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不配南
不配南  发于:2023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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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那是一大捧黄色的解忧花, 瓣叶鲜嫩肥硕,被精心编制好的草枝合拢在一处,瞧着甚是生机盎然。
  由崖边采来, 定是花费了许多心力。
  这是份别致的谢礼, 比起收到其他贵重之物, 更能让人心喜。ʲˢᴳ
  可但凡是与外男沾边的物件,阮珑玲从来都不会将其带回烟霏阁中, 大多会放在处理天下楼庶务的听风阁中。
  接过捧花之后, 观赏了几眼, 转手就交给了跟在身后的阿杏。
  主仆二人行至听风阁,阮珑玲寻个瓶口合适的汝窑美人觚花瓶出来,将那捧解忧花插入,静置放在洒满阳光的窗台上。
  讲坛结束之时,由春分转至立夏。
  天气会逐渐炎热,百姓的衣裳会逐渐单薄,每到此时,阮家商行的生意重点, 都会放在布料丝绸生意上。
  阮珑玲上午见了几个布商,却未能将布料的价格谈下来, 此时正蹙着眉头,伸出指尖轻揉着太阳穴……
  厅堂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踏入门中, 身上的衣料流光溢彩,显得通身贵气, 愈发衬托出英朗无双的面容来。
  阮珑玲望见他, 将正按压太阳穴的指尖放了下来, 起身迎了上来, 娇声笑道,
  “霖郎向来事忙,今日怎么得空来寻我?”
  男人站定,并未搭话。
  眸光在厅堂中环视一周,最终落在了窗前那捧黄灿灿的解忧花上,淡声道,
  “汝窑美人斛瓷高气雅,解忧花却是俗不可耐的乡野之物……
  二者配在一起,委实不搭。”
  。
  ?
  这人特意跑来,莫名对厅堂中的摆件器具指点一番?
  李渚霖也察觉到了此话说得有些无端,微清了清嗓子,垂下眼睫,转了转指尖的碧玉扳指,风轻云淡道了句,
  “之前在相国寺附近的山林间闲步散神时,瞧见有几株开得惹眼的芍药,觉得与你有几分相衬,今日想起,特命人挪了来……”
  男人轻抬了抬手,六个抱着花盆的小厮依次踏入了厅堂当中。
  盆中的芍药花梗挺立,皇冠型的花蕾饱满异常,已全然盛开,花色秀丽奇殊,枝叶随风微微颤动!
  妖妍绝伦,艳色无双!
  此乃芍药珍品莲花台!
  莲花台是芍药中极难种植的品种,许多花娘精心培育,一年或都种不出一颗来,更何况今年雨多晴少,花期晚至,便更难寻了!
  品相好的莲花台花株,已涨至价值千金!
  阮珑玲的眸光瞬间亮了,朝那六盆虽是同一品种,却生长得各有姿态的芍药一一望去,瞳孔微扩,满面惊喜,瞧着甚为激动…
  这些反应尽数落入男人眼中,李渚霖脸上隐隐显露出些自得来。
  他不得不承认,方才那穷酸书生给她献的解忧花,确确实实使得他心底,莫名生出了丝争强好胜之心…
  当即就命苏杭境内的黑骋铁骑,在短短两个时辰内,运送了这六株天下难寻的花株来。
  芍药乃花中之王,绮丽绚艳,玉笑珠香……
  不比那微贱的解忧花,更得人心千倍万倍?!
  “可喜欢?”
  阮珑玲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热烈回应道,
  “自然喜欢!喜欢极了!”
  呵。
  果然是个仅生于民间的商女,眼皮子委实尚浅了些,几颗花草罢了,便能开心成这样?
  待今后随他进京,入了首辅府后,今后可开眼界之处,尚多着呢。
  “喜欢就好。
  此花移来装点厅堂,再合适不过。”
  李渚霖微抬了抬手,小厮们便挪动起来,将手中的花盆摆放在了房中的各处……
  云风更是福至心灵,上前将窗台上的那盆平平无奇的黄色解忧花搬挪了出去,换上了妍丽娇媚的珍品粉艳芍药。
  阮珑玲并未留意到此细节。
  直到下人们鱼贯而出,木门关合……她放亮的眸光,都未曾在那几盆芍药上挪开过,仿若怎么看都看不够,只觉得无论是哪一盆都好看极了!
