连摇头惊叹,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这一下便耽误了行程,况且大家都高兴,连上京请罪之事也不那么沉重了似的。

侯爷提前知道了皇帝的意思,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提前知道总能提前准备,便命车马下了官道在一旁休息,先与兄弟侄子们商议说辞对策去了。

而李玥则是拉着林江琬非要跟她睡同个马车,还悄悄与她商量,等明日两人再将衣裙互换,看看祖母父亲还认不认得出。

林江琬早就困乏得不行。

之前的几天里,她就像是飞在汪洋之上的鸟,举目无亲又无落脚之地。

而今忽然找到了她的家,又哭了这好几场,早就累得不行。

而且忽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虽说已经改口认亲,但她心里却还像做梦一般,一时半会当然不能如李玥那般自在,便只能由着她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淘气,自己先团了被子在马车里蜷着。

李玥围着她说动说西,直说了大半个时辰,那股子新鲜劲儿才算过去了。

就在林江琬刚要松口气瞌眼睡觉的时候,李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姐姐,小郡王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林江琬眼皮一跳。

她刚变成侯府女儿这件事还没消化,这一天里倒是没再去想那个人了。

脑海中再度浮现起那个身影,她摇头:“我不知道。”

李玥往她身边挤了挤,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她:“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与他难道不是”

李玥觉姐姐和郡王俩人应该就像自己与表哥一样,毕竟当时在侯府,小郡王为了姐姐对她那么凶。

林江琬却没反应过来,她与郡王本就没什么,虽说最近这段日子离了他,心中确实像空了一块,但她要承担的事情太多,一时没功夫伤春悲秋,更不愿多想自己原本就得不到配不上的东西。

于是她摇头不想再说这件事:“我与他什么都不是。”

李玥顿时急了:“姐姐,怎么能什么都不是呢你和他可是有婚约的”

林江琬:

怎么把这事忘了

她扶着额头坐直身子,三姑娘与郡王是有婚约的现在不认侯府这门亲还来得及吗

可随机她又躺下闭眼:“郡王说了,她不认这婚约,你放心,你与表哥

李玥皱眉嘟嘴瞪着她:“姐姐好傻,郡王不认婚约,干嘛非要把我的及笄礼抢来给你他只是讨厌我不想认我吧”

及笄礼

林江琬刚闭上的眼睛又猛然睁开,再度扶着额头坐起来。

她轻摸上胸口挂着的那个白玉坠子,那还是他在及笄礼上送她的

那天他莫名其妙非要让她占了李玥一半的生辰,她当时就觉得特别诧异,只是她这人太听天由命,很多事都不愿深想。

脑海中许多不解的事情,就在李玥的一句话之下穿成了一条线及笄礼,还有之后他说的那些将她当成三姑娘要娶她的话

林江琬只觉累积了的委屈连同今日认亲的悲伤一瞬间全都化成了愤怒。

难不成那个丧天良的,从那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世了

李玥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愤怒一样,也瞪着眼睛坐直身子:“姐姐郡王是坏人,要不你与我一同嫁给表哥吧”

陆承霆迎着风雪赶到之时,已是卯时。

天色正微亮。

他望着官道下停着的车队,勒住马匹,向身后打了个手势。

十二骑在冷风中整整齐齐地停下,除了长风六人动作有些僵硬,像是重伤了臀部一样。

“郡王,按照之前那妇人所说,背着医箱子的小子应该就是林姑娘,而前面咱们几个问的路人又说有个小子在官道上遇到侯府的马车,认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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