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小爷的坏话?——风歌且行
风歌且行  发于:2023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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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芹一听要带她去找陆书瑾,眼泪立马就止住了,也很快就不计较兄长给她下药一事,张嘴无声地说话。
  叶洵知晓时间紧迫,并不与她多言,将披风上的黑色帽兜罩在她的头上,带着她从后窗翻出,前往叶府后头的一个小侧门。
  这地方只有叶家下人在把守,是个很窄的门,叶芹走出去之后就看见门口有一匹马。
  叶洵助她上马,叮嘱道:“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若是有人在后面追,你便加快马速,先前学了那么久的骑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叶芹点点头,手搭在缰绳上。
  她在骑马这件事上吃了很多苦头,任何事,女红,琴乐,只要叶芹表现出不想学,叶洵便从来不会勉强。
  但只有骑马这件事上,叶洵极为坚持,哪怕叶芹因此摔伤也未曾停止。
  叶洵仰头看着妹妹,忽而招手,叶芹便听话地弯腰,低头探过来。
  叶洵伸手捏了捏叶芹的鼻子,语气无奈又宠溺,“你个小骗子,什么时候学了认字,敢瞒着哥哥是不是?”
  叶芹吓得直起身,惊慌地看着叶洵。
  这是她答应过陆书瑾的,绝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她不知道叶洵是如何得知。
  叶洵自然也没有解释,拍了下马屁,说:“走吧。”
  骏马应声而动,驮着叶芹往前走。
  夜色之下视线有限,很快叶洵就看不见她了,马蹄声也渐远,直到完全消失,他才转身回去。
  路上没有行人,走的又是叶府后头的偏僻之路,连巡逻的士兵都没有,隔着好几丈才有一盏灯,叶芹独自行在这种路上,肯定是害怕的。
  她记着叶洵说的,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也不敢左顾右盼,直到身后响起了另一重马蹄声。
  很快,身后的马蹄声变多,叶芹受到惊吓回头,就看见身后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骑马的人,手里握着的长剑在灯下闪着寒芒,正追赶着她。

  叶芹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立即加快马速,奋力向前奔。
  她立即开始哭喊,但是由于嗓子被药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由泪水流了满脸,经烈风一吹,脸上又痛又寒。
  身后的马蹄声逐渐靠近,叶芹慌张地一再踢撞马腹,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忽而身下的马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撒开蹄子往前狂奔起来,且完全偏离了原来的道路,不知拐去了什么偏僻小道,周围竟是连一盏灯都没有了。
  叶芹害怕地俯身,死死抱住马脖子,任凭马疯狂地奔了一段路之后,才慢慢停下来。
  随后马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慢慢走了几步,噗通一下歪倒在地,叶芹也跟着摔了下来,滚在了一旁的地上,借着月光一看,那马的腹部不知何时插了一柄长剑,血流得到处都是,如今卧在地上,只有进的气儿了。
  但经过它的一阵狂奔,那些原本追在身后的人却消失了。
  叶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想要站起来时却感觉左腿传来钻心的痛楚,完全使不上力气。
  若是能够发出声音,叶芹凄惨的哭声必定能将周围的人全部吵醒,她哭着将背抵上一堵墙,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拢在黑披风之中,帽兜盖上,想以夜色做掩护,怕那些人追上来时能够看到她。
  不知道坐了多久,叶芹的泪都干了,果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肝胆俱裂,将自己蜷缩得更小,生怕被发现。
  马蹄声落在跟前停下,有人下马,脚步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叶芹害怕得浑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祈祷着自己别被人发现。
  然而这祈祷终究是没多大用处,来人还是在月色和流了满地血的马旁发现了蜷缩起来的叶芹,脚步声落到她的跟前。
  叶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绝望地哭起来,仍旧发不出半点声音。
  很快,她的帽兜被人掀开,朦胧的泪中,她看到了一盏灯散发的光芒,暖黄的颜色将眼前照亮,一张稍显冷漠的俊脸出现在她视线中。
  “腿受伤了?”他蹲在叶芹身前,平静的眸与她对视,声音也清冷。
  叶芹吓得浑身瘫软,大哭着抱住来人的脖子,扑进他的怀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无声的四个字:朔廷哥哥。
  季朔廷身上沾满了血,还未干,像是刚杀了不少人再过来的。
  他没说第二句话,一手提着灯,一手抱起叶芹,将马抛在身后,于月下沿路而行。
  萧府中,陆书瑾因为无从得知贾崔他们要走哪一条路而焦虑得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到深夜。
  季朔廷因先前的事也没能融入贾崔那伙人当中,他们对季朔廷相当戒备,自然不会让他知道从哪条路前往风台山。
  若是不能得到确切消息,就不能提前设下陷阱,他们前往风台山拿不到虎符,待回来之后云城又会面临一场灾难。
  陆书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错事。
  她忧虑到半夜,又一次深深地叹气之后,门忽然被叩响。
  陆书瑾讶然起身,披衣来到门前,低声问:“何人?”
