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千金——春未绿
春未绿  发于:2023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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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嫁进罗家好几年,更兼为太婆婆守孝, 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丈夫原本有几分不定性,现下和延平侯府那群纨绔们混在一处,更是乌鸦遇到老鸹,一丘之貉。
  不仅在家中有别人又送的美妾,听说外头也置了外宅,可她知道也要当不知道。
  因为除此之外,家里再也没有不顺心的事情了, 婆婆和气,小姑子们懂事, 家里家外人人尊她一声大奶奶。
  公爹又是吏部文选司郎中, 封疆大吏在他面前都平起平坐, 来上门求官的不计其数,她娘家父兄亲戚哪个都要倚仗罗家, 她在娘家面子也极大。娘也说,这样的人家,自己若是不知好歹,还要闹将起来,那才是她的不是了。
  就算她真的闹了,又能如何呢?恐怕家里人还要怪她吧。
  外头突然传来一道丫头的声音,小丫头进来回话到:“大奶奶,五姑娘那里的银容送了一碟糖渍山楂过来。”
  范氏直起身子让银容进来,银容进来后,把小碟递给珊瑚就笑道:“今儿早上我们姑娘去学里之前,吩咐奴婢们送一碟过来,说山楂开胃。厨下才刚做好,奴婢这才送来。”
  “难为你们姑娘还想着,她早上还瞒着我呢,只说下学让我去她那里玩儿。”范氏虽然有三个亲小姑子,但论关系最好的,还是瑶娘。
  虽说她也知道自己情感上应该更偏向敬柔才对,到底那才是她夫君的亲妹妹,但是瑶娘对她却很亲近,丝毫没有任何保留什么小话都跟她说,这也是让范氏觉得自己在府里过的其实并不辛苦的原因。
  银容见范氏收下,忙道:“我们姑娘平日心心念念的都是您,成日家说大嫂子最好了。若非近来开始学针线了,指不定常常来您这儿说话呢。”
  “说起针线,您可知晓二房那个江媪?”银容问道。
  范氏点头,今日早上婆母就说二房为了贪图便宜,也不调查清楚,这江媪的儿子是个奸邪之辈,她是带着孙子避难来京。不明不白的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现在她说出来怕是二房的人不信,但最好少接触,等她露出狐狸尾巴,再赶她出去。
  这事儿发现端倪居然是个小孩子发现的,听闻因为如此,公爹特地赏了她一册新书,两幅字画。
  “此事我已知晓,前儿她还送了几盒牙粉给我。人倒是很讨巧,看起来像个热心人。”范氏对江媪印象还不错,毕竟人很讨巧会说话,天南地北还懂些。
  银容笑道:“是啊,这样的人才让人不设防。我们姑娘说越是看着似质朴之人,胸中越有算计,让您也小心些。”
  范氏失笑:“我知晓了。”
  因此,就在江媪打算替陈子衡办此事时,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来长房了。
  两府住在一处,为了避免进出不方便,在大姑娘罗时岚的婚事之后,二房在甘泉居后面单开了一扇门进出,长房和二房之间白日夜里若无事基本都关着,并不相通。
  因此,江媪用银钱贿赂守门婆子时,那婆子虽然眼馋,可依旧拒绝了:“不是我们不放您进去,这家中门禁森严。就连我们老爷的门生弟子上门,都要手持帖子,有老爷吩咐才行,其余人等一干不许入内的。”
  江媪悻悻的回去了,等着再找机会。
  她拿了陈子衡那五百两,把店面扩大,又招了伙计,这钱吞了,事情就要尽量办,也许,拿着陈子衡的钱,她带着孙儿找个僻静的地方养老也可。
  瑶娘下学回来后,和时雨一起到抱夏那里跟着董夫人学针线,她们俩打络子已经有模有样了,每日除了打络子外,就先学一种针法、再学裁剪,说难也不难,主要是耗费功夫。
  今日学了一个时辰,匆匆吃了几口饭,又继续埋头苦绣。
  这也是为了日后交际要用得到的,姑娘家做针线活属于供给长辈,尤其是过几日,她们女眷们都要去汾阳王府参加祝寿,这些都是要用到的。
  天擦黑,瑶娘才从这里起身去上房,郁氏笑着对她招呼:“快些过来,今儿你父亲同僚送了几篓樱桃来,分了些给二房,留了一碟给你的。”
  瑶娘凑过来吃着,“多谢娘替我留着。”
  “那是自然,娘让人用菊花决明子泡了热茶,你拿去薰薰眼睛,成日做针线眼神容易不好。”
  有娘在身边叮嘱着,就是好。瑶娘又问起娘:“您今儿去哪里了?”
