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不配南
不配南  发于:2023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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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不亚于直接宣判死刑。
  不。
  她宁愿死,也不愿受如此屈辱。
  一个高阁贵女,岂可去配那些粗鄙之人?
  张颜芙大受打击,只觉得两眼一黑,气急之下哇地从吼嗓中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来,直接斜斜朝后倒了过去,彩云立马上前来扶,执起巾帕帮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哭问道,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贺州离京城相隔千里,今后只怕是您想要再见老夫人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张颜芙再抬眸时,眼中射出恶毒地寒光来,满面怨恨与不忿,
  “沐浴更衣,乔装改扮。
  两个时辰后由后门逃走,去顺国公府。”
  皇宫。
  虽说与胞姐起了些冲突,可大人之间的事无关孩童。
  外甥朱承基这个年幼无知的稚子,什么也不知道,实实在在是无辜的,且作为未来国主,要学习掌握的事情还有许多,李渚霖也还是悉心教导着,这日处理完正事之后,一如往常来抽查功课。
  眼见他这几日似有些长进,虽这长进很微弱,可李渚霖也不吝夸奖了几句。
  看得出来幼帝心中是极其开心的,眸光添了几分光彩,脸上隐隐有些自豪的神情,却又努力想要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小身板崩得笔直…
  努力装出个谦逊的小大人模样。
  李渚霖轻摸了摸他的头,又变魔法似得,从袖中掏出几块他爱吃的市井小吃出来做奖励,小承基接过,垂头呐声欢喜着道了声谢,然后就欢快迈着小碎步,出宫门玩耍去了。
  自此。
  这一天所有的政事才算是忙完了,还有些些收尾的工作,自有那几个内阁大臣帮着他处理…
  下值的第一件事,李渚霖想的便是直奔阮府,抱着娇香软玉温存一番……
  朝中有那么一两个爱妻如命的臣子,常将妻子儿女挂在嘴边,以往李渚霖很是不喜这番做派,总觉得他们耽于情爱,并不能成何大事,现在想来,他好像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因着阮珑玲,他办公时竟偶尔还会分心…
  快些成亲吧…
  为何还有七日这么久?简直让他度日如年。
  李渚霖脸上隐带着笑意,朝宫门外走去。
  此时迎面走来个熟悉的面孔,眼前的文官官服平整熨贴,无一丝皱褶,缓缓行在宫巷当中,通身清正,端睿方华。
  阮成峰站定在他面前,埋首拱手恭敬行了个礼,
  “首辅大人安好。”
  李渚霖对这个以往教过的出息学生,心底里是有些好感的,且在阮珑玲去父留子一事上,阮成峰委实参与得不多。
  所以比起阮玉梅,他待阮成峰倒要和善许多,
  “你如翰林院当差也有几日了,感觉如何?”
  “劳大人挂心,卑职一切都好。”
  阮成峰先是答了一句,然后又将头深埋了埋,
  “卑职今日是特意等在此地侯着大人的,并不为公事,而是为家事。”
  李渚霖心中微有疑惑,
  “家事?
  你说。”
  阮成峰轻抿了抿唇,眉尖微蹙,露出几瞬间犹豫神情,可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按照晏朝习俗,两个已订亲的男女,在大婚之前是不得见面的。而首辅大人…已经接连好几日夜闯阮府了。”
  。
  ?
  !
  不是?
  阮成峰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责怪他行为不端?不遵礼仪传统?
  阮成峰明白这些话或许会触怒首辅,可他也不得不说。
  其实若是阮家有能操持家事的长辈,自有长辈出面提点,根本轮不到他来说嘴,可偏偏没有,那他便不得不站出来,做这个担责之人。
  “大人与家姐互有情意,且共有为安这个儿子…
  可这些我们阮家人清楚,旁人却都不清楚,您这般三番两次漏夜前来,街坊邻居次次都看在眼里,已经流传出了些对家姐声名有碍的言论了…
  我阿姐嫁过去毕竟是要做正妻的,那还请大人给她正妻应有的体面和尊敬,这般如若无人来去自如,委实有些不合规矩。
  所以还请首辅大人在成亲之前,还需暂且压抑一下此番心意,莫要再登门了。”
  ???
