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反应,又听陆焉生道:“婳婳,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求你好,好好养身子,好好瞧病,别因为我的缘故,故意疏远程九,你若不愿意瞧见我,我便不出现,只当,只当是我在恕罪。”
盛婳眯了眯眼眸忽然又问道:“陆焉生,你推拒太子的举荐,是不是因为我?”
陆焉生迟疑了一瞬,身子也微微瑟缩了下。
不需他解释,盛婳便寻到了答案,她轻叹了一声道:“陆焉生,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在那么多人当中一眼就看见了你吗?”
陆焉生仍旧跪倒在地,环着她的腰,闻声送了手,抬头答道:“喜欢瞧我舞剑。”
盛婳显然没想到他这样回答,倒是也没什么毛病,言简意赅,她眼尾不禁上扬道:“这话说对也对,却也不大对。”
陆焉生疑惑,却是一脸认真地看向盛婳:“总归不是瞧上我模样俊俏?”
盛婳摇了摇头才道:“我初见你那日,你正与齐诵比舞剑,你的剑确实舞的比齐诵好看,也比他利落。”
说起那日,陆焉生愣了一瞬,他没想到,盛婳竟比他认为的初见还要早些。
他忽像是想起什么来,下一刻便见盛婳看着他道:“可是你输了。”
陆焉生想起那日,便觉耻辱,他武力并不比齐诵差,也没想到她居然瞧见了,当初会输只是齐诵他……
盛婳看出他眼底的不甘,微微勾唇道:“确实是齐诵胜之不武,与你耍了手段才赢了你,这一点,你最清楚不过,我本以为你会弃剑不屑了之,却没想到,你竟什么都没讲,便是被他中伤,都一句话都没说,朝着他认了输。”
陆焉生愣了一瞬便道:“兵法尚且有三十六计,输便是输了,若是战场上,许就一命呜呼了,本就没什么好抵赖的。”
盛婳朝着他莞尔一笑道:“我当时便想,你才十一岁,怎就能想透这些,该是受过苦的,了然这世间百态,你也明明有机会用同样的法子赢他,你却没用,确叫我更吃惊。”
陆焉生吃了一惊:“你怎记得这样清楚?”他以为没人看出来的。
他自小便习武,兵法几乎倒背如流,再者他又十分有天赋,不仅在习武上,在用计上更是运筹帷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能登大司马之位,当初与齐诵比试,他若学齐诵,有的是法子赢。
见盛婳点头,陆焉生才解释道:“我就想真真切切赢他一次,既比武,那便只比武。”
盛婳闻声轻轻笑了一声,看向陆焉生却又透过他看向了多年前的少年,她道:“陆焉生,你明明从不服输却又肯认输,活得明明很透彻却又格外固执,当年初见你,便觉的你与我不同,与旁人更不同,你才十一,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走,意气风发可比肩星辰,与在宅院中的我太不一样了,在遇见你之前,我日日便守在那宅院里,连春日的花冬日的雪都么讲见过几回,瞧见你那刻便觉太稀奇了,你身上有我身上没有的那份力气,那份执着。”她顿顿了恳切道:“现在想想,当初确实是我自私了。”
陆焉生愣愣地看向盛婳,他从未想过当年不过只一眼,盛婳便这样了解他。
他忽觉的口干舌燥,正要讲话,却见盛婳眼底闪过几分失望,对着他道:可陆焉生,你把自己都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会修,码字的时候还烧到了38度,后面几天不会断更,因为我有榜单要求……另外,真心见谅,我这几天都要烧糊涂了,浑身酸疼伴随高烧还有姨妈,真的是难受
第91章 本心
彼时天色渐晚, 夏日微风总带着些许燥热,吹进凉亭中,两人衣裙被吹的扬起, 少年微微侧了侧身子,替少女挡住大半的微风,远远看去, 两人靠的确实颇近, 也不知两人再说些什么,气氛带着些许粘粘的暧昧。
阿肆头皮有些发麻, 怎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的场景,他深吸了口气, 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楚斟, 伸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方才他去门口点灯,没成想遇见了楚三公子, 说是什么落了书, 才带着他进, 却.....
楚斟沉默不语, 一双眼睛直直的对着凉亭中的两人瞧,他无奈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许未, 使眼色想让他帮帮忙, 却不想许未神色亦不好看,浑当时瞧不见他脸上的求情。
远远便瞧见点珠怒气冲冲的眼神,阿肆自知犯了错, 头垂的低低的, 对着楚斟道:“楚三公子, 时候不早了, 等天黑透了这夜路便不大好走了。”
楚斟闻声回过神来,眼眸里好似蒙上了一层瞧不透的薄雾,他张了张唇忽然道:“你是在催促赶我?”
