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回应她。
谁知才松开她,她便捂着圆滚滚的孕肚叫疼。
“三郎,宝宝要出来了!”
他不知所措抱着她,这时有人突然在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
大胆,谁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打他!
回头一看,是莲生娘。
“愣着干嘛!”
她骂道:“你媳妇儿都要生了,你还不赶紧去找人接上!”
很快接生婆来了,屋子里乱糟糟,小寡妇的哭得一声比一声高,在里头叫着“三郎哥哥”。
谢珩要往里面闯,屋子里的哭声止了,接生婆抱着襁褓的婴儿出来,笑道:“是个大胖小子,娘子说请郎君起个名字。”
他连忙把宝宝接过来,正要起名字,蹲在一旁的墙角宋大夫突然阴测测道:“你不过是赘婿,这孩儿自然姓宋!”
谢珩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襁褓,谁知道孩子不翼而飞。
他惊得大叫小寡妇。
这是她从屋子里头出来。
不只她。
莲生娘也出来。
他们仿佛瞧不见他似的,正与一个身量颀长,一袭青袍,瞧不清面容的郎君给孩子起名字。
小寡妇含羞待怯望着他,“莲生哥哥喜不喜欢我给你生的宝宝?”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分明是他的宝宝!
谢珩急得大叫,从梦中醒来。
守了一夜的乳母孙氏见他醒来,连忙叫婢女送了热水来,见他连吃了几杯水,额头温度也凉了,拭了拭泛红的眼角,“殿下昨夜高热,可算是醒了。”
呆坐了好一会儿的谢珩环顾着空荡荡的华丽寝殿,哑着嗓子问:“是不是快要立冬了?”
不等孙氏回答,他自言自语,“孤到了冬日不想一个人睡,孤有些怕冷。”
孙氏不晓得他一句话何意,他突然道:“孤要带一个女子回东宫,想托乳母照顾她。”
孙氏愣了一下,望着眼前从小到大懂事的叫人心疼的孩子,颔首哽咽,“想必殿下喜欢的女子一定是极好的。”
谢珩从床上坐起来,吩咐,“去叫宫中女官准备一间宫殿,迎接良娣。”
此刻天才微微亮,天光还残留着几个残星。
刚刚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的宫中女官林姑姑闻言顿时惊醒起来。
这几个月太子殿下压着不肯选太子妃,怎么突然要往东宫带人?
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情!
又见大病初遇的太子殿下不仅叫人开了库房,还亲自挑选物件,知道这女子必定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哪里敢马虎。
不出两刻钟的功夫,在太子妃所居的承恩殿后头收拾了一间宫殿出来。
等到布置完以后,她特地去请了太子殿下来看。
谁知太子殿下连殿都未进,就道:“远了,就孤旁边的那座宫殿吧。”
林姑姑愣了一下,心道哪里有良嫡住在太子侧殿的,来日选了太子妃岂不尴尬?
不过这话她哪里敢问,赶紧将宫殿收拾出来,布置得更加华丽精致,这才请太子殿下来看。
太子殿下在殿中踱了一圈后,坐在床边摸了摸床上枕头,面色沉了一分。
林姑姑见状,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太子殿下道:“去把孤寝殿里的软枕拿过来。”
林姑姑瞬间了然。
怕是以后太子殿下要经常歇在此处。
她立刻着人换了床上物件,连香炉里的熏香都挑了太子殿下最喜欢的。
等再次复命后,太子殿下这才说了句“尚可。”
末了,打赏了一应布置的宫人。
能得殿下一句“尚可”已是极好得。
林姑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心中猜测这女子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能得这般钟爱。
宫殿的事情处理好,谢珩将齐云叫进来,“江南来消息了吗?”
