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少地瓜
少地瓜  发于:2023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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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承想她舅舅早就染上赌瘾,十赌九输,欠了一腚饥荒,走投无路之下仍死性不改,竟糊弄着茴香爹借了高利贷。
  那是借高利贷的文书!
  茴香爹那日按了手印之后,她舅舅就卷银子跑了,后来讨债的上门,见实在还不上,便将家里打砸一通,直接把茴香拖走了抵债。
  茴香娘正因遭遇亲弟弟背叛卧病在床,哪里受得了再失去女儿的打击?一口气没上来,给活活气死了。
  茴香爹四处找她舅舅,又想去给人拼命,反而给打折了腿,强撑着把自己吊死了。
  茴香本来有些麻木了,可前些日子,领头的三妹忽然告诉她,等学好了规矩就可以跟着识字了。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顿时戳中茴香软肋。
  “但凡,但凡当时家里有人能识字……”
  茴香泣不成声。
  若果然能有人识字,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骨肉分离,家破人亡的地步。
  师雁行叹了口气,过去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哭吧,哭完了就好好过日子。”
  关注员工心理健康也是一名合格的企业家理应具备的品质。
  为此,上辈子她还特意学过一点心理学呢!
  茴香本想放声大哭,可想着大家都睡了,竟也不敢出声,憋憋屈屈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师雁行无奈,弯腰替她抹了抹脸,“赶明儿我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发泄一回,饿了吗?”
  正感动的茴香:“……”
  大半夜的,您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她吸吸鼻子,扭捏着点了点头。
  饿了。
  哭饿的。
 
 
第100章 滚蛋饺子
  苏北海那位客户的寿宴是在八月初九中午举办, 他本人和师雁行会天不亮就启程,随行者坐另一辆马车带着事先做好的蛋糕胚前往州城。
  为防止意外情况,蛋糕胚都是双份的。
  早点去慢慢做,万一中间出了岔子, 好歹还有回旋的余地。
  虽然能赚不少银子, 但是江茴有点不大高兴, 一边替她收拾行头一边嘟囔,“就为这事儿, 惹得觉都没得睡。”
  蛋糕胚倒是可以头天晚上睡觉之前做, 刚好放凉,但是天不亮就启程, 统共也睡不到两个时辰, 孩子长身体呢!
  师雁行就笑, “如今你也抖起来了,这话若外面说去, 可招人恨呢!”
  江茴也笑,“是又如何?如今咱们多少也有些进账, 自然不比以前。”
  以前家里穷得叮当响,那个真是卖命换钱。可现在不是不同了嘛。
  有时候看师雁行还这么拼, 她心里自然过意不去。
  鱼阵搂着师雁行的腰,第无数次问姐去哪儿?
  “办事啊?”
  师雁行呼噜着她的脑瓜, “嗯, 去办事。”
  自从来到县城后,师雁行隔三差五就要往外跑,这小东西粘人, 每次见了都要追着问, “姐姐干嘛去呀?”
  师雁行不好同她解释, 每次都答,“办事。”
  久而久之,现在不用她说,每次鱼阵自己开口就问:“办事啊?”