  “我。”季朔廷的声音传来。
  深夜来寻,必定是有要事,陆书瑾赶忙开了锁,将门打开。
  却见门外的季朔廷白衣染血,抱着一个完全被黑披风罩住的人,两步进了房中,将另一只手的灯放在桌上。
  陆书瑾动作迅速地关上门,来到他边上,压低声音问,“季少,出什么事了?”
  季朔廷没有说话,在椅子上坐下来,动作很轻地将臂弯里的人换到腿上坐着,帽兜一揭开,里面竟然是睡得正香的叶芹。
 
 
第91章 
  “你听说过东风之战吗?”
  叶芹的脸上还有泪痕和血迹, 但并不是她手上,而是季朔廷身上的血被她蹭到。
  陆书瑾一见这情况,就知道叶芹也是遇到了危险,心中一凛, 小声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句话倒是吵醒了叶芹。
  她原本就睡得不安稳, 听到陆书瑾的声音, 便悠悠转醒, 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陆书瑾。
  看见她之后, 叶芹面色一喜, 张口却没发出声音,看那口音, 分别就是在喊陆书瑾的名字。
  她大惊, 抓住叶芹的肩膀,急忙问:“叶芹, 你的喉咙怎么了?为何发不出声音?”
  叶芹摇摇头, 又说了两个字,是“哥哥”。
  陆书瑾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满目惊慌地望向季朔廷。??x?
  “是叶洵。”季朔廷将叶芹从腿上放下来, 说道:“他放出了叶芹,这嗓子也必定是他下的药,不必担心, 他是这天底下最不会伤害叶芹的人。”
  叶芹在一旁听到, 很是赞同这句话,连忙点头。
  陆书瑾听了之后也稍稍放下了心, 叶洵此人疯魔, 有时候像个人, 有时候又像个畜生,但唯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他不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会保护叶芹。
  陆书瑾问:“他为何会将叶芹放出来?”
  季朔廷道:“我不知道。”
  他微微抿唇,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话也不多,看起来心情不佳。、
  陆书瑾看了看叶芹,又看了看季朔廷,隐约有些想明白了。
  季朔廷从未真正倒戈,那么他定然是暗中派人盯住了叶府的一举一动,所以叶洵将叶芹送出来的消息,是季朔廷从监视的人口中得知的,从季朔廷身上的血迹来看,也是他解决了那些给叶芹造成危险的人。
  也就是说,叶洵这一计完全是钓出了季朔廷的真形,所以这会儿季朔廷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愉快。
  陆书瑾很聪明地没有多问,对叶芹道:“叶姑娘,夜深了,可要先休息?”