齐云忙从怀里拿出两封还未捂热,从江南加急送来的奏疏。
一封是许凤洲关于漕运改革的进展。
谢珩看完后很是满意:“处理得极好。沈时虽私德不好,可还是个可堪大用的。”又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另一封奏疏。
齐云忙递上去。
是沈时请求赐婚的奏疏。
心情极好的谢珩立刻叫人拟了圣旨来。
给圣旨盖章时他想起很快就能见到江南那个既娇气,又憨傻可爱的少女,眼底泛起一抹笑意,拿着印在圣旨上重重摁了一下,满心欢喜地吩咐,“着人准备一下,即刻下江南。”
他要亲自去接她回长安,她若还是不肯来,他就好好哄一哄她。
他要告诉她长安其实也很好很好的。
春有花,夏有桑,秋有菊,冬天还可以依偎在窗前落雪。
最主要长安还有一个谢三郎想要同她过一辈子。
旁人笑就笑吧。
她要喜欢他,他就给她喜欢。
她要亲就给她亲,再也不骂她不知羞。
这次他不做她哥哥了。
做她的夫君。
作者有话说:
阳了!发烧,身上疼得像是被人揍!
但我还在身残志坚地码字,求夸夸!
感谢小可爱们的关心,一定要保重身体!
另外,我每天就是九点过后更新,因为这个礼拜都不舒服,所以没有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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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死得好,孤再也不惦记了!◎
从长安到江南, 便是一路不停歇也要□□日,殿下病才痊愈,如何能奔波。
齐云劝道:“许侍从刚好也要从江南回来, 不若请许侍从带娘子回来?”
“许凤洲一向目中无人, 脾气不好, 万一吓着她怎么办!”谢珩把那道赐婚的圣旨丢到一旁,“还是孤亲自走一趟。”
齐云没作声。
心道许侍从再目中无人,再脾气不好, 还能去给东宫良嫡脸色瞧?
殿下分明就是想人家想得不行。
“愣着作什么?”谢珩催促他,“快去啊!”
齐云见劝不了他,只好去准备。
才出东宫大门,就撞见皇后陪嫁侍女赵姑姑。
赵姑姑一脸担忧地问“”“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算是好些了, ”齐云将谢珩这几日的情况与她仔细说了一遍,迟疑,“皇后殿下不来瞧瞧殿下吗?”
说起这个, 赵姑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贵妃有孕,好似一把刀插进皇后心里,眼下哪还有什么心思关心其他。
只是长此以往,必定寒了殿下的心。
半晌, 她叹了一口气,“皇后还是很关心殿下的。”
齐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想着殿下原本就是心病, 眼下亲自去接小寡妇入宫也好, 待见着人指不定什么病都好了。
赵姑姑见他急着出门, 想起自己的来意, 问:“听说殿下要往东宫领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这么突然?”且殿下这么讲究正统规矩, 都还未成婚, 怎么会随便领一未经册封的女子入东宫?
宫里的消息本就传得快, 东宫里的人都是皇后挑选的老人,且殿下这样大张旗鼓,皇后知晓也不意外。
齐云想了想,道:“是殿下南下江南时的救命恩人,殿下怜她一介孤女,想要召进东宫做良嫡。”
“救命恩人?”赵姑姑十分惊讶,“殿下南下江南时受伤了?怎么从未听殿下提起过此事?”
齐云叹息,“殿下定然是不想皇后殿下担心。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姑姑就不要同皇后殿下说了,免得殿下怪我多嘴。”
其实说了又如何,便是殿下病了皇后也只是叫赵姑姑来瞧一眼。
顿了顿,又实在忍不住道:“皇后殿下待殿下这样生分,殿下总要伤心的,还请姑姑多劝劝才是。”
赵姑姑微微叹息,“我定会帮着多劝劝,既然殿下无事,那我这就回去复命。”言罢便赶回立政殿向皇后复命。
齐云见时辰不早,也赶紧去安排。
此次出门从简,倒也没什么特别准备的。
不出半个时辰,行装队伍已经打理妥当。
已经换了衣裳的谢珩正要出门,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皇后殿下来了。
谢珩愣了一下,朝外面望去,远远地瞧见一行人簇拥着一着朱红色衣裳,仪态万千,雍容华贵的的女子向这边醒来。
他立刻出门将人迎入殿中,行了礼后,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皇后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去了一趟江南整个人瘦了一圈,想要句关心的话,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成了责问,“听说三郎要召一平民女子入宫?三郎从前从不是这样不讲规矩体统的人,怎如今行事如此鲁莽?”