  江茴对鱼阵道:“得了,当天就回来了,别再吵你姐姐。功课做完了没?过几日可就开学了。”
  天气渐渐转凉,放了大长假的豆丁们也该回去上学了,再不赶紧着都快玩疯了。
  鱼阵一听这话,不亚于当场遭了雷击,瞳孔巨震,几乎整个人都灰白了。
  小姑娘在原地震惊了会儿,意识到事情没有转寰的余地,终究是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一步一耷拉着往书房去了。
  从背后看去,宛如一颗蔫哒哒的小青菜,着实可怜又好笑。
  师雁行和江茴都非常没有同情心的笑了一回,惹得小姑娘在里面直哼唧,这才罢了。
  笑完了,江茴又问:“光说什么重要,客户到底是给谁过寿啊?这么大动静。”
  一开始,苏北海确实没说,直到昨天才跟师雁行透了口风。
  “是知州杜泉的夫人。”
  杜泉夫妇是典型的官商结合。
  当年他不过农户出身,家境平平,但因为少有才名,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觉得自己可能前途无量,故而硬是拖着直到二十多岁也没有娶妻。
  二十四岁那年,杜泉中了举人,终于正式引起豪商和有权势的人们的注意。
  当地府城一位富商很快联系到他,说自己家里有个女儿,今年十九岁,生得虽不算多么美丽,但是通情达理,更会读诗作画。
  其实前面这些完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句。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女儿,自然是希望他的姑爷日后有个好前程。”
  几个儿子读书完全不成,这商人几年前就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所以一直拖到了十九岁还没有轻易谈婚论嫁。
  这个岁数还单身的姑娘在民间是相当罕见的。
  富商一家虽然一直对外宣称他们舍不得唯一的女儿早早嫁人,所以多留几年。但有心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在待价而沽,希望榜下捉婿。
  但榜下捉婿的难度有点高,因为对大多数读书人而言,三十来岁能中进士已经算年轻。
  鲜少有人拖到那会儿。
  所以他们就退而求其次,将目标定在了举人。
  杜泉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只要你认了这门亲事,我们一家必然全力托你上位。
  双方一个图财一个图势,一拍即合,当场定下亲事,年底就走完了六礼。
  成婚之后,那位富商确实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倾尽全力帮助姑爷打通关节。
  如今杜泉不过才四十来岁就做到了知州的位置,已经算同级别官员中非常年轻的一位了。
  就因为这些缘故,杜泉对妻子或许没有爱,但绝对敬重到了十二分,身边甚至连个屋里人都没有。
  也有同僚嘲笑他惧内,但杜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心知肚明,那些人不过嫉妒罢了。
  今年并不是知州夫人的整生日,但杜泉依旧操办得热热闹闹,恨不得让世人都知道他对妻子的看重。
  江茴回想起孙良才和苏北海平时的谨小慎微,再看看这位杜大人的张扬高调,不禁感慨人和人的不同。
  确实,知州官居五品,已经是连宫宴都能有资格参加的品级了,该有的排场也该摆起来,确实不必再那样瑟缩。
  “所以大家都想往上爬呀,爬得越高,活得越自在。”
  师雁行阻止了她继续往包袱里加衣服的举动,啼笑皆非道:“你才刚跟鱼阵说了我当天去去就回,怎么自己反倒不信了?两套换洗衣裳足够啦!”
  江茴还有点儿意犹未尽,“那万一再去见知州大人呢?”
  “不可能。”师雁行非常肯定地打断了她的幻想。
  连苏北海这小小知县当初都升不起见厨子的念想,更别提知州了。
  厨子也好,采买也罢,在他们心里都一样,不过是底层跑腿的杂役,有用的时候抓过来使一使,没用就随手丢着,跟院子里摆的花盆没有什么分别。
  就好比苏北海。
  当初师雁行对他没有用的时候,连个眼神都吝啬,上门送礼都被挡回来。
  可自从匾额事件之后,苏北海逐渐意识到了她的作用,如今做事也能有商有量的了。
  放在以前这样的场面,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而且杜泉本人就有妻族扶持,如今身居高位,对于各色糖衣炮弹的抵抗力必然很高,想打动他的难度太大。
  以师雁行如今的体量,也实在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她还不够强。
  现阶段强行刷脸不会有任何效果,反而容易引起苏北海的反感,得不偿失。
  江茴听罢,若有所思,过了会儿忽然问:“你要在州城开店吗?”
  师雁行没有否认,“现在还不是时候。”
  开始肯定要开的,但不是现在。
  前几天她在五公县的第一家分店才正式上线,算是从爬进化到了走,总要把现有的市场巩固好再看下一步。
  这次如果能有空闲时间,说不得就要在城里四处转转,看看市场和消费者的喜好。
  如果不能,也不要强求,跟苏北海一起尽快回来就是。
  左右如今她们有车有牲口,下面的人也渐渐历练出来,真想进城的话,随时都能去。
  “我相信你。”江茴道。
  她看上去简直比师雁行本人还要有信心。
  师雁行失笑,“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万一不成呢?”
  “你行,你能行。”
  江茴笑道。
  她是真的相信。
  还不到一年的光景,她就带着大家从村子到了镇上,又从镇上到了县城,还开了不止一家店,实现了常人几辈子都难以做到的跨越。
  若在一年前有人这么告诉江茴,江茴肯定是不信的。
  但现在?
  哪怕隔天师雁行说自己要上去摘月亮,江茴都会马上准备伸手接。
  两人说笑了一回,外面三妹进来传话,“太太,掌柜的,饺子得了,这会儿就端进来吗?”
