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站起来,“虔清予,你别把自己说得多高尚,是你自己要走的,是你自己要给我这个钻空子的机会。”
“而且,你凭什么认为,你在这,她就会喜欢你?你们认识多久了?每天一起上下学,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能让我钻到这个空子,也不见得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换虔清予沉默。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补充,“你真以为她和你结婚了,你就赢了?她和你结婚不也是因为不想和我结婚吗?你要是不回来,她也会选择和别人结婚。”
颜节冷笑一声,知道自己说的话扎他了,想继续掰回一局,“虔清予,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她确实有那个条件,我做错了,我认,但是你不一定就是对的。”
近新春,远处街道上已初显现些迎接新年的喜气洋洋,而虔清予的心情在此刻顿时沉下来。
他这人,没在什么方面落过下乘,只有佟穗,永远是他生命里的不确定因素,让他永远做不到精准的判断,判断两人的关系走向,判断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虔清予突然忘记,他找颜节出来,是干什么了。
他逼着自己清醒些,抬眸看他,语气不耐,“颜节,你有个点说错了。”
“我娶她,不是在和你竞赛,她也不是任人挑选的战利品,没有所谓输赢之分。”
今天阳光耀眼,他却觉得自己落了句违心话。
“你在我这,当竞争者,还不够格。”
话落,他转身回警局,手还在隐隐作痛,但他说谎了。
风像刀子似的,吹得他眼眶泛红,少年时代,他以为黏在她身边,挡住所有男生,不让她看向别人,她就会只看向他。
可她是自由的,她有自己的选择。
他很嫉妒颜节,发自内心的,嫉妒过好几年。
不是不够格,是他认为,在佟穗眼里,颜节太过够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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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智伊把所有她能翻找到的资料通通交给了警察,当着大家的面,“噗通”一声,跪在了程因霜面前,不管她接不接受,她一个劲的往地上嗑,直至额头肿起一个红包。陈警官把人拉起来,她又挣扎着跪下去。
程因霜鼻头泛酸,但心里完全做不到接受她的道歉。
“你真要道歉,不应该只是对我。”她抹去眼角的泪,别开眼,不愿再接纳另一个人的狼狈。
这场纠葛,上至几家长辈,下至几位年轻人,终于在一场场闹剧下,逐渐明朗清晰起来。
“红发她出狱了,她也悔过了,你如果真的不能原谅我,我就去找她一起过来给你磕头,行不行?”庆智伊满脸泪痕。
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漂亮女生,再她身上看不到半点影子。
“别说她了,连你,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程因霜捂住耳朵,往后退开几步。
“那你说,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庆智伊爬着站起来,试图去抓她衣袖,被她躲开。“那你打回来?我当初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来行不行?”
程因霜失望的闭上眼,这些声音如果是当年听见,她或许还会动恻隐之心,如今,她的心已是铜墙铁壁,可不愿再敲开,让人看见其中的柔软了。
“秦怡人!秦怡人你也滚过来一起道歉。”
庆智伊别无他法,捕捉到站在远处的秦怡人,冲她怒吼。
“你为什么要祈求别人的原谅呢?”程因霜语气冰冷,“伤害别人的人,就该这辈子带着这份愧疚活下去,所作所为要变成一块能游街示众的烙印,永远标记在你身上。”
“可是我得到报应了,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爸爸也入狱了……”她双手捂住脸,再也无法抑制的痛哭。
秦怡人走到程因霜面前,给她递来一包纸巾。
“谢谢。”
“对不起。”
两人同时说出口。
“我说的是纸巾。”
“我说的是以前的事。”
当初,秦怡人是普通班的一名学生,成绩一般,舞跳得一般,在庆智伊眼中,她长得也一般,能在她身边,当个走狗,也挺有面儿,还不被压风头。
她没对程因霜动过手,但她是被指使着拍视频的人。
往常,她都是远远站在边上。