  李渚霖唇角微微上扬,心中蓦然生出些柔情来,上前一步,将她的指尖牵在手中,正想要道些温情的话语……
  谁知此时,房厅上空,乍然响彻出了句出乎男人意料之言!
  “那片山林在何处?!霖郎快快告诉我!
  我现就命下人去寻寻,看看到底还有没有遗落的!此花若是转卖出去,报酬可是相当丰厚呢!”
  !
  此言犹如一盆冷水,直直朝李渚霖当头浇下。
  浇灭了他眸光中的缱绻,亦浇灭了他心头涌上的所有热情…
  李渚霖以为,二人相处这几日,她并未再提起过钱财之物,便想着她身上那些商女的市井习性,或已经消弭了些!
  可为何还是这般庸俗?
  为何还是这般市侩?
  此花献的是心意!是情意!
  可她满脑子却只有生意?!
  李渚霖眼周骤紧,眸光沉冷了下来,那股久未出现的霸道与戾气,复又缭绕在身周,使得房中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嘴角的那抹笑意彻底消散,风轻云淡的中,带了些许狠辣,一字一句道,
  “挪花之后,我便放火将那片山林烧了,现林间一切都已化为烬灭烟灰,甚至那个山头,都已被我铲平……
  如何?你可还要再寻?”
  男人语气极为阴冷寒森,暴戾乖张,杀气隐现。
  偏偏还带着些许商量的意味,愈发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话落入耳中的瞬间,阮珑玲原本正发亮的眸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甚至心中生出些惧意,下意识将指尖,由他紧握着的掌中,微微往回抽了抽……
  此乃谬言!
  若当真起了林火,县衙的衙役定会敲锣满街通报!
  阮珑玲委实不太明白。
  她不过就是张嘴探问了句山林地址而已,男人为何一下子就生了这么大的气性,还说出这些可怖的虚言。
  需知那花不止是花!
  它是芍药珍品莲花台!
  是白银!是真金!
  那片山林自然也不止是山林!
  是埋了金矿的福山宝地!
  相当于掉落在地上的金元宝,只要弯弯腰就能够得着,莫非不捡吗?
  问一句而已,怎么了?
  阮珑玲已与男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自觉摸清楚了他几分脾性,知道他不是个无缘无故就说气话的人,心中不禁暗暗揣摩了起来……
  王楚麟为了讨她欢心,特意费心搬挪花草……
  她不仅没有道谢,不仅没有表现出足够的热忱,反而想着利用此物去盈利……
  所以王楚麟才生气了?

  呵。
  男人心。
  海底针。
  不开心就说不开心呗!
  阴阳怪气的,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男人就是矫情!
  罢了。
  瞧在他这张俊朗的面庞上,就且再忍忍吧!
  八日很快就过去了!
  “霖郎不让我寻,那我便不寻了。”
  阮珑玲顺着男人的话语,柔声细语答了一句。
  然后将手臂攀上了男人的脖颈,娇柔的身躯贴近了些,仰头抬眼望着他,眸光中流露出满满的爱意,
  “莲花台此等贵重之物,我只在巡抚府远远观赏过一次。未曾想到会有一日,我的案桌之上,也能出现如此仙草奇株!
  甚至还能拥有整整六颗呢……”
  女人如玉般的面庞含羞,眸光潋滟,
  “霖郎将它搬挪到天下楼来,定是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这份心意,珑玲都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呢……”
  此番软语温存之下,男人冷似冰雕的面庞,好似有微微消融之态。
  她瞬间服软低头的态度,让李渚霖心中很满意。
  可隐隐的,心中顿生出丝怪异感来……
  玲珑娘子是何等的牙尖嘴利?
  她上未婚夫家讨过债,扇过探花巴掌,拒过世家公子婚约,甚至大闹过公堂……
  偏偏这段时日在他面前,阮珑玲却这般温柔体贴,甚至是无有不依,从不忤逆,这般柔媚无骨?
  仅是因为爱慕一个男子?
  她便能收敛骨子里的刺意?换成了另一番脾性?
