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少地瓜
少地瓜  发于:2023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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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吃软饭,就得有个吃软饭的态度!
  他很自觉。
  婆家:“……”
  看你这点出息!
  可不高兴归不高兴,对着郭苗,哪里敢说不中听的。
  如今郭苗就是几家的顶梁柱,便是城里那些风光体面的大掌柜赚的也未必有她多,自然底气十足。
  转眼到了十月底,师雁行接到信,说是柴擒虎确定父亲年末入京述职,母亲大约腊月初便会从京城启程,赶往沥州下聘。
  江茴听了,老毛病顿时原地发作,一迭声喊秋分去选料子做衣裳。
  师雁行:“……”
  您倒是关注下真正的重点啊!
  捏捏眉心,师雁行啼笑皆非喊了胡三娘子来,“你去找牙行问问,就近租一座宅子,就照咱们家这样收拾妥当,缺什么摆件都拟个单子给我,回头去账上支钱。”
  沥州的院子当初设计时并未考虑到成亲事宜,虽然安排了客房,但柴母此行必然兴师动众,又要带聘礼,又要带随从,等闲院落根本住不下。
  定客栈太生分了,倒不如单独弄个院子,一应开销走她的私账,再拨几个人过去伺候,料理一日三餐。
  胡三娘子应了,马上出去办,师雁行又叫了李金梅来。
  “说到衣料,你帮我去皮货行的付老板那里传个话,让他选些上等皮料来,男女老少都要。”
  柴擒虎的信是十天前写的,说京城已经下了一场薄雪,很冷,字里行间透着可怜巴巴。
  师雁行笑了一回,琢磨着也该置办些新皮衣。
  师门中人自不必说,周斌、杜泉等诸位大人家里也该借机送些好皮料,未来公婆那边最好也添上。
  师雁行自问所学庞杂,奈何就是不会缝纫,也不想学。
  反正有针线上的人,她只要出点钱,动动嘴皮子就算“亲手做的”了,何苦费那个劲?
  唉,有钱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体验不到好些普通人的烦恼了呢!
 
 
第170章 府城
  以师家卤料粉为首的几样调味料迅速实现市场下沉, 短短一个来月就遍布沥州辖下各大县、镇乃至村落,一时风头无两。
  如今就连封闭的小村子里的百姓们都知道,走亲访友时提一个师家好味的料坛子是再体面不过的事,最好再用红绳子绕几圈, 将那带字的一面朝外, 使过往人都看见。
  奈何有些贵, 非大事不能得。
  于是不少孩童便暗自期许,希望过年时家人能买一点卤料来, 叫他们也尝尝被吹上天的香肉。
  据说师家好味卖的才最好吃, 肉是红棕色的,多是六分肥四分瘦, 浓郁的挂着汤, 油汪汪亮晶晶, 切得方方正正小块,码得整整齐齐, 都炖得稀烂喷香。
  寻常人家就算买了肉,五花膘也未必那样好, 又心疼柴火,生怕肉炖烂了就没了, 故而不入味儿,口头差些。
  部分嘴馋又疼钱的人胡乱吃了, 便强撑着道:“也不过这么着, 亏他们吹得什么似的,以后不买了。”
  那张老五常去的黄家村中,便有两户瞧着快过年了, 狠心买了卤料, 次回便抱怨味儿薄。
  张老五不便说什么, 黄七爷听见了,便非常大声地说:“你得放肉啊!光一筐子萝卜腚倒进去有啥用?白瞎了好料!吃卤味,能缺了肉和柴火么?”
  那两家人兀自嘴硬,黄七爷却很不给面子地道:“快别扯,恁家去割肉时俺都看见了,总共不过二两,够做甚么的!”
  众人便哄笑起来,给那两户闹了大红脸,又羡慕黄七爷讲究。
  “家大业大啊,”村民们熟练地夸赞着,“不然能这么会?”
  黄七爷便抄起袖子,满足且得意地笑了。
  原本几个店长和美食城那边还担心,若大家都去买料,不来吃成品了怎么办?
  师家好味档口就是美食城的中流砥柱,若他家客流量减少,大家都跟着黄。
  没想到销售额几乎没什么影响。
  师雁行就道:“消费群体重合度不高,像咱们在城里经营时,往来的食客大多不自家开火,就算买了卤料去,难不成一家老少只吃这么一个菜?说不得得另添。可若去外头买,左右都是跑一趟,自家搭上柴火、酱料和人工,一个月也省不来几个钱,若因此弄脏衣裳,越发不合算。
  再者有些人是真不长于厨艺……”
  卤肉说来简单,当初腌酸菜不是更简单?那张老五多上心啊,最后还不是养了几缸野生菌?