那一次,程因霜的脸被打肿,她被红发拖拽至她面前,怼着脸拍。
两双同样惊愕的双眼相对,那么近,秦怡人甚至能看出程因霜眼里的求救。
但她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能揭露这一切,她自认,也算赎罪了。
程因霜没恨过她,只是每每见到她,想起自己被打得最惨的那一次,就会联想到红发和庆智伊那两张丑恶的嘴脸。
浑身发冷,不可抑制的发抖。
人永远没办法为自己年少无知的恶念买单。
那时,欺负人的人有“未成年人”的保护,无法立案。被欺负的人,白白挨了点巴掌和伤痛,由内至外,由身到心。
如今有时机再次翻身,她看了眼瘫坐在地的庆智伊,狼狈得一如当初的她。
程因霜擦掉眼角的泪,翻出包里的镜子给自己简单补了个妆,理了理衣服,昂着头走出警局,视线由暗到明,逐步走进阳光里,外边白光刺眼,她笑着哭出来,耸了耸肩,轻松不少。
她在心里期望,愿这世间,再没有暴力。
愿受伤的人,比作恶之人先见到光。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51章
警方根据庆智伊提供的材料, 开始进行摸底搜捕。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怕庆智伊会突然逆反,偷偷传递消息, 警方对其进行了扣留。
佟甄坐在庆华面前,两人中间隔了层玻璃, 仅仅半月未见, 都呈现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对面风清云淡的一张脸, 无半分悔过的意思, 佟甄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要来看我笑话的话,就滚吧,我不欠你的。”
佟甄:“也许我当初没有举报你, 而是以商人之间的欣赏相识, 我们应该会有更好的——”
庆华愤愤起身,“你少在这打哑谜, 就算不结这个梁子,我和你也好不到哪去, 欣赏,我对你何来得欣赏,巴不得你个奸商早点倒下去。”
曾茵看不下去,上前想说两句, 还未开口,庆华喷了口口水, “呸!都给我滚!”
庆华被带走, 考虑到案件涉及跨国卷款以及走私不明药品,郑律师作为佟甄方的律师继续协调更好的赔偿方案。
虔清予站在警局门口, 一手插兜, 另一只手有下没下的抛钥匙扣, 时不时接住了摁一下车门锁,“滴滴”一声,又关上。
这一动作把郑执吸引出来,往他背上拍了一掌,“干什么呢你?”作势去抢他手里的钥匙扣。
他一抛一收,岔开郑执的手。
郑执眼睛眯眯发光,视线跟着他的手走,“哎,这是你那台限量的车钥匙吧?不是说好婚礼后才开吗?怎么今个都开到警局来了。”
见他不搭话,“你别说是特意过来送给我的啊?”
他眉眼一抬,侧着瞧他一眼,不屑的勾了点唇。
郑执假模假样的推他,“肉麻,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我说的话你都记得。”
“郑执。”
“诶!”
“我觉得你适合当演员,塑造性特强的那种,不是来当警察。”他没眼看,随意的说。
“我这不是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吗?”郑执叹口气,“我还不知道你?一有情绪就故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往里瞧一眼,手一抬,大拇指往后指了指,“佟穗还在里面呢,不去找她?我说这也没你俩什么事了,小夫妻俩回去好好谈谈心。”
阳光往他们这边挪过来,虔清予顺势抬手遮住眼前的光,话里没什么情绪,“离婚什么程序?”
“……”郑执一惊,转身瞪大眼睛看他,“没搞错吧你。”
他吓得一边往里走一边摆手,“结婚你知道离婚你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警察局啊?人民警察劝和不劝分,你自个真想分别找我。”
“穗穗,咱回家,你都多少天没回来了?”曾茵拥着佟穗往外走。
佟穗笑着,“才多久啊?”反应过来虔清予出去好久了,“我给虔清予打个电话,我们一起回。”
电话刚拨上就被挂断,随即疑惑抬头,对上虔清予的眸子。
“你来啦!”佟穗上前去揽他的手,“今天回佟家吃饭好不好?”
他抿了抿唇,沉声道:“好。”
佟穗总觉得哪不对劲,但想到他平时也是这样一张脸,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个疑惑,牵着他往外走。
沉默寡言了一路,虔清予一直克制着自己心里那点不安,好像真的太快了,是不是又做错了件事。
虽然他一直秉持着想要尊重她的意愿,但她不喜欢他,那什么都白搭。
前期心中隐隐作祟的那点小心思,现在呈现在阳光下,他竟觉得自己也有些恶劣。
“虔清予!”一顿饭后,佟穗追着他的背影上楼,“你今天怎么了?”
