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小爷的坏话?——风歌且行
风歌且行  发于:2023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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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裴延傻眼。
  “人或者是畜生的都可以,越多越好。”萧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计划必须要改变了,时间紧迫,能找多少就找多少。”
  裴延用疑惑的目光送了他一段路,而后赶忙动身去办事。
  枫叶路的地形,萧矜和季朔廷再清楚不过了,那条山涧路隐秘而幽长,两边山体巍峨,道路虽然平坦但是并不宽敞,若是山壁上的泥石当真在不凑巧的时候滑落,他们还真不好撤退。
  若是落入了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便是无解的死局。
  但吕泽和贾崔并不熟知这里的地形,更没去过枫叶路,是以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不过吕泽谨慎,特地派了人跟着叶洵的人前往枫叶路探路。
  可还没走到山涧,一股无与伦比的恶臭就顺着大风飘来,当场就熏吐了一伙人。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本非简单的粪臭,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腌制了很久发酵出来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就形成了令人闻一下就能把味道全部吐干净的味道。
  这场探查顿时变成了相当艰巨的任务。
  叶洵在边上吐了一会儿,擦了擦嘴,转眼见吕泽派来的那几人臭得恨不能马上晕死过去,便善解人意道:“不如我带人前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回去也好交差。”
  几人巴不得立马撂挑子滚蛋,听到叶洵的话,当即对他连声道谢。
  叶洵用锦帕捂着鼻子,自己去了山涧之中,方才在远处时只能闻到臭味,但是走近山涧里,除却那股难闻的味道,还能闻到一股火油味,是很新鲜的气味,像刚洒上没多久。
  他神色不改,四处看了看,转身离去。
  “应该是粪车行路时不慎翻了,先回去吧,待过了两日那些秽物干了,再清理一下,气味就不会那么浓重了。”叶洵说道。
  几人如蒙大赦,赶忙从这滔天的臭味中脱身。
  回去将情况一说,贾崔立即说要继续走惊鹊路,但吕泽却坚持走枫叶路,两人因此事争执了一番,眼看着要急眼,最后由叶洵在其中劝和,还是选择了枫叶路。
  只是这样一来,日子就须得又往后拖,贾崔急着拿虎符,得到这么个结果气得不行,一连几日泡在青楼之中不出来。
  一晃进入五月,吕泽在临行前,将叶洵唤到房中,说道:“明日我便出城前往风台山,贾将军生性鲁莽,容易坏事,你还需多盯着点。”
  叶洵道:“这是自然。”
  吕泽叹了口气,又道:“我总觉得那萧矜比想象中的狡猾,不会轻易将虎符交出,贾将军行事随意,不可信任,我已将另一半虎符??x?交给叶大人,他追随聂相多年,比贾将军更为可靠。若是城中发生事变,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带着虎符逃走,万万不能让虎符落入萧矜之手。”
  叶洵静静地看着吕泽,缓缓勾出个笑,轻声安抚道:“世子多虑了,敌我悬殊,此行必不可能有任何纰漏,你定能顺利取得虎符返城。”
  烛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是一片诚挚,毫无半点欺骗,“城中有我,世子大可放心。”
 
 
第92章 
  又一场篝火盛宴

  自打陆书瑾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 就暂时没了别的消息。她不知道那封信有没有送到萧矜的手中,也不知道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萧府里的守卫原本有一半是贾崔带来的人,不过这些日子都让季朔廷给换了个遍,叶芹跟陆书瑾隔了几个房间住下, 在同一个庭院之中。
  她的喉咙隔天就好了, 与往日说话一样, 没有任何异常, 得以看出叶洵用药很小心,并没有伤到叶芹分毫。
  她是最不谙世事的那一个, 平日里还来找陆书瑾傻乐, 带着陆书瑾在萧府中转着玩。
  可计划尚在进行,陆书瑾总是忧心忡忡, 无法真正开心起来。
  因为她猜不透叶洵究竟在想什么, 更害怕他先前让叶芹递出来的消息实际上是叶洵故意使出的计谋,诱使他们错信, 从而错失动手的最好时机。
  可叶洵当真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用自己妹妹的生命冒险做计吗?