“不是,不是,楚三公子误会了!”阿肆额头汗水如雨下一般,楚斟这反应实在是让他反应不过来。
楚斟眯了眯眼眸,又看向了那凉亭,见凉亭中少年忽又牵住盛婳双手,阿肆正愁着该如何是好,却不想楚斟却是忽然转身,如此转折阿肆愣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楚斟已走上了长廊,阿肆低声叹了口气,重重敲了敲自己得到头才转身离去。
凉亭
陆焉生隐约瞧见了外头的身影,只是他此刻无暇顾及,他失魂落魄的看着盛婳,可便即此刻,眼睛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盛婳瞧,生怕她从自己眼前走了。
盛婳这回没再抽回手,只是对着他道:“陆焉生,你身上背负的东西,比我这个局外人更清楚,虽不知我死后你如何了,但我想,你当很有本事。”
陆焉生的眼底渐亮,他方才迷失的方向此刻渐渐回笼,点头道:“婳婳,我如你所愿,成了大厦唯一的大司马,我赢了齐诵!你想不想听?我都说与你听好不好?”又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一无是处,你信我,我仍是陆焉生,是之前的陆焉生,身上的责任我并未有丢掉,我只是想......”
他眼神又沉寂了不少,想起今年冬日盛婳可能要遭遇的事,陆焉生便觉得连提都提的不得:“我只是想陪着你.....”
盛婳愣了一瞬,平静的脸上闪过些许不忍来她道:“我如今很好。”
她咬了咬唇道:“陆焉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你再不是那个因我禁锢在后宅中的陆焉生了,我的身子你不必再费心担忧,你替我寻来程九,我很感激,若非是他,我许仍旧挨不过今年冬日,可回头想想若是没有那些旧事,你也不会踏遍这世间寻来程九,说来该是我因祸得福了,这一环一扣,都该解了,实不必再耿耿于怀。”
陆焉生一直都知道盛婳非优柔寡断之人,她性子虽柔,却又格外果断,但凡下定决心的事,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曾经他也冷眼旁观过盛安的境遇,婳婳虽仍旧喊他一声父亲,可感情早便淡之如水,而眼下,他好似成了第二个盛安。
盛婳知道这些话他都听进去了,便站起了身要离去,这回陆焉生没再拦着她,只是等她人走出了凉亭,忽又站起身来道:“婳婳,我还是那个陆焉生,你等等我成....咳...”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便喷溅出来,下一刻便摇摇欲坠。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盛婳好似听到陆焉生声音里那颤颤的哭腔,盛婳闻声回身看去,便见他手扶着石桌,强撑着并未倒下,手下意识便要伸出,本卡在喉间的话,忽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不禁深吸了口气道:“陆焉生,你的傲骨呢?别让我觉着曾经瞧错了人。”
陆焉生闻声猛然一颤,眼底溃散的是支离破碎的窒息,只是愣愣的看着盛婳。
盛婳说罢便走出了凉亭,点珠抬脚便要跟上,盛婳顿下脚步看向点珠道:“你去前厅将陆大哥请来吧。”顿了顿又道:“再去将刘本先生请来替他瞧瞧。”
说罢才转身离去,点珠闻声点了点头,看了眼凉亭里颓唐的陆焉生,回身又叮嘱宁去,这才转身离去。
宁去见人走了,忙进了凉亭,便想将已席地而坐的陆焉生搀扶起来,却见陆焉生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还无反应,宁去急的额头上都是汗珠:“公子,您可是哪里不舒服,您再等等,等等大公子便来了,您再撑一撑!小的先将您扶起来!”
陆焉生闻声愣愣的看向宁去,似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复杂的看了眼宁去,婳婳说的不错,宁去说什么都不打紧,他说什么,全然是凭他的态度,现在想想,原他错的这样离谱,不禁嘴角泛起丝丝苦味。
陆焉生强撑着站起身来,而后亦步亦趋的走出凉亭,只是嘴角时不时有纤细溢出来,一声声闷着声响的咳嗽好似疼得能将心肺咳出来。宁去忙在一旁搀扶,却不想被陆焉生轻轻推开,背影寂寥瞧着便叫人心疼,宁去则只能在一旁小心护着。
主仆两人行到长廊上,便听到陆衷一声呼唤:“焉生!”
陆衷见他脸色惨白似纸,便猜到两人聊得不好,他不禁有些纳罕,本以为盛婳知道那些隐情,该感动至深,两人该相谈甚欢才对,怎是这幅样子,他来不及思索,上前一把搀扶住陆焉生,直到此刻陆焉生好似才回过神来,看见是陆衷喊了声“兄长。”才散了力气晕厥过去。
恰此刻刘本也拎着药箱本来,见状忙道;“快,快将他搀扶进厢房里!”