他眼尾有点红,像是暴力揉过,看着像要哭了一样。
佟穗抬手,用指腹轻轻揉揉的蹭他眼尾,“到底怎么了呀?”
虔清予把她往放间一拉,“哐”的一声,门锁上,他双手搂着她的肩膀,把脸埋进她脖子里,缓缓的蹭着。
她顿了会,抬手搂住他的腰,两人贴得更近。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声音沉沉的,冒出一句,“你现在讨厌我亲你吗?”
佟穗松开他,肩上的手也随之放开,两人对视,目光炯炯。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以前总跟我说,很讨厌男生碰你。”
小时候那事以及岑漾的离开,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她对男女生之间的亲密关系,在随着年纪的增长,也散发出一些抵抗。
她摇摇头,看向他的嘴唇,声音轻轻的,“但是不讨厌你的触碰。”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陪伴了她近七年,中间离开的那三年半,就好像她心里的一根刺,需要他来,才把这根刺□□。
很多时候,她在跟他的相处当中,都快要觉得自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但她不敢去确定,因为她经验也不多,而虔清予总比她要理智。
思考了会,她给了个比较官方且带点控诉的答案,“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我其实有点,但第二次第三次就好一点,你看着挺理智的,但是亲起人来真的好凶。”
虔清予心中隐隐一动,喉结上下一滚,头低下来一点,佟穗正好仰头,两人的距离越贴越近,他额前碎发蹭得她的额头发痒。
她看见他眼睛一闭,又睁开,清亮深情的一双眼,像一汪清潭,视觉上一瞧就觉得冰冰凉凉,却想坠进去。
他好像很克制,但欲望在拉扯着她。
两人退开一点,他郑重的说:“那是因为我于理智之外,对你有了别样的感情。想抱你想吻你亦或是……”
他没再说下去,在他这,两人的进度条似乎还只是单向开启。
“有个办法,你想不想试试?”
“什么?”
虔清予看着她那双如此之近的双眸,眼里尽是单纯和好奇,没等她闭眼,先咬住她的唇,一个劲的磨,只是浅尝辄止,在表面停留。
她觉得这种感觉好奇怪,走神一秒,被他摸上后脑勺,把她的思绪勾回来。
断断续续间,他退开。
“那就多亲几次。”
佟穗视线下移到他的唇上,只觉得那个触感好像很软,脸看着冷冷的,不好接近,嘴巴却很热,亲一下,就像冬天的升温器,浑身都暖乎乎的。
她还在思索种种可能,唇上温热的触感又覆上来,这一次几乎搅动着她的大脑都跟着晕厥,头皮一麻。又感受到他退开,带喘音,低而磁性,“脱敏。”
他以一种很怕失去她的掠夺姿态,循序渐进,越发的不温柔。
两人好不容易停一会,他又追上来,到最后佟穗还是不明所以。
她只好换个话题,“你今天在和郑执说什么?我看他进来的时候眼神特别奇怪的盯着我看,就好像在看……”
佟穗撇撇嘴,眼神往一边扫,思考了会,蹦出一句,“渣女。”
虔清予这才被她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他没这个意思。”
他的手机“叮咚”一响,郑执的消息又多出两条。
前两条是:
【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呢,得接吻,多接吻,让她迷恋上和你接吻的感觉,这样就算以后她和别人接吻了,也会回过头来找你。】
【别说是我说的啊。】
后两条是:
【怎么样?好用吗?】
【不离婚了吧?】
虔清予瞟了眼,锁屏,又看向她。
佟穗依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好像没觉得这是一种享受或者迷恋的感觉,只是好奇,想要探索,带着客观态度,反而是他像个失去理智的野兽,被欲望控制的低级动物。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心中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又漫上来,要淹没他。
“你今天和颜节说什么呢?说那么久?”佟穗见他的情绪好像又不太对,牵上他的手问。摩挲间,摸到一处不太平整的肌肤,她低头一看。
“你怎么又流血了?”
她惊讶得下意识抬起他的手,嘴上给他呼呼的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