  这很难说,至少陆书瑾站在一个旁观的角度,是完全看不懂叶洵的想法的。
  陆书瑾因此焦虑, 每日都到深夜才会入眠,又因一些细微的响动早早醒来,整日精神不振, 脸色颓靡。
  五月初六, 陆书瑾正坐在桌前习字时,忽而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 隐约夹杂着叶芹的尖叫。
  她赶忙搁笔站起来, 慌张地走出去, 就看见一人正拽着叶芹从房中出来。
  “放开我!”叶芹用力地甩着手,全身上下都是抗拒,尽管如此还是被他拽着从廊下出来。
  而庭院外的那些侍卫仍站着,似乎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先前因为叶芹要住进来,季朔廷将所有守在院中的侍卫撤到了院外,但他们没道理看见叶芹被人抓着还无动于衷。
  陆书瑾来不及想别的,抬步上前去,“你们这是在作何?!”
  “奉少爷之命,要将小姐带回叶府。”那人说道。
  陆书瑾没想到竟然是叶洵派来的人,正要说话,却见季朔廷从庭院的门口缓步进来,他只往里走了几步,而后停在院门不远处,目光落在叶芹的身上。
  难怪这些季家的侍卫都没有动手,现在看来应该是季朔廷的授意,毕竟叶洵要带回自己的妹妹,季朔廷自然不会阻拦。
  叶芹很是不愿意回去,像个贪玩的孩子,对陆书瑾喊道:“我不要走!陆书瑾你快来拉住我!”
  这种情况下,陆书瑾也没办法,她无奈地走到叶芹的身边,拽住了男子的手腕,用沉稳的声音道:“这位小哥,若真是你家少爷的命令,我们自然会放叶姑娘回去,只不过你家小姐身娇体贵,经不得如此行径,还请小哥松手。”
  那下人闻言立马就松手了,若非叶芹实在是抵抗得厉害,他应当也不会上手拉拽。
  陆书瑾又对叶芹道:“叶姑娘都来这里玩几日了,也该回去了。”
  “我不要。”叶芹任性道:“家里都是一些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想回去。”
  “是你兄长想你回去。”
  “他为什么不能自己过来呢?”
  “可萧府不是你们的家呀,你总要回家的。”陆书瑾说:“就算你不喜欢家中的其他人,但是你兄长不是在家吗?”
  叶芹很容易就被哄住,她一想,就觉得陆书瑾的话很有道理,当下就不挣扎了,点着头说:“对,要回家的。”
  其他下人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态度又变得恭敬,将叶芹往外请。
  叶芹走了几步,抬头看见季朔廷,她走到了人跟前,抠着手指的模样有些扭捏,“我……要回家了。”
  季朔廷在面对叶芹的时候,情绪总是很吝啬,他面容平静瞧不出一丝起伏,颇为淡漠,没有回应。
  叶芹停了停,又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地问,“我还能再来吗?”
  “不可以。”这次季朔廷倒是回答得很快,非常果断,也十足无情,“别再来了。”
  叶芹听后低下了头,看起来相当失落,她没再说什么,跟着叶洵的随从离开。
  陆书瑾看了之后不免有些心疼,她实在是不理解季朔廷为何要这样,但凡长眼睛的人看到他上次在风亭山庄和前几日那个夜晚对待叶芹的态度,都知道他表现出来的必然是假象。
  他对任何人都是眼含笑意,如沐春风,甚至对叶洵都能假意称兄道弟,却独独对叶芹冷漠无情。
  陆书瑾看了他片刻,没忍住走上前去,问道:“季少是在关心叶姑娘吗?”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陆书瑾,一个轻巧的笑容又浮现在俊脸上,“终于是忍不住来问了?”
  “实在太好奇了。”陆书瑾说:“若是冒犯到季少,我先赔个不是,不想回答也是可以的。”
  季朔廷倒没有表现出抵触这个问题的情绪,他只是又看向叶芹离去的方向。
  那一瞬间,陆书瑾发现他的笑不再是惯常的温和,而是充满着苦涩和无奈,他缓声道:“陆书瑾,你可曾想过,这场争夺的最终结果?”
