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千屿——白羽摘雕弓
白羽摘雕弓  发于:2023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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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虞楚亦在家里研究,如何做好一名丫鬟。
  依照她在家时稀薄的记忆,丫鬟会和小姐形影不离,吃住都伺候小姐,并且负责记住小姐的各种琐事,必要时候加以提醒。
  翌日一早她便出现在徐千屿阁子外。眼看快到了上学时间,徐千屿的门窗依然紧闭,不由担心起来。她排演了三次,终于在第四遍闭着眼睛,勇敢地敲响了窗户:“小姐,您起了吗?”
  窗户开了。
  徐千屿头发散着,脸色极为阴沉,那双冷艳跋扈的黑眼睛在她脸上一扫,叱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吵死了,滚出去!”
  窗户嘭地关上,虞楚手还悬着,浑身颤抖起来。
  徐千屿骂人,劈头盖脸,很有气势,令人心惊肉跳,忍不住怀疑自我。
  虞楚不敢回忆刚才的画面,只绝望地心想:完了,她将徐千屿彻底得罪了。
  她已经惹了陈铎,如今又开罪了徐千屿,她可是能揪着陈铎的领子拳打脚踢的人,凶恶起来,比陈铎更甚。往后两面夹击,她,她还有活路吗?
  她想走,但走不动,腿脚一软,跪在了院子里,面色惨白地抖了起来。
  一刻钟后徐千屿匆匆起床洗漱,穿戴好出门,一出门便吓了一跳,因为有个人跪趴在她门口绝望地哭,愕然:“这谁?”
  系统:“……是虞楚。你还记得吗?你早上不大清醒的时候,推窗骂了她。”
  徐千屿走到她面前,低头,提着她的领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虞楚的一双眼睛本就大,饱含着泪花时,白花花的一片,很是可怜,像待宰杀的兔子成了精。她惊恐地看着徐千屿,片刻,闭上了眼睛,但并没有拳头招呼在她脸上。
  徐千屿将她松开,抱臂,有些疑惑地喃喃:“炼气第九层。你比我还高一层呢,干嘛怕成这样。”
  方才她触到虞楚的脖颈,已探知了她的修为。
  虞楚十分意外地睁开眼,又挨了徐千屿当头呵斥:“你给我说清楚。我又没刁难你,你为什么一大早在别人房门口跪着?”
  “不是,不是你。”虞楚连忙摆手,心里也知道此举万一给别人看到,会造成误解,徐千屿生气是理所应当,“是我,是我腿软……”

  徐千屿本就起得迟,再听她结巴下去要迟到了,便抛下她,匆匆往校场赶去。虞楚一怔,徐千屿和她想的并不一样,追了上去:“小姐,小姐……”
  徐千屿并未回头,见虞楚快步追上来,冷着脸道:“不要一大早来叫我。我不清醒的时候,是会骂人的。”
  虞楚一面追她的步伐,一面怔怔点头。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她是在向她解释吗?
  虞楚此时方想到自己还带了用于讨好徐千屿的见面礼,便将那盒饼糕捧起:“小姐,这是我做的饼糕……”
  徐千屿扫了一眼,并没有接。
  虞楚恍然大悟。她是丫鬟,怎么能让小姐拿着东西呢?便将饼糕装好。片刻后,徐千屿手里提的书袋,也到了她的手上。
  一路跟到了学堂,虞楚掏出准备好的帕子,在徐千屿一屁股坐下之前,拦住她,帮她擦了擦玉凳。
  身旁的人讶异地打量她们,朝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虞楚动作一顿,脸上火辣辣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心一横,大声道:“小姐,请坐。”
  她以为在众人面前伏低做小,做足了面子,能讨好徐千屿,然而徐千屿目露嫌弃,抱臂坐下,并没有理她。
  她心中大为忐忑,惨白着脸坐在小姐旁边,反思自己的言行。
  徐千屿觉察旁边有人,倒看了她一眼。
  因她气焰嚣张,独来独往已久,没有什么人敢坐她旁边,虞楚是第一个。
  中午的时候,虞楚再次殷勤地打开了饼糕的盒子,推到了中间。虽然徐千屿并不一定看得上,但这是她唯一能提供的,也要积极地表现。