  师雁行每个女孩子都教了三两样技能,如今差不多已经不用自己亲自下厨了,就算是店里也能偶尔偷懒当当甩手掌柜,真遇到有客人点难度高的贵菜时才亲自出手。
  众人原本在家就是做惯活计的,如今又好生历练了,看着也很像模像样。
  北方有吃滚蛋饺子的习俗,虽只是一天,可到底也是来到县城这边的第一次出差,江茴直接就叫人安排上了。
  两种馅儿,一个肉三鲜,一个虾仁儿的。
  五公县往东十来里有条河,往下甚至还有个小湖,常有附近的百姓打捞了鱼虾进城贩卖。
  因为河湖就小,故而鱼倒还罢了,虾却不大,很有些鸡肋,百姓们兴致不高。
  中秋临近,师雁行见那些虾子也渐渐丰满起来,遇见就买了一筐,回来后继续用水缸养着,想吃了再捞,吃个新鲜。
  这种小河虾不过成年人手指长,很细,虾须也多,吃起来非常费劲。
  师雁行就捞了一些,简单去掉虾须和头部尖刺后加面糊油炸,外壳酥酥脆脆,里面鲜嫩多汁,带皮吃格外香甜。

  咸津津香喷喷,很适合下酒。
  剩下的今儿营业结束之后叫女孩子们小心剥出虾仁来包饺子。
  自己吃的饺子,皮儿擀得薄薄的,馅塞得多多的,隔着圆滚滚的肚皮都能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黑色木耳、粉色虾仁,十足诱惑。
  饺子馅不能太干,三妹等人牢记这句话,调馅儿的时候刻意留了汁水,如今夹起来一咬,蔬菜混着肉汁儿喷了满口,说不完的鲜美,道不尽的香甜!
  师雁行及时给予肯定,又对细节略作点评,然后蘸醋蘸辣子结结实实吃了一大盘三十多个。
  发育期的青少年胃里是真有无底洞的。
  次日自不必说,师雁行早早起床,先去查看了昨晚临睡前烤的六个蛋糕胚,确认无误后才仔细打包好,胡乱吃过早饭,外面苏北海就已经打发人来接了。
  一溜儿三辆马车,赶在开城门之前就出去了。
  本地最高行政长官苏北海甚至都不用签发手令,到了城门口挑开帘子,直接刷脸出城。
  之前反复演练多日的蛋糕运送车内外配合默契,一路蛇皮走位,宛如凌晨星空下的爬兽,既快且稳。
  反倒是后面载人的两辆马车稍显逊色,时有颠簸。
  因为实在缺觉,师雁行中间甚至坐着睡了会儿。
  稍后到了预订的客栈自不必说,师雁行又仔细检查了那六块蛋糕胚,只有一块微微出现了裂痕。
  因为之前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旁边就有替补的,倒不要紧。
  师雁行洗过手脸,围了包头,亲自去打发奶油,然后裱花。
  苏北海也没闲着,一遍遍打发人往知州衙门去看,那些心腹一个接一个回来报信儿,一会儿说这位大人到了,一会儿说那位大人到了。
  “老爷,才刚看到咱们县上郑大官人家的马车了。”
  苏北海对此并不意外。
  想在县城站稳脚跟,光打点县衙是不够的,而郑义能有如今的场面,自然与这段交情脱不开干系。
  稍后做完了蛋糕,苏北海忙命人仔细打包,他亲自过去送。
  又让人给银子,对师雁行说:“本官大约要留下用饭,或是在屋里休息,或是出去逛,都随你,未时返程。”
  师雁行自然要出去逛。
  她在这边如何暂且不提,倒是同在席间的郑义看到那蛋糕后吃了一惊,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姑娘本就不是“安分”的,早就听说她常往县衙中去,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杜泉亲自接见了苏北海,又见了那新鲜蛋糕,颇有兴致。
  他夫人见了也是欢喜。
  这蛋糕与郑母寿诞上的层数一致,但是每一层都大了不少,也高了不少,看上去格外气派。
  而且杜泉夫妇酷爱品茶,所以上面两层蛋糕胚里面都加了抹茶粉,最顶上的一层甚至连奶油和夹层都是抹茶味儿的,绝对能够满足任何程度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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