陆衷看了眼点珠刘本两人,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眸,也没讲话,便让明盏与书伺几人帮忙将陆焉生搀扶进了最近的屋院。
刘本在里头替陆焉生把脉,陆衷朝点珠看了一眼便出了屋子。
点珠会意也跟了出去,还不忘关上了屋门。
陆衷负手神色难辨的看向点珠问道:“阿婳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衷此刻压着火,在他看来盛婳既决心拒绝,便该直接了断便莫在有任何牵扯,既然心里没他自然不会在乎什么他的身子,可盛婳却又显然根本放心不下焉生,如若不然怎会察觉焉生身子不适在这个时候寻来刘本。
这么些年了,他太清楚阿婳的个性,还是头回见她如此,实在叫他瞧不清她待焉生到底是什么态度。
点珠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陆大公子息怒,咱还是先看看二公子的伤势才好。”
陆衷甩了甩衣袖,看了眼屋内刘本慌忙的身影,将心头怒气咽下:“他们方才说了什么,你可清楚?”
点珠歉意笑了笑道:“奴婢站得远,并未听清,只是.....”
点珠咬了咬唇似有些犹豫。
陆衷瞧出端倪,上前一步苦口婆心劝说道道:“你讲便是,你应当听到些老大人对于焉生与你家姑娘的打算的,这两人之间闹了不快,总不能一直悬着疙瘩解不开,你作为阿婳身边的丫鬟,该体贴些。”
他顿了顿又道:“若是阿婳对焉生当真厌恶至极,我也好狠下心拦住她!”
话刚说完,盛柏便抬步走了进来,隐约听出了陆衷话里的意思,看了眼屋内,又瞧了眼点珠,走到陆衷身侧对着点珠道:“你说便是,放心大胆的讲,有我在呢。”
作者有话说:
相信我,真的快甜了,而且是出其不意的惊喜……
嗯,我还要写一万多字才算是榜单完成,我今天要码一天字了
第92章 在意
点珠抿了抿唇才道:“奴婢也不知姑娘的心事, 就是隐约觉得,姑娘对陆二公子应当很不一样。”
盛柏上前一步问道:“你讲清楚些。”
点珠看向盛柏解释道:“姑娘什么性子,大公子比奴婢还要清楚些, 您何曾见过姑娘对谁闹过脾气,有过不和,奴婢跟在姑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 也唯见姑娘对陆二公子一人如此, 再换句话讲姑娘若真的不在意二公子,刘先生倒不必跑这趟了。”
盛柏闻声与陆衷对视一眼, 思忖道:“婳婳性子淡的很,确实不会对旁的事上费什么精神, 就是许氏母女进门, 婳婳当年情绪未见波动。”
点珠在一旁点头道:“是, 奴婢就是这么个意思。”
陆衷神色却仍旧忡忡,面上带着不解看了眼屋内昏迷不醒的陆焉生道:“焉生对阿婳自始至终都小心又谨慎, 也未见两人生过不快, 今日怎就能闹到这幅样子。”他顿了顿带了几分犹豫道:“阿柏, 订婚的事不若先放一放, 我瞧着两人还有心结未解.....”
盛柏闻声凝眉道:“这事你莫急,先解了与楚家的婚事, 时间还长, 两人总能说清楚的。”
陆衷颇惊怪的看了眼盛柏,倒是没想到盛柏如此瞧的上陆焉生,倒是颇让陆衷吃惊。
点珠也在一旁点了点头道:“陆大公子也好劝劝二公子些, 好叫他看开些。”陆焉生对盛婳的用心, 连她这个丫鬟都瞧着真心, 相较之下, 她都不禁偏向了陆焉生。也不知姑娘如何想的……
约莫一刻钟后,刘本才开了门,听是急火攻心才会吐血,他先施了针护住了心脉,陆衷连连道谢也不耽搁,立时便将陆焉生抬出了白家,直奔往陆家去寻程九。
盛柏将人送到门口才转身回府,吹着人刚到门口便见迎了上来:“公子,沈二公子来信了。”
盛柏神色一怔,接过信件便直奔书房。
却不想他人刚走,白府门庭便又出现一辆马车,那马车追着陆家马车而去,在街角前逼停了陆家马车,车身猛地一晃荡,陆衷迫切的扶住陆焉生,见他似难受的痛呼的一声,眉头都紧皱在一处,神色不悦的正想责骂,忽听到外头宁去喊了一声:“楚三公子!”
宁去见马车就横在车前,念及陆焉生此刻的紧急,,忙道:“楚三公子,我家公子今日还有事,劳您先让马夫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