谢珩闻言,眼底的暖意一寸寸冷下去,半晌“嗯”了一声,低垂眼睫不知想些什么。
一旁的赵姑姑忙打圆场,“殿下年纪也小了,身边也早该有人服侍。想来殿下瞧上的女子品性不自然也不错。”
皇后面色稍霁,“若真是觉得好,那就先放入宫中作个司寝女官,待成婚以后,再给她体面就是。只一样,再怎么宠爱,也不能压过正妻去。”言罢又叫人将贵女们的画册摆到矮几上,说着各家贵女的优缺点。
她坐在那儿絮絮叨叨说了一刻钟,口水都说干了,见他连眼睫都未抬过,忍不住皱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满不满意倒给句准话!”又见他手心里把玩着一物件,好似女子的耳珰,眉头皱得更紧,“堂堂一国太子,随身却携带着女子首饰,传出去成何体统!”
一直未言语的谢珩突然站起来向她行了一礼,“儿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皇后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着的是便服,“三郎穿成这样要去哪儿?”
“下江南,”谢珩头也未回,“去接喜欢的女子入宫!”
直到谢珩的人影消失在宫殿里,回过神来的皇后难以置信地问赵姑姑,“他方才是在故意顶我吗?”
重点是在这儿吗!
赵姑姑忍不住替她着急,“您不是特地来瞧殿下,怎么就跟殿下争执起来了?”
皇后好似才想起来这件事一般,扶额,“我也不知怎么了,一瞧见他那张脸就想起那个人,心里就好似憋着一股火气。而且你瞧瞧他下了一次江南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同他说一句话,他半晌都不应一声,看着更加可气。”
赵姑姑叹息,“可您总是这样,殿下会伤心的!若是待殿下以后成了婚,岂不是与您更加生分?”
皇后瞥了一眼矮几上的画册,眉头紧锁。
现在连太子妃都不肯选,还谈什么以后!
*
“殿下,您没事儿吧?”
齐云瞧着半个时辰前还心情极好的殿下面色极为难看,忍不住担忧,“殿下若是身子不适,两日再出发?”
谢珩抬头望了一眼暗沉沉的天,冷冷道:“即刻出发!”言罢入了马车。
齐云遂不敢再劝,立刻叫人出发。
因着急赶路,一行人也只有在更换马匹时小睡一两个时辰。
正常人这样赶路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大病初愈的谢珩。
连赶了四五日路后,齐云瞧他面色愈发难看,忍不住劝道:“不若殿下再此休息一日,待明日再赶路也不迟,总归娘子在家里还能跑了不成?”
谢珩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极精致小巧的首饰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精致小巧的珍珠耳珰。
她那样喜欢蝴蝶,他特地叫人在顶端用了蝴蝶作装饰。
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珍珠,想到她见到他时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齐云见他想小寡妇都想魔怔了,也不敢再劝,见马匹换好了,立刻出发。又接连赶了两三日路,终于在第九日赶到桃源村。
换乘马匹的谢珩远远瞧见那座暮霭里似格外安静的小院,心里的激动已经难以抑制,只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桃夭面前才是。
她待会儿瞧见自己不晓得高兴成什么样?
若是她当众抱抱自己,他也不推开她,免得叫她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
*
时至傍晚,桃源村刚刚吃过饭的村民们正在池塘边大榕树下聊天消食。
说得正热闹,只瞧见一行队伍倏地从面前经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就奔着南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