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少地瓜
少地瓜  发于:2023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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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雁行去洗了手,端过新熬的桂花酸梅汤啜了口,满足地吐了口气,云淡风轻道:“送到老太太走。”
  这里的“走”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如果孙良才有那个官运,日后升迁了,孙母自然也要跟着离开。到那时,师雁行自然想送也没法儿送。
  第二个意思是,万一孙良才没官运,一辈子升不上去,或是老太太寿数有限,升迁之前就没了,自然也不必再送。
  柳芬听罢,瞠目结舌,“这,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少说也得好几年吧?
  “这算什么?”师雁行笑着把那一碗酸梅汤都喝了,顿觉神清气爽。
  自家做的就是好喝!
  里面不过加了些乌梅、桂花、甘草、山楂、冰糖等,只需要一点就能熬制一大锅。如今早晚还有些冷,在外面放上几个时辰都凉透了。
  因屋里还烧着炕,略忙活一阵,或是晌午出汗就十分燥热,此时美美来上一杯微凉的酸甜饮品,瞬间就能把干热驱除,别提多美了。
  看着师雁行的样子,柳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才喃喃道:“你可真了不起。”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想做什么都能做成。
  真厉害呀。
  师雁行笑笑,没说话。
  给孙母送菜这件事,还真算不得什么,上辈子更难的她都做过不知多少了。
  想要攻克官员,说容易不容易,说难,其实也不难,只看怎么对症下药。
  大部分官员都很爱惜羽毛,你从正面直接跟他接触是不成的,得玩点战术,迂回着围魏救赵。
  而最常见的方法,就是从他们亲近的人身上入手,比如父母子女,比如情人伴侣。
  那些人喜欢钱,你就送钱;喜欢玩,你就安排人陪着玩……
  只要钱到位了,世上还有什么喜好是满足不了的吗?
  没有。
  当然,现在的师雁行没什么钱,但孙母也不要钱呐,这不正好?
  如此低的成本,这样的机会要是抓不住,真是天打雷劈!
  说到送饭,上辈子师雁行听说隔壁市一个目标客户的老父亲突然入院,当晚她就冲过去送饭了。到了之后又是帮忙叫医护,又是亲自上手按摩,帮忙洗漱的,十分尽心。
  有不明真相的医护见了,还以为这是亲闺女呢!
  然后这一送就是半年。
  师雁行没着急张扬,所以一开始那位客户老总根本不知道!
  直到送饭后的第二个月,海外出差谈买卖的老总回来,愕然发现自家生病住院的老父亲气色红润有光泽,看上去简直比自己这个满眼血丝的还健康,问过陪护,这才知道真相。
  而那个时候,老头儿吃师雁行做的饭都吃成依赖了,换谁家的都不好使。
  结果猜都不用猜,师雁行一朝出奇制胜,以黑马之姿打败当地所有竞标单位,成功拿下这家集团工作餐的大活儿,借此开启了在新城市扩张的新征程。
 
 
第60章 粉蒸肉
  晚间柳芬回家, 照例先换了衣裳去与婆婆说话,正好大嫂也在,对她道辛苦。
  “整日带着这两个皮猴儿出去,真是难为弟妹了。”
  柳芬就笑, “也没什么, 有寿和有福都是懂事的孩子, 得了好吃的还会先让我尝呢,都是大哥大嫂教得好。”
  妯娌和睦, 郑母见了也高兴, 就问柳芬今天去玩了什么,师家的铺子瞧着如何。
  不等柳芬开口, 那边有福先呱唧呱唧大说特说起来。
  “老些人!都说姐姐做的好吃, 对了, 姐姐也给我跟有寿弄了那什么卡片,说满五次就能打折!到时候我就带着娘和祖母去!”
  鱼阵有姐姐真幸福啊, 她瞧着都胖了,也长高了!脸蛋子圆鼓鼓的, 捏着可舒服啦!
  要不是二婶儿拦着,她都想把鱼阵拐回来搂着睡, 软乎乎的,那得多舒服呀。
  有寿熟练拆台, “你哪儿有钱?”
  “我有的是钱!”有福跳下地来, 叉着腰嚷嚷道,“压岁钱!”
  有寿哼道:“娘替你存着呢。”
  存着存着就没了,还真以为是你的呀?
  黄毛丫头, 傻乎乎的, 哼!
  郑母听了会儿, 很明智地转向柳芬。
  两个孙子孙女是好,就是吵吵起来脑瓜子嗡嗡的。
  柳芬照样说了,刚说到师雁行去给孙家送菜,郑义父子三个就回来了。
  “去给孙家送菜?”