  天分这种东西,本就是没道理的。
  几年下来,大家都渐渐习惯了她嘴里三不五时蹦出来的新鲜词儿,不懂的就问,问多了也就记住了。
  就好比这个重合度,当初师雁行就是给他们在纸上画了两个有交集的圆圈,简单直观,大家一下就明白了。
  年关将至,好些档口都开始准备节礼,师家好味也推出了一年一度的腊味和风干系列,订单纷至沓来,七成以上都是回头客。
  别的档口也有单子,只没有这么多代表性的,略清闲些。
  中间王江来给师雁行送年货,顺口问道:“买卖这样好,师掌柜不去府城就不心疼?”
  放弃那么大的市场,可都是钱呐!
  师雁行定亲的事王江也有所耳闻,原本还纠结到底怎么称呼好,可见师雁行一如往昔,也就不改了,大家都自在。
  等来日她真成了官太太,只怕也就没这么多功夫来店里视察喽!
  “哎,不对,得这么撑开……”
  风干鸡鸭都是开膛破肚后撑开晾晒的,要包装好看也有讲究,师雁行正指挥三妹等人打包礼盒,听了这话扭头冲王江一笑,难得卖弄一回,“不争即是争。”
  她是没直接去开发市场,但不代表真的什么都没做。
  云山府是本地府城,也是最繁华的所在,每到逢年过节,都有无数客商涌来,专门采购新鲜玩意儿,或是一睹府城风采。
  要过年了,多的是人来采买年货,各大食肆、酒楼、饭庄的买卖格外好些,一个个掌柜的俱都红光满面,梦里都在拨弄算盘珠子。
  余掌柜便是其中一位。
  他开着一家酒楼,到自己这里已是第三代,算是老字号,南来北往的人都知道。
  这两日来用饭的人颇多,连带着自家酒坊里的两样酒都卖了不少,他每日盘一回账,十分心满意足。
  这日,外头大雪纷飞,不多会儿变成了冰雪琉璃世界,余掌柜穿着厚重的狐皮袄子,抱着热乎乎的紫砂壶,坐在大堂内角的暖室内看街景儿。
  他胖,窝在大摇椅里便是软乎乎一滩,右手边的小桌上摆着一盆修剪精致的白梅,偶尔脚边火盆热气催发过来时,那幽幽馨香便也跟着钻入鼻腔。
  前头架着苏绣大屏风,从他这里看过去,既不妨碍看街景儿,也不妨碍看客人。
  他喜欢观察客人,尤其是外地客人们脸上那种混杂着对大城大店的向往且震惊的神色。这使他心情愉悦。
  但是今天,余掌柜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掌柜的,”管事步履匆匆走进来,微微弓着腰,在他身边低声道,“有两个客人来点菜,咱们家没有。”
  余掌柜一听,那双半眯着的眼睛便睁了开来。
  他莲藕般折叠着的胖胖的手指用力往摇椅扶手上一撑,脱口而出,“不可能!”
  什么菜余家酒楼没有?!
  不是他吹,余家酒楼开了这么多年,网络南北名菜,大凡能叫得出名儿的,这里基本都能找到。
  即便找不到,也能凑出两样相似的。
  这会儿管事的进来,就意味着连沾边的替代品也没有。
  这在余家酒楼过去几十年的经营中,是非常罕见的。
  除非……
  不等管事的答话,余掌柜又狐疑道:“京城来的贵客?”
  在他的心里,也就只有见多识广的京城客人才这样挑剔啦。
  管事却摇头,“听口音倒也像是云山府人士,不过不是本城,大约是下头那个州县的。穿着打扮么,也颇讲究,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故意挑事儿来的。”
  余掌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不大真切,索性绕过屏风,走到大堂来。
  三个年青的大小伙子,约莫二十来岁,穿的虽不是上等绸缎,但也是比较贵价钱的棉布,很厚重,里头明显贴着皮子。
  这年月,甭管什么面儿,但凡能穿得起皮货的,手头就紧吧不到哪儿去。
  管事的低声道:“我都看过了,仨人面皮儿饱满,衣裳针脚也细密,很合身,不像今儿头一日上身的。姿态么,也舒展,并不拘束,想来是穿惯了。”
  做吃食的,最忌讳泼皮来挑事儿。
  最常见的就是不知从哪儿弄一身儿人模人样的狗皮穿了,大摇大摆坐下,然后找个什么由头闹腾,要么让你破财,要么让你干脆干不下去。
  但那些人都是落魄的,纵然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只看他们穿着好衣裳自在不自在就成了。
  这仨人不像。
  余掌柜沉吟片刻,“他们要点什么没有?”