  男人脑中,蓦然闪现出她方才那个笑容。
  那个收到解忧花时,她脸上露出的那个纯然的笑容。
  那个下意识的反应,才是真正未经过修饰,真真正正的阮珑玲!
  他想再看一次。
  再确认一次。
  李渚霖将怀中娇软的身躯搂紧了些,然后轻掐着她的下巴,眼睫垂下,眸光中带着探究逼视着她,
  “笑一个。”
  阮珑玲闻言懵然一瞬,眸中似有疑惑。
  “作为报答,笑一个。”
  女人反应过来之后,依言笑了。
  嘴角上扬,眉眼弯弯,面颊上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漩,笑得绚丽异常,柔媚无双。
  可李渚霖的眉头却微微蹙起,露出些令人瞧不透的神色来,揽在她腰肢上的手臂亦越箍越紧……
  不一样。
  脸还是这张脸,笑得却与方才不一样。
  此笑倾城,足以令这世上的任何男子心动。
  他却在她眸光中,窥不出任何真心实意。
  莫非阮珑玲……
  待他不是真心?
  而是,另有所图?
  阮珑玲:我爱你。我装的。
  这章废稿了很多次。
  今天暂时只能更这么点了,小天使们久等了,见谅。
  。
 
 
第45章 
  莫非阮珑玲……
  待他不是真心?
  而是, 另有所图?
  此莫名的想法,突显在李渚霖的脑中,可瞬间之后, 便被他全然推翻。
  怎么可能不是真心?
  如若不是真心, 阮珑玲怎么可ʲˢᴳ能追他追出了扬州城?
  怎么可能为他舍命挡刀?
  怎么可能连身子都给了他?
  若这都不能算是真心真意, 那这世间还有何事能算?
  更何况,阮珑玲能对他有何所图呢?
  她尚还被蒙在鼓里, 根本就不晓得他擎天首辅的真实身份, 只当他是个寻常的商户子弟。
  否则当时阮丽云深陷官司, 她第一个求助之人便会是他,而并非是于则棋!
  目前为止,阮珑玲从来都没有主动张嘴,问他讨要过任何名分、任何财物、任何权势、任何庇佑…
  唯有真真正正痴心对待他的女子,才会如此无欲无求!
  李渚霖委实想不出来,她会有何动机欺瞒他。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花般在脑中闪过…使男人由心底涌上些愧疚之心来。
  阮珑玲饶是再市侩势利,可对他也是掏心掏肺, 真心以待,可他此时此刻竟在怀疑她居心不良?
  委实是不应该。
  面对女人灿若春花的笑颜, 李渚霖将心底的一切疑窦压下,附身往她如花汁般的殷红唇瓣上浅浅一吻,将怀中的轿香软玉紧揽了揽, 轻声道了句,
  “方才我气躁了些。
  今后……定会出现更多让你心喜之事的, 可好?”
  女人含羞低头, 往他怀中深埋了埋, 娇声道了句,
  “嗯…”
  莲花台乃芍药之王,极为难得。
  这次一下子纳罕得了六株,若是只一人观赏,委实有些太过奢侈……
  所以阮珑玲将其中几株送了出去。
  一株送给了阮丽云。
  一株送给了阮玉梅。
  另有一株,送给她扬州城内自小一同长大的手帕交,徐秀秀。
  送给长姐阮丽云的那一株,是阮珑玲亲自送去静灵阁的。阮丽云见了此奇株之后,也是连连赞叹,姐妹二人正一同观赏着……
  “喵…”
  “喵…”
  正房门口处传来一阵幼猫叫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四蹄踏雪的狸花猫,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晃头晃脑朝踏步行至二人面前…
  它先是蹭了蹭阮珑玲的裙边,然后行至阮丽云面前,半身腾空立起,两只前爪对着空气抓挠几下,似是在撒娇,极其娇憨可爱!
  “呀,这幼猫生得真是可爱!”
  阮珑玲眸光亮了亮。
  阮丽云笑了笑,附身抄起狸花幼猫的腰身,抱在了怀中轻抚了起来,
  “忽然出现在静灵阁中的,与我倒是有缘,便留下来了。它好似通些人性,讨人喜欢得很,饶是舒姐儿也爱不释手呢。
  取了个名字,叫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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