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娱乐圈]——三三娘
三三娘  发于:2023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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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子拖尾被助理抖出了波浪般的层叠感,应隐回眸,在雨中给了摄影师一个眼神。
  镜头自下而上,闪光灯照亮了她眉眼中的失落和微笑。
  摄影师知道这位年轻影后的表现力一向是无可挑剔的,但是今天这份倔强又破碎的伤感,几近真实。
  拍摄比预想中要更顺利,不过半个多小时便收工了。应隐让庄缇文和管家送工作人员上车。
  “你又淋湿了。”庄缇文看着她烟雨朦胧的头发:“需不需要喝一点姜汤祛寒?”
  “我会安排的。”应隐摘了项链,垂下目来:“你去吧。”
  项链沉甸甸的,满钻镶嵌的两圈,托着正中一上一下两颗祖母绿宝石。她掂在手里,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衡量着要是把这玩意儿弄丢了,宋时璋会不会把她发配冷宫。
  她不敢。她多知好歹。
  雨在风中飘着,湿漉漉的砖石小路被照得闪亮,像洒了金。茂盛的绿植半岛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没空见她。”
  声音太动听了,因而不给人认错的可能。
  高跟鞋磕哒一声停住了。应隐迟疑,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原地不动时,听到男人静默片刻后的一声:“应小姐。”
  应隐只能走过去,路灯下,商邵撑着一把黑伞,另一手掌着手机,显然正在打电话。
  几步路的距离,商邵对电话那端说了个“稍等”,边走到应隐跟前。伞檐遮过了应隐头顶,商邵低头看她脏兮兮的裙子拖尾和细高跟鞋:“怎么每次都这么狼狈?”
  他语气自然平淡,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询问,好像两人熟识已久。
  分明没有多余的情绪的,也许他关心下属时都比这有温度,但应隐还是被他问得心口一紧。
  但商邵并没有关注她这一瞬间的脆弱,而是回到了电话中。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应隐听到商邵勾唇笑了一下,“是么?她要结婚了?代我祝她得偿所愿。”
  好奇怪的祝福,不是祝她幸福,而是祝她得偿所愿。应隐疑惑了一下,侧眸偷睨,发现他虽然是笑的,但眼底全无笑意。
  商家太子爷的私事,岂是她能听的?她识趣地想走开,背上却被商邵揽了一下。
  掌尖的停留点到为止,而且没有碰到任何肌肤。
  他是在拦她。
  应隐止住脚步,回眸,商邵的手已经落了,“抱歉,”他先为自己的触碰致歉,继而说:“很快结束,我送你回去。”
  应隐只好又回到他的伞下,仰头望着伞檐外雨丝灯晖。
  男人重诺,既然承诺了,便果然没有让她等太久。
  三言两语结束了电话后,他收了手机,脱下西服递给应隐。
  手里拿着伞,只靠一只手脱西服,怎么想都该是很为难的,但应隐不明白怎么有人能把这一套动作做得如此慢条斯理,一只手匀过一只手,优雅得近乎赏心悦目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披着。”商邵低阖眼睫看她,眸底沉静如墨。
  应隐并不觉得冷,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抬手接过了,双手抻开西服,为自己披上。
  衣物里衬贴着颈后肌肤,干燥温暖,衣领轻轻拢紧,那种洁净的香水味很淡地弥漫进鼻尖。
  其实她小小地打个喷嚏,就会有数不清的男人为她披衣服挡风。可是他们都如此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生怕自己脱西服的动作晚了一秒。
  也从来没有人问她一句是否介意。
  客人都走了,在此留宿的并不多,整个酒店给人以人去楼空的寂寞清静。商邵撑着伞,两人步幅散漫地往回走,高跟鞋的轻磕声一下很缓慢地跟着另一下。
  应隐察觉出身旁男人的心不在焉和烦躁。
  也许是刚刚那一通电话所致。
  她打破沉默,没话找话:“商先生怎么知道是我?”