  “叫什么师家卤肉的,还有蛋挞和蛋糕,”管事的为难道,“原本给他们上了一盘肉,还送了一碟子猪油红枣发糕,都尝了一口,说味儿不好,倒也没闹腾,只瞧着挺……挺败兴。”
  这多稀罕呐!
  还有人说他们余家酒楼的菜不如外头的?
  “师家卤?”余掌柜想了半日,“云山府里还有师家号么?怎么没听过?”
  管事的道:“问过啦,并不是咱们府城的,是下头沥州城的,据说这今年生意极其红火,竟是一家独大了,如今周边村镇县城都是家喻户晓的……”
  余掌柜便嗤笑出声,“乡下见识!”
  乡下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着呢,什么掺麸皮的窝窝头,陈麦子做的炊饼,哪个不是家喻户晓?
  府城百姓看下头小地方的人时,多少都带着点俯视的高高在上。
  对他们而言,只有京城传出来的东西才值得追逐。
  至于下头州县的,呵,见识浅薄,山猪吃不来细糠罢了!
  况且人心都是偏的,出门在外做买卖,日子久了,难免思念家乡风味。
  以前余掌柜自己外出时,几个月不回家,做梦都想亲娘蒸的一手热炊饼呢!
  自家的炊饼真就那么好吃吗?
  未必。
  就是图那股劲儿罢了。
  想家这种事,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可到底存了事儿,晚间余掌柜睡得就不踏实。
  三天后,云山府商会开年底大会,余掌柜去了,邻座是城中另一家酒楼的掌柜,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顾不得什么同行是冤家,各自“划地而治”,倒也算相安无事。
  闲话几句,余掌柜忽然又想起来昨儿的事,顺口问了嘴,“方掌柜可听说过沥州城的师家卤么?”
  方掌柜端茶盏的动作似乎顿了下,“呦,没听说过呀。”
  余掌柜瞅着他的老脸,暗自揣度这家伙到底是装傻还是真没听过。
  他是知道对方的,有两个亲戚就住在沥州辖下,若果然那师家卤名声大噪,就算没吃过,也不该没听过。
  倒是他们身后油坊的掌柜听见了,扭身凑过来笑道:“呦,两位也听说了?前儿我下头的小伙计还在议论呢,说回头放了假,就去尝尝。若是味儿好,也买了卤料来自家做了当年夜饭。”

  余掌柜和方掌柜都愣了,异口同声,“真那么好?”
  油坊掌柜的一怔,旋即笑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住了嘴,为这该死的默契尴尬。
  两位掌柜的各怀鬼胎,开会时都有些心不在焉,散了后也无心与人聚会,各自匆匆回家。
  余掌柜半道上就打发了心腹出去办事,家去正琢磨事儿呢,心腹一路顶风冒雪跑回来,气都没喘匀就道:“掌柜的,真叫您说着了,姓方的那老货没安好心,还没回去呢,就打发了一个管事的带人往沥州去了。”
  这么快?!
  若说方才余掌柜只有五分意思,一听这话,顿时涨到九分。
  “赶紧的,立刻去账上支银子,打发宋管事往那边去一趟,务必不能叫姓方的抢了先!”
  要么大家都干,要么就都干不成,反正不能单独让姓方的占了便宜。
  两边的马车前后脚出门,一路狂奔,中间几次相互赶超,双方车夫都能看到彼此惊愕的脸。
  这他娘的,下大雪呢,车厢里的管事还一个劲儿催,不要命了吗?
  大概两个多时辰之后,云山府两家酒楼的管事坐在师家好味本部,拼桌,大眼瞪小眼。
  跑堂的姑娘一身红衣,橙色掐牙,衬着外头大雪分外鲜亮,笑吟吟走过来时,如一只翩然的火鸟。
  “几位贵客,真是对不住,楼上包厢预定都排到年后了,一楼只剩这张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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