  饼糕金黄松软,一朵一朵做成梅花形状,整齐地排列在木盒中,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
  卖相倒是不差,徐千屿扫了一眼,也觉得饿了,便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虞楚的心重重地跳了起来。眼见小姐吃了一个,仍然是那副脸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她吃完了,又抓了一个。
  片刻,又吃了一个。
  虞楚掐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太喜悦的表情。徐千屿已经用行动证明,她的饼糕是有价值的,她亦是有价值的。
  徐千屿品尝完了一排,骄矜地点评道:“你应该加一些薄荷叶。”
  虞楚:“!!明天就加。”
  徐千屿面不改色:“覆盆子,金银花……”
  虞楚抄起了本子,一一记下。
  虞楚偷偷地观察徐千屿,在“覆盆子”的后面一页,记下一些小姐的脾性。徐千屿上课时倒很专注,目视前方,也不多话,偶尔发言,也是言之有物,有理有据,不似陈铎那等虚伪张扬之辈。
  徐千屿记笔记时,便瞥见一根毛,投影在她书上,很是无言。虞楚每悄悄回一次头,她翘起的发丝的影子便晃动一下,还以为她不知道。
  想想虞楚,她不仅发髻梳得乱,弟子服也穿得很随便,长长短短,纽扣也搭错了,她早上出门乍一见跪着的虞楚,还以为是收破烂的人在乞讨。
  真没见过比她还不能自理的人。
  待晚上虞楚帮她把书袋提回,送到门口,徐千屿将书袋和她的手臂一并抓住,拖进了阁子,关上了门:“进来。”
  虞楚瑟瑟发抖地看着四面黑屋子。
  她小时候,亦是见过很多主子,表面上宽容待下,关起门来,就用银簪扎丫鬟的手指。若是那段日子心情不好,丫鬟手上,没有一块好皮肤。
  她咽了咽口水。镜中,徐千屿的脸笼在隐含阴暗中,显得喜怒莫辨,有些阴森。
  “你的头发梳得太乱了。”徐千屿自镜中冷冷看她,果然发难,“做我的丫鬟,会丢我的人。”
  “小姐……”
  徐千屿一拽她的头发,虞楚闭上眼睛,然片刻又睁开:虽然动作有些粗暴,但徐千屿只是将她的发髻松开。还拿起梳子,不甚熟练地帮她梳了两下蓬乱的头发。
  但只梳了两下,她又不高兴地丢下了梳子,梳子碰妆台的声音,将虞楚吓得心惊肉跳。
  小姐果然是喜怒无常的。
  “你起来。”徐千屿将她揪起来,自己坐在镜前,将发髻也拆了。
  她不仅只会这一种发型,刚才她还发现,她只会给自己梳,不会给别人梳。
  虞楚站在一旁,看着小姐把头发散了,再一步一步地重梳回去,侧眼看来:“你学会了吗?”
  “学会了!”虞楚哪敢不会。
  “以后就这样梳头,听懂了吗?”
  过了一会儿,镜子里出现了两名双螺少女,一个明傲,一个胆怯。昏暗烛光里,宛如大狐狸带着跟班小狐狸。
  “……”虞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一向是随便梳头,发髻扁扁的,向两面松散,没什么精神,如今发髻翘起来,还用水服帖了,衬出清秀的五官来,镜中人不太像她,倒有些不敢认了。
  不过,换个发型也好,算是与过去的自己割席了。
  虞楚又吃了一惊。因徐千屿随便抓了两个看起来就很贵重的赤金发梳插在她头上,她挣扎起来,徐千屿便蹙眉:“烦死了,别晃来晃去。”
  虞楚不敢动了。
  又片刻,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发间戴了不少首饰,光明闪耀,倒好像真的有些徐千屿的味道了。
  她忽然心定了一些,甚至敢于仓促地笑了一下,又赶紧收回。打扮成这样的自己,仿佛也沾染了一点小姐的勇气。
 
 
第47章 炼器炉(二)
  徐千屿送虞楚不少首饰, 刚开始是赤金,后来发现轻盈、透净的配饰更适合她,就改送了紫晶, 碧玺一类。
  虞楚不敢收, 徐千屿看着她道:“吃人的嘴短, 拿人的手短,你懂么。”
  她是想答谢虞楚的饼糕。
  虞楚思忖一会儿,听懂了,拿人的手短, 收了小姐这么多首饰,她怎么敢的?该尽力多做一些饼糕。
  于是她晚上熏炉看火,烤饼糕至深夜。早上敲窗, 投喂徐千屿。一忙碌起来, 昏天黑地, 完全忘记自己好几日前还绝望地想要投湖。
  若是味道满意, 徐千屿每次都会吃不少。待吃过半盒,见虞楚盯着自己, 徐千屿会放下手中那块,斜看过来:“给你留一些吗?”