  不管叶洵将她送出来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的她说不出话,也传递不了什么消息。
  叶芹却摇头,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陆书瑾这才发现她的脚也受伤了,忙上去搀扶,刚扶着走了两步,季朔廷就从后面过来,往陆书瑾的侧肩上推了一下。
  陆书瑾没有反抗,顺着这个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开,转头就看见叶芹抱住了季朔廷的胳膊,指了指书桌。
  陆书瑾勾了下嘴角,又很快将笑意掩藏,快步走过去点亮了桌上的灯。
  叶芹过去之后,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下了不算工整的两个字惊鹊。
  她写完之后将笔搁下,把纸举起来给陆书瑾看。
  陆书瑾和季朔廷的视线落上去,随后同时啊了一声。
  “萧矜有跟你说过吗?”季朔廷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说过。”陆书瑾道。
  他说过前往风台山的两条陆路,位于风亭山庄后山的名为“枫叶路”,而另一条到了五月便会因为河水倒灌而淹路的名为“五月潮”,也叫“惊鹊路”。
  叶芹在这样一个晚上被叶洵送出府,来到这里,写下“惊鹊”二字,其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这就是叶洵借叶芹的手传递的消息,表明贾崔他们选择了惊鹊路。
  陆书瑾沉思半晌,忽然说道:“叶洵若真想将消息传递出来,自然有很多办法,但他却选择用叶姑娘的传递,就说明叶府对叶姑娘来说并不安全,他只会把叶姑娘送往更安全的地方才是。”
  季朔廷眸光微动,一下就听懂了她的意思,转头盯着叶芹问道:“你是偷看他们地图或者偷听他们密谋时被发现了?”
  叶芹想反驳自己并没有偷看或者偷听,但是张了张嘴也发不出声音,也只得点点头,承认了后半句之中的“被发现了”。
  陆书瑾道:“他们一定会改变选择,舍弃惊鹊路,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枫叶路。”
  叶洵用手指点了点纸上的地图线条,在灯光下抬头,看向贾崔,说道:“这条道路位于风亭山庄的后面,相当隐蔽,但若是想从这里前往风台山,须得多行十里地,而今世子不放心惊鹊路,那咱们就改走这条道路,将军看如何?”
  贾崔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心不在焉道:“被看见了就被看见了呗,那丫头我上回见了,是个乖巧懂事的模样,还能出去宣扬不成?”
  叶洵笑了笑,“为保证此事万无一失,还是按照世子的想法行事为好。”
  吕泽也点头,说道:“你那妹妹如今在何处?”
  “锁在屋里了,她脑子不灵活,总是喜欢乱跑,我索性将她锁起来,关上十天半月。”
  吕泽道:“如此甚好。”
  “昨晚上老子守在叶府外头的士兵让人给杀了个干净,这是怎么回事?”贾崔拧着眉烦躁道。
  叶洵敛着眸,不动声色在地图上落笔,说道:“将军心里应当清楚,季家从未对我们放下戒心,如今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季朔廷的参与,他如何能够安心?想来昨日是他动的手,约莫是想派人闯入叶府打探消息,但被外圈的暗卫给阻拦了。”
  贾崔啧了一声,“取虎符之事必须要快了。”
  话音刚落下,忽而一阵大风刮来,吹得窗子撞在了门上,发出一声脆响,引得三人同时转头看去。
  叶洵收回视线,说道:“枫叶路先前就有山体泥石不稳固的情况发生,为确保路况安全,我这两日先派人去探查,待确认无事咱们便动身。”
  吕泽道:“我派几个人也跟着去。”
  他戒心很强,叶洵并没反驳,笑着应了。
  眼瞅着要入夏,四月底的风变得凌厉而喧嚣,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
  萧矜站在山头上,朝着远方眺望,面前的山重重叠叠,完全挡住了视线,若是没有这些山,他或许能遥遥看到云城的城墙上高挂的旗子。
  狂烈的风将他的长发卷起,衣袍翻飞不止,隐隐勾勒出少年精壮的身躯轮廓。
  他手中拿着一张信纸,上头是陆书瑾的字体,只有寥寥几行字,随着风的狂舞,信纸不断翻滚变换形状。
  裴延走过去,略扫一眼,隐约从上面看到“枫叶”二字,他停在萧矜身旁,问道:“城中情况如何?”
  萧矜微微偏头,碎发从他的面上晃过,他问道:“你听说过东风之战吗?”
  “东风之战?”裴延满疑惑,摇头,“没有。”
  “古籍上的记载,当年一位将领巧借东风火烧十多万敌军,赢得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流传万古。”
  风吹得呜呜响,裴延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他用手挡了一下,才看看听清楚萧矜的声音,附和道:“真了不起。”
  “不知如今的这场风,可否比得上当年东风的风势。”萧矜又道。
  “我觉着这风倒是挺大的。”裴延道,“不过今儿刮的好像不是东风,应当算北风。”
  “……”萧矜看出裴延并不理解他话中之意,转头看了他两眼,而后道:“我需要大量的火油和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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