  郑义是换过大衣裳才过来的,先去坐下,又让柳芬细说。
  那边兄弟俩对视一眼,也听得仔细。
  柳芬说完,郑义半晌没言语,过了许久才对她和颜悦色道:“你们合得来也是缘分,以后都在一座城里,多多来往着就是了。”
  柳芬很高兴,又说了一会儿话,略感疲惫,就先回房歇着了。
  后面郑义抬抬手,郑如意郑平安两人都跟着去了外书房,就见老爷子低头摆弄着窗边一盆腊梅,过了会儿才问:“她往孙家去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郑平安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
  县衙比在镇上的时候忙多了,又要交际,他也没以前那么多闲工夫,这阵子去师家菜馆还不如柳芬频繁。
  郑如意叹道:“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有这样的本事。”
  谁都想跟地方官搭上线,他们爷们儿几个这几年也一直没松懈,但孙良才和县令苏北海都非常谨慎,很少公然与地方乡绅豪商往来。
  上回也是买卖谈成了,需要县衙拨款,这才好歹把孙良才请来赴宴。
  郑义努力了这么些年,也不过逢年过节能去家里给孙母请个安罢了,可师雁行呢?才来县城几天啊,竟一下子赶上了进度不说,还后发先至了!
  隔三差五就被孙母叫进去说话,这是什么概念?
  入了老太太的眼啦!
  孙良才是个孝子,不管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他确实从未违背过老太太的意思……
  郑义笑了几声,“啧啧,这招狠啊,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她先把老太太拿下,日后若有用得着孙良才的地方,都不用正面说,没准儿老太太一句话就帮着办了!”
  也别说什么“外头打拼是男人们的事”这样的瞎话,有时候内宅的女人们才是真绝色!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没做声。
  师家那个大姑娘吧,你知道她厉害,但每过一段时间,她好像都有办法重新刷新一下你的认知,让你明白她还能更厉害。
  “以后待她再客气些,”郑义看向郑平安,“你小子糊弄着人家喊了二叔,倒也算误打误撞,甭管之前是不是假的,以后都要当成真的。”
  郑平安应了,“哎。”
  顿了顿又笑道:“什么误打误撞,这就是缘分,也就是我火眼金睛、慧眼识英才……”
  “见好就收吧!”郑如意失笑,“给你三分染料,倒开起染坊来了。”
  郑义也跟着笑了一回,“再过一阵子就是清明节,既然是亲戚,提前说好了把人请到家里来玩,之前的院子忒小了些,再收拾个大的出来,摆设也都换一遍……”
  莫欺少年穷,照这么看下去,以后谁仰仗谁还不一定呢!
  开业之后客流逐渐稳定下来,师雁行就开始陆续丰富菜谱,这两天又逐渐加了几样蒸菜,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腐乳肉和粉蒸肉。
  另外还请人在墙外屋檐下起了一排小眼灶,每个眼上都放一个砂煲,现做现卖腊肠腊肉煲仔饭。
  蒸菜和煲仔饭都可以提前大批量预制,前者蒸熟了就放在大笼屉里保温,有客人点随吃随拿,非常方便。
  后者放在灶眼上,出入的人都瞧得见,闻得着,不占店内地方,还能帮忙揽街上的客人,一举多得。
  开业当天进店消费的那三位绣娘成了菜馆的常客,尤其当日那穿绿袄的,几乎天天都来。
  后面通过聊天得知,她叫翠云,五公县内本地人,母亲就是绣娘,她因天分格外出色,早早就入绣坊做活挣钱了。
  刺绣这活儿干净轻省,远比一般活计来得体面,像翠云这种级别的手艺人,算是县内高收入群体之一了。
  师雁行看过她绣的小猫扑蝶帕子,真是栩栩如生,妙不可言,还是双面绣。
  若放在后世,没有五位数根本不用想。
  翠云性格泼辣外向,年龄又和现在的师雁行相当,两人很说得来。
  “你手艺可真好,这个粉蒸肉虽然是大块的肉,一点都不腻呢!”
  她其实不大爱吃这么大块的猪肉,尤其是肥的,觉得简直腻得要死,所以今天师雁行给她推荐新菜时还有点抵触呢。
  可没想到上来的肉粉粉的糯糯的,外面裹着一层金黄的粉,细沙可爱,看一眼就爱上了。
  再试探着吃一口,嘿,不腻!