  “不用。”虞楚忙道。
  她晚上会吃很多失败试验品,根本不想吃。
  徐千屿点点头,毫不客气地继续吃。
  虞楚拿起空空的木盒, 嘴角翘起, 内心升起了一种极致的满足。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做的饼糕有这么好吃呢?拜访陆姑娘时, 她常会带一份糕点, 陆姑娘矜持, 口中笑着道谢, 却从没有当着她的面吃过她的东西, 故而她并没有在陆姑娘那里得到过验证,心内一直很忐忑。
  陆姑娘那里总有许多精致的糕点,她一直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但小姐的喜欢,给了她一种莫大的肯定。
  自虞楚来,系统便暂时解放了。晚上给徐千屿念书做笔记的任务都落在了虞楚头上,偏她还乐此不疲。
  她毕竟入门久些,有时碰到徐千屿不会而她恰巧会的内容,便先行替她解答。
  “原来这些你都懂啊。”徐千屿道,“你懂得很多嘛。那你和陈铎对打,为何会输?”
  说着她从床上爬下来,兴致勃勃地抽出剑,要与虞楚一试。
  然后一剑便将虞楚纸片似的掀翻在地。徐千屿懂了。
  虞楚的锻体太差,剑法也不上心。只练内功,身体太虚,也不顶用。
  “你以后跟我一起锻体,挥剑五百。”
  “……不要了吧。”虞楚顿时腿软,“我真的不行!”
  她入门已六七年了,锻体年年倒数第一,跑两步都会喘气。她自己也不喜欢动,更不喜欢剑法,宁愿研究一下做饼糕。这也是她总挨欺负的部分原因。
  虞楚道:“何况我一锻体,就没时间给小姐做饼糕了。”
  “做饼糕?”徐千屿感到不可思议。
  虽说虞楚的甜点确实好吃,哪怕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她,也不得不承认它们火候精妙,质量上乘。而且虞楚是火灵根,能使得饼糕一直保持出炉时的热度和松软度。但这毕竟是在仙宗内,做饼糕算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难道不想筑基吗?”徐千屿很好奇,在她看来,虞楚马上就要筑基,竟然毫无动力,“你不想进内门?”
  “不想。”虞楚坚决地摇头,“我自小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吃喝不愁,最好是没人欺负的地方当一只乌龟,不惹人注意地活上百年。”
  徐千屿叹为观止:“那你也得筑基了才能活上百年。快点给我念心法!”
  系统:人各有志,你就不要逼她了。像你这种卷王是不会理解我们的快乐的。
  人各有志,好吧。观娘也亦总是这样说。
  徐千屿不强制虞楚陪她锻体了,但对饼糕的要求却越来越挑剔。软的糯的吃腻了,她要吃硬的,脆的,焦的,口感层次丰富的。
  虞楚记着笔记,鬓角流下了冷汗。
  原料倒是其次,这也太考验她的烘烤技术了。
  虞楚阁子里有一只大炉,是她从二手市场换来的丹炉,经她一番改造,变成了烤炉。她在下面垫了一点煤渣,随后捻诀,指尖赤红的火种流转成一条漂亮的火龙,流入炉下。
  热气升腾起来。
  虞楚一手持八仙扇小心地控着火,耳朵贴近炉子,听里面饼糕膨胀的声音。
  要怎么把软的外面烤出脆的,底部烤成焦的?
  一刻钟后,虞楚从炉子里端出第三盘焦黑的失败品,分外绝望。
  洗了把脸,再将新的饼糕胚小心地放进炉内,虞楚眼眶熬得红彤彤的,越发像只兔子。但做不出来,无法给小姐交代,她焦虑得睡也睡不着。虞楚总结了一下经验,再次伸手捻诀——
  火光豁然炸开,风声“轰”地排开四周帘子。将她惊得跌倒在角落。虞楚的瞳孔内倒影着绚丽的一只火凤,在屋内飞过一圈,唳鸣一声,化为金粉湮灭了。
  虞楚还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她……她好像突然筑基了。
  *
  虞楚烤着饼都能升阶,徐千屿非常妒忌,但也很欣慰,毕竟虞楚可以如愿以偿活一百年了。她翻箱倒柜地将自己从家带来的福龟玉佩找出来,赠她当贺礼,虞楚大为惊喜。
  两人正说话,徐千屿眼梢一扫,一身锦衣的少年在阁子外晃来晃去,见她看来,冲她们一笑,朗若玉树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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