  “我信任萧家。”陆书瑾道。
  “萧家若是胜,就代表着三皇子最终会夺得皇位,那拥护六皇子的聂相叶家一党可有活路?”季朔廷又问。
  “自然……”陆书瑾的话卡在嗓中。
  自然没有。
  季朔廷望向她,目光灼灼,“我们就是害得叶芹家破人亡的元凶之一。”
  这句话一入耳,陆书瑾恍然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整个心脏都痉挛着,疯狂跳动。
  是了,她终于理解了季朔廷。
  叶芹传递出来的消息,才造就了这个计划的进行,若是计划成功,贾崔大败,紧接着就是云城被萧家夺回,与贾崔狼狈为奸的叶家,便是被推到最前面挡刀的。
  叶芹或许根本不知道她带来的这个消息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什么后果。
  假以时日诈死的三皇子重返京城夺得皇位,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叶家将被扣上谋逆的大罪,紧跟着降下来的就是诛九族,届时整个叶家又有几个人能生还?她叶芹又有几分活路?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季家动用私权将叶芹偷天换日地保下来,将来的日子里,若是叶芹意识到是她自己的行为才导致了整个叶家的覆灭,那么她又如何能够原谅自己,如何能够安心活下去?
  这都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些都是叶芹是个正常人的前提下才有的情况,但叶芹是个傻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将来哄上一哄,瞒上一瞒,她就什么都不会知道,后半生都活在蒙蔽之中。
  所有人都把叶芹当成了傻子,只有季朔廷没有,他从始至终都将叶芹当做一个正常人,用一切正常人的思维去对待叶芹。
  他不许叶芹喜欢一个害得她家族覆灭的凶手,不许她溺于欺骗之中,对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亲近信任。
  他如此残忍,对叶芹是,对自己也是。
  陆书瑾感受到一阵窒息,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压在心头,她的理智近乎崩溃。
  难怪萧矜在风亭山庄的那个雨夜看穿了她的好奇,却让她别问。
  那是因为一旦得到答案,就等同于季朔廷将罪孽分了她一半,于是陆书瑾从此再难心安。
  季朔廷看着她,说:“你不必介怀,凶手是我,一切罪孽我背着就好。”
  他说完,就离开了庭院,留下个萧条孤寂的背影。
  同日傍晚,吕泽穿上轻甲,坐着马车来到城外。
  所有被调出城外的士兵皆已聚集在北城门之外,排好队列等候。
  叶洵下车之后,又转身撩着帘子,亲自将吕泽扶下了车,又命人牵来了马。
  吕泽上马之后,他就站在旁边,伸手拍了拍马头,笑着说:“这匹马可是去年我跟萧矜做赌,从他手底下赢回来的汗血宝马,这马踏雪无痕,日行千里,若是世子遇到什么危险只管抽起马鞭,定能带着世子逃脱险境,安然归来。”
  吕泽低头摸??x?了两把马背上的毛,赞道:“的确好马,叶兄有心了。”
  “若是能陪世子一同去那是最好,但城中还需我照应,只能由世子独自前往。”叶洵道。
  “的确,城中你多盯着些,明日此时我若未归,你立即拉起防线,但凡发现可疑之人便立即处死,切记,万事之首就是护住虎符。”
  叶洵认真点头,应道:“世子的话我都谨记在心。”
  吕泽再三叮嘱之后,眼看着夕阳落下地平线,天色将暗,才带着大部队启程。
  叶洵提议选在临近夜晚出行,也是为了多一重防备,不让萧矜摸清楚他们的动向,吕泽深以为然。
  风依旧很大,叶洵站在城门边上,卷得他衣袍猎猎作响,长发纷扬。
  他的目光落在渐行渐远的那群人身上,微笑着喃喃,“又一场篝火盛宴。”
  语气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他想起上次萧矜为他准备得篝火盛宴让他吃尽苦头,这回轮到别人,他自然乐得看热闹。
  夜晚的风更狂烈了,肆意在空中流窜,发出呜呜的啸声,在山涧之中回荡。
  虽说经过了几日的风干,空中还是弥漫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吕泽刚闻到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身后的士兵也忍不住怨声载道,呕吐声此起彼伏,吕泽厉声呵斥了几句,才稍稍收敛。
  实在是这条路太臭了,走在其中宛如行刑。
  夜幕已经覆盖下来,月亮被厚重的云遮住,周遭没有一点亮光,士兵们逐一点了灯,捂着鼻子在风声呼啸的山涧中行走。
  行至一半的路程,所有人都已经安静下来,只恨不得快点走完这个山涧,离开这奇臭无比的地方。
  然而就在众人还对着气味万般嫌弃的时候,大地忽而一阵颤动,紧跟着就是巨大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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