  “我去忠靖侯府了,你还不知晓忠靖侯府吧,他家祖辈常年驻守大同,好容易这次回京了,我就是上门探望一二。”郁氏道。
  忠靖侯府?
  瑶娘一直以为这个侯府是罗敬柔成亲之后,她们家才和忠靖侯府关系不错的,没想到现在关系就这般好么?
  她好奇的问:“娘,您怎么认识忠靖侯府的人的?”
  “哦,也是当年你外祖父那是还是吏科给事中,我朝以卑抑尊,外放三品,都不如一个给事中。当初忠靖侯还是三边督军,皇上疑他,是你外祖父带着言台之人攻讦换将之人,因此两边关系不错。我那时还未嫁过来时,还去他们家去过几次。他家老太爷是响当当的人物,我和你父亲的婚事,还是请他做的保山呢。”郁氏提起自己的爹还有些骄傲。
  当年郁氏之父,从县令做起,到言台领袖,从乡间小子到影响朝堂的官员,这对于郁家而言的确是很值得骄傲的。
  也难怪郁氏觉得得意。
  只是,等等,罗敬柔的婚事和这有没有关系呢?
  瑶娘想到这里,不禁问郁氏:“那三姐姐的外家延平侯府和这个忠靖侯府关系如何呢?”
  “勋贵之间大抵都是认得的吧,有没有往来我就不知晓了。”郁氏也未曾去过延平侯府,是以也不知晓这些。
  瑶娘点头。
  又听郁氏道:“你不管别人,这几日少吃油腻炒货,以免口舌生疮,咱们过几日要去汾阳王府呢,可不能坠了你父亲的面子。”
  瑶娘颔首,复而又道:“那三姐姐去么?”
  “她不去。”
  这就有点惊讶了,瑶娘记得前世罗敬柔是去了的,她表现的好像自己是郁氏的女儿一般,到了今年年底婚期就被定下了,没想到这辈子居然如此不同。
  郁氏口风很紧,即便是瑶娘也没有告诉。
  她现在察觉到罗敬柔心术不正,当然就不可能再放心女儿和罗敬柔接触了,这姑娘现在还拼命往自家女儿那里送点心,女儿不吃,下人分了吃,她认真观察过瑶娘身边几个下人,短短两个月,她们的腰就粗了一倍不止。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快些把她嫁出去,也算了却一桩心愿。此事,自然不能让她先知晓,甚至连人选都不能先告诉她,否则,中间出什么乱子,怕是起波折。
  窦老太君也能理解,罗敬柔现在在外祖家,不便喊她回来,只郁氏带的这两个女孩儿,都很出众,这也可以了。
  时雨悄悄的和瑶娘道:“怎么不见四姐姐去?”
  瑶娘笑道:“大伯母没有诰命身份。”
  虽说现在他们家和汾阳王府是亲家,但这种场合不算家宴,是老王妃过寿,无品级如何能随意见人。
  这就是时芳的短板,平日看起来和大家没什么不同,可其实和她们有区别。
  尤其是伴随着窦老太君的衰老,若是这位老太君去世,二房分家,那么时芳连官家小姐都算不上。即便是去位的首辅,买账的人都少,更何况是故去的祖父,哪里会庇佑她如何。
  看看郁氏就知道了,曾经的官家小姐,父亲故去,她没有娘家,活的小心翼翼的。
  若非现在儿女都康健聪明,她站稳脚跟,也是一直不得舒展。
  瑶娘和时雨陪着郁氏一起坐马车前去汾阳王府,她们到底还是小姑娘,听到街边的人说话都会觉得很新奇。
  时雨还悄悄的和瑶娘咬耳朵:“五姐姐,我听到外面有卖捏糖人的了?”