  不是?
  滑天下之大稽!
  阮成峰现在是在教他做事么?
  阮珑玲不是个豁然爽心,不拘小节之人么?
  怎么她这弟弟,却这般因循守旧?刻板古究?!
  李渚霖:你在教我做事?
  阮成峰微笑脸:你就不能再忍忍么?七日,七日而已。
  小天使们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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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阮家的这几个孩子中…
  女眷们都在商场中摸爬滚打过, 接触得人多了,会更容易接受新事物新观念,可阮成峰不一样, 他虽也出自商户之家, 可自小读着四书五经长大, 是个君子。
  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些墨守成规,固执保守的影子。
  可那些戒规, 落在自家的血亲身上, 弹性就极大了。
  当年为了胞姐, 阮成峰可以放下父父子子,人伦纲常那一套,护着她未婚生下孩子。
  现在也能为了胞姐,冒着触怒权臣,前程尽毁的风险,前来拦路劝谏。
  冗长的宫巷当中。
  一个男人面上微有愠怒,指尖紧握成拳。
  而另一个,俯低了身子, 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隐约散发出些互不相让的对峙氛围来。
  让宫廊头尾原本应该穿行而过的宫人们,都冒着冷汗不敢上前搅扰, 不约而同驻停在了原地。
  阮成峰一直没有起身,可就算是埋着头,也能感受到那两道灼热冒火的眸光, 他的身子愈发僵直,贴身的中衣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湿透。
  若是换了旁人, 只怕是早就受不了这股威压了。
  偏阮成峰还硬着头皮顶着。
  李渚霖并不是那般可任人指手画脚之人, 没有当场发作, 就已经算是给了这个未来妻弟几分薄面, 正想着如何将他打发走,谁知阮成峰又说道…
  “声名,气节也。
  首辅大人有所不知,以往在扬州时,阿姐就因生下了为安声名狼藉,只要踏出府宅大门,就必会遭到百姓们的唾骂羞辱。
  虽说现在已然到了京城,不久后又要嫁给大人为妻,可到底高嫁太过,若是再不拿出些风骨矜贵来,只怕旁人面上对她毕恭毕敬,私底下难免会将她看低看轻……
  人活在这世上,受人敬重总是最紧要的。
  卑职不愿再让阿姐受流言之苦,大人也总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她,卑职不求大人今后事事以阿姐为先,只求看在她是为安生母的份上,略略考虑一下她的处境。”
  。
  这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若是李渚霖还不收敛些,还是如以往般不管不顾在大婚之前与准新妇相见,倒显得他既没有分寸,又没有礼教,是个不知好歹没有节制之人。
  李渚霖被这番话堵得语窒,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只伸出骨节分明指尖,虚虚朝阮成峰虚指了指,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
  宽大袖摆哗然一摆,脚下的步子踟蹰半瞬,勃然往德政殿折返而去。
  基恩巷,顺国公府,专用于仆妇下人通行西北处后门。
  两个神色慌张,步履匆匆的女子,在巷尾转角处匆匆褪下了身上用于乔装改扮的粗步麻衣,显露出内里华贵无比流光溢彩的衣料来。
  此人正是张颜芙,与贴身丫鬟彩云。
  彩云帮着她将通身的衣物打点妥当,又从怀中掏出了几根钗镮,插在没有装饰的发髻上,紧张道,
  “…顺国公夫妇虽向来对姑娘照拂颇深,可若是知晓了昨日的合欢散之事,只怕也是容不下姑娘的……
  回去又要被遣送至贺州,不如咱们逃吧?奴婢收拾出来许多细软,护着姑娘安然度过一生不是难事的!”
  “逃什么?
