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不配南
不配南  发于:2023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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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话说得熨贴,不仅安抚了贺淑珺,也让李丰渠觉得她明理懂事。
  其实李丰渠心中也是有些自责的,毕竟就算张颜芙浑水摸鱼进了顺国公府,可若是府中守卫森严的话,张颜芙又岂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得逞?
  偏偏近年来朝堂逐渐稳固,李丰渠年事已高,闲赋在家之后,不喜那些侍卫列队佩刀,一身肃杀在府中晃悠,便在半年前就下令撤去了府中一半的守卫。
  所以这桩祸事,李丰渠自知也要担一部分责。
  可饶是心中清楚,嘴上却也犟得很。
  他端着长辈的架子,是绝抹不开面,如贺淑珺般,去同一个晚辈这般软声软气表态的。
  李丰渠顿然摆了摆手,蹙眉带了些不耐烦道,
  “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
  马上就要办喜事了,说点开心的。”
  两日以前,李丰渠都还是只认准了张颜芙做儿媳的。
  出身显赫高门,知书达理,温柔贤良……可谁知她背地里是个那般阴险毒辣之人?身上背了五条人命不说,还有负他平日的慈爱支持,对他嫡亲的孙儿下杀手?
  这番作为很是伤了李丰渠的心。
  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远离朝堂多年,是不是看人的眼光也出现了问题?之前竟一直都没有瞧出过张颜芙的蹊跷,没有过丝毫防备。
  罢了。
  这个商女身份低微些就低微些吧。
  她既然能靠着走街串巷做活将家中的弟妹拉扯大,又有一片慈母之心能护为安周全,甚至机敏聪慧在危急时刻与歹徒缠斗,生生拖延出一线生机……
  光这气魄,这胆识,就已不是寻常京中贵女能比得上的了。
  思及此处,李丰渠对阮珑玲满意了许多。
  他略顺了顺气,神情没有那般倨傲了,脸上多了些和颜悦色,老小孩老小孩,心中虽已认下了这个儿媳,可到底也还是嘴硬。
  “今晨管家将大婚之日的诸多细节禀告到我身前来,我瞧着旁的倒都没有什么差错,唯独那张聘礼单子不妥!
  好歹也是公爵人家,首辅高门,皇亲国戚……娶妻迎子才区区十八张聘礼单子?传扬出去也不怕丢人的么?今后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你今日就传令下去,命人在吉日之前,足足翻三倍添上!”
  寻常人家娶妻,若是能稀稀松松凑出两页纸,那已经算得上是极体面讲究,对未来的儿媳极其认可了。
  而李府抬的聘礼,可足足有十八张!
  且每一张,都是用狼毫笔写得楷体小字,挤得密密麻麻,每一件都是天价宝物,皇家珍品,对寻常人家来说,委实已经是望尘莫及的丰厚了。
  现在再添上三倍,手笔之大,令人咋舌。
  李丰渠的语气,多多少少让人有些误会,此举不过是为了维护顺国公府的脸面,而李渚霖瞬间明白,这是已经接纳了阮珑玲的意思。
  “是,一切依父亲的意思行事。”
  他颔首含笑,又扭头提点立在身侧惶神的女人,轻声道,“这可是为你添妆,还不赶紧道谢?”
  十八张聘礼单子。
  翻三倍?那岂不是五十四张?!
  好多钱啊…
  阮珑玲脑中乍然闪现出金山银山的画面,正眸光震动着愣神,经李渚霖提点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
  “谢…谢谢伯父……”
  “你不必谢我。
  那也不是给你的,权当是充场面,给我孙儿为安的梯己零花钱。”
  李丰渠佯装无情,冷脸挥了挥手,犟着脖子道了句,
  “喜宴上敬给高堂的那杯茶,若不是顶级的黄山毛峰,我便不喝!”
  得。
  原以为大喜之日,李家高堂的座位上,只会有贺淑珺这个未来婆母一人,眼下看来,倒是意外都能凑齐了!
  这世间哪个女子,不希望一生只有一次的拜堂成亲之日上,万事万物能十全十美呢?