  “外面还挺热闹的,只是咱们不能出去罢了。”这也是女眷的不方便之处,外头哪里都不能出去。
  罗家女眷出行途经江媪的铺子,江媪束手无策。
  她是见过罗家长房的人的,长房太太和大奶奶也都是和气不过的人,哪里知道她们那府里竟然还不准进去。
  偏偏陈子衡催的紧,江媪只得另寻她法。
  又说瑶娘等人到了汾阳王府,现在的汾阳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其母因为年老允许出宫,奉养在汾阳王府上。
  王府门外那是车水马龙,但无人敢大声喧哗,瑶娘跟着郁氏进去,先坐轿子,再乘马车,才随着窦老太君一起到内院。
  内院处早有两位仆妇并丫头等着,她们见了罗家人,连忙迎上门道:“我们国公夫人让奴婢们在此迎着呢。”
  窦老太君就由她们扶着,笑呵呵的寒暄。
  今日来王府的也就三人,时贞、瑶娘和时雨。瑶娘只是以过客的身份,颇有兴致的看着汾阳王府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雕栏玉砌,梁栋龙雕。
  时贞还从未见过如此气派之地,她嫡母蒋氏待她不错,偶尔上门说亲不大好的人家,嫡母也推却,并不糟蹋她。
  可她真正希望的,还是能嫁到王府,这身份气派,非寻常人家可以比拟的,真是令人羡慕。
  时雨倒是没想那么多,虽说她姨娘总让她如何争先,但是五姐姐每次看她跟不上,反而还特地停下,和她关系也不错,她虽然有意表现,但还是和五姐姐一起表现才好。
  罗家众人由人带进去后,先是磕头祝寿,包括窦老太君这把年纪,依旧得行礼。国礼之后,就是家礼,折腾的人不轻。
  老太妃的脸都看不到,因为前面遮着珠帘,两边还有女官在此。
  还是这老太妃笑道:“来的都是家人,把这劳什子帘子撤了吧。”
  如此,大家才能一睹老太妃真容,但也不敢多看。

  窦老太君平日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长辈,如今在这位老太妃面前倒是陪笑凑趣,还介绍小一辈的来:“这是儿媳妇,现任太常寺少卿之妻,这是我侄儿媳妇,是现任吏部文选司郎中之妻。另这三位都是我家的小孙女。”
  瑶娘站在中间,并姊妹一起行礼。
  她三人今日皆是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既不花哨,又显得喜庆几分。
  时贞温婉娴雅,瑶娘光彩瑰丽,时雨则清雅斯文。饶是老太妃算得上见多识广,如今见了此三人皆眼睛一亮。
  又让人赏赐了金银锞子并手串一对,这其中时贞本想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多露脸,但她们行完礼只能出来,时贞扼腕。
  她们出来后,都一起去附近的阁楼听戏,几家妇人们连忙起身行礼。
  郁氏带了瑶娘时雨向一位妇人问好,瑶娘望过去,竟然是忠靖侯府的太太,现在还颇为年轻的林夫人。
  林夫人惊喜道:“不曾想在此处见到罗夫人,是了,你们家是汾阳王府的姻亲,若非我们早些从大同回来,你们家大姑娘的婚事我也能去祝贺了。”
  “谁说不是呢,过些日子我们园子里的桃花开了,再请夫人来玩吧。”郁氏客气道。
  林夫人也颔首,还给瑶娘和时雨一人赏了一个镯子。
  从头到尾林夫人都没提起过罗敬柔,甚至都不知道自家有几个孩子,还以为瑶娘和时雨都是郁氏所出。
  除此之外,郁氏和一位芮溪乡君关系也很好,两人说了许多话,瑶娘和时雨也是请安听戏,看大人们交际,倒是认得了不少人。
  但交际又是必须的,回程的路上,郁氏就对瑶娘和时雨道:“你们日后不可在这种事情上偷懒,偷懒那是位尊者的事情,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但凡有宴饮都该去。你看你认得别人了,还攀谈几句,别人也不好不给你下帖子,这样你们认得的人就更多了。”
  认得多了就很有好处,在家庭背景差不多的情况下,一个认识的和一个不认识的,当然选认识的了。
  难怪前世罗敬柔拼命养肥自己,不想让自己出去交际,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情。
  作为大家妇人而言,交际非常重要,你的学识品貌,只藏在家中无用,若出去交际,那知道你的人就越多了。
  甚至可以通过很多女眷掌握一手消息,日后好行事。
  任氏也因为她不能去汾阳王府,把丈夫罗至忠骂了个狗血喷头,“我是王府的大伯母,凭何不让我去。就是那大姑爷站在这里,还得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大伯母呢。她们看不起人,我正正经经的罗家大夫人为何不能去?”
  “都是你这活王八害的我们一家子跟着你受累。”
  ……
  周氏原本准备同婆母商量家中月银的发放,哪里知晓听到婆母在骂人,赶紧带着下人离开。
  “木蓉,咱们先回去,过会子再来吧。”
  “嗯,大奶奶,江媪今日正在教咱们家四姑娘,听说新得了香粉,要过来送给您呢?”
  这个江媪虽然从江北来,但是认得的人不少,周氏上回放印子钱,就是她找人穿针引线,如今进项还颇为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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