  “你刚刚在这里拍摄。”
  “你看到了?”应隐惊了一下。
  “只看了一会。”
  应隐不自觉抓紧西装领,声音紧着低下去:“你也不出声……”
  听语气是在怪他。
  一阵风斜过,商邵将伞冲她那边倾了些,垂眸看她一会儿,还是沉冷语调:“你在怪我?”
  应隐的眼睛只敢看路:“不敢。”
  商邵抬起一侧唇角,气息里带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丝心不在焉消失了。
  又沉默着走了一阵,应隐鼓起勇气:“商先生,有件事希望你不要误会。”
  商邵淡淡地应:“什么事?”
  “刚刚在客房……我以为是公司的后辈,她找了我两次……”说得颠三倒四的。应隐语塞:“总而言之,我没有看猫眼,并不知道是你,所以不是故意……让你看到那副样子。”
  商邵静静地等她说完,明知故问:“哪副样子?”
  应隐为难地抿了下唇。她闭起眼睛,破罐子破摔:“故意要勾引你的样子!”
  商邵是心血来潮逗她,但他没想到这姑娘装的时候那么装,不想装的时候又能这么不装。他一时间沉默,片刻后,才淡定地说:“应小姐,希望你能知道,只是那种程度的话,是勾引不了我的。”
  “希望我能知道?”应隐复述,用疑问句的语气。
  “……”
  “……”
  她干吗嘴这么快!
  “对不起对不起,”应隐低下脸,声音低而含糊:“没有说你希望我勾引你的意思……”
  商邵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完了,应隐满脑袋大事不妙,她让太子爷不高兴了。
  短短的花园小路走到了尽头,门廊下吊着的南洋风藤编灯洒下昏芒。
  应隐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既得体又顺理成章的补救方式。
  商邵收了伞,语气平淡地问:“你是明星,我想应该不方便让我送你到门口,对么?”
  应隐点头,心里全是懊恼,脸上全是矜持:“确实是这样,商少爷不必客气。”
  商邵便送她进电梯,为她按下楼层。
  梯门合上,应隐瘦条条的两臂贴住轿厢,把脸埋了进去。
  “呜……”她是傻女,一副好牌打烂。
  电梯没有上行,反而是叮了一声,又开了。应隐下意识抬起脸,灯光融融地笼着她沮丧委屈泄气的脸。
  商邵:“……”

  默了一息。
  “……西服。”
  应隐如梦初醒,连忙摘下了,挽了一下,双手递过去。
  她就是这样,越是尴尬,越是绷出了大方坦然的姿态,唇角笑容无懈可击。
  电梯再度缓缓合上,慢得应隐心里度日如年焦灼无比。
  她的视线不敢逾矩,礼貌地垂着,眼里只看到男人修长笔挺的黑色西装裤。
  画面在慢慢合拢的梯门中变得越来越窄。
  忽然间,这幅画的收拢突兀地停止了,金属门发出了轻微的震颤声。
  应隐猛然抬头。
  商邵一手掌住门框,看着梯内的人,十分沉稳地问:“披肩,你预备哪一天还?”
 
 
第6章 
  康叔第二天一早来伺候商邵用早餐。
  下了一夜的雨,天朗气清,透过阳台望出去,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帆船港空了许多,一些帆艇已经被开出去巡游。不过那艘超级游艇仍停泊在港中,远远的似海上一座白色楼。
  商邵今天上午有三场商务会面,林存康正跟他一一核实时间行程,末了问:“昨天还愉快吗?”
  “你问哪方面?”