  外面裹的米粉早已被油脂浸透,油润适口,滋味一点儿都不比肉差。
  还有底下铺着的老南瓜,也被醇厚的猪油泡透了,细腻软滑,咸香唯美。
  翠云当场就把这道菜列为近期最爱,没有之一。
  师雁行帮她从后面舀了一碗萝卜丝咸汤调和,“喜欢吃就好。”
  穷人普遍爱肥肉,但经济条件好点的难免挑剔些,更喜欢这些肥而不腻的。
  腐乳肉和粉蒸肉都做成小份,一碗一碗上笼屉蒸,哪怕一个人来用饭,也不怕吃不完的尴尬。
  此举一出,备受那些小胃口姑娘奶奶太太们的追捧,卖得极好。
  翠云嘻嘻一笑,又挖煲仔饭吃。
  “我最喜欢这里面的锅巴了,又香又脆又有滋味,真好吃。你们怎么不卖单独的锅巴?”
  师雁行笑道:“好吃的东西可多着呢,一样一样的,怎么卖得完?得慢慢来。”
  她倒是想过,奈何最近阴雨连绵,天气潮湿异常,香喷喷干脆脆的锅巴摆出来没一会儿就软囊了,只好过一段时间再说。
  一时翠云吃完,又借水漱了口,这才出门。
  “对了,下月初我娘生日,想在家里摆宴,你们可上门送菜么?”
  师雁行笑道:“送,怎么不送?得空了你把饮食忌讳、喜好都细细说与我听,我再送你个没见过的好菜!”
  这可是店里的大客户,得好好维持着。
  翠云一听,果然喜上眉梢,又说:“你手艺这么好,可惜全是菜品,那肉脯虽好吃,却黏糊糊的,不便随身携带呢。”
  她嘴巴馋,饭点之外也爱时不时往嘴里塞点什么才好,之前喜欢肉脯,几乎每天都称一两,奈何天气渐温,肉脯表面的酱汁融化,时常从油纸缝隙中渗出来。
  上回她偷偷带肉脯进绣坊,险些弄脏绣品,自此再也不敢了。
  师雁行明白她的意思了,想要方便携带的零嘴儿呗!
  “这个简单,过几日你来,保准有惊喜。”
  “那好,我可等着啦!”得了准信儿的翠云心满意足地走了。
  翠云吃饭细,花的时间总比别人长,等她离店,午饭高峰期差不多已经过了。
  师雁行简单安排了一回,跟大家一起吃了个煲仔饭,又收拾好东西赶往县学。
  如今县学的几个门子跟她都混熟了,只要上头查得不严,便会胡乱安个由头放她进去,十分便利。
  因如今开了菜馆,师雁行不便饭点前来,每次过来时都带着半成品,细细将做法说与诗云听了,让她看着厨子做,成品滋味倒也没什么差。
  裴远山和宫夫人都是高雅人,师雁行进门时,两人正对坐联句,你一言我一语,就非常脱俗,令师雁行这浑身上下散发着铜臭的自惭形秽。
  照例先向裴远山汇报了功课进度,宫夫人就拉着她的手道:“你那边想必也忙得很,这样两头跑累坏了吧?瞧着这几日好似瘦了些。”
  师雁行心道,何止两头跑?算上孙家,足足三头呢!
  不过各有收获,累点儿也愿意。
  师雁行说了几句岔过去,“瞧着先生眉宇间似有喜意,可是有什么好事么?”
  裴远山瞅了她几眼,轻笑道:“你这份看人的心思但凡多几分放在做学问上,也不至于连个绝句都憋不出来。”
  前些日子他见师雁行读书进度极快,就起了教她作诗的念头,谁知一上手才知道果然人无完人:
  别的地方倒罢了,唯独这作诗作词,师雁行当真是“七窍通了六窍”,唯有“一窍不通”!
  好不容易死活憋出来一首,简直没眼看。
  平仄不分、韵律不齐,典故生搬硬套,首尾驴唇马嘴,直白僵硬得惨不忍睹。
  宫夫人就笑,“她小小年纪能精通这许多已是不易,何苦逼她?”
  裴远山哼了声,不说话。
  师雁行干笑挠头,“这个,这个是没有天分嘛!”
  被应试教育荼毒了一辈子,后面她光专心钻钱眼儿了,骨子里塞的骨髓怕都是钱味儿,胡乱应付几首打油诗也就罢了,哪里做得来这等风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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