  如若让我这辈子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张颜芙脸上毫无血色,脸上的神色却异常谨敏,眸光不断朝窄小的后门望,
  “且你只放心,合欢散那事都过去整整一日了,你看皇宫中有何消息传出来么?就连我这福安县主之名、富国公府一等公爵被撤,他也并未将其公之于众。
  此事到底不光彩,不为别的,就为与那商妇的婚事能顺利举行,他也必会捂下此事,不愿伸张…至于爹娘那边,我跑了也就跑了,他们为了脸面也不会大肆搜捕,只会偷偷探寻我的下落。
  只要他们不说,ʲˢᴳ顺国公夫妇必然不会知晓。”
  话正说着,张颜芙便望见个眼熟的仆妇,想必能认出她的身份,便立马拉了彩云匆匆往那边去了…
  那仆妇一见她,果然诚惶诚恐地请安,寻常的贵人登门拜访,必然是要走正门的,没想到这位金尊玉贵的富国公嫡女,会出现在后门,可被张颜芙搪塞了几句后,也并没有多问,就将人引了进去。

  这个消息经由下人们层层传递,直直传到了贺淑珺房中的楚嬷嬷面前,楚嬷嬷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可稳妥起见,亲眼确认是张颜芙无疑,便附身贴在贺淑珺耳前回禀道,
  “夫人,张姑娘今日竟从后门入府了,现在正在偏房中呢,满面慌张,哭得梨花带雨,口口声声说要夫人为她做主,收留她几晚……瞧着倒是怪可怜的。”
  今日小为安来了,顺国公夫妇都极其高兴,贺淑珺方才与孙子用过膳,正预备着休息片刻之后,带他去宽敞的练武场踢陶响球…
  乍闻此事,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关切问道,
  “怎么?莫非芙儿受了什么委屈?
  好好的怎么从后门进?还什么收留不收留的?”
  “还不是因着与爷的这桩婚事黄了…
  她说自从传出爷撇了她,要与个商妇成亲之后,京中贵女人人就都嘲笑贬低她,连自家的堂妹都敢对她出言讽刺,她今日气不过,就与堂妹拌了几句嘴,谁知在堂妹巧舌如簧之下,富国公不仅没有护着她,还认定了是她的错,不仅让她和堂妹道歉,还要让她随静无师太去虚方观中清休月余,她不愿,就跑了出来…”
  贺淑珺虽是当家主母,可这一生过得顺风顺水,家宅中也没有妻妾外室,养尊处优端在高处久了,便想不到这世间的污糟之处,人也难免淳善些,并未怀疑分毫,当下便信了。
  先是幽幽叹了口气,又道,
  “你说霖儿这闹得是什么事儿,非要退婚…
  害得颜芙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在外头受此屈辱,那富国公瞧着倒是个耳清目明的,关键时刻怎么也不护着嫡女?虚方观隐于山林,瘴气缭绕,她身娇体弱的如何去得?收拾间客房出来先让她住着,若是有人来问颜芙的行踪,你们只推说不知,待富国公那头气消了,她也气顺了,寻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我再带她回富国公府。”
  吩咐完了这件事儿,贺淑珺又将心思放回了孙子身上,叫管家赶紧去寻几个与小为安年龄个相仿的孩子,一同去校场组队踢陶响球。
  毕竟是第二次见面,小为安其实从心底里是不愿意在顺国公府多呆的,可一来是盛情难却,二来确实被那个造型精致小巧,滚动起来内里的流沙还能哗哗作响的小圆球吸引了过去。
  且顺国公夫妇竟然还说,会帮他寻三十几个玩伴来,一起分成两队踢球!
  小为安在扬州时,因为阮家的名声,并没有孩子愿意与他一同玩耍,所以到了京城之后,他才满腔热忱四处与结伴,可拢共加上他结交的新朋友,两只手掌就能数得过来了…
  可这两位老人言语间异常轻松,轻飘飘就说能帮他叫来三十几个朋友?!
  小为安动了心,左右娘亲吩咐过,可以在顺国公府久待些,且要尽量让二位老人开心些,所以便也就这么扭捏着答应了下来。
  可不仅是那人数众多的玩伴出乎了他的意料。
  小为安被带领着来到练武场之后,小眼睛更是瞪得圆圆的,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极了。
  这个校场好大!好宽!
  目之所及,甚至比整个阮府都还要大,一眼都望不见边。
  正好是阳春,地面上绿草如茵,还开着些不知名的低矮小花,一侧马厩中被拴着的高头骏马,全都溜光水滑,皮毛发亮,甚至还有三五匹还是通体黄金的!
  今日所经历的一切一切…
  都在颠覆小为安以前认识到的世界。
  李渚霖:孩儿,大胆点!想象力可以再丰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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