  现在看来,倒是样样都齐全了。
  阮珑玲心中确很知足,脸上馨然,转腕屈膝,欠身朝二老施了个礼。
  阮府门前。
  对婚事表态完毕的顺国公夫妇即将打道回府。
  二老不想再惊动阮家诸人,且因着阮珑玲昨日受惊,便只吩咐让她好好待在房中休息,所以只有李渚霖独自一人将他们送了出来。
  待李丰渠脚踩踏凳上了车架之后,贺淑珺并没有立马紧随其后,而是停驻在车前,与儿子说了会儿知心话。
  她先是温言提点了几句婚礼的事情,交待得差不多后,临了又问了句,
  “你这几日,与明珠置气了?”
  李渚霖闻言先是一愣,一时也不知母亲是怎么察觉出来的,只将指尖的翠绿扳指转了转,
  “母亲何出此问。”
  “知子莫若母。
  你与明珠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莫非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么?“
  贺淑珺先是一脸慈爱帮他整了整衣领,然后幽幽叹了口气,在姐弟二人之间做起了和事佬。
  “明珠这些年,性子确实变了些。
  可想来你也能体谅她的难处,她在后宫那么多年,施展千万般手段,做的一切不ʲˢᴳ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就算如法炮制到你身上,我信她也绝不想伤你分毫。”
  贺淑珺性情豁达,不是个事事观察入微之人,可这么多年下来,若还察觉不到膝下这对儿女,因朝堂上的话语权而产生的微妙摩擦,那她就当真是老眼昏花了。
  贺淑珺原想向以往一样不想管的。
  可隐隐约约觉得这次与以往不一样,姐弟二人隐隐有打算僵持到底的意味,喜事将近,有些心结若不解开,只怕姐弟二人都不会痛快。
  “你们这姐弟两个,情路都坎坷。
  你倒还略略好些,到底大后日就要成婚了,从此妻儿齐全,后宅安乐,也能好好过日子了……”
  “可明珠呢?
  先帝已亡,承稷尚小,你姐姐她顶着太后的头衔,今后再也不能如同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般改嫁,注定了今后身侧不会再有知心人了,她唯一能抓住不放的,就是那点子权势。
  所以啊,儿子,就算她利欲熏心行事过了些,可你们两个到底是亲姐弟,没有什么隔夜仇,你到底莫要同她计较,须知她也是个可怜人。”
  贺淑珺一片慈母心肠,在姐弟二人中间斡旋着,只期盼二人不要再如此对垒拉锯下去,可说了这么许多,却见儿子还沉默着不说话,她心中不由也有些着急。
  “你倒是说话……
  我便这么问你,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当真不打算让阮珑玲入宫见见你姐姐么?那你让明珠心中如何作想?她该有多伤心?只怕以为你今后再也不将当家人看了。”
  。
  李渚霖眉尖微蹙,心中有些闷然。
  经历过合欢散之事后,他心中委实有些膈应,不想在此时上让步。
  “太后娘娘若真当她是未来弟媳,一道凤令宣她入宫相见便可。直到现在都还未宣召,想来就是不愿见。
  既不愿见,儿子若主动引她入宫,只怕会引得太后娘娘不快。”
  见儿子如同那茅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贺淑珺一时也没了法子,只沉下脸来轻叱了几句。
  “好好好。
  她不宣,你就不带人去见?
  一个两个都是犟种!不愧是一根藤上结出的瓜!”
  “你们最好是互不让步!
  我倒要看看,你们两姐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阮珑玲:我想见太后娘娘!
  李渚霖:。。。不,你不想。
  小天使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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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你们最好是互补让步。
  我倒要看看, 你们两姐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儿女大了,管不动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阮母也不愿再管, 轻叱了儿子几句, 就提起裙摆, 踩上踏凳,进了车架当中。
  李渚霖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 只觉一脑门官司, 也顾不上想太多, 折返入了阮府,直奔烟霏阁而去。
  昨日阮珑玲确是受惊不小。
  原惦念着她的伤情,想着好好温言抚慰一番,可谁知她竟气性大得将他拒之门外?方才二老亲自登名,相当于承认了她这个儿媳妇,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她的气想来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吧?