  老人家越来越会揣测圣意,一句话正着反着理解,风味大有不同。他口吻揶揄:“这么说,确实是有愉快的方面。”
  商邵放下刀叉,用热毛巾细致而从容地擦了擦手,才淡定地说:“你要是闲得来套我话的话,不如去帮我查一个人。”
  康叔做出但凭吩咐的模样,商邵示意他去主卧床头柜拿一枚祖母绿戒指。
  康叔依言去了。黑胡桃木的台面上,商邵昨晚上的口袋巾还是四方的模样,上面躺一枚宝石戒。长方形的戒面,冰糖大小,火彩极亮,深邃而透,一看就价值不菲。他连带口袋巾一起托在掌心,拿到商邵面前,不解:“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晚上被人扔上来的。”
  这酒店建筑并不是垂直面,而是一层叠一层,从高到底由里向外,像邮轮。他怎么会想到,昨晚上回了房间没多久,会从下面的行政套房阳台上,扔上来一个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砸在户外实木地板上。
  原以为是椰子砸落,或者外阳台那株大王椰劈了一折叶子,但那些动静都该更响。
  指间擎支烟的短暂功夫,商邵难为地起了点好奇心。他慢条斯理地踱出卧房,俯身捡起了那枚绿莹莹的小玩意。
  捡起来时才知道是枚戒指。雨后月光下,香烟雾气潮湿着晕开,他垂目端详一息,拆下系在戒圈上的那张真丝餐巾。
  雪白餐巾上还印着酒店徽标,蝴蝶结被阳台上的雨水沾湿了些,展开,黑色马克笔的一行数字。
  不必猜了,一定是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
  “她是把这个戒指当石头用了?”康叔匪夷所思。
  他见惯了好东西,自然一眼就能分辨这戒指的价值。用它当石头,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
  商邵“嗯”了一声。
  康叔更怀疑人生,迟疑地说:“她有没有想过,其实可以打你房间的内线。”
  “我告诉她了。”
  “你怎么告诉的?”
  商邵饮一口红茶,搭着腿,气定神闲的模样:“打内线。”
  刚扔出戒指没几分钟,房内电话就响,活似午夜凶铃。应隐吓得一抖,揭起听筒不说话,以为是什么变态私生粉。
  电话那端声音低沉清冷:“其实你可以直接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我。”
  “然后呢?”康叔忍俊不禁,追问道。
  “她说好的,下次知道了。”
  “还有下次?”康叔挑了挑眉。
  商邵:“我也这么问她了。”
  他还说:“看来应小姐经常干这种事。”
  “那她说……?”康叔追连续剧似的。
  应隐还能说什么?她扯紧了电话线,低声而呼吸紧涩:“是第一次。”
  她也知道这种话对面的男人必然不信。他该是见惯了女人的手段了,单纯的放荡的直白的欲擒故纵的,也该是看遍了女人的风情了,清纯的妩媚的明艳的成熟的,又怎么会信一个名利场上的交际花,会是第一次主动给男人电话号码?
  但那也不过是为了还披肩而已。
  顶多的顶多,掺杂了一丝一缕对宋时璋的叛逆。
  康叔把绿宝戒指收进西服内侧口袋,体贴地问:“需要我做点什么?”
  “查一下她的地址,把戒指寄过去。”
  “她已经退房了?”康叔确认了眼腕表上的指针:“现在才七点十分。”
  “我问过前台,她凌晨四点就退房了。”
  “好。”康叔点头:“我会尽快办妥。”
  其实商邵交代的这件事,在林存康眼里很简单。他昨天回去后看了应隐的演艺资料,发现她跟商家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是绮逦的代言人,又跟柯屿是好朋友,两人一起合作了二少爷那部《再见,安吉拉》……”
  商邵冷淡截断他话:“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康叔明白了。商邵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应小姐的这一场萍水相逢。
  应隐凌晨四点退房,接她的不是公司的阿尔法,而是另一辆粉丝不熟悉的轿车。
  司机接上她,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后,她回到片场化妆室,没有迟到一分一秒,反而早到了半小时。这会儿,剧组化妆师都还在酒店里打着哈欠呢。
  老板到了,助理自然也得待命。应隐的随行助理姓程,叫俊仪,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已跟了她六年。
  程俊仪熟知她的生活习惯,雷打不动地递上一杯满杯冰美式,又用无纺布盛了冰袋,用来敷脸去水肿。
  应隐捂着冰袋贴脸,听到她嘟囔抱怨:“麦总也真是的,明知道导演不喜欢请假,还硬要你请出一天。要是被黑子知道,又得骂你不敬业……不对,”她后知后觉:“那个高定一官宣,不就露馅了吗?”
  确实。
  今天下午一点就会宣,由工作室发布,她和品牌官微同步转发。届时,全世界都会知道她一个原定在组的人,出去穿了回裙子、赴了回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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