  这次李渚霖果然一路畅通无阻,踏入了主房当中。

  阮珑玲正在里间打理两日后大婚之日要穿的冕服喜袍, 以及钗镮布禁,它们全都堆叠在床上, 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春日的阳光穿透入房中,将那个窈窕多姿的身影, 影影绰绰投射在薄如蝉翼般透明的琉璃屏风上,使得李渚霖望之心暖。
  他坐在厅中的雕花竹枝椅上, 端起桌上未来得及喝的茶, 浅浅尝了一口, 带了丝慵懒浅笑道,
  “父亲方才那话,你可听明白了?
  这便是允你入门的意思,如今尽可安心了?”
  那些金灿灿的衣裳,与黄金头面成套搭配在一起,阮珑玲正仔细斟酌着是否再进行更换一下,正拿起一根钏金丝碧玺红宝石步摇……身后就传来了李渚霖的话语声。
  她指尖微顿,带了几分漠然道了句,
  “伯父的好意,我自然心领神会。
  可奈何现在,我又不想嫁给你了。”
  ?
  !
  这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李渚霖被此话激得气血翻腾,眉头骤然蹙起,扔下手中的茶,腾然起身就朝屏风后走,原本是想要质问个清楚的,可又瞧见她手中依旧摆弄着那些成亲要用的物件,便知她说的是赌气话。
  语气软和问道。
  “怎得又不想嫁了?”
  被劫一事,阮珑玲是不好对顺国公夫妇有什么埋冤的,可却全都将气发在了李渚霖身上。
  她轻哼一声,干脆耍着小性子将首饰抛落在柔软的被面上,冷嘲了句。
  “这订婚才几日?
  都还未过门呢,我与为安就差点命丧黄泉了,若是当真嫁进去了,那还了得?
  你们顺国公府那虎狼环伺之地啊,我怕是就莫要去凑热闹了!”
  李渚霖瞧她眉头蹙起,小脸皱成一团,便知她心里有气,张开双臂迎上前去就想要抱她,却被阮珑玲一把推开。
  自从昨夜阮珑玲从昏睡中转醒之后,就越想越觉得生气。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性子,有气就要撒,有火就要泄。
  “如今晏朝百姓人人都觉得,我一介商户能高攀嫁给你,那是祖宗保佑祖坟冒了青烟,可个中苦楚,却只有我自己清楚。
  不仅要学那些繁琐的宫中规矩,还要应对流水般上门拜访的官眷,打理你们顺国公府偌大的家业……这些哪一桩,哪一件不需要费心思?这些便也罢了。
  未来夫君还树敌颇多?时时需提防着暗箭遇刺,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有个红粉知己跳出来,要取我们母子的性命?”
  “我玲珑娘子向来锱铢必较。
  我算了算,你这首辅夫人的位置,回报太小,风险太大!
  你们顺国公府那五十四张聘礼单子,我阮珑玲只怕有命收,没命花。
  不如首辅大人你还是另聘高明吧!咱们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阮珑玲倒豆子般,絮絮叨叨将心中所思所想全都说了出来,只觉得那大红冕服愈发刺眼,干脆绕出屏风,灌了杯冷茶消气。
  李渚霖方才已经被阮母叱过,如今又被阮珑玲抱怨一通,蓦然有些焦头烂额之感。
  这世上,竟还有比朝堂上那些繁杂细微的庶务,更让人头疼之事!
  偏偏这两个女人中的哪一个,他都不愿告罪。
  李渚霖略略带了些无奈摸了摸鼻子,随后追了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嫁给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了?”
  “自然!
  阮家的家业虽比不上你们顺国公府家大业大,可靠着这几间铺子,我这辈子也能过得很滋润了,何苦非要嫁给你去受那样的罪过?”
  。
  昨日那场虏劫,确是因为顺国公府没有多加防备,才让她个弱女子与歹徒搏斗深陷险境,所以她现在生气也是应当的。
  李渚霖皆受了。
  不过她若是当真不愿嫁,方才在厅堂上,大可以当着两方至亲当场悔婚,哪儿还会在此处与他费这么多口舌。
  现在定是在说气话,想让他哄哄罢了。
  对于玲珑娘子,常规的哄劝是起不到作用的,必须要施以重利,循循引诱。
  “玲儿怎得如此急功近利?
  你嫁给我,不过就是这桩买卖的小小订金,须知无穷无尽的好处,且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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